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龙城飞将在_第二百五十八节 反围剿战（1）
潜艇抵达连云港的时候，正是1943年的春节，2月5日中午时分。孟翔带着一干新豫系的高级将领们亲自在港口迎接。潜艇进入港口后，缓缓上浮出水面，两艘小汽艇了开过去，把乘坐在潜艇内的舒国生、汪精卫、陈璧君、陈公博、梅思平、胡兰成等十多名汪精卫的多年忠诚随从以及汪精卫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接上了岸。孟翔笑容可掬地走上前，主动向汪精卫伸出手：“汪先生，欢迎！”
汪精卫看到孟翔后，面露羞惭之色，他紧紧握住孟翔的手：“孟将军，谢谢你了！你不但向我指点迷津，让我幡然悔悟，还把我救出了虎口，让我逃出生天，可谓恩重如山。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兆铭现在真是无地自容，惭愧啊！我真是糊涂啊！我自以为缔结了和平，为中华谋取了长生之路，但现在猛然回头，我真是心惊胆寒、悔恨交加。我一人遗臭万年不足为惜，但若是让中华从此万劫不复，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现在想想，昔日种种恍如一场噩梦。我真是太愚蠢了！我是一个千古罪人啊！...”汪精卫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迷途知返，为时不晚；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孟翔好声安慰道，“今年是春节，是新的一年。汪先生，这一天也是你新人生的第一天。从今天起，请先生和诸位抓紧有限的时间，为国家和民族将功赎罪吧！”
“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的...”汪精卫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由于汪精卫的身份太过于**，因此孟翔把他和他的随从家人接到新豫系的过程并没有对外公布或大肆宣传。实际上，从这一刻开始，新豫系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割据集团了，有了汪精卫这些政治人物的加盟，新豫系开始质变为了一个政治团体。孟翔此时还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想着如果瓦解了南京汪伪政府会对中国的抗日事业大有裨益，同时招安了汪精卫也能让自己捞到极大的好处，特别是接下来的这场全面战事，汪精卫投靠新豫系的举动肯定会导致那几十万伪军土崩瓦解。在安排人手把汪精卫等人送到洛阳后，孟翔单独找来舒国生。
“老舒，你们是怎么发现周佛海是军统卧底的？”孟翔开门见山地问道。
“总司令，你和汪先生密谈结束后，我们根据你的吩咐，重点监视他那天带来的周佛海、陈公博、梅思平这三个人。我们调动南京人手，日益守在这三人的公馆住宅附近，并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他。随即，我们便发现周佛海的住所里有无线电波发出，因此断定他的家里有秘密电台，从而确定了周佛海的不可靠。同时，也可以判断得出，周佛海已经通过电台向重庆通风报信，重庆已经知道我们和汪先生之间的密谈，这事已经纸里包不住火。接着，我们绑架了周佛海的老婆孩子，逼他就范。在我们的胁迫下，周佛海不得不配合我们。重庆随后来电，要求周佛海配合南京地区的军统，除掉汪先生，并把汪先生跟我们密谈的内幕通告给日本人。”
孟翔点点头：“重庆方面的打算也很巧妙。除掉汪先生，我们就无法继续发展；把汪先生跟我们之间的密谈内幕通告给日本人，日本人就会对南京政府失去信任，甚至强迫其解散。这样的话，重庆方面一举两得，既打击了我们，又打击了日伪势力。”
舒国生赞同道：“是的，这跟我之前的判断是一样的。作为对策，我们南京的人手命令周佛海发报给重庆，声称要除掉汪先生，就必须要除掉76号。因为76号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它毕竟是南京政府的特工机构，对汪先生还是有很大的保护作用的。”
孟翔再次点头：“你们的计划也不错，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借军统的力量除掉76号，毕竟76号也是你们营救出汪先生的阻碍。”
舒国生笑了：“是啊，军统后来果然如我们所愿，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了李士群，导致76号分崩离析。但人算不如天算，军统毕竟也知道我们的计划，而我们中又有内鬼，这使得接下来的多方暗战愈发混乱。”
孟翔感兴趣地道：“是吗？那接下来的暗战是怎么回事？”
舒国生微微一笑：“一言难尽。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一五一十地汇报吧！总而言之，这场暗战让我们损失不小，但好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没有输得最惨。”
孟翔点起一根烟：“那好吧！我就不听你们的过程了，直接说说你们的收获吧。”
舒国生颇为得意地道：“李士群被除掉后，汪先生按照我们的授意，宣布周佛海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罢免了他的中央储备银行总裁和财政部长的职务，由汪先生自己兼任。从表面上看，汪先生此举是因为周佛海的背叛而趁机报复打击他，毕竟军统和日本人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李士群的死跟周佛海脱不了关系，自然而然，军统和日本人都顺理成章地认为汪先生是在给李士群报仇，是间接地给军统和日本人一个警告。但实际上，汪先生是借机收回南京政府的财政大权，随后将南京政府拥有的硬通货财富都逐步转移到中央储备银行。这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同时，我们让我们的上海站副站长假装跟汪先生的三女儿谈恋爱并准备结婚，那个副站长在上海的公开身份是商界的一颗新星，因此这样的政治联姻没有引起军统或日本人的怀疑，而我们则乘机展开行动。中央储备银行的地址位于上海外滩，我们那位新郎官则在上海外滩和黄浦江入海口中间的一个地方修建新婚豪宅，同时偷偷挖了两条地道，一条通往黄浦江入海口，是最终的逃命地道，一条通往中央储备银行的金库。最终，我们不但救出了汪先生等人，还把南京政府囤积在中央储备银行里的财富搜罗一空。这笔巨额的财富包括四十多吨黄金、九百多吨白银、八百多万银圆、一千多万美元、三千多万日元，是南京政府硬通货储备的三分之二以上。总司令，我们算是赚翻了
！”他得意洋洋。
孟翔在这个时代混久了，也已经从骨子里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因此听得也连连称赞：“不错！不错！居然捞了这么多！真有你的！”
“没什么。我们挖地道和偷运财富的那一个月里，我们、军统、中统、76号正在上海和南京的地下世界里斗得你死我活，日本人以为他们是最终的赢家，因此把注意力都放在自鸣得意地欣赏我们的混战，哪里会提防到我们来这一手。另外，由于我们假冒结婚掩人耳目，因此婚礼那天晚上，沪宁地区几百个大大小小的汉奸高层和南京政府内的一些日本军政顾问都受邀赴宴，正好被我们来了个一网兜。那场混战，我们的特工人员打死打伤汉奸和日本人足有上百人，褚民谊、任道援、梁鸿志、王辑唐、鲍文樾、钱大櫆、杨揆一、凌霄等一大批南京伪政府的军政高层尽皆被打死，76号的二把手丁默邨也被我们特工投掷的炸弹炸得重伤不治。实际上，这些南京伪政府的高层，素来跟汪先生貌合神离，基本是各怀鬼胎，汪先生以前不得不依靠他们而任其所为，现在正好借我们的手彻底新帐旧账一起算。还有南京伪政府总顾问晴气庆胤中将、日本华中派遣军宪兵司令部特科科长冈村正三少佐等一批日本人安插在南京伪政府内的高级特工人员，也死伤一大片。哈哈！”舒国生眉飞色舞，“昨天晚上，我们可真是大丰收啊！”
“干得好！”孟翔兴奋地拍拍舒国生的肩膀，“你们一下子杀掉这么多的汉奸，确实是大功一件！再加上汪先生的出逃，南京伪政府肯定要垮了。”
“对了，总司令，战事已经开始了吧？”舒国生问道。
“嗯，已经开始了。”孟翔微微一笑，“得到汪先生的帮助，华中地区的十几万伪军已经土崩瓦解了。”
汪精卫出逃到新豫系的消息公开后，立刻石破天惊，引起举国震动。而对于新豫系来说，从中得到的裨益则是无穷的，特别是眼下的这场战事，新豫系顿时抢占了先机。日军对新豫系的这场大围剿，在春节这天以豫军的主动出击而全面爆发。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孟翔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兼未来岳父蒋百里中将确实是一位卓越的战略学家。战前的第一战区（新豫系）高层会议上，蒋百里判断，华北华中日伪军南北夹击河南和新豫系，主攻方向肯定有两个，一个是徐州，一个是洛阳。战事爆发后，华北日伪军一部和华中日伪军肯定会南北联合进攻徐州，重夺这座军事重镇，截断河南和苏鲁占领区的陆上联系，使得连云港这个新豫系手里唯一的入海口丧失作用，同时将新豫系的地盘一分为二，继而逐个击破；而华北日伪军同时还会强渡黄河，进攻豫中和豫西，直捣新豫系的本土地盘。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占据安徽的新桂系虽然不一定正面援助新豫系，但肯定会对侵犯安徽的日军给予强力打击，从而确保了新豫系侧翼的安全。综合而言，进攻徐州，华中的日伪军将是主力；进攻河南，华北的日伪军将是主力。如果打垮了华中的日伪军，那徐州就不会陷入腹背受敌；徐州安定下来，新豫系的整体大局就不会陷入危机中。
孟翔对未来岳父的分析深以为然，主动打击华中日伪军是豫军的首要任务。
二月五日上午，当孟翔在连云港迎接汪精卫一行时，已经集结于苏北地区的第3集团军第51军和第53军（第52军是鲁军余脉，此时集结在鲁南，不参加苏北战事）以及豫军王牌第77军，超过十五万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直扑苏中地区。
苏中地区此时已经云集了超过二十五万日伪军，其中的十五万伪军尽皆是原南京伪政府直接控制下的华中伪军。为了“配合”日军的这次大围剿，伪南京政府将手上绝大部分的部队都调到了苏中一带，日伪军分工明确，主要的大城市由日伪军混合驻扎，而周边的小型城镇交给伪军负责守卫同时顺便刮地皮捞油水。日军确实顽悍，而伪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自然可以用垃圾二字来形容。根据这个情况，全权负责苏中战事的于学忠制定了对症下药的“蛀虫战术”。
战前的会议上，于学忠对将领们分析道：“日伪军虽然人数占优势，看似在苏中地区构建了一道铜墙铁壁，但实际上却是极其不牢固的。日军顽固得像石头，伪军则软弱得像馒头，用石头和馒头混合修建起的墙壁，自然漏洞百出。我们一开始吃掉那些馒头，就像蛀虫一样把日伪军的防线啃噬得千疮百孔，先解决掉那些伪军，继而广泛地展开迂回穿插战术。周边地区的伪军都完了，那核心阵地的日军自然就成了瓮中之鳖。我们现在有飞机、大炮、坦克，完全有本钱跟日军打围歼战。另外，我们的作战原则是‘竭尽全力地消灭掉日军的有生力量，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日伪军都被我们打没了，那地盘自然是我们的。所以，我们一开始要卯足全力地消灭掉伪军，继而穿插迂回，包围成建制的日军，最后再围歼作战，消化掉被我们包围的日军，继而吞掉整个苏中。”
于学忠的分析非常精辟，将领们都对此深表赞同。
“赵军座！”于学忠点名道，“你的军基本机械化，行军速度非常快，非常适合对伪军的速战速决以及对日军的包围穿插，因此你的部队打头阵，我和陈将军的两个军作为两翼护卫部队跟在后面齐头并进，进行掩护和策应，确保你的部队没有侧翼后顾之忧。怎么样？”
赵海军踌躇满志地道：“没问题！”
于学忠叮嘱道：“记住！先打伪军，再包围日军！”
随着于学忠的一声令下，三路大军向着苏中猛然出击。凌厉的寒风中，上百架飞虎队的战机遮天蔽日地呼啸而去，引擎轰鸣声响彻云霄，为地面部队争夺制空权并提供强大的空中援助；地面上，高度机械化的第77军一马当先，犹如钢铁蛟龙般咆哮而出。
江苏地区基本都是平原，再加上此时天寒地冻，因此地面状况非常适合机械化部队的快速行军。仅仅两个小时，从宿迁出发的第77军便兵临淮安北大门泗阳城下。第77军的进攻堪称气势汹汹，天上，几十架b-17和斯图卡狂轰滥炸，地上，上百门重炮怒绽烈焰，上百辆坦克纵横驰骋，紧随其后的便是全副德械装备的几万精锐排山倒海的进攻。驻守泗阳的是南京伪政府“和平建国军”第一方面军，下辖两个军，方面军司令和第二军军长都由南京伪政府军方一把手任道援担任，而任道援已经在昨晚的“婚礼宴会”中被乱枪打成筛子，因此全军一片混乱，暂时由方面军副司令兼第二军军长徐朴诚全权指挥。昨晚汪精卫乘坐潜艇出逃后，潜伏在徐朴诚身边的新豫系情报部特工非常干脆利索地向徐朴诚送上了二十万大洋的重金贿赂，同时告诉他“汪先生也已经投靠新豫系了”，这让徐朴诚大为惊慌。此时看到豫军兵临城下，又是飞机又是大炮又是坦克，原本心里还有点犹豫的徐朴诚顿时吓得脸都绿了。
“反正！赶紧反正！不然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望着同样惊慌失措的部下，徐朴诚扯直嗓子干嚎道。他很清楚，他麾下在名义上拥有一个方面军，实际兵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虽然第一方面军由于是南京伪政府的嫡系部队，因此装备还不错，但真的硬拼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山田大佐那些日本顾问怎么办？”副官问道。
“全部宰了！正好送给河南军表达我们的反正忠心。”徐朴诚杀气腾腾地命令道。以前他由于要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为虎作伥，万万不敢得罪日本人，因此对这些在自己部队里充当太上皇的日本顾问可谓是点头哈腰，把他们当大爷来伺候，而现在，正好借他们的脑袋来表达自己的“诚意”，同时也把以前的怨气给发泄出来。
泗阳的战事还没进行半小时，第77军只是往伪军阵地上发射了一通炮弹，并让飞机轰炸了十几分钟，城内的伪军便干脆利索地打起了白旗和青天白日旗，同时还用竹竿挑出二三十颗血淋淋的脑袋，都是那些倒霉的日本顾问的。“我们反正了！”防线上的伪军们拼命高喊。
“啧啧，真不过瘾！居然这么快就投降了！这些二鬼子还真是一群软骨头！”赵海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军座，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利军跑过来问道。
“入城受降！”赵海军挥了挥手，“把伪军都缴械武装，伪军的中高层军官统统都关起来，留下一个团，不！留下一个营，就地驻防并看押俘虏，等待后续部队。全军主力，继续前进！”
“就留一个营？太少了吧？这伙二鬼子差不多有上万人，一个营也就五六百号人，看得住这上万二鬼子嘛？”王利军吃了一惊。
“切！就凭这些胆小如鼠的东西，你还怕他们敢反咬我们一口？”赵海军不屑地道，“老子留一个营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没留一个连就不错了。好了！兵贵神速，别废话了！执行命令！我们还要继续出发呢！”
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的第77军继续踩足油门、长驱而去。实际上，此时华中地区的伪军已经陷入分崩离析。名义上，华北、华中、华南的沦陷区都是南京伪政府的领土，沦陷区内的伪军也都是南京伪政府的军队，但实际上只有华中地区的伪军直接控制在南京伪政府的手里。随着汪精卫的出逃和大批伪政府高层的死伤，使得华中地区的伪军一盘散沙。汪精卫作为南京伪政府的一号首脑，自然很清楚南京伪军的无线电通讯密码，抵达连云港后，他立刻在舒国生的帮助下，用电台给华中各伪军的师级以上部队发去了密令电报，声称自己已经弃暗投明，要求这些伪军也立刻向豫军投诚。这些电报发出去后，立刻在伪军高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除此之外，潜伏在各伪军内的新豫系情报部的特工们也纷纷开始活动，用重金贿赂各伪军头目，并传达他们投诚反水后的各种实惠承诺。这样一来，原本就是墙头草或良心未泯的各个伪军头目们纷纷临阵倒戈。
泗阳县、涟水县、灌云县、滨海县、阜宁县...十多个同时遭到豫军进攻的苏中县城齐齐陷入了地动山摇中。充当开路先锋的第77军基本没有费多大力气，横扫数百公里，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驻守涟水的伪维新军三个师两万余人由于首脑杨揆一的身亡，全军土崩瓦解，豫军刚刚一进攻就在几个师长团长的带领下杀死日本顾问并集体倒戈；驻守灌云县的伪保安第三师在师长潘尚武的带领下，也临阵倒戈、献城投降；驻守滨海县的伪兴亚建国第三军军长徐继泰妄图负隅顽抗，已被豫军重金收买的副军长李德兴将其一枪打死，然后率部反正投诚；驻守阜宁县的伪第二军军长刘培善原本准备弃城而逃，结果属下第十师师长谢文达和第十三师师长丁雪山一起哗变，将其捆绑起来并率部投降了豫军；灌南县的伪护国救民独立师师长刘子清看到豫军大举来袭后，魂不附体，率部弃城逃跑，使得攻城的豫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个连云港的南大门城市。
短短两三天之内，苏中地区的十多个前线屏障县城犹如一颗颗熟透了的桃子般尽皆落入豫军手里。主攻的第77军基本没打什么硬仗，就忙着接受伪军的投降，即便有的县城里是日伪军混合驻守，但由于日军人数很少，一两个大队的规模，再加上伪军各怀鬼胎，也使得战斗迅速结束，跟在后面赶上来的第51军和第53军只顾忙着埋头接收城市。每个城市都是这样的：迅速结束战斗的第77军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营或一个连的部队看押着上万或者几千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伪军。几天内，将近十万伪军临阵倒戈或树倒猢狲散，使得豫军没费什么力气就横扫苏中，并逐步地对苏中重镇淮安展开了全面的包围，而淮安也是豫军进攻苏中的第一个硬骨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