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_第八十八节 驰援商丘（1）
5月28日凌晨，宋中将指挥的71军经过一夜鏖战，击溃日军两个大队的阻击，成功占领了兰封西北数公里的三义寨，隐隐露出了将攻城日军截断后路并将其反包围的趋势；而李汉魂中将的第64军在血战一天一夜后也夺回了罗王车站，随即又一鼓作气地拿下了罗王寨，将日军残部驱赶至曲兴寨。第一兵团副司令孙中将也亲自上阵，率领他的老部队第12军（鲁军）投入了作战，同样获得了很大的战果。眼看情势变得愈发有利于国军，94军、32军等其他部队无不卖力，就连刚刚才抵达杞县的胡中将的第十七军团也不等部队集结完毕便迫不及待地投入了战事。
不可否认，当战事不利时，国军各部便会见势不妙地纷纷明哲保身或退避三舍；但是战事有利时，国军各部则会争先恐后一窝蜂地扑上去痛打落水狗并争夺功劳。这种特性虽然是中国军队的一个劣根，比如淞沪会战后期的大溃败和南京保卫战后期的大溃败，都是因此而起的，但有时候确实也能起到很积极的正面效果。国军固然有消极避战的恶习，可在抢桃子时爆发的干劲还是很足的。土肥原中将本来对豫东可谓志在必得，并且他也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恰恰因为兰封这个至关重要的桥头堡一直没有攻下，使得他的全盘计划至此时全部都付诸东流，同时也直接地影响了日军妄图聚歼徐州国军和侵吞河南的两项战略计划。
眼看攻城的日军已经士气衰竭，并且露出了准备放弃攻城转入撤退的趋势，同时杂加上获知71军距离兰封已不足十公里的喜讯后，孟翔决定发动一场大胆的、决定性的全面反击。尽管孟翔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但龙慕韩、凌兆尧、杜聿明等人则面露犹豫之色，毕竟守城的各部队激战数日都已经伤亡巨大，官兵们也筋疲力尽，贸然展开反击能不能一鼓作气打退日军就比较悬，而且现在正是白天，日军要是召来轰炸机群，那出城的部队必然损失惨重。
“诸位！机不可失啊！”孟翔神色凛然地道，“日军目前攻势已颓，再加上我军援兵已到，我们还继续原地防御、坐等援兵，那就是被动的对策了。我们应该趁此大好时机，果断反击！力求再给日军一次重大的杀伤，为我军全歼土肥原师团奠定胜利基础！”
“话是如此，可弟兄们都已经很疲惫了...”龙慕韩踌躇道。
“那我们这些主官就要身先士卒！亲自上阵率领弟兄们展开反击！”孟翔掷地有声，“身为军人，本就该在战场上马革裹尸！”
“说得对！”张宣武第一个赞同。
杜聿明也点头表示赞同：“是的，当此时刻，确实是我们这些将军做出表率的时候了！”
龙慕韩咬咬牙：“好！我也赞同。诸位，马上组织部队反击！”
参加这次反击的部队也不多，都是从365旅、骑兵13旅、预备第8师、88师、200师内抽调出的最后的精锐了，完全是这个师出一个营那个旅出一个连凑起来的，总人数也就三千来人。但打头的却是孟翔组织起来的“将军敢死队”，除了廖耀湘留守城内外，几个部队的将军可谓倾巢出动：365旅旅长张宣武少将、预备第8师师长凌兆尧少将、88师师长杜聿明少将、副师长邱清泉少将，还有孟翔这个上校。为了鼓舞军心、振奋士气，将军们都穿着显眼的将军军服。当然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带来的危险性也很高。
“起歌！”孟翔对打头的365旅的五百多名官兵们振臂高呼。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亲眼看到部队主官们一个个亲自带头冲锋，士兵们的士气陡然间沸腾到了沸点，官兵们的歌声愈发慷慨雄浑、气贯长虹。在这一刻，孟翔觉得自己就是大破匈奴的汉家名将、踏平西域的唐军主帅。在这一刻，生死名誉都已经不重要了，唯有胸膛里的那颗火热的中国心在跳动着。
“参座，副座这么做，您也不拦？”准备出发的唐飞虎有点焦虑地问留守城内的李兴武。
李兴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真的，自从当初
在滕县和孟翔相识后，李兴武已经越来越佩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上司了。中国有几百万军队、几百个将军，但是没几个能像孟翔这样不顾一切地亲自率领部队展开厮杀。在大多数人眼里，孟翔的行为是很逞强和逞意气之争的不成熟表现。但李兴武则认为，这样朝气蓬勃的指挥官要比那些暮气沉沉、战时瞻前顾后、处处从“大局”出发的资深将军更有个人魄力，对国家也更有作用。中国太缺少这种一心只想打鬼子的指挥官了，而把自身私人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民族大义更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实际上，李兴武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因为他随着他对孟翔的了解与日俱增，他就愈发感觉孟翔是个不简单的人，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大人物”，而且孟翔的抱负也绝不像目前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如果那样，孟翔的理想和李兴武的理想就有点背道而驰了。想到这里，李兴武微微有点不寒而栗。
“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邱清泉率领的五十多辆坦克、装甲车、装甲汽车已经浩浩荡荡地冲击向了日军，这些是200师全部的机械化力量，紧随其后的则是骑兵13旅和365旅骑兵营的三百多名骑兵，和坦克群汇聚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量。三百多把马刀在阳光下闪耀着雪亮的寒光。在这之后，张宣武、凌兆尧、杜聿明、孟翔等人则挥舞着冲锋枪带头冲锋着，显然，这些高级军官平时都养尊处优，体力上自然比不上基层士兵们，跑着跑着便被士兵们纷纷超过了，但这已经足够了。三千多名士气如虹的步兵们则在各个部队最高指挥官以身作则的率领下，舍生忘死地冲锋而去。被将领们身先士卒的榜样所激励得热血沸腾的士兵们，呼喊着、怒吼着、嚎叫着向包围兰封的日军汹涌杀去。中国军队展开的大举反击以及表现出的这股气吞山河的阵势，让督战的酒井少将在大吃一惊之余急忙下令部队后撤。
龙吟虎啸般席卷而来的守军反击部队迅速咬住了日军断后的部队，顷刻间便展开了一场天昏地暗的激战。
见势不妙的酒井少将急忙呼叫空中增援。但十多分钟后，酒井少将没听到空中的引擎轰鸣声，而是听到了己方部队的背后也响起了同样震天撼地的汉语喊杀声。望着后面那漫山遍野蜂拥而来的中国军队，酒井少将顿时面如土色。
五天前离开兰封的宋中将总算不负众望，带着71军成功反攻了回来。
两部都士气如虹的部队前后一夹击，这几天以来早已经在兰封被打得焦头烂额的酒井旅团哪里还撑得住，彻底大败，仓惶退往了兰封以北地区，和师团余部会合以自保。孟翔等人和宋中将的部队急忙全速撤向兰封城。果然，没几分钟，十多架日机便杀气腾腾地飞临兰封上空展开报复性的轰炸，把还在野地上来不及躲入战壕的数千部队炸得伤亡惨重。
临时挖掘的防空洞里，风尘仆仆的宋中将再次见到了孟翔等人自然喜形于色。特别是看到杜聿明、邱清泉、廖耀湘等200师的军官后，宋中将更加是大喜过望：“光亭兄，你们果然留在兰封参战了。兵团部和武汉军委会都因为你们的‘失踪’而急得团团转，周边地区也没有发现你们的踪影，我就猜到你们肯定是‘抗命不遵’留在这里守城了。”（杜聿明字光亭）
杜聿明哈哈一笑：“说来其实也挺惭愧，我们一开始确实是要撤离的，但多亏了孟副旅长对我们一顿叱责，真可谓是当头棒喝啊。我就想，我们如果撤离，那岂不是和桂永清是一样的了？况且，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兰封需要我们，我们不该走。现在想想，我愈发不后悔当初的‘抗命’决定了。200师也不是摆设，反正都是打鬼子，又何必分战场。”
孟翔也笑了：“如果200师不留下来，我们也是很难撑到现在的。”
宋中将高兴地道：“放心吧！现在都雨过天晴了。委员长已经下了死命令，各个部队不得不拼起老命和鬼子死磕，土肥原师团的末日已经来了。我部在接下来的战事里也会协助你们守卫兰封的。”
孟翔心头一动：“那就好！宋军座，商丘的战况怎么样了？”
宋中将脸上浮起一丝阴郁之色：“黄杰的第8军跑了，商丘完全就
是你们的老长官张中将在死守，战况非常激烈，第二十七军团伤亡奇大。”
孟翔急忙道：“宋军座，兰封大局已定，土肥原师团也已经没有能力再进攻兰封了，我部希望能够撤离兰封，增援商丘。张中将毕竟是我们的长官，我们实在不忍心看他孤守危城。”
宋中将很理解地点点头：“好！我立刻向兵团司令部汇报你们的这个请求。况且，商丘对兰封战局的影响也至关重要，商丘也不能丢，相信薛司令肯定会批准的。不过，你们365旅和骑兵13旅都伤亡巨大，就眼下这点兵力前去增援商丘也是杯水车薪。这样吧！光亭兄，军委会已经来电，要求我部在给兰封解围后，就让你部立刻撤离兰封。你们不妨就随着365旅一起离开，撤离兰封的同时也能增援商丘。怎么样？你们请放心，兰封有我部71军和88师、预备第8师，不会出事的。”
杜聿明点点头：“好，就这么安排。”
张宣武、孟翔一起感激地望向杜聿明：“杜师座，谢谢。”
杜聿明神色凛然道：“都是国军，互相援救、共同抗日，本来就义不容辞。”
71军源源不断进入兰封后，双方开始换防。88师仍然归建71军，预备第8师也暂时加入71军作战序列，宋中将担任兰封城防司令，龙慕韩为副司令，凌兆尧为参谋长，张宣武、孟翔、杜聿明等人则带着365旅、骑兵13旅、200师合兵一处，前往商丘援救二十七军团。三部的伤残士兵暂时都留在兰封，这些总人数超过五千的伤兵交由71军代为照顾。实际上，365旅此时就剩下一千五百余官兵了，骑兵第13旅只剩下二百多骑兵，200师勉强也还有九千余人。不过，365旅撤离之前，武书源的兰封保安团也带着一千多拥有实战经验的保安团士兵加入了365旅。三部混合起来，于当天黄昏时分便急匆匆地朝着商丘开进。
从兰封到商丘的这一百多公里路程，365旅、骑兵13旅、200师只花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之所以行军速度如此迅捷，一来是因为200师拥有大量汽车，使得部队行军速度加快了不少，二来也是因为张宣武、孟翔、李兴武等二十七军团的军官们心急如焚，路上很少休息，三来是因为随着兰封战局的吃紧和商丘战局的裹足不前，豫东日军的飞机基本都投入对这两地的进攻中，没有闲心对其他地方耗费时间，使得部队白天也能行军。另外，在这个行军过程中，孟翔又一次发挥了他的“鬼聪明”。200师的汽车虽然多，但肯定装不下三部这一万多官兵，在孟翔的安排下，部队是这样前进的：200师的汽车集中起来，在全部超载以及所有坦克和装甲车也乘坐士兵的情况下，一次可以运输2000多名士兵，这些车辆运输这2000多名士兵先行五十公里，然后把车上的士兵全部卸载下去，让这些士兵步行继续前进，所有的空车再返回去，把落在后面的部队里再运输2000多名士兵前进五十公里，然后则个过程周而复始。这样的办法自然大大加快了部队的整体前进速度，当然了，200师那些汽车的磨损率、报废率和耗油量肯定会翻倍，但军情如火，杜聿明等人自然也不会太吝啬。
5月29日上午九点不到，365旅和骑兵13旅就已经赶到了商丘的西南部的王坟乡一带。由于365旅和骑兵13旅增援二十七军团最为心切，因此200师那些汽车也优先运载这两部，使得365旅和骑兵13旅提前了200师二三十公里就先抵达了商丘。远远望去，商丘全城早已是烈火冲天，爆炸声、枪炮声、喊杀声响彻天际，几架日机在浓烟遮天蔽日的半空中不断盘旋徘徊着。孟翔可谓心急如火，他非常担心张中将的安危，因此刚刚跳下车就大喊道：“弟兄们！增援钧座！剁鬼子去！”
“剁鬼子去！”饱含战意的呼喊声中，人数不多但气势仍然排山倒海的365旅和骑兵13旅的官兵们立刻投入了战斗。两旅两千八百多名步骑兵向着一股正在猛攻商丘东南归德路的日军奋勇杀去。孟翔当然不会躲在后面指挥士兵们出生入死，他确实非常担心张中将的安全，再加上他也为把二十七军团搅入这场恶战而内疚，因此也操着冲锋枪身先士卒地冲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