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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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使龙城飞将在_第二百二十六节 中原惊雷(3)



豫西的表面上仍然陷入由于饥荒而带来的巨大动荡中,但更深处则在暗流涌动,一股岩浆般的洪潮正在酝酿着,并且即将爆发出火山般惊天动地的烈焰。在确定全军于八月一日这天发动全面反叛后,孟翔随后以雷霆手段进行内部“清洗”,将在会议上被清理出去的冯治安中将、李文田中将、陈长海少将等二十五名高级将领的三百多名幕僚和中层军官全部以各种借口撤除实权并软禁起来,同时命令刘鹏飞的特务团进入洛阳城区,“保护”被同样软禁起来的众将领军官们的家眷亲属,从而实现了“大权独揽”的目的。此时的孟翔,不但越俎代庖地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拉下了马,而且还肃清了部队内部的不稳定分子,真正成了“豫西王”。另外,按照孟翔那个石破天惊的反叛计划,他很快就要吞掉“豫中王”蒋鼎文和“豫东王”汤恩伯的地盘及势力,从而彻底独霸河南,成为割据河南的“河南王”和新崛起的豫系军阀的领袖。

孟翔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很不光彩,甚至可以用“丑陋”二字来形容,但他别无选择,为了上千万正在饥饿中挣扎的同胞,他必须要孤注一掷、奋起一搏。

根据孟翔的命令,第4集团军在冯钦哉和孙蔚如的率领下,悄悄从南阳开赴陕豫边境,防备陕南的汤恩伯部。第4集团军共有五万余人,高级将领基本都出身于原先的第十七路军,大多是西北人,对陕西有着很强的归属感,并且在汤恩伯部队里也肯定会有不少的昔日故交,此时派第4集团军防备汤恩伯部是非常合适的。虽然第4集团军跟汤恩伯部相比,实力悬殊,但河南的地形是“东部平原、西部山地”,豫西和陕南交界的地方基本是山区,第4集团军依托山岭地形来守卫豫西,还是相对容易的,况且,孟翔的主力在解决掉蒋鼎文和汤恩伯后很快就会回援豫西,所以第4集团军的任务也不艰难。

第59军和第36集团军仍然驻守洛阳,防止黄河北岸的日军届时会乘虚而入,第77军和第3集团军向郑州移动,以这两部为主力来打垮蒋鼎文和汤恩伯。第3集团军是进攻蒋鼎文的主力,第77军是准备打汤恩伯的,因此第77军在这三天里抓紧时间集结到平顶山一带,到时候一方面可以北上迅速增援第3集团军,一方面也可以向东猛攻汤恩伯部。

已经彻底蜕化为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的孟翔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打垮蒋鼎文和汤恩伯,也耍起了阴谋诡计。此时的蒋鼎文正忙着对付日军建立在郑州以北、黄河南岸的那几个桥头堡据点,万万没想到孟翔正磨刀霍霍并准备在他后背上猛捅一刀。七月三十日晚上,孟翔致电蒋鼎文,再次用催人泪下的语言重申了河南灾情的严重和豫西救灾的艰难,请求“司令长官看在上苍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额外再调拨一些军粮用于赈灾”,作为交换,孟翔愿意出动一个集团军的部队,帮助蒋鼎文消灭日军钉在他豫中地盘核心附近的那几个据点。

白白用军粮去救灾,蒋鼎文自然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但孟翔开出的条件还是很吸引人的,此时的蒋鼎文最烦恼的就是自己地盘附近被日军钉了那几根钉子,使得他的豫中地盘如芒在背、如骨在喉。而孟翔的部队向来战斗力颇为强劲,如果借赈灾这件事迫使孟翔派部队给自己的部队做炮灰,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想到这里,蒋鼎文欣然答应了孟翔的这个交易。双方在电报里一拍即合,规定如果孟翔在十天内帮助蒋鼎文把渡过黄河并在郑州附近站稳脚的那几支日军给驱逐回黄河北岸,那么蒋鼎文就从他的战区军库里抽调出一万吨粮食给孟翔用于赈灾。

一万吨粮食不算少,但跟蒋鼎文在战区粮库里囤积的那七八万吨粮食比起来也不算多。只要能解决郑州附近那几个肉中刺,总体来说,这个交易还是很划算的,因此蒋鼎文很满意。双方立下协议后,孟翔开始光明正大地陆续把第3集团军调到了郑州境内西部。蒋鼎文对此没有丝毫的怀疑,他顺理成章地认为孟翔此举是准备帮助自己打仗。因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孟翔把第3集团军调进他的地盘里,并不是为了帮他打日军,而是为了彻底吃掉他。

与此同时,孟翔命令第77军各部从涌入豫西的四百多万灾民里挑选“年龄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豫东籍健康青壮年男丁”,让部队带着他们前往平顶山地区“等待分发救灾粮”。由于涌入豫西的灾民太多,因此第77军非常轻松地挑选出了整整四十余万符合要求的男丁,然后按照孟翔的要求,分批带入平顶山地区。

时间慢慢地走向了最后的时刻:八月一日凌晨三点。

七月三十一日深夜,距离最后的时刻只有几个小时。洛阳的司令部里,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司令部大院子的一个侧门里轻轻走出来,环顾左右后,悄悄地顺着巷子离开司令部。正在附近警戒巡逻的一队士兵看到这个男子后,立刻敬礼。

男子摆摆手,他的神色凝重而焦急,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后,他急匆匆转入附近一个荒凉的小巷子里,几乎是小跑着。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一扇门前。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暗号后,门开了,男子跨进去并关上门。

最里面的内屋里,一盏昏暗的电灯下,电台、电池、相机、密码机,种种在隐蔽世界里使用的器材一应俱全。几个身穿军装的兼职特工看到来客后,急忙都站起身,神色略紧张。

“立刻发报!给重庆!”男子额头上渗着涔涔的汗水,一路上积攒下来的过度紧张此时都渗透了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取出手边公文包里的文件,“行动计划在这里,原稿在司令部,这是我默写出来的。必须要立刻阻止孟翔!他已经彻底要反叛国家了!快!”

“真的要这么做吗?”一个手下怯怯地问道。

“必须要这么做!”男子满脸的苦涩,“孟翔手握四个集团军,按照他的计划,他吞掉蒋鼎文简直是易如反掌,进攻汤恩伯也有很大的胜算。他这样做,要么会让河南的国军陷入自相残杀,要么会彻底让他成为割据一方的新军阀。我已经阻止不了他!只能上报给中央了!”

手下沉默地看着他,神色复杂而古怪。

“你们还在等什么?”男子焦躁地催促道。

“孟翔要是被消灭了,河南的上千万灾民怎么办?要知道,蒋汤孟三人里只有他在竭尽全力地救灾。他如果完了,那上千万灾民怎么办?”手下迟疑地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要相信中央和委员长自有明断。赶紧发报!我们时间不多了!”

“可是...孟翔向来对我们很好,对你也很好,我们这样岂不是出卖他?”

“你们哪来这么多废话!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精忠报国,忠于国家、忠于政府、忠于领袖,而不是忠于某人!绝不能因为个人私利而罔顾国家利益!我承认,孟翔对我确实不薄,我曾多次暗示他不要背叛中央,可是...他今天走到这一步,我实在无法阻止。我这么做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没办法呀!”男子叹息着,满嘴的苦涩和后悔。

手下仍然沉默地看着他。

“你们要是不愿干这种事!我来吧!”男子烦躁地看了看手下,然后坐到电台前用生疏的手法敲击发送钮。

电台毫无反应。

“这怎么回事?”男子焦急地拍打着电台,发现电池已经被拆掉了。此时,他猛地发现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几个手下都神色复杂而古怪地看着他。

“你们干什么?”男子警觉地看着他们,

然后问道,“他呢?他怎么没来?”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真的出卖我。”门外传来一个让男子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孟翔满是苦涩之色的脸出现在门口,武书源带着十几名卫兵手持冲锋枪地冲进来。

男子惊愕地看着孟翔,然后在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轻轻地叹息一声。

孟翔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脸上既有失望、苦涩,也有痛惜、悲伤:“你是我投身军界后认识最早的几个朋友之一,我们在早在滕县战役时就认识了,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左右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被身边的人出卖,即便我万般不情愿地设想会被谁出卖,你也绝不在我的怀疑名单里。扪心而问,我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但越这样,我现在就越难以接受现实。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兴武兄?”

李兴武沉默不语。

“前天开会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你有点不对劲。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在我决心反叛国民政府的时候肯定会坚决而强烈地反对我。当初我带着365旅寻找出路时,你就坚定地提议我们去投奔中央;张上将殉国后,我带着第33集团军寻找出路时,你仍然坚定地提议我们去投奔中央。兴武兄,长期以来,我一直都看得出,你是非常忠诚于国民政府的,当然,我也知道你绝不是忠于某个人,你的动机和原则都是真心诚意地拥护国家的统一局面。这个,也是我敬佩你的一点。前天开会,我做出的决定在你这样的人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但你却没有反对我,反而积极地帮我出谋划策。”孟翔悲伤地看着李兴武,“你是不是在那一刻起,就彻底认为我无药可救了?”

李兴武苦笑着,然后叹口气:“你说得对。当你宣布要拥兵自立的时候,我彻底震惊了,我差点就要当面强烈地反对你了,但我忍住了,我知道,我的意见你已经听不下去了。接着,你对冯钧座、李军座、王师座他们进行引蛇出洞的手段,更加坚定了我认为你无法挽救的看法。我知道,如果我当时也当面反对你,肯定也会被软禁起来,即便不被关起来,你从那一刻起开始肯定也不会再信任我了。那天的会议,是你判明究竟谁对你忠心的一个考验。不愿意跟着你反叛,肯定会失去你的信任,你接下来肯定会严密地监视我。所以,我努力以站在你这边的姿势帮你制定作战计划,不动声色地稳住你。”

“然后再彻底出卖我?”孟翔苦涩一笑。

“在你看来,我是在出卖你,但实际上,我是在挽救你。”李兴武的神色很真诚。

孟翔酸楚地看着这个曾跟自己共事四年多、早已经情同手足但此时却不得不彻底割席断交的人:“兴武兄,我真的很难过。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自认为问心无愧,我从来没有打击异己,我一直努力创造一个大圈子,里面有第33集团军的每个弟兄。对于你的离心背德,我真的很痛心,很难过,我们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吗?”

“是,你一直在创造一个大圈子,但这个圈子是以你为中心而转。”李兴武讽刺道,“我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中国将军,如果你很早之前就听我的,去投靠中央,维护大局,那我坚信你很快会成为薛岳将军那样的中央军骨干。但很可惜,你是有野心的。对于这一点,我长期不愿意承认,因为我不愿意用另一种眼光看你。直到前天,我才不得不在万念俱灰中停止这种自我欺骗。我很痛惜,看着你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并且已经无法回头。其实,向中央举报你,我也非常痛苦。但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看着你成为分裂国土的军阀,不能看着你破坏国家统一局面,不能看着你从抗日英雄堕落为叛国贼。我只能这么做。”

“我就是当军阀又如何?”孟翔沉寂在悲伤之下的怒火也忍不住喷涌了出来,“兴武兄,你我共事这么久,在打击日本侵略者这方面,我什么时候玩过消极避战、保存实力?我即便当了军阀,也绝不会数典忘祖、认贼作父!抗日,我仍然会继续抗日!我仍然忠于这个国家,我背叛的只不过是倒行逆施的国民政府而已!兴武兄,你口口声声说我有野心,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背叛国民政府?如果国民政府能够把我们这些杂牌军跟中央军一视同仁,我会背叛他们吗?如果国民政府全力救济河南的灾荒,我会背叛他们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河南那上千万条人命!人民要比政府更重要,这就是我的信念!而兴武兄,你始终认为拥护政府就等于拥护国家,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哪怕忽略人民的死活也无所谓。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分歧!兴武兄,你太幼稚了!国家和政府是两码事,当这个政府不顾人民死活的时候,它就已经没有资格继续领导国家了。人民站在哪边,正义就在哪边!兴武兄,你的思想实在太迂腐了!”

“迂腐?”李兴武冷笑,“我虽然是满族人,并且是原先东北军的军官,但我始终都认为国民政府才是中国的正统中央,所以我投身黄埔,立誓要为打倒包括东北军在内的所有军阀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中国百年来之所以如此积弱,就是因为这个国家缺少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就是因为你这样的野心家太多了,才导致全国四分五裂、一盘散沙!蒋委员长领导了北伐和中原大战,一步一步地实现国家的实质统一,中央的军令政令也在全国越来越多的地方实现畅通,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政府、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你这样的人,却打着为人民的幌子去做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简直是鼠目寸光!生活在分裂国土上的人民,怎么能安居乐业?你想要真正为人民谋取福祉,就必须要首先拥护国家统一!只有国家真正统一和强大,人民自然会过上幸福生活。而你的做法,却是本末倒置,与大局完全背道而驰!真正迂腐的人,是你!你即便割据河南又能怎么样?你即便能让河南的百姓暂时丰衣足食又能怎么样?河南早晚会迎来中央军的炮火,你现在的做法是在为以后更大的灾难埋下祸根!”

孟翔叹口气:“说来说去,你我的分歧就是国家和人民哪个更重要。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兴武兄,我真的很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没办法,事到如今,我们不可能还能共事了。”

李兴武的眼神里也浮动着悲伤:“副座,人各有志,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请你多多保重吧。”

“兴武兄...”孟翔心里感伤不已,“你什么时候投靠中央的?”

李兴武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孟翔叹息道:“你不告诉我,是欲盖弥彰,我的部队里应该还有中央的人,你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投靠中央,是在掩护其他的人吧?”

李兴武淡淡一笑:“副座,这条路,你走不了多远的。”

孟翔看着他:“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副座。”李兴武在被武书源即将带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孟翔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我说过,我对你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你向重庆举报我,我是没有任何防备的。但我在几个小时前突然收到这张匿名纸条,所以我命令武书源按照这上面提供的地址,在你来之前就控制了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张纸条。”

李兴武瞪大眼,纸条上赫然写着:李兴武早已经是中央的人!

“难道是他!”李兴武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然后又急忙摇头,“不对...”

“是谁?”孟翔急切地问道。

“不!我不能告诉你!”李兴武坚定地摇了摇头。

孟翔失望地看着李兴武,然后挥挥手。

看着李兴武被武书源押走的背影,孟翔心如刀绞。他点起一根烟,狠狠地抽着。孟翔没有言过其实,李兴武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左右手,两人自从滕县战役认识后就共事到现在,眼下亲自把李兴武驱逐出自己的集体,对于孟翔而言,不愿意自己砍掉自己的一只手。孟翔此时心里确实异常痛苦,这种痛苦还掺杂着一丝茫然和后悔。孟翔有些迟疑,自己这么绝情,究竟对不对。自己不但把自己的上级给搞垮,还把自己的心腹和朋友给赶走。“难道我做得不对?难道我注定要众叛亲离?”孟翔喃喃地自言自语。

“说啥傻话?什么叫众叛亲离?我们不是都在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孟翔抬起头,看到了赵海军的脸,跟在他后面的还有龙慕韩、王劲哉、吉星文、凌兆尧、何基沣等十多名高级将领。众人都知道李兴武和孟翔的决裂对孟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因此都赶过来安慰他。众人里,赵海军由于跟孟翔一起很早认识李兴武的,因此赵海军跟李兴武的关系也十分深厚,他忍不住感叹道:“那个笨蛋...”

吉星文目光中带着感动地看着孟翔:“副座,我知道,你是为了河南的老百姓才反了国民政府的,作为一个河南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能用实际行动来报答你。别的不说了,反正你干什么,我都义无反顾地跟着你一起干!”

龙慕韩微笑道:“当初在兰封会战期间,我差点临阵脱逃,要不是副座你拉住我,我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我这条命,基本上算是你给的,我的88师长期也是依靠你提供的经费和武器而培养起来的。说到底,我也没有理由不跟你干下去。”

王劲哉满怀感动和感恩地道:“我也一样!我的128师基本没有从中央那里得到过什么,经费、军粮、装备,都是副座你给的。滴水之恩,本该涌泉相报。更何况副座给给我这么大的恩德呢?没话说!副座,我是绝对跟着你干下去的!”

陈离、曾甦元、凌兆尧、何基沣等人也都神色凛然:“没错!副座,我们誓死追随你!”

孟翔抽完手里的香烟,感动地对自己这些忠心耿耿的同僚们道:“谢谢你们了。”

“大家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有三个小时了!准备动手了!”赵海军嚷嚷道。

众人在紧张的气氛中急匆匆地各司其职而去。王利军走过来,神色古怪:“副座,蒋纬国怎么办?”

“找个借口让他留守在洛阳,派人看紧他。”孟翔轻轻叹息道,“事成之后再说吧!”

“是!”王利军也急匆匆而去。

“终于要开始了!”孟翔仰望着天上的无限星河,“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我问心无愧!”

八月一日凌晨,驻守在豫西的第33、第3、第4、第36集团军在孟翔的指挥和策划下,正式反叛了国民政府。午夜后,事先已进入郑州境内西部地区的第3集团军径直向郑州开拔,并于凌晨两点多行进至郑州郊区。此时,第一战区的司令长官蒋鼎文已经熟睡,而已经倒向孟翔的战区参谋长董英斌中将则命令守城部队迎接第3集团军入城,并宣布“第3集团军是协助本部反击黄河南岸日军的”,因此蒋鼎文部众将领都深信不疑,第3集团军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便源源不断地进入郑州城内。

蒋鼎文部的核心是第39集团军,下辖新编第8军、第69军、第14军这三个军,由蒋鼎文自己担任集团军司令,新编第8军军长高树勋兼任集团军副司令。三个军里,第14军是中央军出身的主力部队,该军下辖4个师,而新编第8军和第69军都是杂牌出身,因此在蒋鼎文部对日军作战的过程中,新编第8军和第69军屡屡被作为炮灰使用。眼下正在黄河附近阻击日军的也是新编第8军和第69军,第14军仍然驻守在郑州市区和附近。后半夜,驻守在郑州以西的第14军第83师师长陈武眼睁睁看着第3集团军源源不断地开入郑州城区内,甚至打头的部队还拥有不少坦克和装甲车,这顿时让陈武疑窦丛生:第3集团军既然是援助我们驱逐日军的,那应该向黄河开拔,即便在参战前要休整,也应该在郊区休整,为什么要进入城区?并且进入城区的兵力还如此之多。

陈武是蒋鼎文的心腹之一,他此时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率部上前询问和阻拦,但入城部队只顾大踏步地前进,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

“事情不对劲!”陈武愈发疑惑,对身边的副官命令道,“给我接司令部!”

在司令部内接电话的是战区参谋长董英斌。面对陈武急促的报告和提出的异议,董英斌不咸不淡地道:“这是司令长官的命令,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执行命令就行了。”

“董参座!第三集团军入城的部队越来越多,已经有两个师进去了!这...这实在反常呀!既然第三集团军是来帮助我们打击日军的,那应该向黄河挺进或在郊区驻扎,为什么要入城呢?并且看他们的架势,他们是想整个集团军都进入城区呀!”陈武有些急躁。

“我都说了,这是司令长官的命令,不需要你操心!”董英斌冷冷地道。

“我...我要和司令长官直接对话!”陈武有些沉不住气地道。

“司令长官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天亮后再说吧!”董英斌不耐烦地挂上电话。

“这不对劲!这不对劲!”陈武急得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然后喊道,“拦住他们!”

“进攻!”率队的于学忠放声大吼。

郑州全城霎那间杀声震天、地动山摇。

与此同时,平顶山地区最东南的叶县地区,赵海军率领着77军已经集结完毕。除了军队外,三十余万从豫东逃难到豫西但此时又被77军带回来的难民也被集结起来,后续还有二三十万灾民正在继续被军队带回来。孟翔的部队在兵力上是逊于汤恩伯的,但他拥有对付汤恩伯的人数优势,那就是上百万由于汤恩伯的荼毒而背井离乡的豫东难民。从豫东逃到豫西的灾民已经近500万人,其中四十多万青壮年男丁被77军在这短短三天内给组编了起来。难民们五十人为一个班,三个班为一个排,三个排为一个连,三个连为一个营,三个营为一个团,这样的“饥民团”每个团达到五千人。77军此时带回来的饥民团足足达到六十多个,饥民团的各层军官由77军的官兵担任。来到集结地后,赵海军根据孟翔的命令,开始给这些饥民发放武器:每个班发十支步枪和四十把军刺或大刀。平顶山由于是孟翔的军工业基地,部队换装后的陈旧武器也都集中储存在这里,因此在平顶山的大型军械库里,老式的步兵武器堆积如山,主要都是汉阳造步枪或中正式。

赵海军站在一处高台上,望着台下无边无际的灾民,举起喇叭大喊:“你们还记得是谁害得你们这么惨的吗?”

“汤恩伯!”十多万灾民一起咬牙切齿地吼出这个让他们恨之入骨的名字,

“我们现在带你们打回老家去!你们干不干?”

“干!”滚雷海啸般的怒吼声响彻云霄,伴随着冲天的仇恨和怨气。

“一人一担大米!跟龟孙干了!”赵海军声嘶力竭地吼道。

“跟龟孙干了!”胸中沉寂的怒火在这霎那间犹如火山般彻底喷涌出来的灾民们怒涛林海般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