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绮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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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红裙生香无人时(二)

凌君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说不出是为了自己的悲伤还是韵柔的远嫁,人说借酒消愁,却不知喝道深处愁越愁,往事历历在目,心中牵起不快,看韵柔醉后的憨样早把远嫁的伤痛抛到了九霄云外,酡红的脸颊,就如粉嫩的花瓣,一点点如朝霞动人,双眼紧阖,长长的睫毛像张开的羽扇,纤巧浓密,这般如脱兔的女子此刻在幽光中竟那般恬静,犹记起那在水榭内的窘态,凌君不由得好笑,韵柔就是那样的女子不会矫揉造作,天性豁达,其实自己真的很羡慕她这样的女子,她的酒量向来好,如今喝道微醺心中却越发通透,倒是韵柔一醉不醒,不多时,她身边的小丫头寻来,见韵柔这般醉酒不由得心下害怕,连忙的叫了云妈妈,一起把这五小姐架回去了。等云妈妈回来,寻觅不到害怕她喝醉酒出什么事,寻了许久却见凌君坐在后院的池塘边上,满园荷香飘逸,月色明亮,那样一个清浅的人,在月光下一片寒凉,淡淡凌光,白莲生香,夜凉如水。

云妈妈远远的看着,心下叹惋,知道这孩子心中有些结,便也只默默的看着,倒是凌君发觉有人在身后,回头淡淡的笑,叫道:“云妈妈,子仲哥哥是不是特别喜欢莲花。”云妈妈一笑:“你跟他很像,他也常爱坐在这莲花池边,只是这次回来,却再也没见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吹箫了。”凌君心下一动,便央着云妈妈一起坐下,“云妈妈,子仲哥哥是不是很爱大小姐。”云妈妈心下诧异,不禁思附到:将军与大小姐那是多少年的事了,这小洛知道什么,细细一回想便说道:“他们一起长大,年岁也差得不大,将军在这府里沉默寡言,没少受人欺负,大小姐从小就护着他,将军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侯爷叫他练武他就可以三天不休不眠练好一招一式,所以将军很喜欢他,可是越喜欢,侯爷就越变着法子让他练好武功,经常一身的伤,可是那孩子坚强从来都不说一个苦字,那时二小姐见了一个劲的说侯爷狠心,便流着泪为他上药,二小姐是个好女孩,长得那样美,心肠也好,原本侯爷是同意他们二人的,毕竟将军那般武艺高超,为侯府做了不少的事。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侯爷却让二小姐去往陈国和亲去了。可怜将军与她青梅竹马,心心相惜,二小姐为此事还曾自刎,是将军救下了他,后来也不知如何伤好之后竟同意了去陈国,可怜将军每每夜半总要叫着二小姐的名讳,转眼就五年了啊。”凌君静静的听着,很奇怪居然可以这般心平静气的听着他的过往,却未曾想他的过往却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痴怨交加,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叹惋还是怜惜,无端的心底却一片疼痛,既嗔怪白忠沅的隐瞒却又怜惜他们二人的往事。这是

一种怎样的情感,连自己都不知该把他这段旧事安置在何处,他既许我一生为何过往旧事却只字不提,心下杂乱只静静的望着满池碧水,潋滟生光。

回到闻风阁的第一夜多少有些难受,第二日醒来,仿若昨日不过是梦一场,只是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那个温柔遣惓的男人,而且以后如果韵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他们二人相交也许会一辈子嗔怪,凌君第一次如此深切的触摸到与他之间的距离,他从未如此的想见他,急切的想知道他的过去,可是无端的又害怕去触摸,仿佛那是一团火会将心灼伤。团花锦被,雕花床沿幔帘重重,垂下明黄的流苏,窗外风倾满室流苏微微的颤动,连着几日并无多少闲杂的事,不过是好久没住,这闻风阁处处沾满了灰尘,一大早便与云妈妈执起拂尘,里里外外通通都扫了一遍,姿渊走时送过来的绿茉莉就放在内堂中,青绿绿的叶与普通茉莉并无两样,难怪娇贵,就连花也极难开,轻轻附上那清翠的叶,仿佛看见姿渊那灵动的脸,彼时花开,人美若花,如今杳然无踪,心中怅然若失,想起往日种种,难道真如戏文所说去似朝霞无觅处,盛筵难再,好景难长。凌君本就年少心事,心思细腻,更何况知晓了白忠沅旧事连带着想到自己的身世与姿渊的离去,韵柔的远嫁,无端的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云妈妈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也难过说道:“好孩子,凡事都得想开点啊,将军是个好人,我看着他长大,他定然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凌君知云妈妈会错了意思忙抹了把眼泪,轻轻一笑道:“我懂的,云妈妈,谢谢你。”云妈妈握着她的手,微微点了点头,如此一忙又是大半天过去了。日子平静若水,侯府却忙着准备四公子的婚事和韵柔的和亲,半个月后,和亲的文书正式下来了,封韵柔为雍和公主,三个月后远赴南诏。如此一来侯府越加的忙碌,因着和亲事大,四公子的婚事便向后推了,一个月后韵柔被接入宫中接受教养,却不知正是此举,彻底改变了韵柔的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璟国的命运。

八月十五,侯爷带着大小家眷一并去了京城,一是为了看看韵柔,二也是为了她远嫁的事,诺大一个侯府越发的显得安宁,虽然丫头仆妇只多不少但在闻风阁中却是越发的静谧,夜来无事,凌君便静静的坐在水榭便吹箫,现在越发的贪静,常常的一个人坐许久,平常无事时仍旧去紫馨院照看花木只是少了姿渊与陈伯似是少了什么东西,夜来无事便寻了段铭城学习医术,这一两月来越发的精进。

到九月**黄时,离韵柔出嫁只有半月时日了,凌君越发的想念她,那样的女子心比天高无奈生在这样的世家,只有听

从命运的摆布,和当日的自己一样,但愿她能再遇到如子仲一般的人,其实心中多有对她的愧疚。夜来无声,处处**黄,虽看不真切却是菊香满径,凌君贪爱这一股馨香,连带着卧房中也放置了不少,慢慢的一室都是花香,看医术看得倦了,正要宽衣歇息,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越发的突兀,凌君心中一喜莫非是子仲回来了,略一沉思定然不是他,他定然不会这般匆忙的敲门,于是便执了莲花灯盏,去园中启门,刚一开门却把自己唬了一跳,进来的居然是一个翩然佳公子,白衣玉冠,风采卓越,凌君细细的瞧着突然从身后跳出一个人影,这回却真把凌君吓得半死,只见那人一身男装,腰配长剑,脸色有些苍白却不失俊雅,天黑凌君看得并不真切,倒是那男装的公子大叫道:“小洛是我,”凌君一失神定定的瞧去却大吃一惊,那竟是韵柔,见韵柔忙拉着那白衣公子闪进门去忙的又关紧了门。凌君压下满腔的疑虑,知定然是遇上什么事了,忙的把他们二人让进内室。却见那白衣公子含笑不语,神态虽有些仓促,却也是风神俊秀。入了内凌君把门关好,给二人倒了杯**茶,那白衣公子细细抿了一口不禁赞道,露水做茶,**做引果然清香飘逸,凌君微微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从容一笑对韵柔温柔的说道:“哪有你这般喝茶的样子。”韵柔亦是抬眼望她满脸的羞涩却毫不客气的说道:“毓鸿哥哥,你知我不会品茶,何苦这般折杀我呢。”却见那白衣男子并不嗔怒,只似无奈的笑说道:“你呀。”满腔温柔,眼神似水。这样的神情,凌君只在子仲的眼中看到过,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这般情形再明了不过,看他二人这般浓情蜜意,难道,凌君不由得失措问道:“韵柔姐姐,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二人相视一笑却是韵柔先开了口:“小洛,这是四王爷,我与他”说着一脸酡红再说不出话来,倒是把凌君吓了一跳见那男子全身安宁之气,隐隐的高贵却是藏不住的这般风采怡人的人又怎会是普通人呢。忙的便要见礼,却被那四王爷一把拉住细细说道:“听韵柔说在这侯府有一个结拜兄弟却未曾想这般俊俏,不必多礼了,说起来你亦该改口叫我一声姐夫了。”声音温柔似水,却又铿锵有力仿佛一块石子狠狠的投入到心中,凌君听此话知道此事滋事体重,忙的拉了韵柔在一旁问道:“姐姐,你们二人。”韵柔脸一红这般娇俏却是凌君第一次见。韵柔说道:“我与毓鸿哥哥早已私定终身。”凌君不由的急道:“姐姐怎么这般糊涂,你是待嫁的公主,他是当朝皇帝最疼爱的皇子,你们二人私定终身,已然不顾伦理,何况这侯府大大小小你都不顾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