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拼开拓团
字体: 16 + -

061 大当家的亲自下山



孙铁蛋站起来向大家一抱拳道:“我是前天下晚黑儿下山的,当时诸位掌柜的也都在……”

孙铁蛋从头至尾滔滔不绝详尽地从下山开始讲起,在黑瞎子林如何遭遇的顺山好绺子,如何到的镇里大车店,如何踩点,马葫芦是怎么说的,如何看见了山根进大烟馆,看见马葫芦从大烟馆出来,以及晚上的行动,如何中了埋伏,如何杀出镇子跟全镇江汇合,在黑瞎子林如何被顺山好给接应冒死侥幸逃脱了,详尽地讲了一遍。全镇江也讲述了自己亲眼所见顺山堡子镇子里面的战斗和黑瞎子林撞见警察署治安队的经过,听得在座的诸位唏嘘不已,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向了秧子房掌柜的安有福。

安有福白眼珠一翻道:“都看我干哈?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者说了,山根反水就一准儿是我豹子头安排的?大当家的,你可得主持公道!”

“老安啊,我相信二柜的话,二柜下山做买卖,被人家给包了饺子,折了一个弟兄不说,自己也差点搭命进去,这是大事儿!”胡占魁大手往宝座的扶手上一拍,所有人都危襟正坐了。

“今儿一早,本想睡个回笼觉,啥叫四大香懂不懂?开江鱼、下蛋鸡,回笼觉、二房妻!你们去给我整条开江鱼来还是抓个下蛋鸡啊?这家伙一大清早上的,你们呜嗷地,想干哈?山根这么重要的活口,豹子头,你说杀就杀了?你这不是灭口是什么?你是不是倚老卖老,拿我红刀会当瞎子啊?你们都看看我,看看我红刀会的招子灭没灭!”胡占魁的嗓门越来越大,一双虎目圆睁直视安有福。

安有福当场就堆水了,他起身离座扑通跪下!在外头,四梁八柱跟大柜二柜相见还可以耍耍嘴皮子,还可以称兄论弟半开玩笑,可是在聚义厅开香堂,大当家的就是皇上,任何人胆敢在聚义厅撒野不守规矩不懂礼数,当场就可能被大当家的插掉!

现在大当家的这样说话了,安有福哪里还坐得住。原本的算盘打得不要太精,他是想借日本人和警察队的手除掉孙铁蛋和他带的人。胡子下山干活做买卖,碰了硬窑响了也很正常,被打死了只能算自己点背。这件事按照安有福的算计是十个手指头捏田螺,那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日本人绝对不会坐视胡子下山去抓他们的碳厂掌柜的不管,一定派重兵包围,小小的顺山堡子,孙铁蛋进去了就别再想活着出来。可是谁知道竟然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顺山好不老实儿在黑瞎子林猫着,这么大的事儿,也敢插上一脚!得了,命里该着他孙铁蛋不绝啊,命里该着我安有福有此一难啊!

“大当家的,冤枉啊!我真不知道花舌子一天到晚都想些啥干些啥,我也是一怒之下干了蠢事儿,不该插了他……”安有福还想狡辩,被大当家的一声断喝就给打断了。

“给我码起来(捆上),跟山根划一块堆儿(吊在一起)!”大当家的一发话,除了孙铁蛋没动,其他人都起来了,七手八脚将把个安有福放翻了,一条麻绳

将安有福的手脚捆上了,拎到外头,跟山根的尸首挨着吊在了一起。

四梁八柱众位掌柜的回来,胡占魁问道:“划起来了?”

“划起来了!妥妥地了!”炮头全镇江答道。

“嗯,等完事儿告诉他,啥前儿想好了,啥前儿想说实话了,就放他下来,不然就挂着,谁也别搭理他,谁要是发善心,给他端水送吃食,别怪我胡占魁翻脸不认人!”

“有数了!”翻垛先生李殿臣答道。

“有数了!”总弟兄异口同声。

“那就好,我估摸着,二柜死里逃生,顺山堡子的马葫芦也就蹽杆子了吧?再或者就直接当了黑警狗!不管怎么样,咱得想方设法给马葫芦整山上来,这趟差事我亲自去,福禄双跟我去,点两个机灵点儿的崽子跟着干活,家里这头交给二柜,秧子房那头,掌柜的跟花舌子都在外头挂着,这一摊子就二柜跟翻垛接过来,把那个日本娘们给我熬得服服帖帖的,老子回来要验货!还有,俺们这趟下山,顺便还要办两件事儿,一个是拜顺山好,人家出手搭救了咱的人,咱不能不懂礼数,二一个是去大和兴碳厂送海叶子(信件),叫他们准备赎金赎人,咱做的是买卖,没有请了财神不拜佛的道理,这些事儿就这么定了,福禄双,麻遛地叫俩人跟着,套车下山!”胡占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步走了出去,众位弟兄谁也不敢言语,跟在他都后鱼贯而出。

外头的日头爷儿很足,明晃晃照着,可是由于场院上南头的横梁上挂了一死一活俩人,这俩人大家伙儿还都熟悉,气氛就显得有些异样,三三两两的崽子远远地或蹲或坐地晒太阳,眼珠子都往那边瞄着,看到聚义厅里面众位老大出来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胡占魁回到自己的屋里,赛蝴蝶正倚门卖俏地抿着怀儿嗑毛壳(向日葵子),门框子旁边已经吐了一堆外黑里白的毛壳皮儿。

“大当家的,咋地了,那头挂了俩,一个还血里糊涟地,安大掌柜的犯啥事儿了,也划起来了?”赛蝴蝶冲着一脸严肃的胡占魁媚眼儿乱翻,胡占魁瞅都不瞅她一眼。

胡占魁进屋道:“老娘们家家的别瞎掺合,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听见没?”

“嗯呐,听见了!瞅你脸拉拉的,跟个驴猴子似地!”赛蝴蝶自己说着,“扑哧”一声乐出来。

胡占魁换上一身猎户的带补丁的蓝灰色的褂子,换上一条粗布蓝裤子,扎了绑腿,穿上猎人穿的踢倒山的翻毛胶皮鞋,鞋带系的紧紧的,伸手把墙上挂着的一顶斗笠帽扣在头上。

“当家的,你这是要嘎哈?下山啊?”赛蝴蝶扭着水蛇腰过来问道。

“嗯呐,你给老子消停儿地呆着,三两天老子就回来,给你买花布衣裳!”胡占魁依旧是搬着脸,面无表情,赛蝴蝶也不敢多言,闷闷地也阴下脸来道:“早点回来,路上自己当心!”

胡占魁不再说话,将盒子炮弹匣里面

塞满了子弹,插进了后腰,将一柄缠着五彩丝线刀柄的猎刀挂在腰带上,露在明处。

胡占魁走出来,外头全镇江和两个炮手也都打扮好了,全镇江是个东家的打扮,穿戴稍好些,两个炮手都是扛活的力工的打扮。一辆马车套好了,车上是各种山货和一些上好的兽皮。

胡占魁赶车,全镇江跟两个炮手坐车,一旦有事儿,全镇江出面支应,可以掩护大当家的。众弟兄目送马车下山,看着马车转弯没影了,这边粮台胡顺招呼道:“都上大堂啃富(吃饭)了!”

众弟兄纷纷向大堂走去,山上平时就是两顿饭,早上起来日头爷儿上了三杆,开头遍饭,一般就是苞米面饼子,咸萝卜,加玉米糊糊稀粥。下晌差不多日头偏西了,开二遍饭,高粱米或者大馇子干饭,菜是山野菜为主,木耳蘑菇什么的也随便吃,就是吃荤的不一定,隔三差五的或许周围下的猎夹子和兽套子能逮着几只山鸡野兔,运气好逮着个傻狍子,就能改善伙食。

粮台一般有些好嚼裹的存货,都放在地窖里,有些野味用盐卤了,晒干,也留着过年过节,或者山上有啥大喜事儿的时候用,酒也有,但并不是天天儿能喝得上,四梁八柱不限制,自己的屋里都藏着几坛子好酒,这些都是绑票的赎金,没现钱的也可以用粮食用烟酒啥的顶账。这些个吃喝的储备,都有粮台负责保管和算计着使用,约摸着不够吃用了,就跟大当家的说,就得想办法,或者劫道砸窑,或者绑票请财神。

每天每顿开饭,都要由粮台喊话才能进大堂,粮台手下也有几个崽子,专门负责伙房做饭和仓库保管的,他们把饭食都摆好了,这才由粮台喊话开席。

进去也是按规矩坐,三大趟,该坐哪里都是不可以随便乱坐的,各人有各人的位置。还好吃饭的时候可以随便走动说笑,不够吃的还可以加,除非非常时期,粮台会说限制每人的食量,除此之外,可劲造,吃饱为止。

可是今儿个大家伙儿进到饭堂,都闷头吃,少有人说话。孙铁蛋对胡顺说:“我屋里还有俩人,他们还没入伙,进不了大堂……”

“呵呵,二柜放心,早就安排婶子送去了。”胡顺陪着笑脸道。

孙铁蛋点点头,有些弟兄有了家眷的,一般都在粮台的伙房帮厨做饭,岁数大的就叫婶子,岁数小的叫嫂子叫弟妹,山上也有五六个老娘们了,平时帮着弟兄们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大家相处的还算和睦。

下晌吃饭前儿,胡占魁和全镇江等四人赶着马车来到了顺山堡子。顺山堡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里是个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都要路过这个小得只有一条街的镇子,但是这条镇子可不是一般的镇子,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十里八村都在这里赶集,日本人来了以后,这里就有了日本人的商社,雨后春笋般,开了不止一家,这里为此还在唯一的一条马路后头建了一条日本街,有十几户日本人全家住在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