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上的沙枣树
字体: 16 + -

第二十二章 初识小林

我坐上拉瓜返回的车又来到八里庄。

在服务社跟前下了车,打算进去告诉副食组的人先准备一些油盐酱醋等调料,等去城里装了别的东西之后,最后再到服务社装上这些东西就回连。

已经跟服务社的家属们比较熟悉了。八九个营业员中,除开处长爱人以外,其余的全是什么政委、副团长等团以上领导的家属。

处长爱人三十多岁,是服务社里最年轻,也算是最漂亮的一个,别人都叫她“惠春”,姓什么却不知道。因为处长爱人和政委爱人同在一个副食组,连队主要的生活用品又都在副食组采购,所以,我和她们两个也就更熟悉一些。每当和处长爱人面对面的时候,我总感觉她的眼神有些特别,具体特别在什么地方又说不清楚。

正好是处长爱人在上班,我把所要的东西告诉她,她在本子上一一记下之后,小声对我说道:“小闻,你吃饭没有?走吧,去我家我给你做揪片子。”

我答应道:“嫂子,还没吃呢,不过,不想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啥嘛?走吧”她交待别人帮她照看一下,就从柜台里出来。

她走前面,我跟在后面,都没说话,经过教导队的大院子。

因为没有骨干训练,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训练场上都长出了杂草,路边上的菜窖顶端塌陷下去,露出一个黑黑的大洞。

过了菜窖来到她们家门前,我才知道赵助理家就在处长家隔壁。

见处长爱人掏钥匙开门我才知道,处长并不在家。

搞不懂她为什么处长不在家还叫我来家里吃饭,要知道,这样做很容易惹出事非的,以后的事件发展证明,我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就在跨进处长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卷入事非的旋涡了。

做好饭她给我盛了一碗端到我面前,我就坐在沙发上低头吃了起来,她则坐到饭桌上。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尴尬场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脑子里甚至盘算着,接下来她还会做什么或说什么,我又该怎么办?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待她收拾好之后,我告辞出来,她也没说再多坐会儿之类的话。一起来到公路上,我向她道了声谢谢,她进入服务社接着上班,我则去薛宏那儿。

薛宏还在炊事班忙碌着,我躺在薛宏的**思索处长爱人究竟是什么意图。想去想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以为处长在家里,这才叫我去吃饭的。目的无非也是希望我主动往她家送点清油面粉之类的生活用品而已。这样一想倒也释然了__等装好车之后给她卸几袋面粉,灌一壶清油就是。

然而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连赵助理只是个助理员都不希罕这些东西,难道处长还会希罕啊?而且,她就不怕隔壁那家人看到以后议论?

正在胡思乱想,薛宏回来了,他故意虎起脸说道:“你不去找你的小裴,跑我这儿干啥?”

我也假装生气地说道:“找你?找你有啥搞头?我来骑我的车子”我平时就把自行车放在他这里。

接着我问他:“忙完啦?走,跟我一起出去耍不?”

“去哪儿?去小裴家?”

我说:“不去。”

“咋啦?你们吹了吗?”

我说:“没有吹,但不知道咋回事,就是不想看她妈妈的脸色。”

“她妈妈不同意你们吗?”他问。

“也没说不同意,就是感觉她特别冷淡,象防贼一样防着我”。

“防你?防你做啥?她咋样防你?”

我把小裴妈妈从不许我们单独一起,即使一起,她也会随时提防等等这些对他说了。

他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你还不是,是你自己没安啥好心嘛,还怪人家。

不是我说你,你管她那么多呢,以后是跟小裴结婚,又不是跟她!你总不可能一直不去她家吧?那你们还谈啥?”

“哎呀别说了,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哈?”我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到了离服务社不远的知青商场门口,他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叫了声:“停,就在这儿。”

他一叫停我就知道了,他是想带我来商场里洗眼睛__许多战士把在大街上欣赏漂亮女孩子戏称为“洗眼睛”。

商场里站柜台的全是些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她们大部份是县上一些考不上大学,也安排不了正式工作的干部子女,为了解决她们的就业,县上专门在团部边上顺

公路盖了这家商场,因为营业员全是待业青年,所以取名知青商场,用意是希望部队上的年轻军官能看上她们,然后结婚随军,也就曲线就业了。据说,已经有两个结了婚,其中一个随老公升迁调到哈州去了,目前还有几对正在热恋着。

这些女孩子中,也有几个部队领导的亲属。

女孩子们都很年轻漂亮,其中,又数文具用品柜台跟前的女孩最为漂亮,到她那里买小文具的士兵也最多,小文具不值钱,花个一元两元钱就可以洗一次眼睛。有的战士假装弯下腰去专心挑选柜台里面的文具,待女孩过来招呼,他猛地直起身来,头部就正好擦到对方的胸脯上。次数多了,这个女孩就学乖巧了,每次只是远远地观看并不走到近前,见到士兵也总是把脸紧绷着。这女孩名叫林秀梅,时间长了,士兵们就叫她“冷血美。”

从商场的东头进去再从西头出来,我把这些女孩都打量了一遍,除了那个冷血美之外,感觉没有一个比得上小裴的,但在薛宏的眼里似乎个个都跟天仙一般。

他还给我讲了个笑话:有天他和万正勋、徐洪贵还有步兵一连一个叫刘平的战友一起,几个人打赌,谁要是把冷血美逗笑了,其余每个人就输给他二十元钱。

刘平第一个就说:他肯定没问题,于是四个人一起来到知青商场。刘平假装去买小镜子,冷血美把小镜子递给他以后,他拿起一照,故意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夸张地大叫道:“哎唷,我他妈咋是这个样子啊!”

冷血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__刘平输了。

过了几天四人又聚在一起,万正勋说他去试试,他就不信挣不了这六十元钱。他假装不认识里面的人,去问冷血美边上卖妇女用品的一个女孩:“请问一下,哪个叫小林?”万正勋知道林处长的妹妹小林也在商场里面上班。

女孩说:“我们这里有两个小林,你找哪一个嘛?”

万正勋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你们这里最年轻,长得最乖,最漂亮,最美的那个啊。”

说完以后他悄悄瞟了一眼冷血美,冷血美脸上刚露出点笑容,却突然发现万正勋后面又进来几个战士,她就又把脸绷起了__万正勋也输了。

接连两次失败,他们都说,看来是没人能挣得了这六十元钱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徐洪贵主动把几个人叫在一起:“来,你们都把钱掏出来,看我的。”

另外三个都说:“不可能,等你把她逗笑了再说。”

四个人又一起来到商场,徐洪贵径直走到卖妇女用品的柜台前,指了下卫生巾带,说:“我买这个。”

女孩看了他一眼,仍是把卫生巾带递给了他,只见这徐洪贵扯着两头的带子在嘴边划拉了几下,大声说道:“你们这儿卖的口罩咋这么长啊?”

话音刚落,附近柜台的几个女孩子同时哈哈大笑,我听完之后也大笑起来。

接着我问他:“你呢?你就没去试一下啊?”

他说:“你还不了解我?我哪有那个本事?”

“里面哪个是处长的妹妹哦?”我不经意地问道。

薛宏说:“就是布匹柜台上那个。”

我把所有物品采购好之后,去服务社装上之前定好的调料、卫生纸、烟酒之类的东西。见是政委爱人上班,就知道处长爱人在休息,我让驾驶员将车开到处长家门口,卸了两袋面粉,一袋五十公斤装的大米,又抽满一壶十公斤的清油。

驾驶员帮着把这些东西搬进去之后,处长爱人也没推辞,只是说:“小闻,吃了饭再走吧?”

我说:“不了嫂子,还要赶回连去。”

她看了一眼驾驶员,说:“好吧,那下次下来我给你包饺子吃。”

-------

再次来到八里庄,因为只是参加帐目评比,并没别的事情,所以,我可以从从容容地呆上几天,可是小裴白天要上班,我就只能晚上再去她家。我向她提出一起去薛那儿玩,她朝厨房那方看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又说:“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她仍是摇头,我的心里便生出隐隐的不快来。

第二天我赌气不再过去,却也不想立即回连队。

我蹓达着来到服务社,处长爱人问我:“小闻你没上去啊?”

我说:“上去了,又下来了。”

“这次干嘛来了呢?”

“参加司务长帐目评比”我说。

她哦了一声把声音放低了些:“下午我不上班,去我家?我包

饺子?”

因为上次的尴尬,我犹豫了一下,但又不想拒绝她,她毕竟是处长的爱人。

她似乎看出我的犹豫,又说:“你去那边叫一下林雪,让她下午早点回去包饺子”边说把头朝知青商场那边扭了一下。

说完又问我:“你认识她吧?”

我说声“认识”便走出服务社大门,径直来到小林的柜台前:“是不是要做便服?想选啥颜色……”

她可能还想问我想选什么样的布料,我打断她,说:“我不买布,你嫂子让我跟你说,下午早点回去包饺子。”

小林长长地哦了一声,就大胆地打量起我来,我反而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小林大约一米六的样子,留一头披肩长发,如果还用那几句顺口溜来形容的话,应该是属于那种从侧面看、背面看都能“值一万”的女孩。

在薛宏那儿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薛宏不在,估计是上班去了,我骑车子来到处长家里。

处长爱人已经把饺子包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板上了,她正围了个围腰在拌凉拌菜,见我进门,即说道:“小闻来了?先坐会啊!”

我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张解放军报翻看起来,处长爱人忙完以后,洗了手在对面的饭桌上坐了会,接着又进到里屋拿了件织了一半的毛衣织起来。

处长和处长的妹妹都还没有回来,我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处长爱人的话也不多,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打开电视,真是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小时,小林回来了,又过了会,林处长也回来了。见到他,我连忙站起来,林处长向我伸出右手:“闻司务长,坐坐坐。”

去后勤处办事的时候已经多次见过林处长,但除了点个头,敬个礼,招呼一下之外,很少跟他说话。林处长叫林冰,中等身材,寡言少语,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点黄,好像有病似的。比较起来,他妹妹小林要显得建康活泼得多。

他把妹妹叫到跟前简单作了下介绍,然后吃饺子,然后喝酒,然后起身告辞,而且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我也感觉两口子是希望我多来他们家,多和小林交往……这些都不啰嗦了。

我想要说的是,当回到薛宏住处的时候,他把我叫住:“喂!”

薛宏很少这样叫我的,我有点莫名其妙,便站住看着他:“有事?”

他犹豫着,露出想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咋啦?”我又问。

“没事,我……我做了个梦”。

我更糊涂了:“做梦?”

“我梦见你把林处长老婆搞了”接着他小声地说道。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就一个怕字,怕林处长、怕小裴听到这些闲话,但是__怎么说呢?我真的无法准确描述我的内心活动。

对于正处在青春年少、从未沾过女人的我,身处那样的境地,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确实不准确,我相信,只要你的身体是正常的,就肯定或多或少有些想法,可是,要说我有多么强烈的欲望想什么什么,那又太冤枉我了。毕竟,一个贵为处长夫人,一个只是刚才提干的小小排级军官,而且,我还喜欢着小裴。

那处长爱人的内心活动又是怎样的呢?半年之后我任服务社主任(经理),期间偶然发生的一件小事,似乎可以为此做个注解。

那天副食组盘点,把柜台上摆放的所有东西盘完之后,就去盘点库房内的,本来是政委爱人和处长爱人加我三个人一起,但政委爱人因临时家里来了人,就出去了,剩下我和处长爱人。当我们一起抬一筐东西的时候,我被筐上的绳子绊住摔倒在地,把她也带倒了,正好就倒在我身上,但她却没有立即起来,而是就这么面对面趴着,软软的胸脯顶在我胸口前,我能清晰地闻出她的呼吸、她的体香,感觉她的心跳,我很想伸手把她搂住,但是,我的脸却不自然的红了,她的脸也红了,于是她起来装着拍打身上的灰尘,然后就接着清点货物。

从库房里出来,两个人都象没事人一样,但又让我觉得与她的心理距离近了许多,近得来我可以一伸手就能拉住她,而小裴,一看到我伸手她就跑开了。

直到成为过来人之后我才终于明白,如果我那时就已经是过来人,如果我大胆点,如果没有小裴,那么……但是,这个注解准不准确,您和我可能都无法判断是不是?

男人与女人,是个亘古不变的话题,男人永远在探索女人,女人也永远在探索男人,男人对女人,女人对男人,却永远永远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