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_三 大变故



过年前日本国内便乱了套，虽说有大正的丧事作借口但指责滚滚而来，内阁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垮了台。驻北京公使佐芬利贞男因为当初不赞成出兵山东回国后被浪人斩杀，外相币原被人打了冷枪差点儿也送掉性命，陆军大臣也不得不辞职。在一片谴责政府软弱陆军无用的喧嚣中越来越多的日本人认识到只要英美不准许日本就永远无法征服中国，日本民间、政府和军队中都开始公开出现要求打破英美对日本的束缚的声音，一直执行紧缩军备的日本国会慷慨的把军费增加了一半。但是军费增加了这么多也不够分的，海军等着购买新技术制造新战舰，陆军吵着要装备坦克恢复被裁撤的几个师团。但日本毕竟是以海军立国的，在御前会议中决定增加的军费向海军倾斜，陆军暂时只能小批量购买一些坦克和恢复一个师团。

过年期间刘宗汉也没闲着。不是欧美都不过阴历年嘛，那就抓紧时间谈事情。过完年和美国谈成了贷款购买m2机枪、发电厂设备、采矿设备和橡胶加工设备的事情，和英国谈完了贷款购买造船设备和发动机制造技术的事，德国人则表示愿意提供全套的铁路技术和机车制造技术并在投资建制酸厂，法国人也不甘落后提供一笔贷款开发济宁的煤矿。弄了这些项目刘宗汉手里又没多少钱了，只好等一年攒攒钱再上大项目。

除了新上的项目一些原来放在天津的工厂的转移也提上日程。首先是航空研究所将一些新机器打包等过完年就搬迁到洛阳，大沽造船厂的一些造船设备也准备运往青岛，宏基机器厂和民健药厂以扩产名义购买的机器设备也准备运往巩县和许昌。此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提一下，那就是天津工业研究所一帮奥地利和德国毛头小伙子搞出了一台柴油机，功率102马力，性能还说得过去，刘宗汉决定好歹先生产一些无论是作为船舶的发动机还是以后作为汽车的发动机总比购买生产技术省钱吧。

国强最近也在拓展挣钱的渠道，他让麦金来给他拉来了两个搞车辆机械的工程师和一帮毛头小伙子，然后把几张草图往他们面前一扔。这些人都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其中几张是经典的哈雷摩托风格，不过更加前卫，更加迷人——废话，这就是哈雷的后期型款式，当时的哈雷怎么能比。另外几种却比哈雷纤细的多，是一种他们从没有见过的样式。一个设计师问“老板，这种摩托我们从没有见过，有什么特点？”国强告诉他们“这是越野摩托，骑上它可以在野外纵横驰骋。”

设计摩托要比设计步枪复杂得多，国强只能提供个外形和设计理念但不可能去指导他们选择发动机，设计减震系统，所以摩托厂的产品还在试制中，国强只能根据自己骑过的摩托提供建议也插不上太多的手，但是他同时作了另外两件事。首先他在唐人街里的成衣厂设计了几套摩托车手的服装。按照成衣厂老板的看法这几种款式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非常夸张，肯定会受到街上那些摩托车手的追捧，所以他建议立刻投放市场。可国强坚持必须和新的摩托车一同面世。

然后他写了个剧本，把维托一个刚刚去好莱坞闯荡的教子叫回来说自己要投资拍一部电影。这个教子一看剧本就绝对肯定电影能火，他这么一说维托也动了投资的心思，于是就由维托的手下动手找导演拍摄，主角当然是维托的教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过维托对此教子不是唯一的主角，还有几个主角是那帮小伙子刚攒出来的摩托车，虽然性能还有问题并且容易趴窝，但是拍电影看不出来，只要外形够酷就行了。为了拍好这部电影国强把前往法属圭亚那视察金矿的事都往后推了，和导演等人一起设计镜头选定音乐，把《佐罗》的伴奏都给用上了，倾力要打造一个精品，不但要火一部电影更要火一批摩托车。

除了忙这些事情国强还要和强生等公司接触要把民健药厂刚开发成功的尼龙袜技术卖给美国人，由民健提供尼龙，在美国宣传民健药厂开发的芦荟护肤祛皱产品（大家对这个是不是很熟悉？）。对这种东西国强闭着眼睛都能编出广告词来，而且忽悠的杀伤力绝对无可抵挡，眼看那些阔太太们蜂拥冲向药店购买

过了年国强和司徒美棠在纽约港欢送了70名美国华侨回国服务，这些人中有10个在加拿大受过飞行训练，两名医生，20个人可以作教师，其他人大都受过技工训练至少也会开汽车或者拖拉机。这可都是现在国内急需的人才。

1927年2月20日上海工人举行武装起义后北伐军开入上海。根据刘宗汉得到的情报和对历史的了解刘宗汉认为常凯申有可能要对我

鳖动手了。虽然刘宗汉不愿意改变历史但是要让他眼看着血流成河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那些将要被杀的赤党领导人是中国人中最富于理想主义，最有思想的中国人，如果这些人活下来以后的历史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这些人没有了对中国来说损失是不可估量的。联想到常凯申发动“四一二”政变的开场就是杜月笙、张啸林诱捕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如果这些地头蛇不掺和进来我鳖的损失也许可以小一些。为了尽量减少牺牲的我鳖数量，他通过董志勇给策反田中隆吉后到达上海的张喜雨下达命令让他去会见黄金荣和杜月笙。

张喜雨是作为国强的代理人出现在上海的，因为黄金荣和杜月笙和国强合作很是赚了大把的钱所以对张喜雨也非常亲热。杜月笙见张喜雨忽然问起他对赤党怎么看还以为是国强担心他们的工厂，便说“喜雨，你让师叔放心，我已经让小的们盯着咱们的工厂，不会有闪失的，最多停几天工。”

张喜雨却说“我不是担心工厂而是关心你们两个对赤党怎么看？”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黄金荣和杜月笙对视了一眼，然后杜月笙说“赤党很会鼓动那些赤佬，按照他们那一套我们就没得赚了。实行他们的主义我们的工厂房子都要分掉，老板也要做工，上海滩的老板都不会答应。”

黄金荣忙点头“对对，绝不能让那些赤佬翻了天。”

张喜雨说道“我师傅就是怕你们和赤党不对付，有些事给你们提个醒。”

黄、杜两人一听连忙屏退左右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跟着国强他们就大把赚钱，对国强非常信任，国强的意见是绝对不能不重视的。张喜雨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觉得赤党妨碍了你们的生意这我理解，可是师傅说要你们搞清楚，有些生意是断子绝孙的，放在哪个国家都是犯罪，所以师傅一直把你们往正经生意上带。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来说赤党的主张不一定就是错的。”

这话把黄、杜二人说得面面相觑。张喜雨继续说道“师傅不是让你们接受赤党的主张，但是你们要明白，赤党是些有思想、有文化的人，他们在寻找改造这个国家的道路，对于我们的国家这些人很珍贵，就像当年的黄兴、秋瑾那些人一样。只是赤党和炮党的主张冲突太多，共同对敌时暂时无事，取得胜利后就可能决裂。这时候你们怎么办？”

杜月笙略一思索“师叔是让我们保护赤党？”

这个问题他离开天津的时候就问过董志勇，但是董志勇的意思是：烈火见真金，不经历风雨幼苗长不成大树，不经历腥风血雨一个党也同样无法成熟，所以他的意思是不干涉只是尽量减少损失。张喜雨只好说“到时候只要不参与就可以了。师傅反复说这些人都是国家的宝贝，哪个丢了都不是国家的福。你们要记住，赤党那些人有思想、有抱负、有手段，是作大事的人，即使赤党最后不能占上风两家握手言和了这些人也要当大官的，风水轮流转，你们要多留一条后路。”

黄连忙点头称是，连说“还是师弟考虑周详。”张喜雨最后对俩人说“到时候你们要把张啸林看住，不要让他助纣为虐。你们不是几次问过我师傅为什么不待见张啸林吗？今天告诉你们，出来混也要有操守，可张啸林就缺操守，这样的人最后会死得很难看。”

杜月笙问“只是赤党如果成了气候会不会把我们都共产了？”

张喜雨笑道“师傅说他在美洲先趟开路子，你们要是什么时候愿意就去找他。”

有了张喜雨的警告没过两天杜月笙就把张喜雨约到他的公馆告诉张喜雨炮党来找他把对付赤党的事情挑明了，他只是哼哼哈哈。由于在这事上黄金荣和杜月笙不配合最后常凯申只得找了实力差得多的张啸林，张啸林见两个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老大都不出头难得自己有这么一回露脸的机会立刻便答应下来。于是3月17日便发生了反革命政变，常凯申的部队在上海屠杀赤党，但是由于黄金荣和杜月笙的暗中抵制所以杀人的人数大大减少。与此同时常凯申部队中开始清党，大量赤党和炮党左派被抓被杀，很多人从常凯申的部队中跑了出来。

常凯申的行动让武汉政府的汪精卫看到了在政治上打败常凯申的机会，于是他高调提出讨伐常凯申。刘宗汉的17路军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军自然被邀请加入讨伐常凯申的队伍，这时候刘宗汉心里紧张啊。实际上这时候战争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如果打常凯申是否同时还要打李宗仁？如果只打一个不打另一个只会打掉一个军阀增强另一个军阀的势力，最终白白消耗自己的

力量。

可是不但汪精卫这边邀请而且17路军内部给刘宗汉的压力也很大。李烈钧和部队中的炮党左派、赤党甚至人民党都要求立刻出兵打常凯申，可这时候日本人帮了刘宗汉的大忙。

日本对中国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啊，中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日本政府和军队立刻就知道了。如果是以往日本人一定会好好算计算计，说不定会想办法促成17路军去和常凯申厮杀，但这次由于极度不甘心失去青岛，日本人在得知17路军部队中出现分歧后便抱有了一丝侥幸心理。于是3月23日还没有撤出青岛的日军向在青岛外围的17路军发起了一次试探，双方发生了连级规模的交火，整个过程持续半个多小时。这下可就让刘宗汉抓住了把柄，他大力宣传日本不甘心放弃山东，只要17路军一有松动日本人就可能卷土重来。因为刘宗汉一直在宣传内斗不能让外敌得利又事先和赤党在17路军中的高层作了沟通，所以部队还能基本保持稳定。此时刘宗汉又抛出一个理由就是原定春耕期间没有任务的部队和部队的马匹全部要帮助驻地老百姓进行春耕，如果现在发生战争，半年的粮食就可能欠收，老百姓要饿肚子。肖滁女他们这些人也都被刘宗汉拉到政府和经济委员会中任职，当家知道柴米贵，这个理由也是很有分量的。最重要的还是克里姆林宫的石大林子同志认为17路军对付日本才是第一要务，下令中国支部要尊重刘宗汉的意见。

部队总体上是稳定住了，但不排除一些热血沸腾的干部战士一再要求讨伐常凯申，刘宗汉只得下令同意部队中干部战士退役加入武汉政府，这才基本解决问题。可这一下光是徐象乾就带走三千多人，都是骨干啊。刘宗汉只得命令立刻把孙亮那个师和徐象乾的部队混编暂时由陈同宇直管。另外还有一件头疼的事情，蒋世杰终于撑不住了被查出肝癌晚期，他这支部队面临交给谁的问题，幸好蒋世杰在去天津治病之前在全师面前表示部队加入17路军接受改编。蒋世杰的部队现在在17路军的部队中战斗力不算强，而且老兵痞比较多，刘宗汉就和蒋世杰商量并入河南武警师，其中一部分需要裁汰的就去守农场和训练场。蒋世杰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老兵一身的毛病，能有这个结果也算不错就代表全师答应了这个安排，下面的整编就好办多了。

4月4日田中隆吉从日本天津驻屯军那里弄到了日本陆军对这次山东战败的总结情况。因为中国出现了赤党炮党决裂的巨变很多日本人希望利用17路军可能转变战略方向的情况赖在青岛但田中在江天阔授意下提出由于刘宗汉一直将对日本的敌意放在内斗之上并且宣传到位，所以17路军会坚决不动摇的把日本挤出青岛，后来的情况基本符合田中隆吉的分析，于是这小子受到了日本特务部门的重视可以接触一些比较秘密的东西所以谁也没有避讳他。从田中弄到的情报看日本陆军把第六师团战败的原因归结为情报错误使轻装的第六师团孤军冒进面对拥有强大炮兵和兵力优势的17路军部队。由于是情报失误所以坂西利八郎成了替罪羊。此外日本陆军这次深刻认识到战车的可怕，决定从法国引进一批雷诺坦克进行战术研究。对于17路军大量装备的冲锋枪日军也有提及，但是日本陆军认为只要日军拥有炮火优势就可以将对手阻止在冲锋枪射程外依靠精确射击给予杀伤，所以对日军来说列装射程近又大量消耗弹药的冲锋枪毫无必要。

刘宗汉并不看好日本装备坦克的前景，看到日本人的榆木脑袋对自动武器仍然没有什么感觉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4月20日最后一批日军在英美军舰的监视下登船离开青岛，青岛光复。日本在青岛几个纱厂由于一直没有工人无法开工，而英美都宣布将在青岛投资建纱厂，现在日本人眼见又失去军队的保护除了富士纱厂外四个纱厂只得低价卖给了趁火打劫的英国和美国公司。

17路军宣布青岛为要塞，任命秦德纯为要塞司令，青岛要塞的建设也即日启动。

4月22日德国第二批军事顾问到达郑州，与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大量技术工人和一大批工业设备。刘宗汉亲自到郑州车站迎接，一看从火车上往下卸的东西就惊呆了，问第二批顾问团团长龙德施泰特“将军，这是什么？”

这位正直的将军瞟了一眼那个喷吐着黑烟的东西不动声色的回答“这是农业拖拉机。”

刘宗汉心里骂道“尼玛啊，拖拉机有预留炮塔座圈的吗？”

这时龙德施泰特眨眨眼“当然装上一些适当的装置也可以作别的用途，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