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征人未还_第一百一十一节 兵者诡道（2）
孟翔让张宗衡和杨遇春带着678团连同骑兵第9师守卫光山，自己也参加了这次的行动。出击的官兵们冒着暴雨、踩着遍地的泥泞艰难前进，这场及时的大雨很好地掩盖了部队的行动。因此部队悄悄进发到了距离潢川的日军阵地不足一公里处时，日军也没有察觉。随后孟翔摆摆手，官兵们在遍地的烂泥里齐齐就地卧倒，静静地等待着前面侦察营和骑兵营的成功。
在主力部队前面三百多米处，伪装成了日军的侦察营和骑兵营不慌不忙地靠近向日军阵地，为首的刘鹏飞和董彦杰都穿着日军军官的制服，在两人前面则是东史郎。应该说，日军的军事素质和警觉性确实非常过硬，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阵地上仍然有日军在坚守着岗位。滂沱的大雨中，一队队身披雨衣的日军尽忠职守地守卫在阵地上或在附近巡视，值班的日军迅速发现了一群人数足足二三百的步兵和骑兵正在大摇大摆地靠近过来。为首的日军一个中尉急忙大喝道：“什么人？”随着他的喊话，阵地上日军纷纷精神一振地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别开枪！我们是第19旅团第20联队的部队！”东史郎急忙用纯正的日语回话道，“我是第一大队的藤原少佐，奉命带领联队下辖的骑兵中队和辎重兵中队运送物资前往罗山，但路上遭到暴雨和支那军小股部队的袭击，请你们让我们进贵部防区暂时休息一下。拜托了！”
说来也巧，东史郎本来就是第19旅团第20联队的士兵，自然对第20联队的情况都一清二楚，并且最妙的是，他这一口日语不仅仅是原滋原味的纯正日语，并且还是用京都地区的日语方言说出来的，这个微妙的细节顿时让阵地上同样是京都人的日军守军都深信不疑。
“哦，藤原君，我是第38联队第3大队的铃木中尉，诸位辛苦了。藤原君，你先带几个人进来吧，跟我去见一下大队长阁下，其他人在外面稍等一下。”虽然已经深信不疑，但阵地上的这个日军中尉还算是个尽责的人。面对这个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其他部队的友军，并且也没有得到会有友军今晚来到的通知，那么把处理结果交给长官也是个很稳妥的办法。
“铃木君，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千辛万苦给前线运送辎重，路上还遭遇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不少士兵都受伤了，非常需要立刻送到医院里救治。而你却把我们扔在暴雨里不管，这是什么道理？”东史郎像模像样地责怪道。
铃木中尉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大家都是京都师团的，又是战友又是老乡，自己就这样把他们扔在外面确实不太近人情。因此他立刻缓和了语气：“那好吧！藤原君，请你带着士兵们进来吧！”
“真是谢谢了，铃木君。请贵部马上准备医药救治我们的伤兵，另外再准备开水和饭菜，我们都饿坏了。”东史郎一本正经地说完后，急忙对身边的刘鹏飞和董彦杰竖起拇指。这两人一直听不懂东史郎和对面鬼子军官的对话，因此事先约定了，如果能顺利蒙混过关，那东史郎就竖起大拇指。看到这个信号后，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不动声色地取出了怀里的冲锋枪。后面的侦察营和骑兵营的官兵们也纷纷取出早已经子弹上膛的冲锋枪。为了确保这次突袭能够一举成功，伪装成日军的这三百多名骑兵和侦察兵人手一支冲锋枪，打头的十几个军官甚至都一人两把冲锋枪，形成了强大的近战火力。
伪装成日军的官兵们故作镇定地上前。看到靠近过来的都是身穿标准皇军军服的军人，阵地上的日军的警惕心基本荡然无存了。实际上，此时就在距离刘鹏飞、董彦杰、东史郎等官兵不足二十米的地方，足足两挺轻机枪和超过五十支三八步枪正对准他们，如果真的硬打，他们早就在弹雨中被打成筛子了。但靠着东史郎鱼目混珠的日语以及身上的黄皮，刘鹏飞等人安然无事。
眼看只有七八米的距离了，刘鹏飞吸口冰凉的雨汽，暴怒大吼：“动手！”说话间，他已经左右开弓地操着两支冲锋枪对着近在咫尺的日军凶猛扫射起来，霎那间便放倒了五六个鬼子。
精神处于蓄势待发状态的官兵们齐齐暴起，全部操起冲锋枪或驳壳枪猛烈扫射向近在咫尺并且毫无防备的日本兵。密集的枪声在雨幕中炸雷般震耳欲聋。守卫阵地的日军猝不及防，在十几米的范围内遭到了上百支冲锋枪的扫射，根本来不及
反应或组织起反击，便尽皆在鬼哭狼嚎声和喷溅的血水里跳起了死亡舞蹈。
“杀啊！”董彦杰大吼一声，两腿一夹马肚子。骑兵们呼啸着越过尸骸枕藉的日军阵地，势不可挡地涌入了潢川城内。后续的步兵们也奋勇地大吼着，源源不断地涌入了日军防区内。
几百米外，猛地听见阵阵冲锋枪的扫射声以及望见一道道闪电般的弹火后，心头大喜的孟翔一跃而起：“弟兄们！杀进潢川！”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在雨夜中平地而起，从泥泞里纷纷跃起的180师官兵们排山倒海地向潢川发动了进攻。在这同时，“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潢川的另一个方向传来，180师的官兵们看到远处夜幕中猝然升腾起一团异常巨大的火球，地面都被震得剧烈颤抖不已。
“龙慕韩他们也得手了！”孟翔大喜过望，“快！趁着鬼子没有反应过来！拿下潢川！”
当初孟翔制定了这个“关门打狗”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如何重新夺回潢川的问题了。因此他带着刘峰岭的工兵团赶到潢川，指挥工兵团和88师的工兵部队一起在潢川西北处防线挖掘了一条特殊的地道。这条地道的开口处设在潢川西北城外五百多米处，顶端则挖到了潢川西北处防线的城垣底下，并且呈现一个“t”字形。工兵们挖到城垣下时，又把地道向两边延展，一路上陆续设立了八个空间不大但互相连接的地下室。此时88师进攻时，随着88师一起来到潢川西北的刘峰岭立刻带着工兵们掀开隐藏开的地道入口。虽然地道入口在部队撤离前已经用石板盖上并用泥土草木进行伪装，但刘峰岭掀开后，还是感到了一股水汽扑面而来。
“怎么样？有没有被水淹了？”刘峰岭蹲在像个化粪池的地道入口处焦急地问道。
拿着手电筒下去探路的几个工兵湿漉漉地爬上来：“团座，确实有雨水灌进去了，但情况不严重，地道有一米高，积水只有二三十公分深。”
刘峰岭松了一口气：“水性好的，赶紧来！把炸药包给送过去！快！”
三十多个水性好的工兵在地道里川流不息地携带着用防水布包裹着的炸药包，顺着积水已经有一尺深的地道把二百多公斤的炸药陆续送到了潢川西北防线的日军屁股下。整个工作足足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由于地道的横截面很小，只有一平方米，因此放完炸药包出来的工兵和拿着炸药包继续爬过来的工兵在里面互相堵成一团，导致费了不少时间。随后，刘峰岭当机立断地引爆了这些孟翔花费重金从杜聿明那里买来的优等tnt炸药在全部被引爆后。
日军阵地上的场景，用刘峰岭的话说“就好像一座火山在鬼子的屁股下猛地喷发了般”。
地动山摇的大爆炸和直冲云霄的烈焰火球中，守卫在这里的三百多名日本兵全部被炸飞上天并玩起了空中飞人。由于地道顶端距离阵地足足有一两米厚度，因此地道里的炸药被引爆后，足足炸起了几十吨的泥土，阵地上的日本兵基本没有被炸死的，都是被炸飞或被震死。持续十几秒的爆炸后，漫天都是簌簌落下来的泥土和一具具囫囵完整的日军尸体。趁着这个大好机会，龙慕韩和凌兆尧急忙带着部队进攻。震破雨幕的喊杀声中，88师三个团的兵力踏着化为焦土的防线和遍地各种死状的鬼子兵尸体，一窝蜂地杀入了潢川城内。
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入潢川的180师和88师的一万五六千官兵立刻把雨夜中的潢川城区变成了腥风血雨的地狱，全城到处都是挥舞着大砍刀追杀着日本兵的中国士兵。
“怎么回事？”被突如其来的射击声和巨大的爆炸声给惊得不轻的潢川日军最高指挥官藤野中佐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一个慰安妇的怀里爬出来。中佐还没有穿好衣服，指挥部的大门便被掷弹筒炸得粉碎，一个连的中国骑兵便在浑身的水汽和杀气中破门而入。亡魂丧胆的惨叫声和人喊马嘶声中，指挥部内污血四溅，骑兵们一顿马刀将藤野中佐和七八个日军中层军官尽皆砍成了肉泥，彻底地免除了藤野中佐被送上军事法庭的下场。带队的董彦杰杀气腾腾地走到倒着藤野中佐无头尸体并且已经被血水染透的被窝边，望着那个面无人色的慰安妇：“你是中国人？”
慰安妇惊恐得魂飞魄散。
“既然是日本的骚娘们，那就别怪我了。”董彦
杰甩手给了慰安妇一刀，让她和藤野中佐做了一对亡魂鸳鸯。
指挥部被端掉的日军并没有作鸟雀散，而是自动地依仗着城内的房屋建筑进行着最后的挣扎。涌入城内的180师和88师的官兵们开始用步枪和手榴弹与日军展开了巷战。此时潢川城内的日军还是不少的，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大队的工兵。但这三千多日本兵抵抗得再凶，也经不起人数是他们五倍多的中国军队的绞杀，并且工兵的战斗力大大低于步兵。好在当初180师驻守在光山时，已经动员了光山和潢川的老百姓撤向信阳，因此眼下潢川城内的中国百姓并不多，官兵们也少了很多投鼠忌器的顾忌，看到有日军藏匿的房屋直接扔手榴弹进去，里面的日军要么被炸得血肉横飞，要么被倒塌的房屋给直接活埋。激战到天亮的时候，潢川县城内有四分之一的房屋都炸塌了，街道上流淌着的雨水也变成了粉红色，城内的三千多日军被消灭了一半，还有二三百继续负隅顽抗，另有七八百逃出城外。各部队按照孟翔的命令，没有出城追杀那些漏网之鱼。官兵们也付出了五千多人的伤亡，不过大部分的伤亡人数都是88师的，180师伤亡数字倒是不大，因为180师的官兵们不但有冲锋枪，还有大批的手榴弹，这些武器在巷战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谢天谢地，潢川终于回来了。”孟翔轻轻松了一口气。潢川被重新夺回，意味着正在进攻罗山的第30旅团被截断后路了。
“致电给钧座，告诉集总，我部已经拿下潢川，集团军主力不需要夺回固始县，只需要在商城附近继续牵制住第16师团第19旅团就可以了，为我部歼灭日军第30旅团创造机会。另外，再请钧座他们给其他几个集团军致电，请求第二、第三、第五集团军不断在局部地区发动反击，牵制日军第13师团和第108师团，迫使日军无法增援固始和潢川。”李兴武有条不紊地对身后几个参谋命令道。在下达完这几个命令后，李兴武的脸上仍然是忧虑之色：“师座，我们吃得下第30旅团吗？”
“凭着我们两个师和第十七军团，应该够了。”孟翔显得很有信心。
“别忘了，合肥的日军第3师团最快在五天内就能赶来增援。钧座那边和第二、第三、第五集团军一时半会还能撑住日军的那两个师团和一个旅团，但是再来一个师团，他们是万万撑不下去的。”李兴武考虑得很周全。
“所以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孟翔点点头，“必须要速战速决。马上给那位胡军团长发报，告诉他，形式已经有利于我军，暗示他卖点力气。”
获悉日军第30旅团已经被成功包围在了罗山和潢川之间，张中将以及于上将、孙中将、刘中将等几位集团军的主官们都是兴奋不已，但他们也知道日军一个旅团可不是什么好啃的软骨头，况且就在自己部队的前面，日军第13师团、第108师团、第16师团剩下的那个旅团在获悉第30旅团陷入包围后肯定不顾一切地救援，毕竟日军可没有国军那种“隔岸观火、保存实力”的恶习，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战斗里，第二、第三、第五集团军以及第三十三集团军主力迎来的战斗在激烈程度上将会大大提高，另外，这同时也意味着这四个集团军都没有能力再给180师、88师等包围住第30旅团的部队增派援兵了。
张中将给孟翔的回复很诚恳，他坦言了第33集团军和其他友军都无力增援180师、88师等部队的困难情况，同时要求180师、88师等部队尽快结束战斗，因为日本人是不会给孟翔等人慢慢吃掉第30旅团的时间的。为了争取时间，张中将保证会带着第33集团军等部队苦撑下去，但撑得时间肯定不会太长久。
知道时间紧迫的孟翔找来龙慕韩：“慕韩兄，你的部队还有多少可战兵力？”
“算上轻伤员，七千多。”龙慕韩明显心疼不已。
“你的师是两旅四团制的，留一个旅守卫潢川和光山，再调一个旅暂归我师指挥，我们必须要快点吃掉第30旅团，因此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好，没问题。”龙慕韩点点头，“我就把262旅交给你，我带着264旅守卫这两地。”
“多谢了，慕韩兄。”孟翔很感动。
“客气什么，困龙老弟，多保重。”龙慕韩也真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