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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波诡云谲的沪上房市_第三十一章 有价无市的地皮市场

“哦”,亨同一听,脑袋里“嗡”的一声,“大清龙庭的人”,他一闪念之间想起了拍卖现场那位一口京腔的神秘客,“会是此人吗?”,他想到这儿,虽说是隆冬十二月了,可他还是禁不住脑门冒汗。

“如果真是这个人的话,那么他又会带了怎样的消息?”,亨同紧张的思索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和这位神秘来客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会面。

“来人哪”,邵友濂轻声呼唤道,随着他的呼声,进来了一位仆人,“有请李老爷”,亨同一听这才知道此人姓李。

“嗯哼”,只见这位李老爷先是洪钟般的一声响,俗话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邵友濂的脸上不禁露出敬畏之情,一旁亨同冷眼一看,“一定是位大人物”,他心中一下就判断出了。

只是亨同来华日子还短,后来他发达了,办起了国学院,才知道我们中国国粹经典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形容某个人,“身长八尺,面如刻画,謦咳为洪钟响,胸中贮千卷书,使人那得不畏服!”。

我们国人是十分考究门第出身的,尤其是天子脚下来的,更是看重这一点,那经典上说,其人每以籍地自矜,谓卢元明曰:“天下盛门,唯我与尔,博崔赵李,何事者哉!”,活脱脱目中无人,不得不让人感慨老大帝国骨子里头的那份矜持和自傲。

亨同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怀着几分期待、几分敬意张望着花厅的月亮门,果然从里面出来了那位长袍马挂、怀揣金怀表的李老爷,还是那么的显得高深莫测,尤其是接受着邵友濂讨好的目光时,又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桀骜,这就是说明了的的确确龙庭来人了。

“邵大人就不要客气了吧”,李老爷矜持的说道,他的脸上带着坦然受之的表情,口中却是谦虚道,显然是从天子脚下过来的。

这时候李老爷已经走近了,忽然看见亨同这副高笔深目的摸样,面子上

立刻带出了习惯性的、礼貌的微笑,也是十分的自然,只是总像是小视天下的那份傲慢顷刻间化为乌有了。

“李老爷,今日老沙逊洋行的亨同先生前来专程拜望您”,邵友濂殷勤的介绍道,这样显得很正式,也模糊的暗示了他从中牵线搭桥的功劳,这大清国官场上的事儿哪。

“亨同先生”,李老爷的微笑已经挂在了脸上,“我俩见过面的”,他主动的对着亨同打着招呼道。

亨同望着他,早已经满脸堆笑,“鄙人见过李先生的”,一边客气的抚摸着胸口,躬身给李先生行了个礼,对于眼前这位颇为神秘的人物,他又从邵友濂脸上恭敬的神色中,瞧出些端倪来了。

“敢情儿好啊”,李先生北方大汉,那张圆盘似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享受的神情,他冷不丁还抽空看了看邵友濂,露出满意的情绪,对那个时代有所了解过后,才知道能够结交一两个洋朋友,真是顶顶有面子的事情。

“鄙人久闻亨同先生大名”,李先生客气的谦让道,迟迟不肯坐在主座上,倒把手伸过来,执意要让这位上海滩上的洋买办坐在上首去,你推我让的,场面上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听我说一句”,邵友濂见缝插针的建言道:“俗话说客随主便,听鄙人说一句”,他的话语充满了热情洋溢,热度就像烫过黄酒一般。

亨同笑吟吟的欣赏着这一切,一般华人在酒宴是最能体现出他们性格中外向的一面,够不够交情,酒桌上见,一边他圆熟的打开瓶盖,把酒液倾倒在了杯子里面,一副主人的模样。

“哎哟喂”,李先生一见亨同如此豪爽,“这洋朋友倒不矫情儿”,不禁他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更加的高兴了,“来,干了”,他主动举起酒杯,“咕嘟”一口,先干为敬。

“好好”,邵友濂一见贵客如此高兴,不由得很是兴致勃勃,他举起酒杯来,拿起酒

杯向着李先生和亨同劝道:“今日高朋满座,邵某何幸之有?”。

“邵某今天满饮此杯,一来敬李先生”,说到这儿,邵友濂扭头过来,含笑看着亨同,“也祝亨同先生生意亨通”,说到这儿,他一仰脖,“咕嘟”一声干了,然后轻轻搁在了桌上,拿起了青花瓷酒瓶,劝酒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亨同一听邵友濂的话音,脸颊上顿时带出来微笑,他明白邵友濂话里的意思,其实他也很想结识这位自己专程要来找寻的人,谁知道果真应了那句华人的谚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望过去,正好和李先生的目光一碰,人家可也是打量着他。

“亨同先生年少有为,鄙人早有耳闻”,李先生深深的打量着这个闯荡上海滩的洋人,神情间很是欣赏,“想不到今日得见了,鄙人实在高兴哪”。

“既然今晚邵大人做东,你我何不一醉方休”,李先生兴致勃勃的看着亨同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再次端起酒杯。

“李先生”,亨同正中下怀,只见他满脸都是夸张的笑,趁着这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容,他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然后学着华人那样,亮了亮杯底。

“好”,一旁邵友濂轻轻的拍拍掌,凑趣儿的说道:“亨同先生果然爽快”。

“李先生”,邵友濂明显带着兴奋的扭脸两边望了望,“鄙人为了二位贵宾的相聚,要干一杯”,一边说着,一边他拿起了酒瓶,满满的给旁边俩人斟满了酒。

“如今亨同先生对上海的地产如何看哪”,李先生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顺口一问,却听得亨同心头噗通一跳,“我的主啊”,在心头他划了个十字。

“目前的时局是有市无价,其他的何从谈起?”,亨同说到这儿,不禁大倒苦水道,虽说酒精灼烧着他的每一寸面庞,可掩饰不住脸上的依稀的愁容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