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上的沙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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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表弟当兵

写好《关于机炮连伙食管理情况的报告》交给政委之后,老冯又通知我,师里让我去兰州参加军区组织的全区军需科(股)长会议。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甘肃的省会兰州城,此前,虽无数次经过,但每一次都是在火车上远远地观望。

这座全国唯一由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处于东西走向的两山之间。站在白塔寺向远处眺望,山脉连绵起伏,山脚下,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黄河水缓缓流淌。现代化的商业气息与古朴的丝绸文化交融在一起,让我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

军需部门召开的会议,自然是要强调军需方面的工作。讨论的时候,有介绍经验的,也有诉苦叫穷的,还有提出要把属于军需方面的经费如被装管理费、给养器材费等交由军需部门单独核算的。对于我来讲,军需和财务都在一个股室,不存在独不独立的问题,而对于那些单设的军需科股长,他们想要动用军需上的经费还得经过财务部门,自然不是那么方便了。

同寝室的四个股长全是边防团的,某团地处高寒地带,同样也要求养猪种菜,效果当然就可想而知了。这个团的股长头发点卷,鼻子尖尖的,有点象卓别林,说话也很幽默,他说他们那儿的年平均气温只有十来度,要养肥一头猪得用一年多时间,而且母猪下崽还很少。说完,他又说:妈哟,就是给公猪喂金枪不倒丸,一窝也只能下三四只小猪。

会议的第二项议程是参观某个种植基地,在一大片开阔的山坡上,一眼望去全是一座挨一座的蔬菜大棚。走进大棚,里面的波菜、小白菜、挂了果的西红柿、黄瓜等成行成列,甚是可观。

可卓别林又在小说着风凉话了:“看起倒是好看,赚不赚钱就说不定了”人群中没有人接他的话,都知道这个话题比较**。

本来也是,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经济价值来衡量的,就如南泥湾大生产,谁能算出投入了多少成本?又产出了多少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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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室的另两个股长是和汪晋辉他们一年入伍的老兵,开始我还很自豪,毕竟,我比他们快了两三年时间。但是,几天的相处之后才发现,虽然同样是边防团的股长,他们显然要比我过得滋润得多,无论是肤色气质,还是言谈举止,我都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他们则像是形象气质俱佳的老板。

记得有几次和董劲松一起到军区开财务方面的会议,每到晚上,那些师团级的小财神爷们,都争着抢着请上级的大财神爷们去唱歌跳舞,我则只能一个人干干地呆在寝室里看电视。我疑惑不解:他们的这些花销,不可能全是自己掏腰包吧?眼前这几个股长也是,虽然穿的是一样的军装,但他们手上戴的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提的皮箱和包,脚上的皮鞋也都是名牌货,让他们花自己的钱购买这些东西,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

因为共同的话题多,两三天之后几个人就玩得很熟络了,吃晚饭喝了点酒之后,“卓别林”提议全部换了便服去唱歌。

我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合,一走进昏暗的大厅,他们三个便各自挑选了一位小姐坐到沙发上去,其中一位一手拿话筒一手搂着小姐就投入地唱起来,什么小白杨,血染的风采等等,全是些军营歌曲,另两个各自又叫了些啤酒喝起来,小姐的酒量非常好,一小瓶啤酒一口气就喝光了。

一个小姐主动走到我跟前问道

:“哥哥,咋的了?不开心呀?”

我说:“没有呀,我在听他们唱歌。”

小姐又问:“你喜欢唱啥歌,我给你点?”

我说:“算了,不唱了,我唱歌不行。”

“那,我们也喝酒吧?”

我说:“哎呀,酒我也喝得差不多了,不想喝。”

小姐边说就坐到我的腿上,将胸脯紧贴着我,发着嗲声说道:“嗯!不嘛,陪我喝酒嘛!”

我只好说:“好吧,喝酒。”

小姐把一片口香糖放进我的嘴里,又发着嗲说道:“嗯,这才乖嘛。”

喝了几瓶之后,小姐说:“哥,你不去吗?”

我问:“去啥?”

她紧挨着我说道:“打炮呀,难道你没玩过?”一边说,一边就用胸脯在我身上摩擦,手还有意无意地伸到我的裆部。

我看了看周围,不知何时他们三个都不见了。

经过小姐的撩拨,我的欲火已经燃得很旺,但我不清楚一次要多少钱,也不清楚要去何处成事,想结了帐先走,又怕身上带的现金不够闹出笑话……我把把小姐的手拿开,说:“不去了,我们还是喝酒吧。”

小姐很不高兴地又去提了几瓶啤酒过来,又喝了四五瓶,他们三个才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卓别林”对我说声“走”,那两个股长去结了帐,一起出来。

回到寝室我问他们多少钱,他们也没有多说话,只说,每人四百五,叫我给四百就是了,我心里哇了一声,就这样就四百啊?真让人心疼!

第二天吃了晚饭回到寝室,他们三个都不在,估计又是去哪儿玩去了,但显然是不想再叫上我。看到这里,您可能会认为我很假,但我告诉您,这确实是我的第一次经历。

会议结束,我打电话问团长和处长要不要带点什么回去,团长说:“给我带把瑞士军刀回来吧”处长说:“如果方便的话,就给我买部理光相机带回来。”

数了数身上的钱,还好,还有两千多,我便去城内一家在亚洲都有很名的百货大楼,为两位领导选购了这两样东西。选好之后,想了想,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怎么也得买样东西做纪念,便挑选了个兔头玉佩。我问售货员能不能把发票开成其它东西?售货员说可以,我交待售货员把这几样东西算在一起,开成计算器和ups电源。

从兰州回来还没到团里,就听说,炮连军士长朱景富被取消志愿兵资格按战士复员回家了。本来他是咎由自取,但我反倒觉得是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想想廖正天和庞云,他们弄的钱哪里才区区几千元?

除此之外,我还听说司机小钟把对象领到部队举行婚礼的时候,马寡妇在他们的新房前放了个大大的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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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我那五岁多的儿子便迎面扑进怀里,我这才突然想起怎么净想着为头儿们带东西,却忘记了给儿子买礼物呢?我歉疚地对儿子说道:“乖儿子,对不起啊,等会爸爸给你买糖?”

儿子撅着嘴走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妻子腰上围了块围腰从厨房里出来,笑吟吟地接过我手里的包,随意问道:“开啥子会,去了这么久?”

我正想回答她,她却又说道:“赶紧去洗个澡,把衣服裤子全部换了,出去这么久,该不会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我脑海中突然就

想起一起开会的那几个股长。两口子一番亲热过后,袁琴枕在我的臂弯里小声说道:“舅舅来了封信,想让你把二老表弄来部队当兵。”

我哼了声说道:“你以为那么容易?想当就能当?”

袁琴说:“你想想办法嘛,你也晓得,以前舅舅对我挺好的”。

“再说吧”。

我倒不是讲什么原则性,而是觉得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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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阵还是去找了八里庄武装部的李部长,李部长答复说,本人户口不在当地,办不成。

我随后又找到今年的新兵连长林涛,打算让他在接兵的时候预先留下一个名额,然后再让表弟去顶替。廖正天也被选派去接兵了,但是不想找他。

林涛去到接兵地之后,当地武装部自然要照顾一些关系户,这些关系户的子弟有的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属于可接可不接这类人。林涛可以和当地武装部做交易:即,由他接走一名或几名武装部需要照顾的关系兵,但条件是少从武装部接走一人,而这一名额的各种档案资料以及服装都在当地武装部办齐了,然后将空名额的档案资料和服装带回来,再让袁琴的表弟填上他的名字,贴上他的照片,换上服装就行了。表弟也可以随同林涛一起去到接兵地,直接和当地兵一起到达部队。

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袁琴的表弟本可以顺利当兵的,实际上,往年有的人就这样把自己的关系弄到了部队,当年,张世材也就是这样入伍的。

对于我,林涛还是很买帐的,不仅因为我身处关键的位置,还因为同是四川人,平时关系也处得不错。

哪知,林涛将各类手续办好以后,打回电话让表弟立即赶到接兵地的时候,因我家没有外线电话,林涛就把电话打到副主任赵明钦家里。我正在上班,赵明钦的老婆叫袁琴去接电话,两个女人并不清楚我与赵明钦之间的那些事,袁琴接完电话就同赵明钦老婆拉了会家常。

恰巧赵明钦老婆也想把她的弟弟弄来当兵。

本来,赵明钦要想弄个把人到部队,自然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是她老婆从未向他提起过,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用这样的办法?总之,赵明钦老婆从袁琴口中得知林涛弄到了一个名额之后,袁琴一离开她家她就立即发电报通知她弟弟火速赶到哈州,一边又让赵明钦赶去林涛的接兵地,直接找到了林涛。

林涛自然不敢得罪主管干部和人事的副主任,只好把这一名额让给了赵明钦。我和爱人这时还不知道情况已变,仍旧发电报让表弟赶紧过来,待表弟在他姐姐的护送下都已经来到了八里庄,这才接到林涛打来的电话叫人别来了。

林涛接兵回来,找到我不停说着表示歉意的话,但我理解他,不仅没有怪罪他反倒去安慰林涛,让他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同回来的廖正天成天对着镜子,用针挑他嘴里的水泡,听林涛讲,他是在四川吃火锅的时候,吃得太猛了,嘴里炀起了水泡,直到回到部队都没有消散。

都已经好多年没有和我说过话的赵明钦,也许是因为做了有愧于我的事,也许是认为今后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在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我,他破天荒地主动向我招呼道:“呵,闻股长,下班啦?”

我心里不管怎么不想答理他,但仍是笑了笑回答道:“啊,副主任,你也下班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