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山东_八、张宗昌之死
张宗昌的司令部毕竟是戒备森严，卫队也不都是吃干饭的。小日向白朗一动手立刻就有人觉出不对劲了，有卫队军官便过来查问，小日向的手下有沉不住气的就开了枪，立刻张宗昌的卫队便和小日向的手下打了起来。小日向虽然在伊达顺之助和以前安插在卫队旅中的人员的帮助下带进来二十多个人，但大队的手下都在司令部外面呢。他和他们约定只要枪响就立刻进攻司令部。这下枪响了，外面的人立刻动手和司令部的卫兵发生了激战。
所以枪声很快就响成一片，议事厅里众人都各怀鬼胎向外张望。化名尚旭东的小日向白朗早有计较，对张宗昌说“请大帅下令让卫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伤了大帅。另外还是让我的手下接替卫队保护大帅吧。”
张宗昌只得说“一切听尚咨政的。”号称张宗昌干兄弟的伊达顺之助立刻拉了张宗昌一个贴身副官出去传令。
这个伊达顺之助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说这个时候你干什么要出头露面呢。但是今天跟着小日向白朗抓了张宗昌他的心里暗自狂喜，因为他并非正牌日本特务，他觉得经过这次事件他完全有可能被日本特务机关看中，所以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现在伊达拉着那个副官跑出大厅，躲在院子门口对外喊道“我是张宗援，大帅命令所有人放下枪回营房，否则视为违抗军令。”然后他又让张宗昌的贴身副官喊了两遍，议事厅周围张宗昌的卫队都停止了射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司令部外面依然枪声大作。
见对面全部停火伊达底气足了，他直接站在院门当中双手叉腰“所有人放下枪，这里的守卫由尚旭东咨议的部队接管，听到没有？立刻传令外面停火！”
卫队的军官们大眼瞪小眼不知是不是该听这个张宗援的命令，有一个人更是脑子急转。此人叫张永年，掖县人，和张宗昌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投靠张宗昌后被安排到张宗昌的卫队里当了个连副，挂了个上尉参谋衔，正是他把张宗昌和日本人签订密约的事情报告给了董志勇。
他自然知道张宗昌刚刚派人出城和17路军洽谈投降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司令部扣住张宗昌这意味着什么呢？十有八九是不希望张宗昌投降嘛。而且这个张宗援是个日本人，跑出来掺和什么呢？
想到这里张永年就想通了。张宗昌手下的将领都明白没有日军的支持光凭直鲁联军是守不住济南的，所以不会反对张宗昌投降。这样虽然丢掉了军队但至少能保住命和钱。反对张宗昌投降的十有八九是日本人。
想到这里张永年立刻下了决心“不能让日本人得逞。”他二话不说对着双手叉腰站在院门下的伊达顺之助连打三枪。张永年枪法一般，三枪只是把伊达吓得连忙闪到了墙后，但是这三枪一响让两边神经紧张的士兵立刻跟着开了枪，一下子枪声又响作一团。张永年趁机对身边的卫队士兵喊道“弟兄们，大帅肯定是让小日本给绑啦！日本人想让大帅和咱们当炮灰，咱们杀进去救出大帅呀！”
然后张永年对身边几个心腹士兵命令“你们赶紧冲出去找外边的部队来救大帅，就说日本人不让咱们投降把大帅扣了。”下完这个命令他又猫腰跑到一个营长身后“索营长，让弟兄们往里冲吧，只有这样才能救出大帅呀。”
索营长左右为难，正在这时卫队团长跑了过来“赶紧停火，你们想害死大帅呀？外边的人已经挡住了，咱赶紧和他们谈判。”有了团长的命令士兵们都停止射击，张永年孤掌难鸣也只好收起手枪。谁知他派出的几个士兵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小日向白朗的手下主要攻击的是司令部的几个大门，其他地方兵力不多，几个士兵跳墙跑出司令部见到有部队就让他们去司令部救张宗昌。济南城内有点儿战斗力的部队的军师长都被伊达给骗到张宗昌的司令部里去了，群龙无首，一下子都不知所措，并没有几支部队立刻赶往司令部。可是张宗昌被日本人扣押的消息却风一样传开了，半个小时就传走了样，说是张宗昌和褚玉璞等人已经让日本人给杀了。
济南城里的直鲁联军今天看到17路军一天就把商埠里的日本人给灭了登时指望日本人的希望破灭士气几乎成为负值，傍晚时分有消息说张宗昌已经派人出城洽降才人心稍安，谁也没想到晚上突然司令部方向又传来枪炮声。这局势变化也太快，及至听到张宗昌和褚玉璞被杀有些直鲁联军紧绷的神经就崩溃了，守西门的直鲁联军团长为了抢一个投诚有功保证生命财产的承诺抢先打开城门向17师投降。这下马上引起了连锁反应，各个城门的守军争先恐后的开门请降，其他部队也派人出城联络生怕晚了人家不认自己是投诚。
话说陈同宇刚刚把张宗昌派来的济南商会会长打发走商埠那边的于致远就打电话过来说直鲁联军开城投降。陈同宇连忙问 “你确定？”
于致远说“据投降的直鲁联军说褚玉璞和张宗昌都被日本人给杀了，他们才投降的。我已派部队前去控制西门。”
这时陈同宇才想起刚刚有部队报告城内有激烈的枪声，看来城里确实是出了大的变故。他立刻对武立明说“告诉各部队敌人可能出现内乱，各部立刻发起进攻直逼城下。重点是西门，控制西门后立刻向纵深发展。”
张宗昌的司令部里小日向白朗终于让卫队团长下令卫兵们放下武器，他的手下也完全控制了司令部，可司令部外面一些忠于张宗昌的部队还是围了上来。小日向又让张宗昌给师长们下令让所有部队继续与17路军作战必须坚守至日军赶到，然后让这些师长回去指挥部队作战，但是这些师长的马弁都换成了尚旭东的人。
望着这些目光游移的师长往外走张宗昌心里大骂日本人和尚旭东，他很明白事到如今这些师长们只怕没有几个能死战到底的，只要有机会马上就会投降。
其实小日向白朗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为了搏一个出身，为了日本的扩张他也只得如此，但是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会失败得这么快。刚放走那些师长不长时间就有他的手下跑了回来“不好啦，赤党进城啦！”
一会儿工夫西门、南门、东门都被打开，17路军攻城部队一路突进，直鲁联军根本没有抵抗，假借张宗昌的命令也无济于事。到11点钟从西门突进的17师部队就包围了张宗昌司令部，张宗昌现在虽然咳声叹气却沉住了气，对小日向说“尚旭东，你小子是害人害己。赤党来了绝对饶不了你。”
小日向现在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小泽却对小日向说“小日向君，不要怕，让你的手下守住这里。皇军大部队很快就到。”其实小日向现在也没有投降的指望——人家张宗昌要投降你把张宗昌给扣了，这是把17路军和直鲁联军都得罪透了，只怕不要想活命了。所以小日向很坚决的说“请放心，我一定会战死在这里。”
于致远鉴于城内情况复杂是跟着先头团进城的，他弄清了张宗昌被日本人扣在司令部里立刻给陈同宇打电话报告，陈同宇命令立刻发动进攻救出张宗昌、褚玉璞。这话说得好听，可以于致远对陈同宇的了解显然陈同宇不会在乎张宗昌和褚玉璞的死活，他的目的就是趁机干掉日本人及其爪牙。
小日向手下的一千多人都收缩在张宗昌的司令部里按说应该能够支撑一阵，可日本人没有想到17师的攻击如此凶猛，直接用山炮平射和炸药包摧毁围墙和外围房屋，半个小时小日向在外围的手下就大部分损失，然后17师装备冲锋枪手榴弹的突击队冲进去司令部所在的大宅院。小日向的手下缴了张宗昌卫队大量驳壳枪近战火力也很强大，可在巷战配合上就明显不如17师的突击队了，被打得节节后退，最后只有少部分人退到议事厅负隅顽抗。
于致远亲自命令突击队立刻进攻议事厅，经过二十多分钟激战突击队冲了进去结束战斗。张宗昌被手榴弹的弹片击中脑袋已经死了，褚玉璞胸部中枪还剩一口气，于致远让赶紧抢救。日本顾问死了三个，伤了俩。小日向白朗和伊达顺之助也挂了彩但却换上了日本顾问的衣服，从被抓住就声称自己是日本人，战士们不明所以便把他们和日本顾问押在了一起。而被从关押的屋子里放出来的张永年因为被当做俘虏收容也没有机会向上级报告整个事情的经过。
在纬三路日本领事馆惶惶不可终日的领事西田在听到济南城内的枪炮声完全停下来后面如死灰，走回屋子发了一份电报“济南陷落，请示下。”
可日本人能对他示下什么？日军在济南的300日军大部分给灭了，还剩下几十个和西田一起困在领事馆里，从天津出发的日军被打了回去，从青岛出发的渡海大队到现在还没有走到潍县，日本人现在对17路军拿下济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但是日本人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御前会议决定派快速驱逐舰运送第六师团第二批部队，同时调动在中国东北的第三师团前往青岛借和17路军的战争彻底占领山东。
28日早晨9点17师和独立2师举行了济南入城式，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在济南的各国记者都跑了出来抢着拍照。17师是绝对的老部队了，军容整齐，军姿飒爽，看得老百姓直叫好，但最吸引老百姓眼球的却是跟在独立2师后面的日本俘虏队伍。这支队伍打头的是三十多个头上缠着绷带、拄着树枝、吊着胳膊的日本兵，后面是一帮日本浪人和自卫团成员。所有日本
人都垂头丧气，没精打采。老百姓平日见惯了日本人耀武扬威额样子突然见到此景甚是稀奇，对着日本人指指点点。
陈同宇心说“还是老大想得远。把这些日本人游街，让中国老百姓知道日本人并不可怕，这价值可比宰了他们逞一时之快大多了。很快全国的老百姓都会知道日本人也不过如此。”
刚到设在万竹园的司令部一个参谋过来报告“司令，有人说是您老朋友希望能见您一面。”
陈同宇说“让他过来。”很快一个精干的小个子被领了进来，陈同宇上前几步和他握了握手“喜雨，你怎么也在济南呀？”
张喜雨说“董志勇同志给了我一个机密任务。”
陈同宇立刻把他拉到里间只有他们俩人才问道“什么任务？”
张喜雨一边从皮包里掏出一摞纸递给陈同宇一边说“我们抓住了日本特务田中隆吉并让他开了口，这是他的供词。里面交代了所有在济南的日本特务。”
陈同宇一边接过供词一边说“怪不得日本人咋呼让我们交出田中隆吉呢，原来是你作的好事啊。董志勇怎么这么看重这个田中啊？”
董志勇说对陈同宇不用隐瞒，张喜雨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陈同宇说了。陈同宇说“好，你们办的好。需要我做什么？”
张喜雨说“我们要把田中隆吉放回去还要让日本人不能怀疑，所以还需要部队帮忙。还有，田中口供里提到的其他日本特务也就罢了，都是明确的日本人，只要我们控制山东他们就无法活动。但是其中有两个很危险，很多不明就里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中国人，有机会应该尽快除掉。”然后指着两个画了红杠的名字“尚旭东、张宗援。”
陈同宇说“这两个人张宗昌的手下肯定认识，我让保卫部长配合你立刻行动捉拿这俩人，可别让他们趁乱跑了。抓住这俩鬼子一定要向我报告。”他推开门让人立刻把保卫部长郇吉田叫来把这事安排给他，让他听从张喜雨吩咐先把这俩日本特务揪出来再说。
现在找尚旭东和张宗援可一点儿都不费力气，很多直鲁联军军官都知道他们俩和日本人搞兵变的事，郇吉田很快就把尚旭东和张宗援从看押日本俘虏的地方带到铁公祠向陈同宇报告。陈同宇听郇吉田报告了这两个人的情况计上心来，问郇吉田“你是说张宗援说自己是日本人？”
郇吉田说“是。他咬定自己是日本人。张宗昌的日本顾问也证实此事。但是尚旭东却说自己是为了保命才穿上日本顾问的衣服。”
陈同宇嘿嘿冷笑“这个小日向白朗倒是有些骨气，他是想拼命撇清日本特务机关。可既然这个张宗援想保命，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扒下日本人的画皮。传我命令，明天早上公审张宗援和尚旭东，让直鲁联军的军官和济南的百姓代表听审。”
解决了尚旭东和张宗援的事情后张喜雨又和郇吉田商定如何解决田中隆吉的事情才回到医院的地下室。现在因为田中隆吉的坦白的态度好张喜雨也不绑住他了，只是那个日本浪人还是五花大绑的丢在角落里。他对田中说“田中啊，你要感谢我，我准备放你回去。”
田中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等着听张喜雨的下文。张喜雨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说“咱们也一块儿待了两三天了，互相也有所了解，可以说是朋友了。我希望你回去之后日本人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能尽快透个消息，有时候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你能给办一办。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从张喜雨让他交代日本在山东的间谍网进而又从他那里挖出各种日本的情报时田中就明白张喜雨不是普通的绑匪，也估计到了张喜雨可能会让他作双面间谍的可能性。他现在要想活命也不能不答应了，因为他基本把日本在华特务机关的底细全都给抖露出来，而且他还在供词上摁了手印，这东西只要往日本特务机关一送，他就死定了。而经过白老五折腾了两回之后田中隆吉实在是怕死了，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一定。”
张喜雨说“可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这样吧，你纳个投名状。”
田中还不太明白投名状是什么意思，问“什么是投名状？”
张喜雨把桌子上的布包打开露出一把日本刀。他抽刀出鞘看了看刀锋“真是好刀。”然后他把刀递给了田中又指了指角落里的日本浪人“干掉他。”
田中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刀，手起刀落一刀刺死了浪人。在他动手的时候有两部照相机把他的动作拍摄了下来。
张喜雨脸上露出大灰狼的笑容“好，现在你就是我们可以信任的同志了。可你有什么办法让你的上司不怀疑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