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三十三、小娘被阿公灵魂附体
三十三、小娘被阿公灵魂附体
外婆一共生有六个子女,四女二男。老妈是老大,下面三个妹妹二个弟弟,小娘是我老妈最小的妹妹,在普通话里叫小姨妈,我们那里习惯称小娘。我感觉称呼小娘特亲切,演古戏的时候台上男的对女的总是娘子娘子的拖着声音叫,很好听。小娘长得俏,瓜子脸,身材纤细,个子高挑差不多有一米七,可以说是我们村的村花。小娘聪明伶俐,说话象是打机关枪,别人插不上嘴,她笑起来也特别甜,还有二个小酒窝。
小娘长得俏,人又能干,村里追求她的小伙子不少,上门来说亲的也不断,平时外公外婆家里来串门的年轻人也特别多,与外公外婆和小娘说说话,套套近乎。外公外婆明白他们的心思,于是就放出口风说,这小女儿婆家要找得远,三个女儿都嫁在本村,搞得半个村都是亲戚了,这第四个小女儿不想再嫁在本村,要嫁得远一点,本村的人一律不考虑。外公外婆说得也是,我妈虽说是嫁给了老爸不属于这村里的,但这供销社所在地在这里,我们也住这里,归属这个村,那二娘三娘也嫁在这村里,没有一个是远嫁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瞒不住。过年走亲戚吃饭,只是几脚步的路,抬腿就到,没有路远要宿夜的,外公外婆也没有提个包裹到女儿家住几天的机会,特没劲。
小娘附和外公外婆的这一说法,也笑着帮腔说,她是最小的女儿要嫁得最远。这阻退了村里的一些年轻人,打起了退堂鼓。不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多久,小娘与家门口斜对面一个叫仁法的小伙子好上了。平日里也不见他们俩人有什么往来,这自由恋爱也谈得够秘密的。仁法家请了村里的一位长者当男方的介绍人,到外婆家来说亲,其实这也只是走过场而已,小娘早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外婆这边也请了一个热心人当女方介绍人,双方亲戚坐在一起喝了酒,女方收了男方的聘礼,于是一场亲事就这样订下来了,约好国庆节办喜酒男婚女嫁。
小娘就这样出嫁了,从娘家到夫家不过二三十米的路,村里人打趣外婆说,想把小女儿嫁得最远,结果却是最近,找了个对门的。外婆说这是缘份这是命,是年轻人自己拿的主意,由不得我们老人。
那仁法,后来我们得喊他小爹了,他长得身材魁梧,模样周正,是个头脑活络的
人,也特老成,话不多心思很密,换句话说叫很有城府。他是样样能干,做农活是一把好手,耕田,种田,耘田样样都精通,抬石头,扛树木,垒坎打墙,全身是力气。断文识字打算盘,也是村里的姣姣者,常为村里人写写对联,帮助邻居在水桶、扁旦、斗笠等农具上写上名字。他还打得一手好牌,精于计算,赌博经常是赢家,以至于后来没有人愿意与他玩牌赌钱了。小娘的阿婆,也是个能干的女人,喂猪养鸡鸭,种菜做家务,煮茶烧饭,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家里的事根本用不着小娘*心。小娘的阿公,也就是仁法的爸爸,早已去死了,据说死时还没到四十岁。这早死的阿公很有身份,解放前,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上海做学徒,可能是天生聪明,是做生意的料,经过十多年的打拚,已有了自己的纺织厂,在村人眼中已是成了一名上海大老板,后来的说法是资本家。他到二十出头时,就迫于父母之命,回到老家与一个附近村子的姑娘成了亲,敲锣打鼓地把新娘接过了门,新婚后没多久,就又回上海做生意去了。一年多后,仁法就出生了,留在农村跟随娘生活。在十里洋场浸泡了多年的仁法爸爸,显然是看不起家中的糟糠之妻,要相貌没有相貌,要文化没有文化,缠着一副小脚,走路也风吹芭蕉似的东倒西歪。他很快在上海又找了一个美女,有了新的家,也生了几个子女。从此,他就很少回到老家来,但钱是会寄来的。临解放时,他的上海太太带着几个子女和钱财躲避到了香港,而他则不愿意抛下这份家业,留在上海照看,最后三反五反中被政府镇压了。那时不到四十岁。我见过他的照片,那是一张放大到十六开纸大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英俊神气,面露微笑。仁法和他的母亲一直生活在农村,而他的同父异母兄弟现在有的在香港,有的在加拿大,这二年他们也在寻亲热中互相走动过。
小娘嫁过去后,生活过得很是惬意舒服,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突然有一年,小娘生了病,躲在**发起了高烧,使用了许多土方不见好,吃了卫生院的药也不见效,一会儿热度退下一点了,一会长烧得更厉害了,脸也烧得红红的,浑身发烫,把家里人急得抓头搔耳没办法。外婆用井水浸冷毛巾捂着小娘的额头,反复祈告着:菩萨呀,保佑我们好起来。约在半夜的时候,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小娘她一动不
动,眼睛紧闭,嘴里却说起了上海话,用男人的口气那能那能地说一通,大致意思是你们受委屈了,要好好保重之类。接着她说出了几个名字和一些事。小娘的婆婆一听,说的是公公的名字和婆婆的小名,所说的事也是他们新婚的私房话,这一下非同小可,一是小娘根本不会说上海话,现在却说得播音员一样标准,二是小娘是不可能知道公公的名字和婆婆的小名,新婚的私房话也根本没人知晓的。小娘的婆婆马上腿一软,跪倒在床前,她对外婆说,这是小娘的公公灵魂附身,托梦来了。外婆马上会意。于是点起了蜡烛和香,开始祷告,并许诺会到他的坟头去烧香添土,并为他念佛做忌日。
小娘的热度退了下来,眼睛也睁开了,问她刚才的一切,她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睡了一觉。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她刚才的情形,小娘也很惊讶,她说自己不会上海活,也不知道公公的名字和婆婆的小名。
也许是受这件事的影响,以前根本不相信菩萨什么的小娘,变得十分相信了,也热衷于这类活动。有次她女儿病了,小娘跑到十多里外的村子请瞎子先生算命,那瞎子瓣着指头一算,说是有蜈蚣精作怪,让小娘报上住宅的朝向,位置,马上烧符挥剑,斩了那蜈蚣精。小娘对此深信不疑。还有一次,外婆腿脚不灵,时隔不久,接连摔了二跤,骨头也断了。小娘跑得更远,去请更著名的算命瞎子算命,那算命先生说是门口的石板石臼摆得不对,阴气聚集,坏了运道。我小娘那个信服呀,把算命的当成了神仙一样:他又没去过外婆家,怎么知道家门口有石板石臼呢?有时候我劝说她,小娘呀,你这是搞迷信,怎么能信这些道士和算命的胡说八道呢?隔空怎么能斩妖精呢?再说世上也没有妖精。小娘总是坚持着说,这不是她一个人说灵,许多人都信,都说灵,这种事还是信的好,反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小娘有没有被公公的灵魂附体呢,人可不可以灵魂附体呢,这确实难以断定,那黄健翔也说了:伟大的意大利的后卫,他继承了意大利的光荣的传统。法切蒂、巴雷西、马尔蒂尼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卡纳瓦罗不是一个人,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既然踢足球的人可以灵魂附体,当农民的小娘为什么不可以呢?呵呵。
信念,是可以支撑人生的,那怕是一个简陋愚蠢的信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