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二百二十八）恶战飞虎岭（2）
苗狼宛如一头咆哮的野狼，杀得血透重衣，一柄猎刀接连劈翻两个鬼子，第三个鬼子吓得转身就跑。苗狼岂能让他逃掉，疾步赶上，锋利的猎刀直直刺入他的后背。凄厉的惨嚎声霎时响起，那个家伙望着透胸而出的刀尖，张张嘴想喊什么，却摇晃两下，像石头似的坠下山崖。
“刀锋部队”以寡击众，在给予日军重创的同时，不断有战士倒在鬼子的刺刀下。
杜龙接连挑死两个鬼子后，被第三个鬼子从背后刺中腰部，钻心的疼痛使得他全身发抖。
杜龙大吼一声，身体突然扭转，在令人牙酸的破裂声里，30式刺刀被生生折断，他像血人似的扑向面前的鬼子。
那个鬼子见杜龙如此悍勇，吓得亡魂皆冒，惊叫一声，连忙后退，却被杜长胜死死抱住。小鬼子死挣不脱，杜龙摸到敌人腰间的手雷，毅然引爆。
杨锐看到这一幕，双瞳登时血红。他的右腿被鬼子的炮火炸断，只能跪在战壕里。正在这时，十几个鬼子向山头冲过来，和他们一起冲过来的，还有一面耀武扬威的“膏药旗”。
十多个鬼子刚冲到山顶，突然看到一个中国士兵像是从地下钻出来似的，以仅有的一条腿在他们面前站起来。他怀里抱住一个巨大的炸药包，炸药包上的导火索已经点燃，正冒着黄色的硝烟。
小鬼子吓得发抖，不知谁惊叫一声，这些家伙立刻转身狂逃。
杨锐的眼中掠过一抹嘲弄，他单腿跳起，抱着炸药包扑向敌群。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然响起，小鬼子的“膏药旗”飞上黄昏的天空，与旗子的碎片一起飞舞的，还有无数的残肢断臂和漫天血雨。
这一声爆炸，彻底击垮日军的勇气，他们拖着“三八式”步枪，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连滚带爬地逃下飞虎岭。
风羽记不清到底打退日军多少次进攻，炮火翻起的沙石一次次把他埋住，他的身边不时飞起战友的断臂残肢。爆散的血雨、淋漓的内脏和黑色的泥土掺杂在一起，到处都是刺目的血红。每当鬼子退下去，风羽及时组织战士们到敌人的尸体上收集武器弹药。
宋大勇从泥水里摸出一块石头，想也没想，放到嘴边张口就咬，坚硬的石头差点儿把他的牙齿硌掉。
其他战士看到宋大勇馋涎欲滴的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大勇这才醒悟过来，原本他竟把石头当成干粮。
笑过之后，大家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毕竟一整天没有吃饭，打仗那会儿不觉得，这时才感到胃里像有千百只猫爪子在抓挠，难受得让人发狂。
宋大勇捂住嘴，痛得直皱眉头，不过疼痛之后，胃里的饥饿感居然减轻不少。
宋大勇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向黄扬喊道：“黄队，这石头真能吃呢。不信你尝一下，好
像肚子饱了不少。”
黄扬望望宋大勇，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块石头放在嘴边啃一下，还别说，随着口水的流溢，撕裂般的饥饿感真的减轻不少。
“味道不错！”黄扬向身边的队员晃晃手中的石头，笑道：“孙悟空压在五指山下，能吃五百年的铁丸，我们今天就效仿一下，用石头代替干粮吧！”
队员们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一个个拿起石头啃起来，阵地上响起一片“喀嚓喀嚓”的声音。
风羽看看身边的战士，心里感到一阵难过。从昨天凌晨到现在，他的“刀锋部队”伤亡接近四分之一，而大部分伤亡都是日军的火炮和飞机轰炸造成的，这让他尤为惋惜。要知道，他的战士可是被陈旅长称为“虎贲”的精锐啊，一个个都是从全师挑选出来的“兵王”，而在他的“刀锋部队”上来之前，一营大半儿的官兵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风羽带队上来后，针对敌人炮火猛烈和陆空协同攻击的特点，吸取前面防守部队的经验教训，命令战士们迅速在反斜面修筑掩蔽阵地，挨近山顶的阵地由交通壕和掩体组成，而且多为横穴式能抗炮的工事。正斜面只修筑假阵地或者警戒阵地。因为在日军的炮口面前，无论正斜面上的工事如何坚固，也抵不过猛烈如同炼狱般的炮火攻击。只有反斜面，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敌人的炮火打击。只要在炮火停止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并控制住山顶的棱线，就可以遏制日军步兵的进攻。而要比攻击的速度，没有人可以和他手下的“刀锋”队员相提并论，所以迄今为止，“飞虎岭”正面阵地还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
夜幕慢慢覆盖荒凉的山峦，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还在四处蔓延。
听到前沿阵地不断传来的伤亡报告，陈旅长心如刀绞，在指挥所里走来走去，两眼血红，嗓音嘶哑，仿佛一头关在笼中的老虎，止不住咆哮的愤怒。
他已经无兵可派，敌人的炮火太猛烈，成排成连的士兵壮烈牺牲，而他视为“虎贲”的“刀锋部队”伤亡接近四分之一，那些战士，一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兵王”啊，难道要全部毁在这座“飞虎岭”上吗？
想到“刀锋部队”，陈旅长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出来。
他猛地转过身，朝范树青和李海清吼道：“我要把风羽和‘刀锋部队’都撤下来！”
范树青闻言大吃一惊，仗打到这个地步，整个“老虎团”和旅指除了还有一个通信班，连团长霍英武和政委丁其风都带警卫排冲到第一线，指挥部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光杆司令，如果这个时候把“刀锋部队”撤下来，让谁去堵住这个巨大的缺口？就凭通信班那十几个战士？
李海清跟霍英武的时间比较长，很快明白他的意图，问道：“老陈，你是不是想把‘刀锋部队’这只
猛虎放出去？”
陈旅长点点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这仗打得真够窝囊，鬼子陆空联合，肆无忌惮朝‘飞虎岭’狂轰滥炸，简直就是他娘的欺负人。我要派‘刀锋部队’插到鬼子后面，炸掉他们的火炮，看那帮狗日的明天拿什么进攻‘飞虎岭’？”
范树青被陈旅长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炸掉鬼子的火炮？让“刀锋部队”孤军深入？且不说这个想法能不能成功，就陈旅长这股子狠劲儿，也让人热血沸腾。不过打仗毕竟不是冲动的事儿，所以他扶扶眼镜，说道：“这虽然是一招险中求胜的妙棋，可是‘刀锋部队’撤下来后，让谁补上去？如果堵不住这个口子，让‘丸山旅团’一下子涌进来，我们所有的牺牲，就会前功尽弃！而且，敌人的火炮周围肯定有重兵守卫，以‘刀锋部队’如此少的兵力，如何突破鬼子的防线？万一被鬼子兜住，他们将很难脱身。”
范树青的声音不大，句句切中要害。陈旅长这个想法能否成功，关键就在这两点：接替“刀锋部队”的人能不能守住阵地？“刀锋部队”能不能顺利炸掉敌人的火炮？说实话，就这两点，陈旅长心里也没有底。
陈旅长猛地抬起头，把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像是作出最后决定，大声道：“我带通信班上去，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守住阵地！我相信风羽，更相信我们的‘刀锋’战士，无论困难多大，他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李海清道：“老陈，让我带通信班上吧，你是指挥员，必须留在这里。炮排还有几个兵，炮弹已经打光，给他们每人发几颗手榴弹，跟我一块儿上阵地！”
范树青说道：“还是太少，况且这些人的经验和战斗力根本无法和‘刀锋部队’相比！”
陈旅长虎目圆睁，吼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主动出击。我要把刀子插到鬼子心脏里，让狗日的也尝尝流血的滋味儿。如果‘刀锋部队’能炸掉鬼子的火炮，咱们明天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只要坚持到夜晚，就是胜利！”
范树青和李海清互视一眼，他们知道，目前除了按照陈旅长的想法去做外，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尤其在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更应该主动出击，打乱鬼子的部署，为己方赢得时间。
正在这时，宣传科长带着二十多名文化教员筹粮回来。当时中国军队的文化素质很低，这些文化教员就负责给战士们补习文化。他们是八路军的宝贝疙瘩儿，是在危险的时候不惜任何代价保护的对象。这一段打仗人手紧缺，旅里就派他们担负起筹粮的任务。这些人都是学生出身，很少上战场，有的甚至连枪都没有打过。
陈旅长喜出望外，他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飞虎岭”上现在需要活着的人，所以他直接把宣传科长连同二十多个文化教员，一起交给李海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