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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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八章



老兵退伍没几天,营里说要买电脑,每个人都要有,旅里面也是。

买电脑当然是我们自己出钱,至于为什么买电脑,有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就是‘加快部队信息化建设’。营长的原话就是:“没钱买电脑就向家里要钱,寄过来一个电脑也行。但是每人必须一台电脑,如果有谁不想买或者不买的,严重的给你记大过。”

我们义务兵之间开始到处借钱,要么让家里打钱,或者让家里寄一个电脑过来。

我一度怀疑,这是旅里面干部和地方卖电脑的一种勾结。粗略的估计全旅两千多号人,一台电脑最低三千块,加起来就是一张超百万的单子啊,就像是部队里面的超市都是军嫂开的,照相馆,干洗店是军嫂开的一样。要说这次买电脑和旅里面干部没一点关系,打死我也不相信。

在旅大礼堂一角,专门摆了几台笔记本,各个牌子的都有,联想,宏基,惠普,戴尔,摆成一排,款式很多,在这我遇到了旅里面新闻组的汪洋。

汪洋是我的同年兵,新兵连五班的,班长张克明。他是是个小白脸,在机关呆了一年果真更白了。新兵连时是个‘废物’平时病怏怏的不受人待见,但是下连后就是个转折因为以前是学摄影的,懂图片处理技术,下连后就到了机关,专门做报道,拍照。混的比我们新兵连其他人都好,让人不可小觑。

我问:“汪洋,你怎么也在这。”

“我也买电脑啊。”

“哦,那你给我推荐一款电脑吧,不懂这个。”

“我也不是太懂。”

“你别谦虚了,你再不懂也比我懂这个。”

“那我给你推荐这一款。”他用手指指向一台联想电脑,并说:

“这款电脑带一个附属键盘,平时不管玩游戏还是打字都会方便一些。”

“那好,我听你的。”就跟销售攀谈起来。

最后买了这一款电脑,i3配置,价格也不低,四千出头,琢磨着会用的长久一些。

这次买电脑,让我最佩

服的就是主食班长王友亮---直接让家里弄了套台式电脑,还是坏的开不开机那种,只能当个摆设。但就是这竟然混过去了,营里文书登记后,就每个人一个电脑柜,收起来了。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沈文用三千块买了个电脑,配置竟然比我的高,i5配置的。让我心里暗暗后悔。但就像王友亮说的一句话----人不识货,钱识货。管他呢。

除夕夜,司务长到班里说:

“你们有谁想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可以到二连,或者三连看。”

我们是营部的人,营会议室都让给了新兵,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大年夜不看春晚,我们炊事班里的人都是这样。

班里面都抱着一台电脑,有的再看电影,沈文买了两张游戏光碟,在**打nba,我借他的游戏光碟下载了枪战,通宵打游戏,十二点午夜钟声响起,下楼看了看烟花,刷刷牙就上床睡觉了。

我的新兵班长曾说“老兵连过年还没有新兵连过年有意思。”在我看来也是。

买回来的电脑也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玩,只有在双休日还有星期三晚上的“和谐之空”时才能从电脑柜里取出来玩,电脑还都是在通信连保卫科加过密的,起码保证部队的军事机密。

过年时天天会餐,一直持续到初八,是我们炊事班最忙的时候,偶尔连队会抽调人帮厨。

我们xxxx集团军里有个玉林基地,其实就是个养猪基地,旅里面每年都会抽调部队去那里,全旅坦克一营二营三营四营,装步营,榴炮营,高炮营轮流去。

去年是榴炮营,今年轮到了高炮营。这在我们这些小兵之间传的沸沸扬扬。二连是我的‘娘家’。听车水谋说,连长每天晚上都找人到连队做工作,有时做思想工作做到半夜十二点。

高炮营每个连队包括营部都有名额,预计抽调的人数达到了营总数的一半以上。

王友亮是个二期第六年士官,听他说,玉林基地的生活美日他了,就是穿着军装过着地方人的生活,可以玩手机喝

酒,留长头发也没人管,平时就是喂猪种菜,有时候半个月才点一次名。

你可能问为什么这么舒服还有人不愿意去呢?因为一个情字,人都是有感情的。

并不全是对连队不舍和同年兵之间的感情,是因为有些人当兵就是想要磨练自己,不希望过的太理想化,那样就没有兵味儿,当兵就没有了意义。就像《春秋》里讲的仁,义是一样的道理。但是有些人就不这么想,只能说人各有志。

这次要全营的人员协调,其中也包括炊事班。

在一次安全思想形式分析结束之后,全班的人坐在一起,司务长坐在前面,提起了这个话题。

“你们里面有谁想去玉林基地,今天营长见到我问我了,我还没有答复。”

我们里面没有人说话。

“章晓强你去不去?”

突然提起了我,我抬起头,直愣愣看着司务长,摇头,但是左右摇摆的幅度又不敢太大,害怕遭到别人的白眼。

司务长看出了我不想去,只是一心只想下连,又说:

“真搞不懂你们里面有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当初连队不要的,把你们像一坨屎一样甩开了,你们还想回去,回去后你以为你们的生活就会好吗,你可以问问你们的班长,包汉进知道,他的同年兵‘路遥’,去年新兵下连回到的连队,他过的好吗,下到连队,第二年,混的连个新兵还不如,每天吆喝过来吆喝过去的,天天站哨,班里面没人搭理,一天到晚累的跟个孙子似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司务长说脏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振振有词。话糙理不糙。

但是我已经做好了以后的打算,就算以后的路再难再苦,就是爬我也要爬过去。我经常在心里对我自己这么说,人要脸树要皮,我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不想永远活在阴影里面。被人骂做“就是一个做饭的”被人骂做一个懦夫,我不怕。

也许多年以后,当别人问起来‘你在部队当的什么兵啊’时,我回答的不是炊事兵,而是炮兵,野战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