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一百八十）血的碰撞（5）

（一百八十）血的碰撞（5）

想要突出去，必须击溃那支突然杀出来的杂牌军。松田带领一部分日军，向山谷外猛冲，正好撞上海澜。海澜当然知道日军的战斗技术精良，要是让山匪们跟小鬼子拼刺刀，纯粹是找死。她命令山匪们占据有利地形，拼死阻击逃跑的鬼子。山匪的武器不怎么样，枪法还不错，而且土匪天生就擅长打冷枪，接连不断有日军倒在枪口下。松田气急败坏，要是放在平时，这些乌合之众根本看不到他眼里，没想到关键时刻竟会要帝国士兵的命。他双眼血红，挥起军刀，命令日军拼死冲锋。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战术可言，冲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每个日军士兵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死伤惨重，还是不要命地往前冲。残余的日军炮兵掉转炮口，朝山口猛轰。山匪们哪见过这种拼命的阵势？心里一怯，纷纷退下来。海澜大怒，用枪逼着山匪们，命令他们返回战斗位置。趁这个机会，一部分日军冲过来，和山匪们展开白刃格斗。海澜等人抵挡不住，只好后撤，危急之际，海贞和龙歌带人过来增援，与日军混战在一起。

龙歌一马当先，挥舞沉重的开山刀劈向当面的鬼子。那个日本兵见龙歌刀光如电，来势凶猛，急忙举枪格挡。“喀嚓”一声，连枪带人被劈成两半。龙歌的开山刀背厚一指半，刃薄如纸，重达十几斤，岂是小鬼子能够抵挡的？山匪们见龙飞如此悍勇，大受鼓舞，挥刀扑向鬼子，拼力死战。他们不懂刺杀术，步枪型号又杂乱无章，大多没有安装刺刀，近身格斗只有依靠大刀。这些山匪是“飞龙山”的精锐，都有武术基础，在山上长年操练，身体灵活，刀法精熟，虽说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白刃战，可并不吃亏。三八式步枪全长1275mm，加上30式刺刀，长度超过1500mm，是世界同类枪械中最长的，近距离拼刺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但三八式步枪也有缺陷，一旦被对手攻入内线，很难防守，尤其面对威力强大的中国刀。当年喜峰口会战，二十九军的大刀队杀得日军鬼哭狼嚎，说明中国大刀的确是日本三八式步枪的克星。

海贞所用是一把正宗“唐刀”，刀身直而狭长，刀头呈“7”字型，通体黝黑，寒气逼人。

一个日本兵看海贞是个女的，以为好欺负，“呀呀呀”地大叫道，挺枪猛刺过来。海贞双手握刀，刀尖下指，刀背朝外，刀锋向内，等刺刀刺到身前，用刀背猛力向上磕。30式刺刀受到撞击，偏斜出去。而海贞刀势未减，唐刀斜斜上扬，全力下劈。“喀嚓”，小鬼子的脑袋应声而落，骨碌碌滚出两丈远。

中国刀术不求繁琐变化，而务求简单实用。海贞一磕一劈，两招破掉鬼子自诩无敌的“刺杀术”，正是中国武术“大道至简”的有力佐证。

日军狗急跳墙，冲不出去只有死。他们源源不断地冲上来，和山匪们拼命。龙歌看到两

个兄弟被鬼子捅翻，猛扑上去，劈倒日本兵。开山刀尚未收回，一把刺刀斜刺里杀到，刺进他的腰部。龙歌疼得浑身颤抖，大吼一声，开山刀泰山压顶般砸下去，硬生生把对方的步枪劈断。那个日本兵见龙歌如此神勇，吓得魂飞天外，扔下半截枪转身就跑，正好撞上赶过来的海澜。海澜顺手一刀，把那个家伙扎个透心凉。

日军飞机呼啸着俯冲而至，猛烈扫射之后，把航空炸弹一古脑儿扔下来。“轰隆隆”的巨响连绵不断，大块的山石崩坍如雨，正在血战的双方，包括日军在内都变成飞舞的残肢和爆散的血雨……为了突围，松田向日军飞行员下达“玉石俱焚”的命令，不分敌我，一律通杀。谷口遍布半人深的大坑，黑烟滚滚，火龙狂舞，树上挂满淋漓的内脏，还没有死去的人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哀嚎。松田顾不得这些，率领残部，在飞机的掩护下，狼狈逃出“白石坡”……

龙歌负伤，来不及躲避，被大口径机枪击中，当场毙命。海贞左臂被弹片削去巴掌大一块肉，死里逃生。海澜的双腿齐根炸断，她静静地躺在海贞的怀里，浑身的血液几乎流干。也许她早该死去，风羽看到她的时候，她偏偏还在笑，眼角的泪珠盈盈闪烁。

风羽紧紧抱住海澜，心里像刀割一样，这个女孩救过他的命，他什么也没有给她，哪怕一个虚幻的梦。

看着风羽深邃清澈的眸子，海澜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心底的绝望和悲凉。她终于等到风羽，能死在他的怀里，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她已经说不出话，向风羽艰难地眨眨眼睛。风羽明白她的意思，轻轻俯下身子。海澜使尽全身力气在风羽脸颊上留下深深一吻，冰冷的、带着血水的吻像刺刀一样穿透风羽的心脏。海澜的头重重垂下去，脸上带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风羽的眼中没有泪，幽暗的双瞳深不见底，寒冷刺骨，仿佛黑色的地狱之火在燃烧……英雄之所以无泪，是因为他们承受太多的伤痛，经历太多的死别，再也没有资格流泪。

风羽慢慢放下海澜，望着围在身边的高原、袁立、孟昶、程飞、秋阳和陆家宜等人，冷冷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不希望在‘白石坡’看到活着的鬼子！”

刀枪在空中狠狠相撞，刺目的血雨如烟花般绽放，“白石坡”变成人间地狱，血流成河，漫山遍野回响的，是野狼的咆哮和死亡的惨嚎。

这一仗，d团绝地反击，歼灭日军大部，一雪前耻，扬眉吐气，“白石坡”前响起海啸般的欢呼声。听说“白石坡”战斗失利，进攻“刘家峪”的日军中队抬着十几具尸体，匆匆撤退。杨潜松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感觉背部撕裂般疼痛，头重脚轻，好像在半空中飘。刚才只顾打仗，竟没发现背部被弹片击中……

苗凤武把枪戳在地上，见高原、程飞和秋阳浑身被血水浸透，仿佛地狱修罗一

般，大笑道：“真他妈痛快——兄弟们，认识一下，我叫苗凤武，新四军d团侦察连连长！”

高原也把枪戳在地上，笑道：“我叫高原，国军a团警卫排长——”

程飞冷冷道：“程飞——国军88师中尉军医！”

“秋阳——国军88师少尉排长！”秋阳说完，又笑着补充道：“这些都是老皇历，我们现在是阿风的兄弟！”

苗凤武大笑道：“只要打鬼子，就是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我就不客气，今晚咱们喝酒——没有菜，只有酒，大碗的酒，兄弟们有没有兴趣？”

秋阳皱皱眉，问道：“没有肉么？”

程飞说道：“谁说没有肉？只要你愿意吃，多的是！”

“真的？在哪里？”秋阳惊奇道。

程飞指指遍地的鬼子尸体，说道：“这里到处都是，你没看到吗？红烧、清蒸、烧烤、油炸……只要你喜欢，随便怎么样都行！”

秋阳闻言，差点儿呕吐，怒道：“程飞，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人肉也能吃吗？”

大家闻言，哈哈大笑。苗凤武笑道：“秋兄弟不用担心，想吃肉，咱们这里的确多的是——当然不是人肉，遍山都是野味，随便弄几只山猪，保管你吃不完！”

张团长代表d团，向“飞龙山”表示感谢。没有这支突然杀出的奇兵，d团恐怕凶多吉少。为了帮助d团，“飞龙山”付出惨重代价，龙歌和海澜阵亡，海贞、孟昶和袁立也不同程度负伤，山匪伤亡的就更多。海贞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他们也是中国人，杀鬼子是自愿的，无论死多少人都值得。她和风羽告别，临走时，把一直带在身边的竹箫送给风羽，想说什么，又黯然低下头，转身离开。

陆家宜看着远去的海贞，说道：“阿风，我喜欢阿贞那把唐刀——”

山雪幽幽道：“再好的刀也没有子弹快——风哥把那支枪给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陆家宜回过头，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山雪，半晌说道：“枪我要，刀我也要！”

程飞笑道：“小宜，你如果真想要，我把手术刀送给你如何？”

陆家宜看他一眼，慢悠悠道：“你最好送给山雪姐姐，我想她会喜欢！”

山雪的脸霎时红到耳根，嗔怒道：“小宜，你不要胡说——我何时说过喜欢……手术刀？”

秋阳悄悄捅高原一下，小声道：“原子，闻到醋味没有？”

高原怔道：“这里是战场，刚打完仗，到处都是血腥味，哪来的醋味儿？”

程飞大笑，正想说什么，看到张团长走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张团长和大家打过招呼，向风羽说道：“阿风，部队集结完毕，正按计划撤离——小鬼子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干休。狗日的飞机马上就会到，咱们得赶紧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