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_第32章 碰撞
李承志和瓦西里的谈话进行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的话题十分广泛，从天气到经济，从经济到俄国政局，从政局又转到国际形势。虽然整体气氛不是特别热烈，但两人之间还是有不少看法是接近甚至相同的。
大概是看着瓦西里试探着差不多了，安德烈也放下珐琅瓷杯感慨的说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大胆开放，那个时代的人考虑最多的还是眼前的日子。这个时代是属于你们的，但不要坐享其成，不管是事业还是能力都是不进则退的。”
这话多少有点突兀，李承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急着搭腔。瓦西里看到场上沉默了起来，打着圆场说道：“爸爸你还年轻呢，再说你当年如果没有勇气和魄力，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我倒是很想像爸爸一样开创事业，可惜现在创业的空间是越来越小了。”
安德烈对儿子有这样的气魄很欣慰，但他也知道现在别说是自主创业，就是维持一份家业都得殚精竭虑。如果瓦西里自己去创业，也许可以在有生之年达到数百万的身家，但这对安德烈如今的地位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这不是说瓦西里的能力不足，而是时势已经发生了变化，苏联解体那样的机遇是百年难逢的。
想到这里他安慰性的说道：“我是创业，你是守业，但谁说守业就不能继续扩张了？瓦夏你不用妄自菲薄，我的成功得益于历史潮流。这就好像冲浪一样，海浪的力量比人要大得多，但冲浪者却可以在浪头上玩耍，这就要求他必须学会利用浪头的能量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安德烈的意思很明确，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只有学会利用“势”才能使其为己所用，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他这话大概也是有炫耀的意思，另外则是隐晦的提醒旁边的李承志，单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要学会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更多。
李承志并不是傻瓜，他很快就体会到了安德烈的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劝慰，第二层是警告。劝慰里面又分出两层，第一层是说他安德烈利用了“时势”达到的高度，是后来者很难超越的；第二层是说正确的利用这股已经成型的“势”，可以事半功倍从而开创自己的事业。而这个势就是指的伊凡诺夫目前的势力，其实也就是隐晦的劝说李承志投靠甚至屈服于这股“势”。
警告的意思就很简单了，“时势易移”，苏联解体的机遇期已经过去，想要利用时势达到伊凡诺夫如今的高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无法达到，那么与其抗衡不如选择合作，但要是执迷不悟，伊凡诺夫也不介意让他清醒。
瓦西里自然也听出了父亲话中隐含的意思，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承志，希望他能忍住一时之气。在瓦西里看来，安德烈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试探李承志的智慧和器量，如果他根本听不
懂，自然就不用再想和安娜有什么未来。但如果他听懂了却无法忍住，这样没有城府和器量的人，也不适合当安娜的丈夫。
但李承志很清楚的感到了除此之外的另一种恶意，瓦西里能看出来的，李承志也看出来了，而且他还额外感到了安德烈的一丝敌意。除了试探李承志的智慧和器量之外，安德烈还试图以打压对方自尊心和自信心的方式进行试探，如果他就这样默默忍受了，那么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城府虽深但成就也必然有限。
安德烈这次一旦使用这样的方式压制住了对方，他就建立了心理优势，以后更可以时时用这个方式敲打对方，而且对方一旦试图反击，就会使得以前的忍耐全都失去意义。
李承志心念电转，微微笑着对瓦西里说道：“你父亲说的很有道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听到他这么说瓦西里稍稍安心，而安德烈却无声的冷笑起来，他心想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看来以前是过于重视了。
谁知李承志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说道：“西方有句谚语叫条条大路通罗马，在我们国家也有类似的说法。自古以来成功的道路不止一条，谁说只有金钱和权力才是成功的标准呢。我们国家的皇帝自称“孤”、“寡人”，也就是孤家寡人的意思，这样的人生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恐怕也难说。”
瓦西里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承志，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样讽刺老爹，想到这里他连忙转头看看安德烈。
安德烈倒是没有多么动怒，他见过的狂妄之辈可不少了，因此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金钱和权力不能代表一切，但既没有金钱又没有权力的人还有什么未来呢，也许只不过是惶惶不可终日的过街老鼠。拥有权力的人可以动用比他自身力量大得多的能量，翻手屠城灭族，能对抗金钱与权力的只有金钱和权力。”
既然安德烈主动搭话了，李承志也就不再对着瓦西里隔空喊话，他泰然自若的微笑答道：“您说的在我国也有类似的总结归纳，简单的说，就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句话的意思是皇帝愤怒的代价是血流成河。”
安德烈点点头，他还以为李承志退缩了，结果李承志又接着说道：“这段话的背景也很有意思，我们国家在公元前有个王朝叫做秦，秦的国力非常强大，秦王逼迫另外一个王国交出传国之宝，那个王国派出了一位大臣，两人会面时大臣说出了这样的话。”
安德烈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头了，如果那位大臣就这么认怂了，这段故事肯定不会流传这么久。李承志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那位大臣当时先恭维了秦王，说‘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然后又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他虽然是个小人，但也有不惜同归于尽的勇气，如果秦王逼迫太甚，他所在的王国也会死战到底。”
李承志到底是没有经过完整的教育，他把两个故事弄混到了一起，内容也略有错误，不过大概的意思是表达完整了。瓦西里算是彻底了解这位准“妹夫”是什么性格了，他可真的有点怕安德烈发起火来，他知道父亲也是个不肯被人威胁的性子。
安德烈没有瓦西里想的那么狭隘，不过李承志这番话也的确让他很不高兴，其实他自己也是非常矛盾，一方面不希望李承志太没有性格，但发现这人太有性格的时候又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李承志光是会说大话，那安德烈也不会这么生气，问题是这家伙显然不是说大话。自从黑太子号游轮事件之后，伊凡诺夫就开始注意收集与李承志有关的情报和资料，巴黎和柏林发生的不少事情他都有所了解，虽然不是全部，但可以看出这家伙确实很难对付。
让安德烈有所忌惮的除了这一点，还有李承志的运气，他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得到帮助，有些时候甚至是化敌为友。而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黑玫瑰罗丝这样的强力杀手最后也成为了他的同伴，现在看起来他们的关系还是很牢固的。
马卡洛夫的报告更加让安德烈心生警惕，在处理比罗比詹的犹太人**事件期间，马卡洛夫交出了他的行动报告，其中对李承志的能力进行了较为细致的分析。虽然马卡洛夫还是以自我感觉为主，没有精确量化，但他明确的指出除非有五六个马卡洛夫这样实力的人合作，不然很难正面击败李。
马卡洛夫甚至不怕让老板心寒的写道：“如果有心灵相通的能力，只要有3个我这样的水平的人就可以与他对抗。但李这个人很会动脑子，而且我认为他始终没有发挥100%的实力，真的生死相搏，我没有信心战胜他。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颗战术核弹，但愿运气不在他那一边。”
归根结底，权力与金钱的掌控者本身都不具有强大的实力，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是自身的权势和金钱，一旦外在不能保护他，他们所剩下的只有那一点点自尊了。如果连自尊都没有，露出各种丑态也在所难免。
安德烈对于李承志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在他考虑的期间，安娜已经走过来了，她老远就挥手喊道：“你们别再聊天了，到吃饭的时间啦。”
瓦西里如蒙大赦般的站起身，他刚才真怕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他看着妹妹问道：“啊，要吃饭了，时间过的真快，今天中午吃什么？”
安娜还不知道刚才这里充满了火药味，她脚步轻盈的走来笑道：“正宗俄罗斯大餐，知道有客人来，当然要好好准备。”
安德烈也放弃了再教训李承志，他也站起身说道：“那就走吧，让客人好好品尝一下美食，要知道伊凡诺夫家是很好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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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太费脑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