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从红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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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数风流、豪情一赌解恩仇

    且说无忧天尊听得青霞仙子之言,抬头望向空中,见那西南之处,泛起一团如雪晶华,此晶华状如圆球明灭幻闪,足有一人之高,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此地飞来。

    无忧天尊见此情景,心下一惊,观此人身外光球,分明就是护体神光所化,此神光和自己冰雪荧光极其相似,只是比冰雪荧光还亮了一些。天尊想遍所有海内外闻名之士,均和此人套路不同,一时之间,不由陷入疑惑之中。

    那光球来势甚快,不消片刻已抵达山门之前,如雪晶华闪的几闪,护体神光已然敛去,从中现出穆华阳来。

    九师姐,我说这团晶华莹光、怎会在三门江上紧随于你,无终岭上又出手相助,原来是穆师兄呀。陆风铃樱口张开,露出一副吃惊之相。而玉青衣则对陆风铃之言,恍若未闻,只把一双俏目,痴痴望定穆华阳,显然是呆了。

    穆华阳落地之后,先向恩师及各位师长深施一礼,然后又向众同门点头致意,这才缓缓走向无忧天尊。

    玉虚真人和穆华阳数年未见,此时看到昔日弟子,犹似打翻了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齐上心头,说不出的万分感慨。而内心深处那股舐犊之情,却再也掩饰不住,由脸上悄然滑过。

    这穆华阳缘何会在东岳灵境出现?追本溯源,还要从九霞山幽萝大师说起。

    自从游龙子秦川,被金珠子炼化之后,大师便默运元神潜心推算,在得知其师无忧天尊、不会善罢甘休之后,大师随即手书一封,令爱徒秋禅月飞赴云罗宫,将书信呈献青霞仙子。

    仙子看罢书信内容,按照大师吩咐,让玉青衣招来黑鹞,复写一信系于鹞爪。这黑鹞果然灵慧,竟凭着心中感应,将穆华阳寻到。看到师门有难,穆华阳即刻动身,并在无忧天尊之后刚好赶上。

    天尊好,晚辈穆华阳拜上,愿天尊金安。穆华阳走到无忧天尊身前,停住脚步抱拳施礼。

    你就是穆华阳?无忧天尊听到其名,心中疑惑方始解开,睁开二目不由对其上下打量。

    自从云罗宫正邪斗法,穆华阳以其狠辣诡异之术,声震四野。于一日间成名,各门各派无不对这犯上少年、畏若凶神恶煞,因此也在收徒之上,慎之又慎,为恐步其后尘。

    无忧天尊对穆华阳审视多时,发现这年轻人,根骨禀赋无一不佳,乃是上上之选。虽然之前听他凶名在外,如今却对自己彬彬有礼,一时也不由动了爱才之心。

    小友无需客套,贫道对此世俗之礼,并不看重,你也不必拘谨,只管大胆说话就是。此前,贫道曾听说一些关于你的传言,也知道你本为玉虚的亲传弟子,后来魔性发作犯下错事,才被逐出山门。

    如今你已不是云罗宫弟子,贫道和玉虚之事,你也莫要插手,免得伤及到你。无忧天尊见穆华阳神态优雅,举止从容,使人一见心生投缘之感,不由得连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好多。

    晚辈多谢天尊厚爱,只是天尊此言差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乃是千古不移之教条,晚辈出身云罗宫,怎可图安忘本,就算身为弃徒,也要尽到一己之力,何况天尊所寻之人,乃是我师,岂能容我置身事外。

    天尊若想讨回旧账,只管出手,晚辈接下来也就是了,只是冒犯天尊之罪,还请天尊见谅。穆华阳说话之际,始终不卑不吭一脸微笑,给人一种良好素养之感。

    小友你好狂妄,当识的天外有天。贫道也曾听人说过,你有诸多神奇之处,只是未曾亲眼所见,不过如此也好,那就让贫道来见识一番。

    小友,你我过手权当一赌,至于赌资?贫道看你大对心思,如若贫道胜出,你需拜在我千雪山无忧洞门下,做我衣钵弟子,若是贫道不敌,自然不再寻找玉虚麻烦,小友,你看如何?

    外界传闻无忧天尊飞扬跋扈,正邪不分,现在看来均属谣言,以天尊为人处事,当属光明磊落才对,晚辈一切遵从天尊之命,请天尊吩咐。穆华阳双手抱拳再次施礼。

    呵呵呵,天下间敢如此恭维贫道的,小友你算第一人,小友,你可准备妥当?贫道要出手了。无忧天尊说话之时,身躯已冉冉升至半空。

    天尊只管出手,晚辈随时奉陪。穆华阳此时也已徐徐飞起,和无忧天尊正面相对。

    那无忧天尊飞上半空之后,把身停住,右手袍袖一抖,一道荧荧白光随手而出。众人见那白光犹如冰雪,洁白无瑕,却又快如闪电,一闪之间,已将上空十里之处,画了一个半圆。

    随即又听无忧天尊朗声说道:“玄门大道玄又玄,金英炼就日光寒。足点云台施妙法,不忍生灵画半圆。”

    天尊果然是声恶而心慈,令晚辈着实佩服,待晚辈也来凑上几句:“一卷黄庭锁深山,九转功成上青天。三十万功修民意,方显本尊是真仙。”

    天尊施法之际,仍不忘我山中生灵,实让晚辈感激,如此厚德之举,晚辈定当随之。

    穆华阳说罢,右手食中二指放出大罗神光,众人只见那晶华莹光,一阵明灭幻闪,已和无忧天尊所画半圆,紧密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环耀眼光圈。

    那光圈合并之后,白色豪芒激生万道,化作片片白虹天幕,转瞬间结成十里方圆的透明光球,将二人包裹在内。

    大师姐,他二人在做些什么?陆风铃满脸疑惑问向梅雪彤。为姐也不大清楚,看情形穆师弟要在光球之内,和无忧天尊一决高下。你我先看下去再说,梅雪彤对此也是不解其意。

    小师妹,方才听穆师弟和无忧天尊之言,好似二人要施展极大法力相斗,唯恐伤及我门下弟子和山中生灵,故此才以神通大法布下禁制,以免我等受到误伤。

    以上所说,乃是师姐根据他二人言谈话语所得结论,至于对也不对,师姐也不敢断言。风雪冷将自己的推测,轻声告诉陆风铃等人。

    对,八姐真是一言中的,看来还是八姐对穆师兄了解的多。陆风铃对风雪冷那可不是一般的崇拜。一见师姐廖廖数言,已将内情点拨的一清二楚,早喜的拍掌赞许。

    你八姐那可是兰心慧智冰雪聪明,对穆师弟自然是看的透彻。叶红衫娇笑着插了一句。

    如果说陆风铃此话有口无心,那么叶红衫再度插言,又是寓意何指?风雪冷听后心头又是一震,不明白这位二师姐,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得红着脸走向叶红衫。

    二姐,你就会奚落于我。听到风雪冷之言,叶红衫吃吃一笑,然后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了这位八师妹的纤手,樱口张了几张并没有言语,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和无奈。

    掌教师兄,华阳可真是个孝义的孩子,虽然被我等按照山规逐出门墙,关键时刻仍然不计前嫌,挺身而出,实在是难能可贵呀。

    此子天性良善胸怀磊落,真乃厚道之人,幸好当时留他一命,否则,你我可要追悔莫及了。青霞仙子站在玉虚真人身旁,小声说道。

    提起这个孽障,贫道就羞于出口,玉清师弟至今仍是浑浑噩噩,身如行尸,遭此大罪全是拜这孽障所赐。

    时至今日,贫道面对玉清师弟座下一脉,仍感老脸无光,让这孽障做些事情,也是应该。对了师妹,无忧天尊来我山中之事,这孽障又是如何得知?

    师兄,前时幽萝师姐差遣座下弟子秋禅月,来我青云殿中,告知无忧天尊将会于今日寻仇云罗宫,并指出,只有穆师侄方可将其退去。贫道因恐掌教师兄反对穆师侄来此,所以未将实情尽数相告,瞒上之过请师兄责罚。

    师妹何过之有,既然是幽萝大师指点,我等理当照办,只是这孽障此时出现,令贫道有些汗颜。不过如此也好,让他多为山中出些力气,也算弥补一些过错。玉虚真人说话之时,竟也显得有些惭愧。

    师妹,贫道观这无忧天尊并非如外界所传,做事只凭自己喜好,看他斗法之前,尚知施以禁制,不坏我山中生灵及门下弟子,倒也是心存善念之人。

    嗯,师兄所见不差,不过,这也正是幽萝师姐高明之处,一来:“无忧天尊乃是散仙一流,论起道法神通我等均不能及,唯有师侄方可与之一斗。”

    二来:“无忧天尊对穆师侄大是喜爱,已动了收徒之念,若想收得佳徒,当然要心慈于人,然后再恩威并重,这才是无忧天尊和穆师侄、在禁制内斗法的原因。”

    师妹所说完全正确,掌教玉虚真人,对青霞仙子的一番解说大是赞同,因此也更加钦佩仙子超人的智慧。

    正当二人谈话之际,那无忧天尊和穆华阳斗法也越见精彩。众人见那天尊站在光球之内,左手捏定法诀,右手则放出大片冰雪荧光。那荧光奇寒至极,刚一出手便将空气冻结,化作片片坚冰,和飘飘雪花飞向穆华阳。

    再看穆华阳却是不紧不慢,单手一翻,大罗神光明灭幻闪抬手拍出,化作一道晶莹光幕,将万千冰雪拦住。

    若说无忧天尊的冰雪荧光是数九寒天,那穆华阳的大罗神光便是阳春三月,两般光华皆是雪白银亮,却又死命相抵,你进我退来回纠缠。

    不消一刻,那光华相结之处已冒起蒙蒙水雾,而坚冰雪花也在逐渐消融,化作水滴。

    小友果然非同一般,竟能将我冰雪荧光拦住,贫道大是欣赏,你我再来。无忧天尊谈笑间双臂向外一张,两手催动大片寒冰雪花,再次蜂拥而上,由四面八方将穆华阳围住。

    天尊道法神通为我仅见,晚辈更是钦佩不已,好,那就让晚辈再次领教天尊大法。穆华阳也是两手一振,大罗神光当头翻卷,化作护身光球将自己罩住,然后旋转飞起,游荡于冰雪之间。

    小友,贫道大法尚未全部施展,你驾神光游荡我冰雪之间,岂不是正合我意。无忧天尊一声呵呵大笑,右手掌心向下一翻,道一声“破”,那四方冰雪立时消融一尽,化作奔腾洪流,将穆华阳陷于汪洋之中。

    那穆华阳见情形不对,急忙驱使护体光球飞出水面,谁知心意刚起,便被无忧天尊抢了先机,耳听天尊道一声“合”,那奔腾洪流顷刻僵住,瞬间化成冷冷冰河,把穆华阳生生冻在冰河之内。

    华阳,我来助你。玉青衣一见穆华阳被冰河冻住,早急得六神无主,不顾众位师长和同门在前,扬手祭起凤来斩飞向空中。关切之情实在是溢于言表。

    放肆,你有多大本领胆敢上前助阵,还不给为师住手。雪彤,速将你师妹带回青云殿,罚她面壁思过三天。青霞仙子一声训斥,将玉青衣喝住,然后素手一伸把凤来斩收回袖内。

    偏巧掌教真人也回头望来,那犀利眼神,直让众女噤若寒蝉,哪里再敢吭声。只是心里莫名的想,师父师伯平日里从不发火,不知这火是从何而起。

    众女正想之际,一排鸿雁由远处飞来,在经过无忧天尊和穆华阳所施禁制时,由于躲避不及,被光球牢牢吸住。旦见只只雁身冒起蓬蓬白雾,瞬间已被冻住。

    众女见此情形,只惊的连连咋舌,暗叹不已。想不到光球之外已是如此寒冷,那光球之内更是可想而知了。

    师兄,按说这穆华阳集三般大法于一身,就算不敌无忧天尊八百年修为,也总不能如此不济吧?翠云殿首座玉阳真人,悄悄问向白云殿首座玉柱真人。

    师弟何必着急,玄徽仙尊所留大罗神光,举世无匹,你就耐心看下去吧,绝对是好戏尽在后头。玉柱真人懒懒回答。

    师兄,你说话好不干脆,还故作神秘,可曾记得,还欠贫道一份人情。那水珠儿质资空前,本来是我翠云殿的弟子,却被你强要了去,如今你却高高在上,摆出一副师兄的面孔,小心我将水珠儿收回。玉阳真人威胁说道。

    我的好师弟,为了这水珠儿呀,贫道还帮你炼了十八天飞剑,否则,你那天罡正阳剑,哪有如此锋利。

    好好好,就算贫道欠你一份人情,今后你若有事,贫道一定鼎力相助,可否?玉柱真人一脸苦相。嘿嘿嘿,这还差不多,玉阳真人尽显春风得意。

    众同门见穆华阳被困于冰河之中,无不代之发愁,有心上前相助,又恐道力不足或师长怪罪,只得站在诸位师长身后,急的团团乱转,而又无计可施。

    正自愁极之时,忽听穆华阳笑声由光球之内传出。天尊,可是以为这寒潭冰河、就能将晚辈困住,看来天尊还是不识我神光之妙,且听晚辈道来。

    “此般大法出玉京,龙虎相会始丹成。玄功九转风云起,足下生花上九重。不畏千年寒冰水,不惧三昧火中精。金刚棉帛如无物,仙家秘术最不同。”

    众人听得穆华阳说到“金刚”二字,空中回声已然嗡嗡震响。待说到“不同”二字之时,咔嚓咔嚓之声已由冰上传来,冰面随即现出一道道裂缝。

    紧随裂缝的不断扩大,那光滑如镜的冰面,立刻四处下沉不断坍塌,整个冰层在转瞬间,已被穆华阳的大罗神光震成粉碎,散碎的冰块,则随同冰水一起上下漂浮。

    穆华阳一击得手,犹如大鸟翩然飞起,几个回旋之后,落在无忧天尊面前。蒙天尊承让,晚辈这才侥幸出得天尊寒潭冰河。穆华阳双手抱拳,神情恭谨之极。

    那无忧天尊见冰雪大法已被穆华阳破去,仍然是难以置信,及见华阳向自己施礼,一愣之下这才缓过神来。

    呵呵,小友果然是名不虚传,贫道佩服,既然贫道输了,那也要输的光明磊落,从今之后,贫道再也不找玉虚麻烦。

    小友,闲暇之余可来我千雪山一坐,贫道与你好生谈谈,如今事情既了,贫道也就不再耽搁了,小友,你我后会有期。

    晚辈遵命,穆华阳开口应允。二人说罢各自袍袖一抖,收回法力神通,再看空中仍然是艳阳高照,哪里还有一丝寒意。而那一排鸿雁,也在瞬间恢复过来,振翅飞向高空。

    晚辈恭送天尊,玉虚真人率领众人躬身相送。玉虚,贫道和你再无怨隙,放心也就是了,不过做事当要三思而后行,别人可没有贫道那么好说话。

    无忧天尊说罢,身躯一动飞上木撵,右手一抬,一行十数人等起在空中,那管弦乐声也在瞬间奏起,余音袅袅飘向四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