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醉劝
“吱呀……吱呀……”后园里残破的秋千在山丘不时吹起的微风中缓缓摇曳，表面布满了铁锈的金属链子相互摩擦，不断地发出烦人的声音。
看上去很疲惫的男人站在窗前默默地盯着园子里的秋千，眼神中似乎夹杂了无量的悲伤，但仔细地看的话，又像是已经看透了人生诸多烦恼的老禅师般平静。
“嘿，朱恩。”钱进的声音突然响起，男人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他迟疑地回过了身，眼神疑惑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畏惧看向了正臭着走进了屋的钱进。
“一个还不错的地方，不是吗？”钱进站到了朱恩的旁边，眼睛直盯着刚才朱恩凝视的后园景色，仿佛闲聊般地说到。
“呃……嗯……是啊……不错的地方……”朱恩很是犹豫地附和了钱进，显然他不是很习惯和一个比较陌生的人这攀谈。
“不过玛西好像对这里不怎么满意啊，听说你们是夫妻？”钱进就像没看出朱恩不想聊天一般，自顾自地说起了让两人尴尬的话题。
“啊……这……我很抱歉……玛西她只是……还不习惯这里而已。”朱恩看上去有些惊慌，大概他以为钱进是来找他投诉的。
“哈哈，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结婚而已！”钱进打了个哈哈，继续说着莫名奇妙的冷笑话。
“啊……嗯……我们，嗯……”朱恩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难堪，钱进的话就像是故意要得罪他，如果不是性情抑郁，可能他现在已经甩袖离去了。
“对了，你们有孩子吗？”见朱恩吱吱唔唔地，钱进竟突然得寸进尺地搂住了朱恩的肩头，直接提起了朱恩就不愿想起的事情。
“我们……我们……我们……曾经有过……一个……一个……儿子。”朱恩的声音愈说愈小，到最后“儿子”的时候，钱进其实根本听不清楚了。
“喔？你们还有个儿子？他多大了啊？”明明对朱恩的事情心知肚明，可钱进就像是故意找碴似地，不断地在言语上对朱恩步步进逼。
“呃……呃……他已经，死了。”朱恩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一瞬的怒意，虽然很快被他按耐下去，不过这个阴郁的老实人恐怕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噢……这样啊……对不起……”钱进像是忽然知道了自己对朱恩说的话有多难听，满脸错愕地道了个歉，并且总算松开了搂着朱恩的手，一脸歉意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孩子……对不起……”
朱恩终究不是一个暴躁的人，钱进突然这么一道歉，又让他??的火气降了下去，不过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看向钱进，显然对钱进并不是完全原谅。
钱进看了看朱恩的样子，把双手搭在了窗沿上弯腰半靠着窗户，故意轻声笑了一声吸引朱恩的注意力，说道：“哼，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对吗？”
“明明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希望他受一点伤害的，但是世界偏偏就要你眼睁睁看着他离去……”钱进的声音很低沉，并有些沙哑，他像是感觉嗓子不舒服，拿出了一瓶啤酒。
“你要吗？”钱进把啤酒递向了朱恩，朱恩有些戒备地摇头他也不在意，把啤酒的盖顶在窗边上，用力一敲就把瓶盖敲开了，看似大口地喝了一口，然后又死性不改地向朱恩问道：“是什么时候？在昆西时……还是来这……的路上？”
“啊……在路上……他没挺过来……”说起自己已故的儿子，朱恩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像是在给予自己支持。
“唉……”钱进用力地叹了口气，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叹气声就仿佛是砸在了朱恩的心头上一般。
钱进回过身仰靠在窗沿上，抿着嘴看向朱恩问道：“那你和玛西……你们后来有聊过吗？”
“我们……没有……我们都……都需要时间……”朱恩的眼睛逃避开了钱进的目光，看向一旁懦懦地说到。
钱进一直看着朱恩的脸，两人间沉默了片刻后，钱进才开口道：“我理解……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谈谈的……两个人一起承受会比较容易……”
钱进说完也不管朱恩的反应，伸手又拿出了一瓶啤酒，直接敲开然后强硬地塞给了朱恩。
“我可能比你们幸运一点？我还没当过爸爸，所以也没试过失去孩子的那种滋味……”钱进又喝了一口自己的那瓶啤酒，然后眼睛移开不知看着什么说到。
“你……有失去过什么人吗？”也许是手里拿着酒有了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钱进移开了目光，朱恩看向了钱进迟疑地问到。
“哼……”钱进脸上表情落幕地笑了一声，然后低下眼帘，轻摇着手上的啤酒说道：“父母，朋友，邻居，同事……不知道，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你知道吗？我失去了整个世界。”
“失去了整个世界？”朱恩皱起了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钱进。
“对，整个世界。”钱进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伸出了自己手里的啤酒，然后又伸另一只手抓住朱恩手上的啤酒，两个瓶子撞击了一下，然后钱进举起啤酒大喝了一口，看到了钱进的样子，朱恩也下意识地跟着喝了一口。
“啊……这是我那个年代喝酒的礼仪。”钱进举起酒瓶盯着看，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看向朱恩说道：“你知道我身上这套避难所制服，所对应的那个一百一十一号避难所是个怎样的地方吗？”
“避难所科技把我们这些居民都冷冻了起来，然后就那么把我们忘了，一忘忘了我们两百年……对，你明白了，我原本是生活在战前，那个核弹还没有落下来的年代里的人。”钱进的脸上挂起奇怪的表情，虽然嘴角在笑着，但是眼睛却像是枯木般，没有光彩。
“你想像过吗？一天你睡觉醒过来，然后突然眼前的世界全变了，你所有认识的人，你爱的人，你恨的人，甚至……只是你一直以来会看见的那些……陌生人，他们全部……消失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而且是没有任何办法再见到……”
“然后世界……当然也改变了，哼，当然……核弹嘛，砰！然后你就……看到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垃圾了……哼哼……我连一点……那个世界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小吃街，公交站，超市……钢铁侠……中移动……哼哼，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哈哈，喝吧，就四瓶而已，你两瓶，我两瓶，然后再多也没有了，刚才那个***还怕我们喝多??了，哈哈……”
“你们这里的蟑螂有快一米长你们知道吗？哧，我的意思是，那玩意比我在游戏里见的还要恐怖，好吗，哈哈！”
“啊……多希望这也是个游戏……哇！死掉了，然后退出游戏……一切回到过去那样……”
“我还从来没有给我妈妈洗过一次脚呢……嗯……我送给她最大的礼物就是因为堵气而离家出走……”
“朱恩！有想法，就要立即做！不然……哼，你不会知道老天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的，哧……唉呀……不要让想法变成遗憾。”
“我们东方有句老话，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哈。”
看上去很疲惫的男人站在窗前默默地盯着园子里的秋千，眼神中似乎夹杂了无量的悲伤，但仔细地看的话，又像是已经看透了人生诸多烦恼的老禅师般平静。
“嘿，朱恩。”钱进的声音突然响起，男人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他迟疑地回过了身，眼神疑惑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畏惧看向了正臭着走进了屋的钱进。
“一个还不错的地方，不是吗？”钱进站到了朱恩的旁边，眼睛直盯着刚才朱恩凝视的后园景色，仿佛闲聊般地说到。
“呃……嗯……是啊……不错的地方……”朱恩很是犹豫地附和了钱进，显然他不是很习惯和一个比较陌生的人这攀谈。
“不过玛西好像对这里不怎么满意啊，听说你们是夫妻？”钱进就像没看出朱恩不想聊天一般，自顾自地说起了让两人尴尬的话题。
“啊……这……我很抱歉……玛西她只是……还不习惯这里而已。”朱恩看上去有些惊慌，大概他以为钱进是来找他投诉的。
“哈哈，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结婚而已！”钱进打了个哈哈，继续说着莫名奇妙的冷笑话。
“啊……嗯……我们，嗯……”朱恩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难堪，钱进的话就像是故意要得罪他，如果不是性情抑郁，可能他现在已经甩袖离去了。
“对了，你们有孩子吗？”见朱恩吱吱唔唔地，钱进竟突然得寸进尺地搂住了朱恩的肩头，直接提起了朱恩就不愿想起的事情。
“我们……我们……我们……曾经有过……一个……一个……儿子。”朱恩的声音愈说愈小，到最后“儿子”的时候，钱进其实根本听不清楚了。
“喔？你们还有个儿子？他多大了啊？”明明对朱恩的事情心知肚明，可钱进就像是故意找碴似地，不断地在言语上对朱恩步步进逼。
“呃……呃……他已经，死了。”朱恩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一瞬的怒意，虽然很快被他按耐下去，不过这个阴郁的老实人恐怕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噢……这样啊……对不起……”钱进像是忽然知道了自己对朱恩说的话有多难听，满脸错愕地道了个歉，并且总算松开了搂着朱恩的手，一脸歉意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孩子……对不起……”
朱恩终究不是一个暴躁的人，钱进突然这么一道歉，又让他??的火气降了下去，不过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看向钱进，显然对钱进并不是完全原谅。
钱进看了看朱恩的样子，把双手搭在了窗沿上弯腰半靠着窗户，故意轻声笑了一声吸引朱恩的注意力，说道：“哼，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对吗？”
“明明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希望他受一点伤害的，但是世界偏偏就要你眼睁睁看着他离去……”钱进的声音很低沉，并有些沙哑，他像是感觉嗓子不舒服，拿出了一瓶啤酒。
“你要吗？”钱进把啤酒递向了朱恩，朱恩有些戒备地摇头他也不在意，把啤酒的盖顶在窗边上，用力一敲就把瓶盖敲开了，看似大口地喝了一口，然后又死性不改地向朱恩问道：“是什么时候？在昆西时……还是来这……的路上？”
“啊……在路上……他没挺过来……”说起自己已故的儿子，朱恩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像是在给予自己支持。
“唉……”钱进用力地叹了口气，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叹气声就仿佛是砸在了朱恩的心头上一般。
钱进回过身仰靠在窗沿上，抿着嘴看向朱恩问道：“那你和玛西……你们后来有聊过吗？”
“我们……没有……我们都……都需要时间……”朱恩的眼睛逃避开了钱进的目光，看向一旁懦懦地说到。
钱进一直看着朱恩的脸，两人间沉默了片刻后，钱进才开口道：“我理解……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谈谈的……两个人一起承受会比较容易……”
钱进说完也不管朱恩的反应，伸手又拿出了一瓶啤酒，直接敲开然后强硬地塞给了朱恩。
“我可能比你们幸运一点？我还没当过爸爸，所以也没试过失去孩子的那种滋味……”钱进又喝了一口自己的那瓶啤酒，然后眼睛移开不知看着什么说到。
“你……有失去过什么人吗？”也许是手里拿着酒有了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钱进移开了目光，朱恩看向了钱进迟疑地问到。
“哼……”钱进脸上表情落幕地笑了一声，然后低下眼帘，轻摇着手上的啤酒说道：“父母，朋友，邻居，同事……不知道，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你知道吗？我失去了整个世界。”
“失去了整个世界？”朱恩皱起了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钱进。
“对，整个世界。”钱进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伸出了自己手里的啤酒，然后又伸另一只手抓住朱恩手上的啤酒，两个瓶子撞击了一下，然后钱进举起啤酒大喝了一口，看到了钱进的样子，朱恩也下意识地跟着喝了一口。
“啊……这是我那个年代喝酒的礼仪。”钱进举起酒瓶盯着看，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看向朱恩说道：“你知道我身上这套避难所制服，所对应的那个一百一十一号避难所是个怎样的地方吗？”
“避难所科技把我们这些居民都冷冻了起来，然后就那么把我们忘了，一忘忘了我们两百年……对，你明白了，我原本是生活在战前，那个核弹还没有落下来的年代里的人。”钱进的脸上挂起奇怪的表情，虽然嘴角在笑着，但是眼睛却像是枯木般，没有光彩。
“你想像过吗？一天你睡觉醒过来，然后突然眼前的世界全变了，你所有认识的人，你爱的人，你恨的人，甚至……只是你一直以来会看见的那些……陌生人，他们全部……消失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而且是没有任何办法再见到……”
“然后世界……当然也改变了，哼，当然……核弹嘛，砰！然后你就……看到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垃圾了……哼哼……我连一点……那个世界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小吃街，公交站，超市……钢铁侠……中移动……哼哼，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哈哈，喝吧，就四瓶而已，你两瓶，我两瓶，然后再多也没有了，刚才那个***还怕我们喝多??了，哈哈……”
“你们这里的蟑螂有快一米长你们知道吗？哧，我的意思是，那玩意比我在游戏里见的还要恐怖，好吗，哈哈！”
“啊……多希望这也是个游戏……哇！死掉了，然后退出游戏……一切回到过去那样……”
“我还从来没有给我妈妈洗过一次脚呢……嗯……我送给她最大的礼物就是因为堵气而离家出走……”
“朱恩！有想法，就要立即做！不然……哼，你不会知道老天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的，哧……唉呀……不要让想法变成遗憾。”
“我们东方有句老话，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