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绮罗香
字体: 16 + -

第五十二章 夜半警钟自长鸣(二)

凌君却还存了一丝渴望,朝夕相处的这几天,纵是无情之人亦是生出了情感,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瞬即逝,突然心中惊惧万分,抬眼看了看白忠沅,雨落肩头,湿了衣裳,高挽的发髻缀满晶莹的小水珠,在灼烈的火光印射下越发的明亮,似是批了一层薄纱,眉头纠集,神态万分严肃,冷冷的竟似要冻结这一湖水,凌君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竟痴了,隔着满院秋风,万树灯火,她将他的点滴纳入心中,而他此刻却不识眼前故人,心中的疼痛一寸寸积毁销骨,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那湖中还不知是否存在的生命,凌君咬咬牙,望着湖中那圈圈荡起的波纹,仿似一块块石头落在心上。

“将军,”湖中传来一阵呼唤,白忠沅精神一振,一张脸却越发的素冷如冰。

几个侍卫拖着梦怡的尸体出了湖面,凌君却早已不支,只觉双腿发软,一切已成事实,梦怡冰冷的躺在前面,衣裳浸湿淌着潮败的湖水气息,凌君过去托起她的脸,手摸上她的脉博,早已无半点生息,凌君徒然的垂下手,她全身僵硬,一双眼睛却惊恐的睁着,凌君满面泪痕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心中痛成一片,当日身边旧人,如今竟已阴阳相隔。她不过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丫头,什么人竟要杀他,梦怡这般老实乖巧,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滴滴泪随着雨散入风中,便是千万次的呼唤怀中的人亦是不会醒来。

突然赶来的姿渊看见凌君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大声哭泣,早已明白梦怡定然是凶多吉少,颤抖着跪倒在她的身边,人却呆滞如木人,她与梦怡相处的时光更长,从紫馨院到如今亦是相伴而来,今日却阴阳相隔,姿渊仿若觉得一切都在梦中,梦怡不过睡着了。

白忠沅立在一边亦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一对主仆,他从来便是看惯生死,早已习以为常,淡淡的冷漠遮盖了眼底的冰霜,他亦在沉思什么人竟要杀了这丫头,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暗暗一想,似乎忽略了什么,心头一动,暗暗道了声不好,便带着身边的几个侍卫马上赶到二皇子住的房间,敲门却并无人应答,白忠沅心下一沉,推门进去,却见屋内狼籍,暗悔自己太大意,却忽略了最重要的环节。

那丫头之死不过

是诱饵,为的便是将所有侍卫都调开身边,自己从来都是冷静处事,竟犯下这样的错,如今朝中局势微妙,皇帝年过半百,却还未立储,皇帝膝下十七子,除了几个小皇子尚在孩提时期,其余十一子皆已成年,然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成大器者不过三四人。

大皇子忠厚有余而智谋不足,更何况生母乃旧朝宫女,二皇子乃过世云妃之子,这云妃天姿国色,是前臣相之女,温婉贤淑,却盛年而尧,只留有一子一女,二皇子与公主便养在当今皇后膝下,这二皇子却是少有的俊杰,为人温文有礼,智谋之策乃当世之雄,三皇子乃是皇后之子,出生时留下了残疾,无心帝王之道。

四皇子亦是皇后之子,却也最是难得的人物,亦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可惜出走皇宫,那六皇子与八皇子都是如今宠眷极深的月贵妃之子,而月贵妃却是瑞国公主。储位之争势如水火,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四皇子出走,如今最有可能立为皇储的便是二皇子,如今二皇子更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好不容易出了皇宫,身边无扎堆的侍卫,那些觊觎皇位的人如何会放过此等好时机。

满地狼藉并不见人,白忠沅此刻方意识到敌人的狡猾,更可恨的是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到,如今更是忧心二皇子,如若这二皇子有不测,只怕在这的所有人便都要陪葬。白忠沅暗暗压下心中的不安,走进房中四处查看,鲜红的血刺穿双眼,那二皇子倒在书案上,嘴角溢出的血将案台上的白萱染成了迷离的鲜红。

白忠沅立马走过去,一按脉搏,尚有一息气脉,扶正了他却见他胸前中箭,那箭极小,不似一般的长箭,却是特制的三菱螺旋锥,一旦入肉,非死及伤,况且这是特质的弩,力道之大,竟能穿窗而过,这时萧楚离走进了屋内,朝二皇子的伤势看去,便从衣裳内摸出了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一粒赤色药丸,喂那二皇子吃下,对白忠沅说道:“子仲,当务之急是赶紧叫大夫,这箭却是万万不能拔。”白忠沅镇定的点了点头,朝他体内输入真气,希望能护住他的心脉。萧楚离便急忙的叫了侍卫去请大夫。

侍卫将梦怡的尸体移到了住的院内,凌君与姿渊便将她带入房中,姿渊为她换上了她穿过的那

件金凤鸾衣,一时伤心不已,身子早已不支,人说患难见真情,她还犹记着当日梦怡说要与她同去南诏,伺候她,如今竟是人面不知何处了,流着泪紧紧的抱着梦怡,嘴中喃喃的说道:“都是我害了你,造早知这样,你何苦跟我来受苦。”凌君压下心中的伤怀,细细劝着姿渊,这时只听见小院内一片嘈杂,见有人进进出出,感觉事情不对,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稳了稳身子,安抚姿渊道:“姿渊姐姐,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说着自己竟又留下泪来。

凌君看着姿渊的模样,忙的变要去打了热水为她梳洗一番,出了门却见院中灯火通明,嘈杂不堪,一时觉得不对,便拦住一个侍卫问道:“出什么事了。”那侍卫急匆匆的说道:“二皇子遭人暗杀了。”此话一出凌君一个激灵,原来是这样,梦怡的死不过是前因,那些人真正的目的是二皇子。

凌君想起那日吹箫品酒的潇洒公子,那在秋风云起时叫自己洛小姐,为父亲奔走的人,一时悲从中来,转瞬之间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心中仿佛有一个宏大的坎,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生死就在这一瞬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再也顾不得其他便朝二皇子房中走去,推门而入见白忠沅和萧楚离都在,目露威严,眼中的寒光能将水冻冰,都紧紧的盯着躺在美人榻上的二皇子。凌君心中一紧,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把脉之后直摇头,凌君一个箭步冲上去,却被身旁的侍卫拦住了,白忠沅静静的回头见是那个丑丫头极疲倦的说道:“你这个丑丫头来干什么,快些回去照顾你家小姐。”凌君定了定身子,哀切的说道:“我能救二皇子。”

白忠沅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望着那双如秋水般的双眸一片红肿,水光潋滟无端的竟觉得心疼,白忠沅轻叹一声说道:“如此,你就来看看吧。”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忍拂了这丫头的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自己竟变得这般心肠软。

凌君朝他望了眼,郑重的点了点头,刚要过去却被六皇子拦住了,调谑的说道:“你这丑丫头,我皇兄身份高贵也是你碰的。”

白忠沅皱了皱眉,朝六皇子看去,淡淡的说道:“六皇子,二皇子已然这样了,你便让这丫头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