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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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暗深处的血腥

天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雁已飞过。

荒凉的小路上,奥莉西雅走在前面,弗雷德丽卡在后面跟着。虽然半途遇到了塔那托斯,奥莉西雅还是没有改变奥西定下的行程。当ri亚蒂密斯提供的线索,是让他前往冥王神庙,现在这个目的地已经在不远处了。

冥王神庙在莱特公国境内还是相当有名的遗迹,也是受到公国保护的古代文明的遗产,随意寻找它的确切位置并又有多大的麻烦。然而对于这个神庙的历史记录已经很不完善了,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而建造的,只有各种各样的臆测不负责任的流传,也就是因为古代人对瘟疫的认识不足盲目的崇拜冥神之类。

神庙建造得十分偏僻,声称是“为了保存古代遗产的原貌”,一直处于战争中的莱特王家也没有对它进行修缮,那对破败的废墟自然鲜少有人参观,当然发现神庙的冒险者们在离开神庙之后先后死于不明的原因也是一个令冥王神庙成为一个旅游景点的重大障碍。

一路上越来越荒凉,景物从藤蔓缠绕的茂密森林变成光秃秃的黑sè枯木,最后路边只可以看到杂草和断壁了。天气也越来越不好,变得十分的yin沉,似乎动辄就要下雨的样子。这似乎在告诉奥莉西雅她没有走错路,似乎在暗示,这片荒凉的中心就是冥王神殿了。

两个女孩走在路上,互相保持着沉默,只是走着。

昨天晚上,奥莉西雅把睡在桌上的弗雷德丽卡抱回了房间以后就自己去睡了。这本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弗雷德丽卡明白,奥莉西雅的那个吻却绝对是属于一个不一般的范畴的。今天早上在吃完早餐之后,当奥莉西雅无心地将手放在了弗雷德丽卡的肩膀上的时候,弗雷德丽卡就好像一头受惊了的野兽一样,尖叫着立刻躲开了。看奥莉西雅的样子却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也没有说什么。

但弗雷德丽卡的感觉却是糟糕透了,她已经认定奥西和奥莉西雅市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了。她也明确,自己喜欢奥西,也喜欢奥莉西雅,也希望奥莉西雅喜欢自己。但她所想要的和奥莉西雅所给的却不是一样的。每当想起奥莉西雅吻自己的那一幕,她就禁不住心惊肉跳。

弗雷德丽卡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好发生似的。

然后两个女孩终于看到了那个用圆形的柱子支撑起来的古怪建筑。这个冥王神庙完全是用黑sè的石块搭建起来的,顶是方形的尖顶。两排柱子上都刻了古怪的花纹。光是看这就有一种令人感到不祥的气魄。

穿着黑袍的美丽少女走在这黑sè的长廊上,是很适合这建筑的氛围,就仿佛回到了古代,两个冥王的巫女庄严的走在空荡荡的黑sè走廊里,向这个死亡的主宰者献祭。

不过弗雷德丽卡却是讨厌极了这种感觉的。

两人在一扇巨大的门前面被挡了住。门上画着古怪的符号。奥莉西雅分明是不认得的,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念起了一些也许有什么意义的音节,而那门就应声而开了。弗雷德丽卡奇怪的朝奥莉西雅砍了一眼,然而两人还是没有说话,走了进去——奥莉西雅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们两人这次进到里面的大厅,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礼拜堂。一大片空旷的地方,让人猜测也许古人做礼拜时并没有坐椅子的奢侈,前方的高台倒也像是牧师们布道时所站的地方,只是讲演台后面供奉的却是一个方形石棺,以及一个十字架。一片纯黑房间想来采光xing能是相当不好的,只有从墙壁的裂缝里透着几屡光,像当年它还完好的时候一定更加肃穆吧。

强烈的厌恶感让弗雷德丽卡不想进去,她只是站在门口,看这奥莉西雅一步步地沿着zhong yāng的黑sè地毯走上前去。弗雷德丽卡感觉奥莉西雅就好像是献给冥王的祭品,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的,但一种压抑令她仿佛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运动,连话都说不出。她蓦地明白,那压抑的源头是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知从何而来的对死亡的恐惧。

奥莉西雅走到了石棺前,石棺的盖子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被打开,靠着石棺放在一边。奥莉西雅所站的地方正是那十字架的下方,她望着石棺里面。从弗雷德丽卡的方向不可能看到石棺里面有什么东西,但看奥莉西雅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兴许是一副骨头架子或者是盗墓者留下的既不值钱又颇为沉重的珠宝之类,弗雷德丽卡可不想看。

起初,弗雷德丽卡还不觉得奥莉西雅望着棺材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常人都是有这样的好奇心的。但当她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奥莉西雅盯着那个石棺已经很久了。很长时间就连动都不动一下,就好像被变成了一尊雕像。

面对着诡异的景象,弗雷德丽卡刚向前踏出一步,就听到身边奥莉西雅的声音:“不要过去。”她猛地回过头望去,当看见那人的脸庞和衣着的时候,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她也立刻想起了,这个有着黑sè头发的“奥莉西雅”是塔那托斯。

“你过去会死的。”塔那托斯淡淡地说,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奥莉西雅,直到话说完了以后才望向弗雷德丽卡,“你也可以把这句话当作威胁来听。”

弗雷德丽卡给予塔那托斯的直接答复是妖刀战魂的挥斩。在拥有了骷髅的右臂之后,妖刀依然能够发挥它jing湛的技巧,却不能对那只已是死物的手臂在产生侵蚀作用了,这也倒是一个方便的地方。

而塔那托斯却突然消失,弗雷德丽卡的袖管也燃烧了起来。她慌忙地扑灭火焰。塔那托斯的声音却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刚才只是一个jing告。”

弗雷德丽卡怒目望着塔那托斯。刚才的一个回合的攻防排除塔那托斯其实是sè厉内荏的或者那只是一个幻影这两种可能xing,也已经让小女孩知道了双方的差距。虽然对于塔那托斯地了解,弗雷德丽卡要远不如奥莉西雅,她至少也用自己的身体确认了她至少目前是不可战胜的,妖刀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攻击得到连看都看不见的敌人。刚才塔那托斯得突然消失,弗雷德丽卡甚至不能分辨是魔法还是单纯的武技。

“奥莉西雅不会有危险的,”塔那托斯说着,视线完全没有放到弗雷德丽卡身上的感觉,“我只是出于对拥有‘死神的右臂’的契约人的关心而给出的忠告而已。”

一开始就这么说不行么?弗雷德丽卡在心里抱怨。不过想了想,即使她这么说自己也不会相信的。而那只不雅的手臂,果然也有一个更加不雅的名字。

弗雷德丽卡在与塔那托斯对峙的时候,奥莉西雅的身体虽然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灵魂却仿佛出了壳一半,她感到自己仿佛置沈于另一个世界,却丝毫没有真实感。四周什么景物都没有,只感到自己存在于这个空间。

“巡礼的第一站,我在这里赐予你‘霞衣’这个伟大的姓氏。”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奥莉西雅却感觉亚蒂密斯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说自话着,“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奥莉西雅;霞衣了。”

奥莉西雅久的有点困,但她想不到竟然在这荒郊野外还有乌鸦,聒噪得厉害,她不得不佩服起这种食腐的鸟类的生命力来。

“我是来找塔那托斯得线索的。”奥莉西雅淡淡地说,但在这里连说话都没有什么真实感,耳朵都听不到自己说了话。

“塔那托斯的全名是塔那托斯;霞衣。你只要完成了巡礼,就什么都知道了——关于她是什么人,做这一切有什么样的目的。我想到时候你也可以决定怎么来对待她了。这不是一只困惑着你的吗?不过是一个姓而已,你就当……嗯……嫁给了我。”

奥莉西雅没有站着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而摔倒了的关系。她甚至仿佛听到自己倒地时那个清脆的响声。

事实上那只是妖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弗雷德丽卡看见那个棺材不一会儿竟然已经盛满了一种仿佛凭空出现的红sè**,血红血红的,还有一种粘稠的质感,而那**还在不断的增加,竟从棺材里溢了出来,顺着棺材的壁向流淌下来。弗雷德丽卡隔开很远都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而木然的站在前方,犹如天人一般的奥莉西雅,经默默地伸出了苍白如冰雪一般透明的手,将整个手掌没在了血池之中。

无尽的黑暗中泄漏出的一丝白sè,便立刻沾染了这血红,那唐突的画面令弗雷德丽卡惊呆得连手中重要的妖刀都掉落在了地上。

而一边的塔那托斯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叙述:“既然已经签订的契约,只要我乐意,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你。”两姐妹果然是一个xing格,不过塔那托斯却要收敛很多,并没有把后面一句“包括你睡觉、洗澡、上厕的时候”说出来,“这是你那一方对契约承担的唯一责任。你还可以以寿命作为代价向我交换力量——这可以在你感兴趣的时候慢慢说。”塔那托斯完全没有在意弗雷德丽卡由于震惊对她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按照惯例现给契约人介绍一下而已,至于契约人有没有听则与她无关了。

那鲜红的血液顺着阶梯、顺着黑sè的地毯慢慢流淌,没过了奥莉西雅的鞋底,而这血液竟然铺成了一条规则的路,一直到门口,就在弗雷德丽卡得脚跟前停止了动作。

奥莉西雅猛地将尽在血池中的右手扬起,飞溅出许多鲜红的液滴,她转过身,似乎又恢复了神志,顺着那条血路走了出来。走过弗雷德丽卡身边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弗雷德丽卡也只是呆呆的望着原来那个方向,到奥莉西雅走过好几步停下来时才转过身。地上留下了一排鲜红的脚印。

“弗雷德丽卡。”奥莉西雅没有回头,弗雷德丽卡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也许我再也便不会男人了。”

在通往这里的路上的时候,天气已经十分的yin沉了,现在干脆是打起了雷,天sè也变得如同黑夜一般。立刻的,与稀里哗啦的倾斜了下来,顺着这破旧的神庙的裂缝滴的进来。

塔那托斯还在自顾自的说话:“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一种只有契约人才能看到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