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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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风雨火塘砦

石磙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草草将母亲葬在村子后坡一块藏风聚气的山洼里。挨门叩谢了各位叔叔、大婶。告别了王老员外,就随师傅闲云大师前往五台山。

路上闲云大师对石磙子道:“徒儿,出门走江湖闯道,见人都要通名报姓。闯出名的还要报字号,没名没号会让人瞧不起。你的小名‘石磙子’在山村叫也无所谓。今后在江湖上叫起来就有些俗气。为师想把你小名‘石磙’的‘石’字去掉,单名叫‘杨衮’。这个‘衮’字,音上保留了原名,字义也有讲究,不知你意下如何?”石磙道:“行!徒儿一切都听师傅的安排。以后徒儿就叫‘杨衮’好啦!不过徒儿愚笨的很,不知这‘衮’字有啥讲究?请师傅示下!”闲云大师道:“这个‘衮’字本意是指帝王穿的礼服,暗示,你长大了要象保护皇帝龙体的‘衮服’一样,保家卫国!你说好吗?”杨衮道:“徒儿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师徒二人在路说说话话,不知不觉走了数日。这天中午师徒二人来到清凉寺。负责接待的知客僧客气地请师徒二人在山门少待,飞快进去通报。不一刻,清凉寺钟鼓齐鸣,山门大开,全寺三百余名僧众在四名身穿黄色袈裟、手捧信香的大师带领下迎了出来。听得知客僧高喊:“清凉寺都寺、监寺、提点、院主、率全寺僧众恭迎闲云大师!”闲云大师急忙上前与四尊者一一见礼,又给全体寺僧合什见礼道:“阿弥托佛!老衲谢过众僧,暂请各归堂院!谨请四尊者议事。”众僧散去后,闲云大师与四尊者入方丈室议事。都寺尊者松木大师道:“方丈松本师兄坐化前言道,天下战乱已起,为保清凉寺永存,老衲已将本寺托庇少林寺,今后清凉寺就作为少林寺下院。老衲坐化后,本寺方丈将由少林寺派大师接任,诸位师弟务必遵守新方丈法旨,违者以叛寺处置!阿弥陀佛!吾等皆愿听大师法旨。”闲云大师道:“诸位师弟言重了!保护此一座佛祖道场不受兵危战乱祸及。岂是老衲一人之力可为?全杖诸位师弟诚心扶持,全寺僧众齐心合力才行!何况,寺毁、寺存、皆是缘,万般因果由天定。吾等不过是尽人意而已。故,本寺日常事务仍由都寺松木师弟、监寺松叶师弟、提点松仁师弟、护法松果师弟全力承管。老衲在举行过就任方丈大典后,就闭关三五年专心授教护法人员武功。松果师弟从第二代柏字辈,第三代竹字辈的弟子中选出一百二十名适合练功的僧俗弟子,由老衲教授少林武功,做为本寺应劫护法。”

三日后,清凉寺举行了隆重的方丈就职仪式。

旬日后,包括杨衮在内的一百二十一名僧俗弟子开始学习少林武功。闲云大师在少林寺掌管藏经阁二十多年,有缘阅读少林所藏各种武功秘籍。少林七十二绝艺练成八种之多,是少林寺除闲善方丈外、武功成就最高的闲子辈高僧。由他授艺十分难得。

五年来,闲云大师先从罗汉拳、韦陀掌等扎根基的武功教起,先练身体强健、手脚灵活。接着教铁布衫、铁头功,增强承受打击的能力;随后教戒刀、禅杖、护法棍等长短兵刃;最后教阵法,从二人联手的二仪阵、三人合斗的三才阵、四人齐上的四象阵、五人联手的五行阵、六人齐心的小罗汉阵、十八人组成的中罗汉阵、三十六人组成的大罗汉阵、到一百零八人组成的天罗地网罗汉阵,一一练熟。

五年中,闲云大师又挑出八名悟性高的弟子,授与轻功、点穴、暗器、等绝技,号称清凉八金刚。这期间,对杨衮的培训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尺’。白天,杨衮跟俗家弟子王柏堂、杜柏英一起练武功。晚上跟大师学行军布阵、天文地理、江湖门派等文功知识。为了培养杨衮的骑马作战能力,派人从塞外购进二匹名马,养在后山一个隐蔽的山谷里,供杨衮使用。闲云大师知道杨衮喜欢用刀,就派人去少林寺借来三国时的名将黄汉升留下的刀谱,教他学会了‘黄家七十二路泼风刀法’。又针对杨衮喜欢掷鱼叉的基础,教他学会了马上掷标枪、软索锤打将等绝技。

岁月如流水,转眼五年过去。杨衮已从一个黑瘦的山村野孩子,变成了虎背熊腰文武双全的美郎君。一日,杨衮在树林里练习软索锤打飞鸟。他用不同的力道发锤,打下三只麻雀。检验后发现;用重锤打下的一只已骨碎肉烂,用轻锤打下的一只皮烂骨不碎,用飘锤打下的一只还没死,不由心里暗喜。正想去告诉师傅,让他老人家也高兴一下。忽听师弟杜柏英来叫:“杨师兄,师傅叫你有事,快去!”

杨衮同师弟快步来到方丈室。见师傅闲云大师闭目坐在禅坐上,手指不停地捻动念珠。俗家师弟王柏堂垂手站在一旁、默默无语。顿觉气氛不寻常,低低地道了声:“师傅,我来了!”说罢就和俩师弟站在一起。闲云大师睁眼扫了三人一下,严肃地道:“尔等三人跟为师学艺经年,各自武功虽欠火候,但放眼江湖已可列入一流,如能历练二年必可炉火纯青。然而情势不由人,昨有来自晋阳的香客谈起,高祖刘知远准备兵伐中原。为师以为,这是你等俗家弟子建功立业的机遇。尔等明天就下山,先回家探望亲人,而后,或去晋阳投军或在家待天时,看各人的缘分吧!”三人听得此言,不由一楞,随即不约而同地向师傅跪下,齐声言道:“吾等不要下山建什么功业!只要在山上陪师傅一辈子!望师傅慈悲收回法旨!”闲云大师高呼一声阿弥陀佛道:“傻徒儿,出家弟子自然要陪为师在寺修行一辈子。尔等俗家弟子习武所为何来?大丈夫志在四方,岂可效区区儿女之态!尔等下山后,只要做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多做善事、保国护民,就是对为师的最好报答。”杨衮素知师傅的行事法则,话一出口从不更改。就与师弟递了个眼色道:“徒儿们愿遵师傅法旨,唯求师傅指点一下徒儿们今后的休咎”。闲云大师对杨衮道:“有五句谒语送你:“遇山而起、遇远而兴、遇崇而立、遇胤而止。”对杜柏英、王柏堂道:“你二人一生只要和师兄共进退即可!又道:“你三人明早到院主师叔处领了路费就下山去吧!不要再来辞行了”。

第二天,兄弟三人用过早膳、领了路费银、告别了各位师兄、师弟,在方丈室门前叩了几个头,恋恋不舍地下山而去。

五台山是佛教胜地,每日来朝圣、拜佛的人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在入山口处有一市井,卖饭的、留客住宿的、各种店铺林立,热闹非凡。杨衮三人越过闹市走到市井稍头,在一家小饭店门前住了脚。杨衮道:“二位师弟,我们到这家店内商量一下行止如何?”王杜二人道:“听师兄的!”三人来到饭店,杨衮上首坐了,王杜二人打横坐在两旁。叫店家打了两角酒,摆下几样小菜,杨衮道:“师傅叫咱三人先回家探亲,而后再定行止。二位师弟家中父母健在,归心似箭自不必说。就是愚兄也想星夜回到火塘村为母亲扫墓,看望恩公王员外等众乡亲。我们南下、北上势难同行,喝过这碗酒就分手上路。二位师弟的仙乡都在代州,可同行返故里。杜师弟性情急躁,王师弟一路上要招呼他别惹是生非,平安到家就是福。”杜柏英道:“回家看老爹老娘也不急在一时,莫如咱三人一块先去火塘村、给杨老伯母上坟扫墓,而后一起到代州住到我家。王师兄家与我家相去不远,咱三人就可常在一起、讲文习武跑马射箭,干嘛要分手哪!”王柏堂拍手赞道:“杜师弟此议甚佳!杨师兄意下如何?”杨衮道:“此议虽佳,细想却不可行。一则百善孝为先,二位师弟不先回家看双亲,与礼不合;二是此地离火塘村有千里之遥,而火塘村据代州更是遥远,三人一路食宿,少算也需百两银子。愚兄家境贫寒、向无积蓄,当年葬母还是靠众乡亲资助。多年未返故里,村中必定人事皆非往昔,愚兄去哪里筹借这笔路费呢?”杜柏英道:“照师兄这样讲,咱们不是相见无期了吗?这、、、这如何是好呢、、、、、、?“杨衮道:‘‘师弟放心,半年之内,愚兄一定设法去代州与二位相聚,决不食言!”杜柏英张了张嘴还要争论什么。王柏堂在他腿上拧了一把抢着道:“就按师兄的主见行事,来,喝酒!喝酒!”

酒饭用过,三人洒泪道别,各奔南北。分手后杜柏英质问王柏堂,刚才拧我是啥意思。王柏堂道:“杨师兄的脾气与师傅一个样,主意一定下,九牛拉不回。你再争也是嘴上抹石灰——白说。还不如咱们马上返家,见过父母后,多带银两快马加鞭赶往火塘村。见到师兄后,或三人共聚火塘村、或同去晋阳投军,岂不更妙!”杜柏英听罢,高兴地竖起大母指道:“师兄就是比师弟有见地!”二人一路返乡不提。

话说杨衮一路晓行夜宿,走了十几日。这天傍晚,走到离火塘村不远的丹风集。丹风集原是一座名叫“丹风阁”的庙宇,每年初一、十五庙会时,周遭十里八村的乡民都来会上、出售农副产品,久而久之逐渐形成了方圆百十里地的大集镇。杨衮小时跟母亲来过几次,还记得集南口《王记》的“热豆腐”很是好吃。正好肚子有点饿,就直接奔向豆腐店。

店小二一见有客上门,满脸堆笑地把杨衮让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下。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道:“客官是打尖,还是吃酒?”杨衮道:“先来一碗热豆腐,再来一碗浇卤合络面。打过尖还要赶路去火塘村,叫灶上快点!”“什么!客官要去火塘村?”店小二吃惊地上下打量了杨衮一番又道:“我看客官有些面熟,敢问客官尊姓大名?”“免贵,姓杨,贱名石磙子。”杨衮一边回答,一边细看了小二一眼,认出店小二是儿时的玩伴王石锁。“石磙子!石锁子!”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不知说什么好。“磙子哥,等一会再说话!”石锁子把杨衮按在凳子上,跑着去炤上。一会儿端了四个菜、两碗酒放在桌子上道:“今天不是碰上我,你麻烦就大啦!”杨磙道:“此话怎讲?”石锁子道:“哥!你先喝碗酒压压饥,再把你这几年的遭遇告诉小弟,村里的事等会再告诉你不迟。”“你还是这付从不吃亏的得行!”杨衮笑了笑把自己学艺下山,回家上坟的经过说了一遍道:“我的事说过了,下面该你说吧?”石锁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把碗重重地一放,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能气死你。你跟老和尚走后的第三年中秋夜,村里人都在过节。突然,从山外来了一群官不官匪不匪的人,拿刀动枪地把全村人从家里赶出来,集合到塘前。听一个穿契丹军服的统领训话,他说道:“奉芮州大将军耶律得利将令,风火山一带划为军事要地,火塘村所有村民限三日搬出。违令者,男人杀掉、妇孺为军奴、财产没收。过了一天没人搬走,他们就杀了几个人、还公然奸杀了几名妇女,其中就有我姐姐。当天,王老员外被活活气死,其子王秀才挥泪劝大家离开了村子。那些人在那个叫耶律豹的指挥下,在一线天建了栅栏、夹道峰上置滚木、炮石有人日夜看守。又把火塘村改为火塘砦,白天派人到各村要粮、要银子;夜里扮土匪四处烧杀,看到长相好的妇女就抢上山当军奴,任意糟踏、、、、、、”“嘭!”杨衮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你们怎么不去芮州告这批畜生!”石锁道:“王秀才倒是去芮州将军府告了一回,耶律得利将军判他是诬告,差点没被乱棍打死。后来才打听出来,将军与砦主原是叔佰兄弟、、、、、、唉!”

杨衮道:“我下山以前听师傅言道,由于辽人的野蛮统治,中原各地的饥民都在举义旗占山抗辽,杀了不少辽国兵将。咱村里的年轻人就没想这事吗!”石锁道:“怎么不想!张家的二虎、本族的石蛋、顺子、大勇都是有血性的人,早就嗷嗷叫了。只是没个领头人,闹不起来。王秀才虽有谋略,但手无缚鸡之力,也掌不起大旗。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又学会了武艺,干脆当领头大哥,带领大家杀了这群狗日的辽鞑子!”杨衮道:“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我姓杨的称不上好汉,护不了三村。但,火塘村的叔叔大婶都是我的亲人。为他们夺回家园、报仇雪恨、是杨衮义不容辞的事!只是,攻山夺砦非同小可,须从长计议。不知王秀才现居何地?”石锁道:“乡亲们离开村子后,或投亲靠友、或逃荒要饭,大都居无定所。唯王秀才在丹风集有店铺生意没有远离,就住在阁后街。”杨衮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他俯上拜访”

王秀才原名叫王继祖。从小聪明过人,幼读诗书,敬佩三国时诸葛孔明的为人,更名叫王敬明,字慕亮。年长中秀才后,不愿考取功名,终日潜心于兵书战策、天文地理、阴阳八卦的研究。为人有乃父风,乐善好施,仗义疏财。

听得有客夜访,忙迎出门外。见王石锁陪着一位貌似子都、英气逼人的青年状士。忙问道:“敢问这位贵客是、、、、、、”杨衮接口道:“门外讲话,有所不便,可否进府再谈?”秀才道:“失礼了,请进!请进!”

进门绕过影壁,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石径。径两边栽了几丛姗姗的修竹,摆了几盆香气芬芳的花草,给人一种清幽文雅的感觉。石径通到已点起灯火的五间客厅之前。秀才将二人让进客厅,分礼坐下。待下人上过茶出去后,杨衮起身拜道:“愚村侄石磙子拜见恩公秀才大叔!昏夜求见,语言不恭,望大叔宽恕。”秀才一愣,连忙将杨衮搀起道:“刚在门外愚叔瞧你有点面熟,没想到几年功夫,贤侄出落的如此英俊高大,真是可喜可贺!好!好!杨昆兄有子如此,也可含笑九泉矣!”杨衮道:“谢谢王叔谬赞,愚侄唐突造府有要事相告”。随将自己学艺经过及想法叙说一遍,问道:“不知王叔意下如何?”王秀才沉思了一下道:“赶走鞑子兵,夺回祖上基业,使火塘村的乡亲不再流离失所,吾早已有此意。迟迟不发动者,盖因时机不到尔。”石锁道:“何谓时机?难道土匪会自己滚蛋!”杨衮道:“锁子别打叉,听老叔分说。”秀才道:“耶律豹武艺高强力抵万人,吾手下无人能敌,这是其一;火塘砦口一线天,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这是其二;杀了耶律豹,夺回了火塘砦,芮州的大队训练有素的辽兵必来攻山报复。临时集聚起来的村兵、家将能否久守?这是其三。能解决这三个难题,就是时机!”

杨衮暗想:“王秀才满腹经纶,虑事周全,不愧人称小诸葛,以后行事须多与他老人家商议才是。”正想恭维几句,又听秀才道:“可喜的是眼下机会来了,辽兵在各地倒行逆施已激起了民愤。无法生存的饥民纷纷起义抗辽。辽主耶律德光感到中原政局不稳,准备离汴京返回辽国上京,把芮州守将耶律得利调去沿途护驾。目前芮州已是空城一座,自保尚难,无能力出兵援助火塘砦,这是机会之一。耶律豹自认为火塘砦铜墙铁壁、坚如磐石,却不知本秀才有隙可入,这是机会之二。杨贤侄名师高徒,马上马下十八般武艺精熟,战胜耶律得豹想来亦非难

事,真是天助我也!二位贤侄可愿听愚叔指使?”杨衮、石锁齐声道:“吾等愿听秀才叔号令!一切唯老叔马首是瞻!”王秀才道:“不是这等说,领兵攻山夺砦,全靠杨贤侄为首,出谋划策有愚叔充数。杨贤侄以为然否?”杨衮道:“老叔所言极是,衮乃一介武夫,年青识浅,全靠老叔教诲。”石锁拍手道:“妙啊!这叫‘叔侄将相会,齐心定火塘’,从今日起我与弟兄们就称杨大哥为杨首领,称王叔为军师啦!末将敢问首领、军师下步行动如何,计将安出!”说罢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杨衮道:“别开玩笑,听老叔安排!”秀才道:“杨衮就住我家。明天我将家丁集齐,拿出早已密备的兵器,由杨衮先整训。石锁马上回豆腐店辞去工作,明天去山下各村寻访大勇、二虎等人,让他们秘密来我家向杨衮报到。此事要悄悄进行,小心惊动砦上暗藏在各村的眼线。”石锁道:“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送走了石锁杨衮道:“我有一事不明,火塘砦四处都是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唯一的通道一线天又有重兵把守。若耶律豹死不出战,凭险守关我等何以得逞?又若戝兵倾巢而出两军混战,吾虽不俱,可王叔的区区几十名家丁岂不是羊入狼群,有死无生?想必王叔早已胸有成竹,望指点迷津!”王秀才微微一笑道:“火塘砦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杨衮道:“何以智取?”秀才道:“你可知火塘村名的来历?”杨衮道:“因村前塘里的泉水是温水,就像个大火塘,故尔,水塘叫火塘,村名火塘村。”秀才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百十年前的时候,塘里的水是,只见泉水冒,不见塘水涨。水到哪里去了?我家先祖长期观察发现,地下涌出的泉水是顺着塘里一条暗河流去。唐贞观年间,河东大旱,州刺史令民夫引塘水下山灌田,修了条火塘溪。放水后,塘里水面降低一丈多,吾祖发现离地面近丈的地方、有一条向下倾斜的水洞。老人家出于好奇冒险下去探测,发现越往下走洞越高,人也可站起行走,数里后水道深入另一小洞,大洞渐渐干燥,尽头有微风吹入,细看有树根长入洞中,随用剑顺树根挖出一地面,出来一看,竟然到了离一线天不足百丈远的梯田里。洞口在梯田坝中间,离地五尺多高,吾祖将洞堵好。以后在邻塘的后花园内盖了一座花房,房内修了一条暗道联通地下水洞,用土石堵死水洞入口。为不让人发现,又在出口处修了一座小水溪庙宇。庙里立碑记载修水渠的壮举,暗道出口就在碑座下。当时是为了防范土匪,其实一次也没用过,仅仅代代相传此秘密。这次,我们就利用它出奇兵!”

杨衮听的惊叹不已道:“这真可谓,祖宗功德大、子孙福寿长啊!我已完全明白王叔的智取意图了。”秀才道:“这几年利用给贼子送鱼、送肉的机会,已把砦里的情况探清楚了。贼子中除耶律豹武艺高强外,还有四个武艺也说的过去的小头目,分管着近五百名小喽啰。这四人一名叫‘长白狼萧冰’是契丹人,人如其名,凶残歹毒。善使两把虎头钩,武艺稍低于耶律豹。在砦里负责打谷草、巡山,村里有不少人死于他手。另一头目叫祁连雄,汉人、善使飞刀伤人,马上用一把九耳八环鬼头刀,舞起来呼呼生风。他是个兵士长,主管军需、粮草事宜。住在村北雪花峰下的临时牛皮帐里。另两名头目一名叫‘草上飞宋平’,一名叫‘花枪宋安’是亲兄弟俩,武艺一般,都会使几路花枪,但,轻功不错,负责把守一线天。耶律豹据说是跟堂兄耶律得利学的武艺,兵器是宣花斧。前几年跟随辽主入中原时,在一座古墓里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象鼻金刀,从此就改用金刀。他住在我家的上房里,厢房住着兼任护士长的萧冰。这是敌人的情况”。我方的情况是这样的,王秀才又道:“我手下可用的干将有两人,一是先父的长随王安,他曾在王屋山学艺,内外功夫高人一等,善使软鞭;二是采买王喜,为人精灵,一身小巧功夫是跟江南神偷‘一支梅’所学,善口技会说各地的方言。你儿时的玩伴张二虎、王石锁、王石蛋、王大勇、王小顺这几人都学过武艺,虽不精通,二人合战一名山上小头目也绰绰有余。等他们报到后,你测试一下就心中有数了。敌我双方的情势大至如此。不知你这个主将有没克敌制胜的信心?”杨衮道:“小侄原打算借你一匹战马,单人单骑闯敌砦为乡亲和老太爷报仇。万万没想到王叔有这么周祥的安排布置,小侄顿感如虎添翼信心倍增,月尽夜必奏凯歌!”

十天后,月尽夜初更时分,王秀才府内大厅。

五十名年龄在二十左右、身穿黑色劲装、脖系一条白毛巾、身背一张弓两壶箭、斜挎一个小布袋、手拿各种武器的战士,鸦雀无声地站在那里,听杨衮传令。

杨衮的装饰与众不同,他头系英雄巾、身穿夜行服、背上的皮套内插了四杆二尺长、两头有尖的短标枪,腰里英雄带外缠了几圈丝索、索头吊了一个五斤三两重的紫铜锤。身旁地下的砖缝里倒插一把背厚、刃簿、长把、铁杆扑刀。•

他低声传令道:“王喜,你带两名弟兄做先行,在全队前一里左右侦查前进,有敌情学山鸡叫声联络,顺利到达火溪庙后打开暗道机关等候大队。王石蛋、王石锁,你二人各带十名弟兄,潜出密道直奔一线天,埋伏在夹道烽两侧,用箭阻射企图回村救援的敌兵,如箭用完,组成两个罗汉阵、群斗阻敌,不得单兵作战!王大勇、张二虎你两人各带十名弟兄,出密道后埋伏在雪花峰下的兵营门外,看到村内火起就用火箭烧敌帐篷,在暗处射杀妄想冲出兵营的敌兵;近战时,弟兄们组成罗汉阵阻敌、你两人双战祁连雄。王小顺你带四名弟兄出密道与王喜会合行动,听到炮响就在村周围四处放火、呐喊,惊扰敌人。王安师傅随我负责扑杀耶律豹、长白狼。各队接敌后出现危险,放两枚火焰弹告急。”

杨衮下完令,对王秀才道:“王叔还有什么训示?”王秀才道:“弟兄们!大家今晚是为夺回自己的家园而战,是为死去的亲人复仇而战!贼兵虽有五百名之多,但,铁心从贼的只有数十人,其余都是强制入伙的百姓,夜战兵惊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在里边开战后,我带部分乡亲在砦外呐喊助威,使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不战自乱,现在出发!”

二更天,杨衮带大伙顺利进入密道。三更天,到出口处令大伙熄灭火把、整装休息。自己与王喜、王安、在暗门内听了一会,确认花房内无人就慢慢打开暗门,先伏在窗口观察,见花园静悄悄地没有哨兵。杨衮捅了一下王喜,往后门一指,就和王安飞窜到通往前院的月亮门旁警戒。不一会,王喜过来耳语道:“后门已开,门外是没人行走的水塘岸。”杨衮道:“我与王安守在这里,你回密道传令按计划行动。”

待各队人马都出去后。杨衮向跟随自己行动的王安等二十名弟兄一摆手、带头摸进前院。令弟兄们张弓搭箭封锁住两厢房卫队住室的门。他与王安扑向前门,一人一个扭断了两名门岗的脖子。返回院子令放号炮,咚!咚!咚!三个礼花弹射向半空炸裂开来,照的砦子上空一片明亮。随着炮响砦中燃起几处大火,火中不时传出噼噼啪啪带哨音的花炮声。片刻后,听的一线天方向炮声不断、金鼓齐鸣,还隐隐传来冲啊!杀呀!呐喊声,一瞬间,整个砦子沸腾起来。

花炮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耶律豹,他大喊一声:“来人哪!什么地方炮响?”门外有一个陌生的人答道:“耶律豹!杨爷来取尔狗命来了,快出来送死!耶律豹实在不明白敌人怎么能侵入到屋门外索战,他顾不得穿外衣,光脚下床、伸手拿起床边靠的金刀、不敢走门破窗而出,脚未着地、抡刀就是一招夜战八方护住全身,然后观察四周,只见闪烁不定的火光中一个高大英挺手持扑刀的夜行人站在院中。心中一惊喊道:“来人通名?”只听那人沉声答道:“爷爷杨衮!番狗看刀!”一招力劈华山迎头砍下,耶律豹横刀杆来个天王托塔,‘噹’的一声硬架了一刀,震的手腕发麻。心想:“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得小心应付”,趁机还了一招玉带缠腰。两人都是使刀,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你来我往杀的天昏地暗。

这时,两厢房的宿卫已被惊醒,乱哄哄冲了出来。没等看清人影就被一阵箭雨射倒了十几个,吓得其余人忙退回屋内不敢出来。长白狼萧冰心想:“小喽啰不敢出去,我得冲出去看看情况,不然砦主绕不了我!”于是,拉开门双手抡起护手钩拨打雕翎冲到院里、顺手将一名箭手钩翻,向激战中的耶律豹冲去。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亲随小喽啰也趁势冲出门外。王安一边指挥弟兄们放箭,一边不时注意杨衮的状况。一见有人前去助阵,低喊一声:“弟兄们结阵杀敌!”一边抖动十三节钢鞭拦住萧冰撕杀。萧冰的护手钩具有推、拉、钩、砍、劈功能,更善于锁拿对手的兵器,可王安使的是软鞭,重使可裂石断碑、轻使如白蛇吐信、灵活无比难以锁拿。两人正好斗个旗鼓相当。

耶律豹久战杨衮不下,又不见一线天、兵营来人救援,知砦中已经失控。就想快点收拾掉杨衮,好去查看砦中情形。于是不顾命地连连用重刀砍向杨衮,想仗着宝刀削断杨衮的刀头或刀杆取胜。杨衮也想早点干掉他,可又不敢用刀硬架耶律豹的宝刀,因此两人打得分外凶险。这时,一个负伤弟兄的惨叫声分了杨衮的神,面对已离头顶不远的宝刀来不及后跃躲闪。只能咬牙硬架,只听得噹啷一声,杨衮的刀头已被金刀砍断,只好把刀杆扔向敌人,同时来个后滚翻以脱离刀锋。耶律豹一边避开杨衮的刀杆,一边狂笑着举刀向杨衮砍下,想一刀把对方劈成两半。杨衮在耶律豹躲枪杆的同时,左手拔出背上的一根标枪、掷向耶律豹的前胸,同时右手已将软索锤解下,向耶律豹的刀面打去。耶律豹以为对手已无兵刃,无法抵挡他的刀锋。当看到突然攻向自己的两种兵器时,已是举刀用力下砍的时候,来不及转力、移身,结果胸部空门大开,急收刀回护时,标枪已扎入胸部。收刀时刀头已没了劲,巧合杨衮的铜锤击在刀面上,重力使刀头下沉、刀尾上翘挑向耶律豹下巴,结果三楞刀尾把脸击的稀烂。

这时,王安与萧冰已斗了五十回合。王安的软鞭毒龙出洞直扎向萧冰的喉管,萧冰左封右闭招架,右手钩向鞭中间猛砸想锁拿软鞭。王安则是想借对方下砸的力、使鞭尖上翘扎萧冰的下巴。萧冰用左手钩上挑鞭稍,结果、鞭与双钩缠在一起,双方都想把对方拉过来,成了相持不下的较力局面。杨衮这时恰好将耶律豹杀死,顾不得收回铜锤、用脚尖挑起耶律豹的金刀在手、顺势向萧冰劈去。一刀下去将萧冰大斜茬劈成两半,余劲碰到钩上、把一支钢钩劈成两节。惊得王安丢鞭急躲。杨衮杀的性起、冲入小喽啰群一式怪蟒翻身劈翻五六个,吓得其余小喽啰抱头鼠窜、四散逃命,边逃边喊:“快跑呀!砦主被拿金刀的人杀死了!拿金刀的是个杀神、见到拿兵器的人就杀呀!快扔了兵器逃命呀!”

杨衮见院里已无活着的小喽啰,就留下几名兄弟照顾伤员,令其余兄弟跟王安去增援一线天。自己收拾了标枪、铜锤,快步向雪花峰下的兵营冲去。路上见到放火回来的王喜、王小顺,也命他们火速增援一线天。

却说王大勇、张二虎两人带领二十名弟兄,沿途收拾了几名游动哨、悄悄摸到雪花峰下。只见所谓兵营,只是在峰脚下背风处支了几十座帐篷、周围既没挖战濠、也没设路障,仅栽了一圈木栅栏。营门也没门,只是象征性地搭了个门槛架、两边挂两盏气死风灯。有两名哨兵在营门走来走去。王大勇令拿弓箭的弟兄们、在离营门三十步远的地方隐蔽起来、做好准备。他与二虎一人拿着一把匕首慢慢摸向哨兵,一人一个干净利索、解决了哨兵,摆手招来两名抱着黑火药的弟兄,将插好药线的药包放在营门旁的草地,又在栅栏、草地遍洒硫磺等易燃物。村里花炮响起时,命弟兄们向兵营发射火箭。王大勇带的弟兄都是村里猎户,箭法极高,每人五支火箭全射在兵营的牛皮帐上,一瞬间兵营成了一片火海。

睡在牛皮帐里的小喽啰被炮声惊醒时,帐内已是浓烟滚滚、帐外则是一片火海,唯营门外尚未有火,于是就不约而同地向营门跑去。这时王大勇又令弟兄们用火箭射火药包、栅栏、草地,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刚跑到营门口的小喽啰被炸得血肉横飞,哭爹喊娘、一个个像没头的苍蝇、在火海中东逃西窜、全成了冷箭的活靶、、、、、、、

头目祁连雄因久不打仗,晚上都是脱光睡觉,当他穿好衣服跑出牛皮帐时,满营已是人喊马叫、鸡飞狗跳,兵不是兵、官不是官、乱哄哄各自逃命。他声嘶力竭地喊来两个小头目,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惊慌失措的小喽啰组织起来。拿起兵器、躲着冷箭、集中到箭射不到的山脚下。

祁连雄是一名久经沙场的下级军官,指挥打仗经验丰富。见营门外的敌人只是放火射箭,不趁乱冲入杀敌,判断出来敌是一股作战经验不足的小股部队;又从射箭的密集度估计出,来的敌人只有五十人左右。现在身边能战斗的小喽啰还有三百多人,完全可以冲出去!于是就把队伍临时组织一下,举着挡箭牌向外冲。自古以来,将是兵胆、兵是将威,小喽啰一经组织马上变成一股铁流,滚滚冲向营门。

王大勇与二虎商量了一下,决心与敌人死拼,在放了告急礼花弹后,各带一个罗汉小队结阵迎敌。杨衮赶到时双方已相距不足十丈,杨衮边喊队伍停止前进,边快步跑到双方中间对小喽啰喊道:“谁是领兵的将领!站出来搭话!”小喽啰见对方有将出战,立即两旁分开让祁连雄出面对阵,祁连雄一看自己不出不行,就假装镇静地走到杨衮对面喝道:“何方人马!到此何为?”杨衮道:“你可是祁连雄将军?”祁连雄道:“然也!”杨衮道:“我是火塘村的居民杨衮,受乡亲们重托,带弟兄们前来收复被你们抢占的田园、村砦。你们的大砦主耶律豹、小砦主萧冰以及近百名契丹兵已挺尸村中。另两名头目宋安、宋平已被困在一线天夹道峰顶,即将遭擒。我知尔等大都是被逼入伙的小喽啰,平时也无大恶。我杨衮不为己甚,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可带上自己的衣物、领了路费回家,不愿回家的欢迎共建火塘村。如那个不服,自信能胜过我手中这把原属于耶律豹的金刀,杨衮把头留下,任你们自由!若想以多取胜,这把刀将会一一把尔等诛杀干净!何去何从、给尔等半支香时间商议;香灭刀起人头落。来人!点香伺候!”

祁连雄看着信香燃起,只好回去召集小头目商议。大伙都觉得放下武器是出路。祁连雄空手走到杨衮面前道:“吾等愿意放下武器,听从杨英雄安排”杨衮大喜道:“祁将军可下令小喽啰将武器放到营门外,而后领人救火;火灭,就在营门

以内休息,不得擅自出营门,我两个时辰之内必返回。”转身对张二虎道:“张兄弟可领着弟兄们在营门看守武器。王大勇跟我去一线天。”

火塘村地处风火山中的一块南北长八里、东西宽五里的小盆地中央,地势很奇特,周围无论从内部看,还是从外部看,都是高不可攀的悬崖绝壁。唯北面两座石峰中间,有一条宽可并行两辆马车、长大约五百余步的山道,站在地上向上看,只能看到丈余宽的一线天空,地势极为险要。耶律豹占了火塘村后,在通道的入口装了栅栏门,在内出口盖了个小哨棚,在夹道峰西边的山崖上、凿出一条仅供一人上下的石阶梯,从峰上吊下一条绳子,供人上下扶用借力,在峰顶建了几间木房派一百二十名小喽啰常驻守关。

王石锁、王石蛋两人带领二十名弓箭手按时赶到一线天,在石梯对面的树林里埋伏下来。一会儿,村中礼花弹响起;接着,村外也传来了锣鼓声、鞭炮声与许多人的呐喊声。守关的宋平、宋安兄弟以为有人攻砦,连忙唤起全体小喽啰,人人箭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等了一会未见有人攻砦,却看到村里火光冲天,喊声不断。觉得村里出了事,宋平叫弟弟守关,自己带二十名小喽啰回村查看。王金锁一见有人下来就喊:“一线天已被包围!下峰者格杀勿论!宋平不理睬,下令小喽啰向峰下冲锋,在射死几名小喽啰后,宋平只好下令固守,改用弓箭与锋下对射,双方就这样相持着。杨衮从村里赶来后,一人徒手登上峰顶,情商宋氏兄弟投诚,打开砦门迎接王秀才等人入关。。

杨衮将战斗经过简要地给秀才讲了一下,秀才道:“当务之急是先安顿好降兵!令王喜去村中贼库清点一下银子,做好发放准备,我也将家中与店铺的现银全部带来了估计够用。再令王安带二十名弟兄在村内外巡查,收容散兵游勇,令王石蛋带人去厨房准备早饭;令王金锁带十名弟兄上峰顶防守,替下小喽啰兵。再令宋氏兄弟带一线天的小喽啰到兵营集中待命。”杨衮道:“我这就下令办理,安排过后咱们就直接去兵营。”

在去兵营的路上,秀才对杨衮道:“古人云‘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又道是‘朝中不可一日无主’,等会整顿喽啰兵,我的想法是你以新砦主身份发号施令。”杨衮一愣神急急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杨衮不过是一个靠众乡亲扯拉大的穷小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制众,对火塘村无功无德,觍着脸充砦主,岂不自羞!要立砦主也只有你老人家出任方是正理。”秀才道:“此言差矣!如今的火塘砦远不是昔日的世外桃源火塘村,已成了战火不断的是非之地。非武功高强、威望服众的将才不能坐镇,这是其一;能使流离失所的乡亲重返家园、能使周围百里之内的乡镇不受土匪的**,你不仅功在火塘,而且恩泽河曲,这是其二;前几日训练家丁你露出的武功已令军心敬服,奇袭火塘砦、斗杀耶律豹、语镇祁连雄、义感宋氏兄弟、显示出你是一个难得的帅才,这是其三。有这三条理由,火塘砦砦主非你莫属!何况,当砦主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只是为火塘乃至整个河曲的众乡亲拼命,又何愧之有?至于愚叔嘛,就自荐任军师还勉强称职,何如?”杨衮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答道:“为了众乡亲,杨衮就权居此位,不过侄儿阅历浅、经事少、见事不明,老叔要常指点才是”。王秀才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兵营门前的空地上,近四百名小喽啰慌慌不定地站在那里,等待接受处置。兵营门口摆了一张桌子,坐着杨衮、王秀才,旁边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王喜和一名戴眼镜、穿长袍的人,在他们身后站着十名雄赳赳的拿刀弟兄。杨衮站起来道:“众家兄弟,杨衮带人收复火塘砦,是为了众乡亲能重返家园,不是为了占山为王。从今为始,火塘砦的兵勇不再是野蛮秧民的土匪,而是保家护民的义士,既无军饷、又无自由。所以请各位想想清楚,愿意离开火塘砦的喽兵每人发十两银子路费,吃过早饭就可离砦;愿意留下的登名注册,另有安排。这次跟我行动的弟兄愿意回家的每人发二十两银子,受伤的每人发四十两银子。阵亡的弟兄给家属发一百两银子并将家属接进砦中居住。何去何纵,自由选择!现在大家可以到葛先生那儿登记了”

午饭后,王秀才召集砦中新头目王安、王喜、王金锁、王石蛋、王大勇、王小顺、张二虎、祁连雄、宋平、宋安、葛文秀到客厅议事。大家坐下后杨衮道:“各位弟兄,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我们火塘砦的人马对外就叫‘火塘军’,宗旨是‘护砦保民、除暴安良、自给自足、独善一方’下面由军师安排有关事宜。”王秀才道:“火塘军尊杨衮为砦主大头领,我为军师同管山砦。各位都是管事头目,分工是:王安为军士长,主管士兵训练、砦内巡查。王喜为探事长,主管砦周围及芮州、晋阳乃至汴、洛等地安眼布线探事事宜。祁连雄为军需长,主管山砦的钱粮供应采买事宜。张二虎为工事长,主管修房建砦、打造兵器等事宜。葛文秀为文事长,主管一应文书来往事宜。王金锁为议事庭护卫长。王大勇为一线天守关头领。三百多名士兵编成四队,由宋平、宋安、王小顺、王石蛋为队长。此后各安其职。”

第二天,葛文秀写安民告示数十张,分贴丹凤集、风陵渡等乡村码头。召告流浪在外的村民返家;宣布取消火塘砦对外的摊派。周围的居民奔走相告、欢声雷动。

连日来,返乡的村民,牵牛赶羊、抬酒背粮来砦内劳军的人络绎不绝。更有走乡串村的江湖艺人,将杨衮夜袭火塘砦、刀劈耶律豹的事迹八方传颂。一时杨衮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一日,杨衮与军师在屋议事,王大勇派人来报:“砦外有两名壮士投山,自言和砦主是师兄弟,请令如何处置”。王军师道:‘‘我与砦主一起出迎!”砦外来客是王柏堂与杜柏英二人。当日二人在五台山与杨衮分手以后,兼程赶回家中,与家人叙阔旬日,心中想念师兄就结伴来寻。沿途听说杨衮做了砦主高兴万分。这时,两人正在砦门外观看山景,砦门开处,见师兄和一位道貌岸然的老者并肩出迎,二人急忙紧行数步躬身道:“小弟拜见师兄!”杨衮忙还礼道:“自己兄弟不必多礼,来!和本砦军师王叔见礼!”二人忙向王秀才躬身道:“晚辈王柏堂、杜柏英拜见王叔!”王秀才道:“不敢不敢!贵客远来不易,老朽迎接来迟告罪!告罪!请入砦叙话!”一路之上,杜柏英问这、问那使杨衮应答不遐。王柏堂一路无语,静听二人问答。

迎宾宴上,主客谈笑风生,其乐溶溶,酒过三巡,菜上五道,王柏堂道:“师兄回乡旬月,就干下如此大事,真是可喜可贺!我与柏英本想来接师兄同往代州,看来、、、、、、”杜柏英接话道:“看来不用去代州啦,就在火塘砦入伙算了,不知师兄欢迎不?”王秀才接口道:“老朽素闻两位心怀忠义,武艺超群,久有访请之意,不料二位自来,真是喜出望外,焉有不欢迎之理!砦主以老朽之言为然否?”杨衮道:“军师所言极是,来!为庆贺师弟入伙,干杯!”酒宴尽欢而散。

次日,全砦头目欢聚议事厅庆贺王柏堂、杜柏英二位新头领入伙。酒饭毕,王军师道:“各位弟兄,山砦如今好生兴旺,火塘军已增至十队有千人之多。但山砦钱粮短缺,军备、马匹更是不足。离此不远的芮州,是辽国为保风陵渡通道而设在河东的唯一重镇。库仓充足粮草颇多,更有几百匹塞外军马。已探知,芮州主将耶律德利回囯以后,城内剩下不足三千人马,二名副将耶律英、耶律楚武艺低微,且军心慌慌,兵无斗志。我与砦主商定今日下山取芮州,下面请砦主发令!”杨衮道:“王喜、王金锁马上下山,快马加鞭进入芮州,联络眼线,在北门大街的太和旅店建立指挥部,限明日午时前完成。王安、张二虎二人带八名精细砦兵装扮成卖烟火的行商,暗带兵器进城找店住下,明夜三更三点在‘三圣塔’燃号炮并四处放火,而后到十字街头接应。宋安、王石蛋二人带一队砦兵扮成逃荒的难民,暗带兵器混入城内,在州衙附近的城隍庙集聚,听号炮响后,一面高喊‘火塘军有一万人进城了’一面截杀州衙的官兵。宋平、王小顺带一队砦兵扮客商入城,在校场附近安置,花炮响时封锁校场门,相机夺取马匹。祁连雄带一队砦兵,扮成打谷草的辽兵,明天傍晚到城外‘杂树岗’待命。王柏堂、杜柏英与本砦主扮成江湖卖艺的,带着长兵器最后入城,军师在家守砦。”

第二天晚饭后,住在‘太和店’的杨衮在王喜的陪同下,到城内各点走了一圈。检查各路人马到位后对王喜说:“你到西门外‘杂树岗’会同祁连雄在关城门时入城,悄悄夺取城门楼待命。”

二更时分,王喜来报:“城门已掌握在火塘军手中,守军小队长被杀,其余投降,未惊动敌人”

三更初,杨衮、王柏堂、杜柏英三人顶盔贯甲骑马来到西城门,留下祁连雄带五十名火塘军守卫,带领其余人马向兵营摸去。

三更三点,城内制高点‘三圣塔’上响起三声惊天动地的号炮。城内冒起数处火光,西门楼上更是火光冲天,礼花炮一个接一个射向空中,轰轰炸响,数百人的呐喊声惊心动魄。在:“火塘军已打进城啦!快跑啊!火塘军只杀辽兵,老百姓不要出门啊!”的喊声中杨衮、王柏堂、杜柏英、带领高举火把的火塘军杀向辽兵兵营。

今晚在兵营宿营的是副将耶律英。这小子爱赌钱,正和二名千夫长,一名百夫长赌的上劲,听到炮响并不惊慌,别看这小子武艺不咋地,胆子道挺大。他一边命百夫长吹牛角号集合辽兵,一边提槊上马带领两个千夫长与几名亲兵冲向营门。看到火塘军就立马喊道:“本将军耶律英在此!来将何人?意欲何为?”杨衮答道:“火塘军杨衮到此!速放马过来受死!”耶律英道:“哪位将军替我拿下此毛戝?”千夫长欧阳郎答道:“看末将立斩此贼!”拍马扬斧冲出营门,杨衮正要迎战,杜柏英道:“杀鸡焉用牛刀!”提刀打马迎上欧阳郎,二人也不答话就你一刀,我一斧的拼杀起来。二将相斗不到五合,千夫长曲利清提枪冲上助战,被王柏堂截住争斗。杨衮远远看到辽营内有不少人马向营门移动,想到久战不利,就拍马冲向耶律英喊道:“你也别闲着!看刀!”耶律英武艺不佳,但力气特大,手中的铁槊重六十一斤,与他交手的人如果力气小,往往被他一招‘泰山压顶’砸的刀断、枪弯兵器飞。今天又是这一招,铁槊挂动风声向杨衮当头砸下,杨衮使了招‘海底捞月’刀头由下往上迎了上去,只听噹的一声响,金刀削掉了槊头,翻刀一招回风飘柳,耶律英头掉尸倒。欧阳郎一愣神,被杜柏英一刀杆抽下马来,复一刀结果了性命。王柏堂一看二人取胜,向曲利清虚晃一刀,拍马就跑,曲利清不知是计,打马紧追,被王柏堂回马刀劈死马下。杨衮大喊一声:“马踏敌营!”带头冲进营门,王柏堂在左、杜柏英在右,三把刀如砍瓜切菜,顺着营内的马道杀了两个来回。只杀得遍地死尸,血流成河,两千名辽兵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余下两百余人跪地投降。杨衮令王柏堂带人打扫战场,与杜柏英拍马冲向十字街口。半路遇王喜报道:“宋平、王小顺已成功地解决了看守马匹的辽兵,控制了马厩;王安带人攻击州衙,耶律楚不战而逃,州衙仓库已控制在火塘军手中。”杨衮道:“杜师弟速去校场,令宋平带一半人留守,令王小顺带另一半人随你去夺取南门;王喜去州衙,令王安留守,王石蛋带一半人随你去夺取北门;我去东门,有情况去东门汇报。”

杨衮带人到东门时,只见城门大开,无一人防守。原来守城门的辽兵见大势已去,已开门逃跑了。杨衮令关上城门就地把守。过了不到一柱香功夫,南北二门派人来报捷,情同东门。到此,芮州已全部被占领。

天亮后,杨衮下令出榜安民,言明:“火塘军只杀辽兵,不伤百姓;各行各业,各安生理。火塘军来此的目的:一是赶走辽兵,恢复地方自治;二是夺取辽军的粮草,充山砦之需。今天就撤军,绝不在芮州扰民!”

午后,杨衮令王喜快马先回山报捷。令王安按市价顾了几百辆大车,将缴获的粮草、军械,全部装上车,让火塘军全部骑上缴获的战马,押着五百多辆大车胜利返回火塘砦。

芮州之役缴获甚丰,彻底解决了火塘军的粮草、军备问题。王秀才与杨衮商议后,拿出一部分银子奖励出征的将士、抚恤阵亡的士兵家属,大部分用于整修山砦。在一线天砦门外开了一条宽三丈,长三十丈的护门河,河上架设吊桥;在原营区盖了一套可容纳万人的兵舍;在村里王秀才家旁的空地上建成二所院子,一所归杨衮住、叫‘砦主居’,一所归山砦头目住、叫‘校尉居’。同时将杨衮母亲的坟地也休缮一新,重新立了墓碑,墓周围移植奇花异草、苍松劲柏,周围拉起了围墙,建了门楼和一所小小的佛堂,取名‘慈母庵’,访请了一位号曰‘静云’的师太入住修行。墓庵建成之日,王秀才带领全砦大小头目前去上香、祭拜,杨衮在一傍一一答礼,亿起昔日荒草地葬母的凄凉景象,心中感叹不已。

数月后,砦内各建筑已落成。‘砦主居’头进大庭内,席开十桌,前来为杨衮贺新居的大小头目,参观了院子的布局以后,纷纷称赞军师构思之巧、设计之妙、家具之完美,无懈可击。唯有杜柏英摇头晃脑地道:“不见得!不见得!我看还有一个老大脱卯之处••••••”众人一愣都把目光对准了他,王秀才微微一笑道:“杜将军且说脱卯之处何在,容老朽令匠人重新更改?”杜柏英一字一句地道:“缺少一位压砦夫人!军师能让匠人俢出个活的压砦夫人吗?”众人一听无不捧腹大笑。王秀才稍一沉思对众人道:“老朽早有想法,只因山砦初创,百废待兴,顾不及此。现在老朽有一言相告,说出诸位莫要取笑”。众人齐道:“洗耳恭听!”秀才道:“老朽膝下无子,唯有一女,闺名‘月珠‘。老朽从小视为掌珠,教的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无所不尽其极。今日欲烦杜将军为大媒,与杨砦主结为秦晋,可否?”杜柏英肃衣躬身向王秀才连施二礼,然后正颜道:“小侄先代师兄谢伯父大人赐婚,再谢军师大人重托!”转身对杨衮道:“此乃天赐良缘,还不谢过泰山大人赐婚!!”杨衮脸色通红地向王秀才跪下道:“小婿叩谢岳父大人赐婚!”王秀才喜笑颜开道;:“’贤婿免礼!快快请起!”众人正待向二人贺喜,突听门外一声大喊:“报!接丹凤街飞鸽传书,有一队甲仗鲜明,军容整肃的军队向火塘砦开来,先头已过大峪口,离砦门不远!”欲知来军何意,请看下回“官拜火山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