第一部_第八十四章下(一)
泽元看看兆琪，这件事他俩商量过的。兆琪会心笑了，冲泽元点头，意思还是他来讲明这件事。泽元缓缓说道：“古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今天咱们这么多人，何尝顶一个诸葛亮呢。我是这么打算的：由我和内人招聘学校师资，并且负责日常教学工作。黄厂长，你们工厂占地多，闲置不用的厂房多，腾出来做学校教室、办公室和师生宿舍。梁先生、小梁先生你们可以捐钱做学校的开办费。这么一凑，学校不就办起来了吗？至于学生吗。有很多青年失业在家，我们专招聘那些贫苦的青年，免学费书费，让他们在兵工厂勤工俭学，挣钱养活自己。学校唯一最大笔支出就是教师的薪水。我希望梁先生先捐一笔钱，成立一个基金会，教师薪水由基金会来支付。”
“好！办法太好了！”黄承孝高兴地说道。他突然悟出来了，说道：“对，办职业专科学校，对我是一箭双雕。第一可以为新设备培训人手；第二可以借口拆旧设备安装新设备，此间可以减少产量……”
泽元看看兆琪，对这件事顺利达成共识而高兴地笑了。
梁志仁问他父亲：“爸，你认为晏先生办学，这种方式在中国可行吗？”
梁国平点点头，喘着说道：“行得通，我是支持的。钱嘛，仁儿，明天你就签张贰百万支票，是银元不是那该死的法币，让他们去筹办。”
刚说完，就是一阵剧烈咳嗽，由于长年操劳和纵慾，梁国平身体每况愈下，阴阳失调，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衰弱得每动弹一步都需要人扶持才行。正因为如此他才急三火四把大儿子从美国召回来主持家业。
“是，儿子照办。”梁志仁是十分孝敬父亲。
由于在美国多年，无论行事说话都已经美式化了，他想了想，问道：“晏先生，说道筹办学校，我谈几点意见。办职业学校，在美国也有，一般是谁出资谁收益。比如说，黄厂长出地皮校舍设备，我出资金，学生毕业出来，就得在黄厂长或我那儿工作若干年，一般在美国是三到五年。这样黄厂长和我才有收益……”
泽元听了，乐了，忙插言：“莫说工作三到五年，能终身工作到退休也可以呀。这样他们不会有失业之虞了。”
“好，这算一条就定下来。还有，在美国像这种合资办学校，都由出资人组织校董会来管理学校，掌握学校的人事、财经、教育教学方向等重大事情，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成立校董会？”梁志仁到底是从美国回来，处处都照美国方式来。
泽元立刻表示赞成：“这是必须的，校董会中国清末就有了。这样管理监督都有了，民主办事，不会出大错的。”
泽元马上问道：“你认为由哪些人组成校董会？”
梁志仁想了片刻，指指黄承孝、泽元，说道：“现在属于筹办阶段，由黄厂长、你、我三人组织校董会。咱们也学联合国安理会形式，三人每个人都有一票否决权。遇事必须三人讨论全票通过才行……”
“这……”泽元犹豫了。他是第一次听说一票否决的事情，担心以后许多问题会因为一票否决而实行不了。他看看黄承孝。
黄承孝说：“好，我同意实行一票否决！这是最最民主的管理方式。”
梁志仁见泽元还是犹豫不定，说：“只有这样才算民主的现*学。我最反对中国的家长制，什么事都是一个人说了算，就像老蒋那样讲什么一个领袖、一个政党，独裁之极，没有任何民主。不过又讲回来，共产党也兴这一套，看看苏联，一党专政，什么都是斯大林说了算，没一点自由和民主！”
泽元本想争辩几句，考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就放下了，说：“小梁先生，你的方案我接收了。明天我们再找个时间找个地点，召开第一次校董会，商议一下筹办事宜，尽量争取在九月份开学。”
“我赞成，我建议明日十点在我工厂办公室开校董会，如何？”黄承孝提议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说干就干。”梁志仁和泽元都齐声表示赞同。
梁国平凑到泽元耳朵边说道：“志成来信说，他在*、*手下干得很好，请校长放心。”
泽元笑了，说：“梁先生，你老和我都脸上有光呀。”
梁国平一脸春风满意，甜甜的笑了。
此时前面有人宣布庆祝招待会开始。第一个就是泽怀讲话。
泽怀一脸踌躇满志，挺着胸腆着肚子大言不惭讲道：“先生们女士们，同仁们，在这次抗日战争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在伟大的蒋委员长的英明领导之下，在坚强的大后方我党军民竭尽全力为*效命，拼死拼活战斗，经过八年厮杀，终于打败了日本法西斯，取得了辉煌彻底的胜利。这是蒋委员长的光荣、*的光荣，也是本座及在座同仁们之光荣。在抗战胜利之后，为了完成蒋委员长之嘱托，为了*利益，本座及同仁们必须雷厉风行完成剿匪戡乱之重任。对于不服从*之军令政令的异党异军，本座及同仁们、国军及其将士们绝不手软、应坚决予以剿灭堪平！”
“满嘴胡说八道。”黄承孝忿忿骂道，起身去卫生间了。
重庆市的一些达官贵人也都趁机上去胡吹神侃一通，闹得乌烟瘴气。
“无聊！”梁志仁也离座而去。耸耸双肩表示无奈。
等这帮脑满肠肥的家伙个个胡说八道之后酒宴开始了，黄承孝和梁志仁才回来。
泽怀带着秀姑、翠云、五姨太挨个桌敬酒。
泽怀来到泽元桌，举着一杯红葡萄酒说道：“诸位，为咱们中国人的胜利干杯！”为了礼貌，泽元、兆琪、梁家父子和黄承孝都起立与之一一碰杯，一饮而尽，“干！”
泽怀说道：“本座奉蒋委员长之命，不日赴东北上任，负责东北沦陷区接收工作。情况复杂、任务艰巨，不宜带家眷前往。希望泽元小弟和弟妹多多照顾你二位嫂子，还有五姨太，大哥拜托了。事成之后，大哥决不亏待小弟和弟妹。”
泽元并不计前嫌，答应道：“大哥吩咐，小弟照办就是了。”
兆琪瞥见五姨太躲在众人之后和赵云吉眉来眼去，互相调笑，不时小声浪言戏谑。心中明白大半。
等到泽怀去下一桌敬酒时，兆琪捅捅泽元冲五姨太努努嘴：“你瞧瞧，这算啥子事嘛。”
果然泽元看见五姨太正和赵云吉打情骂俏、浪言戏谑，摇摇头说：“一旦泽怀赴东北，这对狗男女定然会出格的。”
其实，泽元的预言已经过时了。那年春夏时节三癞子突发脑溢血，三天之后一命呜呼。泽怀立刻任命赵云吉接过大队长之职。从此赵云吉经常出入晏公馆。每一次五姨太外出打麻将或逛街，泽怀不放心，就叫赵云吉带几个兄弟保护。赵云吉天生会讨女人喜欢，一来二往，俩人就勾搭上了。赵云吉图五姨太年轻漂亮、经常还有银子赏他；五姨太呢，觉得赵云吉年轻，可以满足她的需要，省得自己因为泽怀力不从心，无法满足她的需要而饥渴难耐。赵云吉花钱在外面租了一栋小楼，俩人不时在那里幽会。
秀姑、翠云多少有所察觉，只是装聋作哑罢了。俩人希冀某一天泽怀发现奸情将他们了断，省得自己落个长舌妇的恶名。
泽元指着泽怀背影，悄悄告诉梁志仁：“你看见了吧，这等人物要去东北当接收大员，地皮起码要刮薄三尺。还有满口的剿共戡乱的内战叫嚣，这内战还打不起来？”
梁志仁点头，对父亲不无忧虑地说道：“爸，看来国民党不可救药，共产党对咱们也不利呀。这内战一起，无论谁打胜了，对咱们可是都不利的。爸，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