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神灵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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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空心洞下

    太知灵等三人又向前走了很远,中间穿过两个墓室,他们刚刚走的太急,将之前用于照明的火棒掉落,现在只靠蓝天齐手中的火折子照亮,他们刚踏进一个新的墓室,“嘶”的一声,一条黑影串来,直扑太知灵的面门。



    马如飞就跟在她的身侧,一伸手将黑影抓住,用力这么一扯,一条细细的花纹蛇被撤成两半,但这蛇虽被撤成两半,却没有死去,反过来就一口钉在马如飞的左手腕处,马如飞就感觉这左臂一麻,松手将半条蛇扔在地上,蓝天齐过来一脚将蛇头踩碎,半条蛇身在地上扭动两下就不动了。



    “你怎么样?被咬了吗?”



    太知灵焦急的过来查看,马如飞淡淡一笑道:



    “不碍事,这畜生生命力倒是顽强。”



    说完,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人继续向前走,可走了大概十几步,马如飞就感觉自己左侧半边身子都变得麻木,左脚一软,一下摔到在那里。



    “怎么了?”



    太知灵再次询问,马如飞强忍着说道:



    “不碍事,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继续走。”



    “哼哼,你最好不要再动,不然蛇毒流入心脏,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太知灵和蓝天齐被吓得浑身一个机灵,转身查看,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那里,手中拿着火把,所以可以看清来人的体型不算太高,大概与太知灵相仿,身后背着个大葫芦十分引人注意。



    “你是什么人?”



    太知灵张口问道,而对面的张布俞看清太知灵的面貌后明显的一愣,他早年间与一言子有过数面之缘,没想到石纹道人会来到这墓穴之中。



    “原来是石纹道长,那地上的可是南驼马如飞吗?”



    马如飞坐在地上,能听到别人说话,但他想回答嘴却张不开,他听声音不太熟悉,不知对方是何人,竟认识一言子和自己。



    张布俞对一旁的蓝天齐并不认识,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近前,就见马如飞面色发紫,看来蛇毒已经离心脏很近了。



    “道长,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引你们出去,也可以找人医治马如飞的毒,你们随我来吧。”



    太知灵不敢轻易相信对方,她转脸望向蓝天齐,而蓝天齐也正望着她,两人目光一对,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张布俞见没人跟着自己,就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道长,恕在下无法以真面目示人,但我绝无想加害你们之心,如果我不出现,你们想从这里出去,可是不太容易。”



    张布俞深信对面的太知灵就是石纹道人一言子,但他没有想到如果是真的一言子,从他身后背着的葫芦就应该猜到他的身份,而太知灵一听对方的话也有道理,与其在这里不停的绕圈,还不如跟着这人出去,要是再碰到那一堆堆黑色甲虫,又不好脱身,何况马如飞此时的状况越来越糟。



    于是她对蓝天齐一点头,蓝天齐将马如飞背起,两人跟随张布俞离开这个墓室。



    几人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中间随张布俞穿了两道由黑色甲虫所结成的墙壁,终于来到一个圆形的地方,不过太知灵和蓝天齐到没有被人点了穴道,这里不知从哪里吹入阵阵阴风,直吹得太知灵打了几个冷颤。



    接着,张布俞带着他们沿着尽头的石阶向上走去,太知灵跟在张布俞的身后,想起刚刚通过那些黑甲虫的墙壁,就问张布俞:



    “那些黑色的虫子是什么?”



    张布俞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们说明:



    “那些虫子来自湘西虫谷,是为了防止有人去到那里而引入的。”



    其实张布俞的话只说明了一半,墓室最后一层葬着历代空心洞的守护者,那些黑甲虫其实是在守护这些尸身。



    听到张布俞提到湘西虫谷,蓝天齐脱口说出:



    “湘西虫王麻衣生?”



    “年轻人,还听说过麻衣生,在我还小的时候,虫王就已经过世了,不过饲养这些虫的倒也是他的后代。”



    太知灵在天听阁的三修台中倒也看过对湘西虫谷的一些记录,除了虫王麻衣生外,外界对虫谷内的一切都不太清楚,印象中那里到处是深谭悬壁,遍地的奇虫异蚊,外人想要进入十分不易,而被江湖中人流传最广的是虫谷深处的十里流尸,但却只是流传,并无人真正见过。



    几人无话,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们也来到了空心洞中,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所以张布俞直接把他们引到了自己的密室,他将身后的葫芦放到外屋,引蓝天齐将马如飞放到床上,转身出了密室。



    太知灵和蓝天齐一开始还没有其他想法,但很快他们觉出不对,因为蓝天齐运气受到了阻碍,太知灵同蓝天齐一合计,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控制住张布俞,免得对自己不利。



    而张布俞呢,出去是找人来解马如飞的毒,但找了一圈,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于是他就先回来,推开密室的石门,一边进来一边说道:



    “等一下我引你们去见老夫人,等乾青子回来就可以给马兄解毒,然后…”



    还没等他说完,藏在一旁的太知灵突然一指点了张布俞的穴道,张布俞万万也没想到一言子会藏在暗处偷袭自己,他原本想着以一言子在江湖上的名望,老夫人一定不会囚禁他在此,早晚都会让他们离开,自身也就没有防范。



    太知灵一把将张布俞面上的黑纱扯下,张布俞以为对方一定会认出自己,没想到太知灵将石门掩上,摆手叫蓝天齐一起将张布俞拖回内室,因为两人均无法使出全力,所以将张布俞拖回内室后,都坐在石凳上喘息,太知灵说:



    “一会儿将这人绑了,免得他自行解开穴道。”



    “哈哈哈,你不是一言子,你到底是谁?为何假冒石纹道人?”



    张布俞见对方不认识自己,心中猜出对方一定不是真的一言子,虽然十几年未见,但自己容貌并没有多少改变,一言子怎会不认识自己,刚刚在外屋可能昏暗他并未看清,但此时他不可能看不清自己啊。



    “哼,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看来应该将你的哑穴也点了。”



    张布俞目露凶光,他恨恨的说:



    “你我并无冤仇,我好心就你们从墓里出来,你们为何害…”



    “为什么抓你,我们一进这里就运气困难,难道不是你暗中放的迷香…”



    不等张布俞说完,太知灵就抢着说道,但她略一思索,来到张布俞身旁,在他身上来回摸索,果然从张布俞的怀里找到一个小瓶,她将小瓶拿在手里,笑着对蓝天齐说:



    “我就奇怪这人为何没事,果然被我找到解药。”



    张布俞躺在地上眼睛突然睁大,因为他眼前的这个假一言子的口中竟说出了女声,不仅张布俞被惊住了,连蓝天齐也被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这个道士不是真的一言子,但他从未听太知灵用女声说话,从上层墓室掉落太知灵的叫声,只有马如飞听清,而蓝天齐当时还十分迷糊。



    太知灵将小瓶打开,从瓶中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她刚想拿其中一颗吞下,眼珠一转,将手中的药丸递给蓝天齐,并示意对方先吃。



    蓝天齐倒没有多想,他拿起一颗就张嘴吞下,太知灵就睁大眼睛盯着蓝天齐看,约么一刻钟左右,蓝天齐一运气,果然顺畅了,太知灵这才将另一粒自己吞下,她再次倒小瓶,打算给一粒马如飞服下,但小瓶里就只剩下一粒,太知灵想了一下,马如飞此时昏迷不醒,脸色也越来越紫,吃了这药丸也没用,不知这药丸的药效有多久,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接着,太知灵让蓝天齐帮忙将张布俞手脚帮上,脱了他的衣裤,自己穿上,溜出密室,在空心洞中查看。



    而正当太知灵四处乱走之时,一个灰衣人引着施兆鹏等三人从石门走了进来,太知灵一眼就认出施兆鹏身后的梅采文和任何童,他不知如何称呼灰衣人,就打算先行离开,不成想,灰衣人看到他,就喊道:



    “布俞,随我一起送这三位客人去休息吧!”



    太知灵知道四周并无他人,一定是叫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模仿张布俞的声音回道:



    “是,师兄!”



    灰衣人疑惑的看了太知灵一眼,并没有在意,当先往右侧的石门走去,一路上太知灵仔细观察,她需要快点掌握这里的情况与路径,就随着灰衣人将施兆鹏三人送到最里面的石室,她全程没敢同梅采文相认,生怕露出马脚。



    等灰衣人和太知灵返回大厅,灰衣人也没和她打招呼,就一纵身从左侧的石门出去,而太知灵只好先返回密室,紧接着就是月梓莹带黄嘉瑜和布衣和尚回来,白发老妪安排张布俞领他们去见朋友,才发生了太知灵单独将黄嘉瑜引到另一石门中,她其实也不知那石室中还囚禁着其他人。



    



    太知灵查看过马如飞后,转脸对上张布俞: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何将人都囚禁到这里?是天琴魔女让你们这样做的吗?”



    张布俞被问的一愣,他声音有些低:



    “你在说些什么?我们…”



    不等他说完,太知灵打断他道:



    “天听阁的梅花夫人和通背猿王还有一个老者是我亲眼看到一个灰衣人将他们引到右面长廊的石室中的,还有一个老和尚也被你们的人引到这里囚禁起来。”



    太知灵将黄嘉瑜隐去,而这些张布俞确实不知道,他早些时候听人告知,墓室中进入了一些人,怀疑与地狱门的魔徒有关,所以洞中的人才分别前往墓室的几层进行查看,而张布俞见到一言子,知道绝不可能与地狱门有什么瓜葛,所以才带他们回来。



    太知灵见他不说话,就继续说道:



    “我刚刚在右面的通道中见到一个腰跨长刀之人,那人是不是北云刀上官志?我记得他在八年前突然从江湖中消失不见,没想到是藏在这里。”



    这句话一出,张布俞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急忙问道:



    “你是说你在洞中看到了上官志?”



    张布俞问这句话时,一脸的不信,太知灵没有注意到张布俞脸上的变化,她缓缓的说道:



    “呵,那人果然是上官志,刚才好险被他识破。”



    “这,这不可能,他此时不应出现在洞中啊!”



    张布俞一脸的不信,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室外传来一声大叫。太知灵和蓝天齐刷的一下都串出内室,来到密室门口处,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打斗之声。



    此时在空心洞的大厅之中,有两人正打在一起,其中一人一身灰衣,面色红润,看年纪在七十岁上下,另一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是一个年老的道士,而在两人不远处的石阶之上,还站着五个人,最左侧是一个身着青衣的蒙面人,在他身旁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这人面色惨白,嘴角带着一丝邪笑,最中间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瘦弱老者,而在老者右侧并排站了一高一矮两个老者,看上去都比较虚弱。



    在左侧的三人正是刚刚在太知灵离开后聚到一起的上官志等三人,另外两个老者,从身上的衣装打扮和现在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被囚禁在此有些时日了,所以都有些虚弱。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妇倒在那里,这老妇一头白发,手中的拐杖仍在一边,嘴角流着鲜血,虽然无法动弹,但并没有死去。



    她此时倒在那里,一脸的不信,刚刚太知灵她们听到的叫声就出自这老妪之口,原来上官志等人走出来后,这白发老妪领着两人挡在这里,而这两人正是此时打斗在一起之人,灰衣人是引无极仙翁等人回来的那个蒙面人,此时他已经将面纱摘掉,而另一人是一个道长,七八十岁的年纪,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内力十分的精湛。



    老妪拦住五人,指着上官志说道:



    “上官志,你来此八年,我让兆丰传你北冥刀法后二十招,没想到你竟是魔徒安排进来的,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人,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老妪身后的灰衣人向前一步,来到老妪的身后左侧,沉声说道:



    “哼,仙姑说的极是,等云渡兄和兆丰兄回来,你们谁也走不了,老夫今日就替空心洞清理门户,上官志,过来受死。”



    说着,灰衣人拉开架势,运气于右掌之上,对面的几人并不答话,最右侧的矮个老者明显听到灰衣人的话后,脸色有些异样,上官志“嘿嘿”一声冷笑,



    “于清潭,你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上官志的话音刚落,灰衣人一掌击出,正打在身前白发老妪的后心之上,“啊”的一声大叫,白发老妪被震得口吐鲜血,一下栽倒。



    而后面的青袍老道,先是一愣,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看来这空心洞出了不止一个叛徒,他刚抽出拂尘,被唤做于清谭的老者已经回身来到近前,就这样两人也不说话,打在了一起。



    最中间的华服老者见两人打了一会还不分胜负,不由得一皱眉头,他冲身旁的中年人说道:



    “屏客,你去帮忙,速战速决,我们要先出去,等我恢复了体力,再回来找凌云渡算账。”



    一旁的白脸中年人“嘿嘿”一笑,一个纵身串了出去,“呼”的一掌拍向青袍道长,那道长也是功夫了得,前面硬接了于清潭一掌,身子一缩,向左平移想躲过中年人的偷袭。



    可那白脸中年人嘴角一丝邪笑一闪而过,从道长身旁掠过,“唰”的一下身子不见,却突然出现在道长的身后,这回青袍道长躲不开了,被那人一掌打中后心,尸身在地上滚了两圈,便一动不动。



    “追魂魔照!”



    上官志和于清潭同时叫出,他们两个并不认识这白脸的中年人到底是谁,他们都是看了刚刚袁屏客的这个奇幻身法才脱口叫出。



    “不错,他就是追魂魔照袁屏客,米兆丰和凌云渡一时出不来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随着一个纤细的声音传来,从石门后转进一人,这人一身白衣,与这周围的环境极不相衬,他面如白玉,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一边说话,一边用折扇扇着风。



    上官志同于清谭一见来人,都将头低下半寸,而袁屏客“哈哈”一笑,对着来人说道:



    “汤兄,如果你再不出现,小弟就以为你遭了不测呢!”



    汤白荣没有接话,他转身面向那瘦小的老者,“魑魅魍魉四位尊者已经过世多时,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至于凌云渡和米兆丰,您也不用担心,他们被困在墓室之中,暂时不会出来。”



    那老者一点头,“好,我们先走。”



    说完,几人就往左侧通道走去,上官志一回手,扔出几粒铁丸,铁丸碰到石壁立刻发生爆炸,将右侧通道口处炸毁,石头落地将通道彻底堵住。



    上层密室中的太知灵和蓝天齐听到爆炸声,都是一惊,推开石门串了出来,外面的几人都已走进左侧石门,袁屏客走在最后,在门口处正好看到两人,蓝天齐拉着太知灵来回移动躲避上方掉落的石头,袁屏客看到蓝天齐的身法明显一愣,但马上上官志又将左侧的通道口炸毁,将两人隔到里面。



    



    慢慢,上面的石头不再掉落,太知灵和蓝天齐两人站在大厅之上目瞪口呆,他们发现不远的地上躺着两人,走过去一看,一个老道长已经没了气息,另一个白发老妪似乎还未完全死去。



    蓝天齐轻轻将手抵在老妪后心之上,将自己的内力往老妪体内传送,果然,不一会,这老妪吐出一口鲜血,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到蒙着面纱的太知灵,艰难的说道:



    “布俞,上官志和于清谭暗算了我,他们放走了廖无信,薛千里和…”



    白发老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眼睛一翻,一命归西,蓝天齐又运气输送了一会儿,但老妪都没有反应,看来这回是已经没救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反身回到二层密室,屋内被刚刚的爆炸影响,很多物件都倒了,他们一进内室,张布俞就焦急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



    太知灵想了一下,还是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同张布俞讲了,张布俞听了,一下堆缩在那里,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之中。蓝天齐见了,过去将张布俞身上的绳索解开,又解了他的穴道,张布俞站起身来,衣服都未穿,就冲了出去,等太知灵和蓝天齐背着马如飞从密室中出来,就见张布俞跪在白发老妪的尸身前,大声痛哭。



    半晌,张布俞已经换回之前的衣服,他将老夫人和老道士的尸身用自己屋内的床单盖住,因为两侧的通道均已被毁,他们就从通往墓穴的石门进去,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毕竟米兆丰等许多人都还没有从下面上来。



    张布俞又同太知灵确认了一遍,但他始终弄不清两人最后看到一眼的那个中年人到底是谁,看来除了上官志和于清谭,还有一人也背叛了空心洞,只要找到米兆丰和凌云渡,这个仇一定会报。



    他们沿着通道向前走,发现原本通道两边的火把很多都灭了,走出不远,还没走到上下石阶那里,前面被许多石块堵死了,而在石堆前面躺有一具尸体,张布俞快步向前来到石碓前,躺在那里的人,面目已经被人毁去,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之前守在这里的被唤做牧童的人。



    张布俞发现牧童前胸的衣服有些发焦,他掀开牧童的衣服,前胸处印有一个横着的掌印,掌心处已被烧焦,并且由掌心向四周裂开细纹,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太知灵颤颤的说道:



    “是焚,焚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