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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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善财童子传

    '呼啦'一声,画谱被展开。"是个小孩子?"柲筝凑过去:"好萌啊,"画谱上又是类似水婆那种外表很养眼的妖怪,一个小女孩,身着绿色布衣,头上扎了两个丱发,大大的绿色眼睛仿佛在眨,"我来看看,"有趣拿过画谱:"切,一个小树妖,竟也能被当成元老抓进锁妖塔,这一看天界的内帮儿傻冒儿就不识货,"说完还指了指芜回:"你害想成仙呐?趁早儿拉倒吧,我告你,当神仙毁智商,"芜回嘟了嘟嘴:"可是你姐姐也是神仙啊,还有你姐夫,还有...""你们看!"柲筝突然大叫打断了她,所有人都把目光再次落到画谱上。画上的树妖一闪而过,仿若没出现过似的,画谱上又什么都没了,"这是怎么回事?"鉴真和芜回握住画谱的两端:"要被收服的妖怪突然从画谱上消失了,这是从未有过的啊,""都怪你,你就是个扫把星,"柲筝使劲拍了有趣后背两下:"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能坏掉!""跟我有毛线关系?"有趣耸耸肩,"那鉴真师父,我们还收不收它啊?"芜回看向鉴真,后者只能说:"还是先去找找吧,""可是...去哪找呢?"芜回问:"画谱没了它的信息,我们也感应不到。""哈哈,关键时刻害四得看本王滴!"有趣突然从腰间取出一个棕色圆盘,"这是什么呀?"三人看着她,"这四宗林岛上地通讯工具,"有趣洋洋得意:"上次我姐夫给我的,唆关键时刻拿这玩意儿找他,他可以给咱们提供帮助。"“上次...”芜回想起了,那次魔界幻境出来后是师父把他们带到宗林岛的,庞北南仙人还给他们了条船助他们去往下个地方。“那还不赶紧求助庞北南上仙,”柲筝急吼吼的抢过圆盘:“怎么用啊?”“还得我吧?”有趣继续得意洋洋,“快点!”三个人一起大喊,“好好好,”有趣怂了,于是赶紧把圆盘举过头顶:“棕大盘,棕大盘,呼叫宗林岛...”柲筝无语:“口令真土,”‘唰’话音刚落圆盘便掉落地上,不一会儿盘中出现了一幅美景:宗林岛,海天一色,暖风垂柳。“你们找我?”宗林岛上,庞北南缓缓走到屋内一扇镜子前,“姐夫,四我啊!”有趣整个脸都贴在盘子上,虽然她和绿萍长得一样,庞北南还是感到辣眼睛,“你起开!”柲筝把有趣拽开:“庞上仙,帮帮我们吧...”“是啊上仙,”盘子一挪挪到了芜回面前:“我们下一个要收的妖怪是个小树妖,但她突然从画谱上消失了。”“哦?还有这种事?”庞北南皱眉,“仙人,我们现在想请您帮我们感应一下,”画面又换成了鉴真的模样:“那个树妖身在何处?”“好吧,”庞北南闭上眼,手掌一转出现了一个阴阳盘,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点了中间一下,瞬间出现了一个小镇的名字。“宝蘭镇?”鉴真看到了那个名字:“仙人,我们知道了,”“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收妖之事还得靠你们自己,”庞北南睁开眼:“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与魔界正面对抗,还有,芜回,你师父...她还好吗?”“她很好,”芜回晃了晃扇子:“上仙你放心吧,我们会继续努力的,”庞北南点点头:“啊对了还有...”‘啪’有趣一把将圆盘扣死:“银上了年纪就爱絮叨,烦银!”“你怎么可以这样!”芜回把圆盘扶正,一切却都回到原来的模样,圆盘还是圆盘,他们的联系中断了。“咳,这个茅有趣,”庞北南看着恢复原样的镜子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忽然空中闪过一道佛光,“菩萨?”庞北南一愣,双手合十。



    “向宝蘭镇进发!”有趣长剑一挥,趾高气昂的上路了。



    宝蘭镇,一个以卖茶叶为生的小镇,镇上的居民朴素且和善,雨夜,大雨将屋檐上的灯笼都打穿了,一个不大的,写着宣斋的宅子里传来阵阵哭声。“爹....”“老爷....”屋内是一个灵堂,一个金色的牌位上写着宣老爷之位,四周是幽幽的烛光,牌位前跪着一对母女,母亲一身紫色布衣,看起来很朴素,女儿大约十岁,也穿了件紫色布衣,扎了一对丱,哭得撕心裂肺。



    “哎呀,宣老板啊,怎么突然就走了啊....”屋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微胖,身穿梅色大衣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一下子跪在牌位前哀嚎道:“你说咱们生前还一起做过生意呢,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贲老板...”女人哭着向他致谢:“我们老爷生前曾顶撞过你,你如今还来吊唁,遗妇在这里谢过了...”



    “不谢不谢,都是应该的,我来呢,也并不都是为了吊唁,”贲老板起身:“嫂子啊,宣老板生前欠我一百两这事儿,你可知晓?”“啊?”女人一愣:“他欠你钱?”“一百两?”小女孩也怔住:“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不信是吧,”贲老板掏出一张纸:“借条,白纸黑字,你们若想抵赖,咱们衙门见。”



    “这...”女人接过,上面确实写明宣老板欠贲老板一百两,“都半年了,我也实在没办法了,”贲老板叹气:“你们也知道,不光你们困难,我也困难,我家里还有个病秧子的儿子呢,这一百两我是真有急用,”“贲伯伯,”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哀求道:“我们真的拿不出这些钱,求你了...再宽限一些日子吧,”“是啊贲老板,”女人哭道:“老爷刚走,您就帮帮忙吧....”



    “呵,看这意思是不想给了是吧?”贲老板一把抢过借条:“我也不多说了,五天,五天之后你们要拿不出钱,咱们衙门小聚!”说完转身要走,“你就会欺负人!”小女孩指着他:“你做生意镁黑钱,炸百姓的钱,我不怕你,上衙门就上衙门,”“出儿!”女人赶紧把她拉着跪下,不住给贲老板磕头:“孩子尚小,不懂事,您别生气...”



    “随你骂,”贲老板朝小女孩甩甩借条:“五天后你们准备好被封家,被驱逐出宝蘭镇吧!”说完大摇大摆离去。“娘!我们不能受这气!”小女孩起身:“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他点颜色看看!”“你罢手吧!”女人狠狠地捶了她一下:“你难道忘了你爹是因为谁而死吗,你怎么到现在都这么不听话呢!”



    



    



    小女孩怔在那里。



    小女孩名叫宣绛汲,她是妖,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妖。绛汲生来就有怪病,每到初春季节她的头发就会变长,胳膊上会开出许多橘色的花,因此每到初春季节父母就会把她藏起来不让她出门,而这次父亲的死,也是因为她。几日前的夜晚,空中忽然闪过几缕光,绛汲和父母跑出来看,他们以为是流星。"几位,让你们失望了,"那几缕光在门外变成了几个妖怪,为首的是个女人,一身黄色长袍,化着浓艳的妆,黄色的长指甲玩弄着头发。



    "你们是什么人?"宣老板把母女护在身后,"不要害怕,我是魔界的灰格王,受魔王之命来带你女儿走的,"女人的长指甲指了一下他身后的绛汲,"你们是妖怪?"女人抱住自己得女儿:"我的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跟你们没关系!""哈哈,得了吧,"灰格阴阳怪气:"你女儿的前世本是一个树妖,一千年前魔蛟倒台时她被天界抓进了锁妖塔,但因为法力不强被里面的大妖怪给杀死了,如今她转世成了你的女儿,我们是来带她走,回去培养她,反正她本来就属于魔界。"



    "妖..."宣老板缓缓转过身看绛汲,绛汲顿时哭了:"我不是妖!爹,我是你们得女儿啊,她说的话我听不懂,你们不要把我送走,我不是妖怪...""对,我们女儿是个好孩子,绝对不是你们的人!"女人紧紧抱住孩子:"妖怪,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女儿不会走的!"



    



    "对,我女儿不是妖,"宣老板指着他们:"你们这群害人的东西,我绝不允许你们抢我女儿!"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灰格随手一挥便把宣老板打出好远,"老爷!""爹!"母女二人跑过去扶起他,宣老板已经快不行了:"你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妖怪,我跟你们拼了!"绛汲站起来胳膊一甩便出现无数花枝抡向灰格,灰格几人转身一躲又打出一掌,这一掌彻底将宣老板打死了。"爹__"绛汲大哭着扑到父亲身上,"老爷啊..."女人哀嚎着,灰格走近绛汲:"你就跟我走吧,不然你娘也得死。"



    "不行,"女人忽然起身护住绛汲:"你们就是杀了我,我女儿也不会跟你们走的!""好啊,那就成全你,"灰格又甩出一掌,绛汲推开母亲抡出花枝,两股力量相撞炸出火花,绛汲本能的又握拳给了灰格一下,"啊!"这一下直接把灰格打到地上,灰格的手下赶紧去扶她,"怎么会...她手上怎么会有佛骨!"灰格捂着胸口:"她明明是妖,怎么会有佛骨!""佛骨?"绛汲伸出肉嘟嘟的双手,佛骨是什么?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手下劝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报告给魔王吧,""好,"灰格与手下转身消失了。宣老板就这么死了,绛汲伺候母亲睡下,想起今天贲老板来乘人之危的事就一肚子火,于是起身从家里跑出去了。 



    贲老板并没有回家,他去了镇上的药斋里抓了些中药,然后拿着药包一边嘀咕什么一边往家走。



    “故实啊故实,你一定要好起来,”贲老板念叨着:“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说完拐角,突然一条长花枝从上面伸下来,直接缠住了贲老板的双臂,然后把他吊在一个废院子的大树上。



    “谁!”贲老板吓了一跳,药包掉在地上,他双腿乱蹬:“谁家小孩恶作剧,快给我出来!”“贲老板,是我,”绛汲从一旁走出:“今天你去看我爹,我也得回礼不是?”



    “你...你这个丫头!”贲老板挣扎着:“快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去衙门告你!”“你去呀,”绛汲做了个鬼脸:“我爹尸骨未寒,你却铁着心来要钱,哼,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被吊打死!”



    绛汲说完转身便跑了,“你回来!”贲老板大叫着:“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还得回家给我儿子煎药呢!” 



    贲府,贲老板出去买药许久未回,妻子走进了儿子的房间,这间卧房布置很简单,一名长相儒雅的少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娘,爹回来了吗?"少年突然问,"还没呢,估计是又没买到药,"母亲走过去把他从床上扶起。



    "咳咳..."少年大咳了几声,母亲赶紧给他拍拍后背:"睡不着了?""嗯,娘,以后别为我买药了,我不治病了,""傻孩子瞎说什么呢,"母亲喃喃道:"我们挣钱不都是为了你吗,"少年的目光淡下。



    少年名叫贲故实,从小体弱多病,街坊四邻都说是因为他爹做生意坑蒙拐骗遭的报应,可是故实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希望父亲能变好,希望全家人能开开心心的。



    黎明时分,清冷的微风拂过最后一缕月光,一道光从空中落进了小镇,收妖团的那四人坐在佛杖上从天而降。四人从佛杖上下来,鉴真将佛杖拿正,"太好了鉴真,"柲筝由衷的恭喜他:"你终于学会御杖飞行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坐着它去收妖了,""嗯哪,"有趣马屁精上身:"你瞅哈,坐这玩意儿害能直接进城,都不用走城门被盘查,多好,""还是趁天没亮赶紧去找树妖吧,"芜回看着鉴真,后者点点头,四人开始往四周搜寻。



    "救命啊...把我放下来啊..."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四人都停住了脚步,一转身看到了一个废院子,院子里有棵大树,树上吊了个人。



    "吊死鬼儿?"有趣一个翻身进了院子,其他三人也都跑了进去。



    "这是个人吧?"芜回拿出扇子准备救他,柲筝却拉住他:"这万一是那树妖变的呢?"'啪'鉴真甩出佛珠将花枝砍断,这个人落了下来,芜回赶紧跑过去扶起他,"谢..."贲老板微微睁眼,然后一偏头昏了过去。



    "我们先救人吧,"芜回说着俯下身,有趣和柲筝把贲老板扶到他背上,三人往外走,鉴真却留在原地,捡起掉落的花枝,"怎么了吗?"柲筝跑回来,"这花枝不是一般人的,"鉴真皱眉:"难道树妖出现过?""花枝?"柲筝接过,这是一条很漂亮的花枝,上面还有橘色的小花。天一亮,四人坐在某客栈的桌前,贲老板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



    "作孽啊,"有趣拿着芜回的钱袋抖着:"救了这么个玩意儿,你看看,呲得钱袋都瘪了,""各位...恩公,"贲老板突然不吃了,直接跪倒:"多谢恩公相救,我有钱,等我一回家就拿给你们,""好唆好唆,"有趣一听他有钱立马喜笑颜开,芜回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你是..."鉴真看着他,"哦,我是这镇上做茶叶生意的,"贲老板说:"昨晚哪,我刚给我儿子买完药,突然就被人吊在树上了,吊了我一宿,哎哟...这一夜哦..."



    "吊你的是什么人?"鉴真想起花枝,"是宣老板他女儿!"贲老板道:"那孩子从小就顽劣,大家都不喜欢她,你说我,好心去给她父亲吊唁,她可倒好,设计害我!"



    “小孩子?”鉴真和芜回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念着:“树妖?”



    “几位,多谢救下贲某,贲某将来一定重谢,”贲老板起身拿起身边的药包:“可是家里还有个患病的儿子,我得先回去....”“快回去吧,”柲筝摆摆手:“要钱什么的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好好,”贲老板抱着药包往外走,有趣一个翻身堵在门边:“他们跟你开玩笑,老子可不四跟你闹着玩儿的!”“这...”贲老板往后退:“多余的钱我也没有啊...”



    “死妖怪!”柲筝走过去揪住她耳朵:“再欺负人我把你脖子砍断!”“啊啊啊松手!”有趣被她拽走:“老子可四堂堂魔王,岂能样你个小地仙儿如此欺负!”



    天大亮,街上人来人往,贲老板拿着药回家煎了,故实喝了却又吐了。他躺在床上朝父亲摇摇头:"爹,我活不长了,您就别费心了...""瞎说什么,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救活,"贲老板说完转身出去要去煎第二碗,这时妻子把他拉到一边:"我听说城外的道士很会做法,不然请他们来做个法事,兴许故实就好了?""城外的道士?"贲老板仿佛看到了希望,"爹..."故实扶着门边:"不要请他们,我不相信这些...""你怎么出来了?"父母赶紧去扶着他:"道长们最灵啦,保你病好!""..."另一边,鉴真四人来到了宣斋的后院,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个女人正在洗衣服,一个十岁的女孩正在眉飞色舞的给她讲自己捉弄贲老板的事迹,女人气地拍了她屁股一下。"靠,这小孩儿挺狂啊,"有趣拔出魔剑:"样她地领导去教育一下,""你行了吧,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柲筝拉住她然后对芜回说:"还是让国师去吧,他脾气好,""好,"芜回转身前去敲门,有趣怒视柲筝:"咋地老子脾气不好啊!""谁啊?"女人在院里正晾衣服:"门没关进来吧,"院里小绛汲以为又是贲老板,于是满目凶光的盯着门,可门一开,进来一个美貌少年。一顶粉色庄子巾,棕色的长发从巾内稀疏散开,白净润嫩的脸上,一双黑色明眸充满善意,一身粉色书生装让人不禁放下戒备。二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子,女人笑笑:“公子是...”“贸然前来,唐突了,”芜回拱手:“我想和您女儿说说话可以吗?”“最近怎么总有人来找我女儿,”女人把绛汲拉到身后:“公子,我再说一遍,我女儿不是妖,你不能带她回魔界。”“魔界?您误会了,”芜回笑了:“我不是妖怪,我是人,”“你是人?”绛汲从母亲背后走出来:“那就让我试试!”说罢甩出花枝,芜回没想到这孩子这么顽劣,刚要掏扇子就被花枝抡了一下,“不要打,”母亲去拉绛汲:“你这孩子怎么可以打人!”“娘,我估计他就是那个宣老板派来的,”绛汲又抡起花枝,芜回就地旋转起,衣摆卷起地上的叶子。‘啪’绛汲一连甩出好几下花枝,芜回被活生生的扔出了后院一屁股落到地上,“哈哈哈,”绛汲在院里大笑:“果然是个无能的凡人!”“你这孩子!”母亲见她把人直接扔出去了,气的拿起搓衣板就要打她,绛汲赶紧捂着脑袋满院子跑。“你没事吧?”柲筝他们把芜回扶起,有趣眯眯眼:“还得我出马!”“你别进去,”芜回拉住她,他怕她脾气不好再伤了那孩子,“呵呵,你被一个小屁孩儿打出来了害好意思管我呐,”有趣把他的手甩开:“看好了,老子四如何制服她的!”说罢几步从外墙窜了上去,翻身进了后院,柲筝他们屏气凝神,果然不一会儿院里便传来打斗声。“呀——”绛汲甩出花枝困住有趣,有趣几个跟头就躲过了,然后‘唰’的一声挥出魔剑,剑气将绛汲困住。“好大的剑气,”外面的鉴真也感觉到了:“茅有趣都能使出剑气了,这说明,她的魔性快回来了,”“那她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变回原形了?”芜回激动地望着鉴真,后者点头,芜回激动不已:“太好了,她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了!”“啊....”被剑气困住的绛汲突然大哭,“打不过就耍赖啊?”有趣走过去:“俺们魔界没你这样儿的,”“我不是魔界的!”绛汲还在大哭:“你这个妖怪,快放了我,呜呜...”“求求你放了她....”母亲在一旁快要跪下了:“我女儿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带她走,她从没伤害过谁啊...”“恩...好吧,”有趣一挥手剑气没了,转身准备离开,绛汲得空跑到她身后偷袭,有趣察觉到刚一转身手指便被花枝略过,划了一道口子。“哎妈呀!”有趣顿时捂着手指往外跑:“受伤啦,要死啦!妈呀!”“哼,你们这些妖怪,以后不许再来!”绛汲指着门的方向。



    "嘶啊..."有趣的手指不断流出鲜血,她心里很不服,一个转世的树妖,而且还是个小孩,居然就能伤到自己了!"我看看,"芜回表情紧张的拿起她的手,想也没想的就用双唇轻轻含住那道伤口,手指突然被湿润温暖的触感包围,有趣一时尴尬的想收回手,芜回这次却紧紧地抓着说会感染。他的表情很认真,伤口在他唇里好像没那么疼了,微风拂过少年低垂的眼眸,连睫毛都那么清亮,有趣的手被他手掌捂热了,心也莫名暖了,这种温暖是她两千年来都没感受过的,不同于姐姐家人的暖,水婆长辈的暖,这份温暖,让有趣词穷。"诶?好了!"芜回把有趣手指从唇角拿开时,柲筝突然叫道,果然,有趣手指上的伤口不见了,"我擦,你有恢复功能啊?"有趣惊讶道,"可能是你说的那个珠子吧,"芜回挠了挠头:"那珠子在我体内,我居然可以用诶,""对了,还我珠子,"有趣揽住他的肩,芜回歪过头认真的看她:"好,"他的眸很漂亮,有趣觉得自己脸很烫,她松开胳膊:"秃驴,你干啥呢?""我在等你们,"鉴真面无表情:"还走不走了?""走,走啊,"有趣为缓解自己的尴尬挽住鉴真的胳膊,鉴真皱了一下眉,身后,柲筝和芜回同时拽住她一条胳膊把她拽到一边,柲筝紧紧站在鉴真身边怒视有趣,一副护食的小老虎,芜回则是埋怨的看着有趣,让有趣有种莫大的愧疚感。可是...老子只是挽了一下秃驴的胳膊啊!还不带任何感情的啊啊啊!四人走上了街,有趣一脸怂包样的跟着芜回,突然他们发现街边站了好几个道士,他们张牙舞爪的在议论什么,"怎么突然出席这么多道士?"鉴真疑惑,"你怕吗?"芜回看着有趣:"怕的话躲在我身后,""我...怕啊,"有趣其实并不怕道士,这几个小道都入不了她的眼,可是此刻她突然想装一回,想那种普通女孩子一样,装得很软弱,芜回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一边跟着柲筝他们往前走一边说:"你现在什么都还没恢复,一切有我。"有趣的脸又开始烫了。那几个道士身后贴了张深绿的纸,"是个贴榜?"柲筝凑上去看,这是宣老板贴出来的,邀请各地道长去他家做法救儿子,只要病能好多少钱都没问题。"写的啥?"有趣也凑过去:"给我念念,""哦,这是今天我们救的那个宣老板写的,他在找道..."芜回刚要告诉她就被柲筝和鉴真拉走,二人小声跟他说:"这件事我们来办就好,不要让她知道,""为什么?"芜回不解,"你想想啊,我们装作道士去宣家,她跟去了万一搞砸了怎么办?"柲筝分析:"再说她是妖啊,万一到时候真有个修为高的道人杀了她怎么办?""也是..."芜回只好走到有趣身边:"有趣,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不收妖了?""收妖再说,"芜回拉着她走:"先让你吃饱才是正事啊。"晚上,四人下榻在一家小客栈里,芜回睡不着,就拉着有趣跑到了屋顶上坐着。“这个给你,”芜回打开一个饭盒:“我做的,”“大右(肉)包儿!”有趣两眼一亮:“多谢大银投喂!”“不客气,”芜回捧着脸看她腮帮子鼓鼓的样子,笑着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其实你不打架斗殴时挺可爱的,”有趣吃的满嘴油腻腻的看着他:“你四不四有事儿求我呀?”“没有啊,”芜回望着月亮:“就是睡不着嘛。”



    芜回望着月亮道:"你想水婆吗?"



    "想啊,"有趣接话:"但一想到她已经有了最好的结果,我就安心了,就像她对我,也四一样,"芜回笑了:"真好,""你呢?"有趣扭头看他:"你父母呢?""我没父母啊,"芜回说:"养父说,他是在一间破庙里捡到我的,""那给我讲讲吧,"有趣爱听故事:"我都给你讲了我和水婆的,礼尚往来,快点儿,""我的故事啊,比你惨多了..."芜回淡淡的开口,他的故事开始了,有趣觉得,自己开启了一扇新大门...



    芜回的童年很不幸,被父亲打不给饭吃是常有的事,倒是大哥吃的膀大腰圆,不过芜回也理解,毕竟大哥才是亲生的,不过芜回一直不明白,既然父亲这么不待见自己,又为何要收养呢,不过很快他找到了答案。他们到了上学的年纪,父亲把他们都送去念书了,这让芜回很感激,也发誓要报答他们,"从今天开始,我的功课都由你来做,"哥哥将作业本甩在他面前,芜回愣住了:"为什么?""因为你聪明啊,"哥哥说:"你要是不写我就告诉爹,看他打不打你。"



    于是芜回抿着唇含着泪,每晚睡眠不足的写两份作业,家里并不富裕,父亲为了让哥哥长身体每天都给他带最好的饭,芜回的饭盒每次打开都只是一小团米饭和几片菜叶,只有少数几次会有条鱼尾巴,空荡的饭盒同哥哥五颜六色的饭盒形成鲜明对比。



    "芜回,你怎么只吃这么少啊?"同学们跑过来嘲笑他:"你哥哥的吃的怎么那么多?"



    "他减肥嘛,"哥哥抓起油乎乎的鸡腿大口地吃着,斜眼瞟着瘦瘦的芜回,讽刺的笑着,芜回把饭盒推到一边,趴在桌上隐隐哭了起来。营养不良的芜回很快病倒了,养父没钱给他医治九把他丢在家里,芜回不想死,他总感觉自己在等待什么,于是他坚强的走上街想去找份零工,就在这时教他的老师迎面走来,老师一直很看好芜回,毕竟一个人的灵性是掩盖不住的,于是老师让芜回住在家里,给他看病,给他吃饭,芜回总算挺了过来。



    再后来养父知道了这件事,过来把芜回给带走了,是强行拉走的,因为那时的芜回已经学会了挣扎,养父当场给了他一脚,把他踹的趴在地上。几年后,全国考试,大哥也要去参加,但他肯定是考不上的,于是芜回就顶着他的名字,参加了乡试,州市,最后直抵京城,他的文采在诸多考生中出类拔萃,最后被国王一眼看中,决定直接封他国师要把他留在身边,可这份巨大的荣誉不是芜回的,因为穿着官服上任的,是他的大哥。芜回站在原处流着泪,最后只能转过身,落寞的走了。



    "我擦,"有趣怒起:"你大哥害有你养父在哪?老子去砍了他们,""你坐下,"芜回擦了擦眼角拉她坐下:"他们都不在了。"



    “咋不在的?”“后来,我大哥在国王身边做了很多错事,收受贿赂,不懂政治,”芜回无奈的笑道:“国王觉得他与那个考生相差甚远,于是派人调查,最终查出来了,最后,我爹和他被斩首了,而我,当了国师。”



    “不错啊小伙儿,着整个一逆袭啊,”有趣拍着他肩膀:“后生可畏哈,”“唉...我只是一直无法释怀过往,”芜回眼中蓄泪:“还有啊,我从小就有一种感觉,我好像在等待什么,一直在等....”“现在害有吗?”“恩,”芜回点点头,然后看向有趣,有趣也在看着他,有那么一瞬,两个人都不自然的转过头。



    “喂,你都活了两千年了,有没有过恋情啊?”芜回低着头问,“我...”有趣明显表情不自在,“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随便问的,”芜回搓搓手,又看向月亮:“即使有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跟我有没有关系...”他这话说的很酸,可有趣听不出来,以为他真不会计较:“算有吧,”果然,果然!芜回握紧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那...初吻还在吗?”



    “问这干嘛?”懵逼脸,“随便问问,”一脸怒气。“不在了,”有趣说的理所当然,“哦,”芜回面无表情起身欲走,有趣拉住他:“你去哪?”“回屋,”芜回试图甩开她:“以后还是回到以前吧,你是妖我是修仙之人,井水不犯河水,”“你又在生啥气啊?”有趣感到好笑:“怎么跟个小孩儿似得,”“我生气了么?”芜回瞪着她:“茅魔王的生活丰富多彩,是我不能匹敌的,既然如此,那小生就...”



    “我的初吻不四给你了吗,”有趣突然明白他为了什么生气,无奈道,“给...给我了?”芜回仔细想了一下,突然想到那次他们进入魔界之后,为了躲开无眼鸟,她吻住自己的唇以此来堵住气息,原来,那就是她的初吻啊!芜回脸红了,扭捏着往她身边大跨了一步,吓得有趣赶紧起身准备跑,“那...你喜不喜欢我啊?”芜回暗戳戳的戳了她胳膊一下,有趣一脸坦然:“不啊。”



    芜回当即拿出绿扇。



    有趣笑了:"你害能收了我咋地?""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芜回不理她,径自念出天书,扇子一挥,有趣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这种感觉和她平时饿急了的感觉差不多,芜回唇一闭,有趣指着他:"你...狠..."然后便晕倒了。



    第二天一大早,柲筝,鉴真,芜回三人便穿着柲筝用法术变的绿色道服去了贲家,鉴真大师表示,这嫩绿嫩绿的颜色十分不适合自己。"哇,人还不少,"三人到了时已经有好几个道观已经到了,他们穿着不同的道服,却都在互相打量,然后宣家的门开了,三人随着其他的道士进去了。



    "银儿捏?"有趣一早起来便发现那三人不见了,桌上有芜回做得爱心早餐,以及他画得一张抱歉的笑脸,在笑脸旁他用毛笔写着,我喜欢你,可是有趣不认字,他也没打算让她知道,"md,肯定有啥好事儿不叫老子,"有趣气急败坏地从楼上下来,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楼下吃饭。



    "姐夫?!"有趣几步走到他跟前,"你醒啦,"庞北南面前是一些小菜,有趣坐到他面前:"你咋来了?私自离开你那个岛,不怕天界怪你啊?""我这是分身,你还不配我的真身亲自来见,"庞北南说完按住马上要暴走的有趣:"我是来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打算二婚了?"有趣耷拉着眼皮:"我同意,回头我给我老姐烧纸的时候儿告她一声。"



    "你瞎说什么,"庞北南揪住她耳朵:"前两天西天离垢地菩萨去了我那儿,让我渡一个妖,""离垢地?"有趣挠挠头:"度谁?""就是你们现在要收地树妖,"庞北南说:"她现在是转世了,也就是说已经不是你以前的那个树妖了,她这一世应为离垢地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所以菩萨要求度化她,""我擦害有这好事儿?一个妖都能成财童啦,"有趣郁闷:"我咋没滩上这样的好事儿呢...""还有,你可认识贲故实?"有趣摇头,"普萨说,这树妖必须得有贲故实来度化,"庞北南看有趣仍是一脸懵:"这是他们此生要相交的缘分,贲故实从小就有病,可这病只有娶了这树妖才可以好。"



    "原来四这样...贲故实,宣绛汲?"有趣一拍桌子:"交给我啦,哼哼,秃驴,你们去挣钱不带我,不带老子也能挣着,看我的吧!"说完风一般的跑了,庞北南起身准备拦她,他还有话没交代呢!"天灵灵地灵灵...""道生天,天生万物..."贲家的院子里,道士一个又一个的做法,可是故实仍是不见好,有一个刚作完法故实直接吐药了,贲老板气地把这群道士给赶走了。



    "贲老板,好久不见啊,"柲筝领着芜回和鉴真走上前,"是你们?"贲老板大惊:"各位恩公,你们怎么也来了?"



    “当然是给你做法来啦,”柲筝拍着芜回和鉴真的肩:“我们这里有个道士,道士不行和尚上。”



    “啊,真是多谢,”贲老板双手颤抖感激不尽:“恩人们呐,你们简直是我莫某的救星啊!”“行了,我先给你儿子看看吧,”芜回并不喜欢这种乐于奉承的商人,“请请,”贲老板赶紧请芜回他们进屋。



    故实此时正坐在床边喝水,脸色苍白,忽然看到进来几个陌生人,顿时警惕起来,“贲少爷,”芜回走到他面前:“把右手伸出来,”故实看向父亲:“爹,不要再找这些江湖术士...”“这位施主,你最好配合我们,”鉴真看着他:“你若还想多活两年的话。”



    “喂...”柲筝戳了他胳膊一下:“你好好说话,”故实叹了口气,他其实已经对自己的病没希望了,于是伸出了右手,芜回给他把了脉,皱了皱眉。贲老板在他们身后也看愣了,这一般的道士来什么都不问直接摆台做法,这小子上来却先把脉,果然不是一般人。



    “怎么了?”柲筝看出芜回的奇怪,于是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地仙大大,他的病很乖,体内有一股巨大的湿气,”芜回回答:“你有什么药吗?”



    “这种病我也没见过,不过我这里有我叶子做成的药丸,”柲筝拿出一粒药丸:“以前抱阑国王子也吃过,可以缓解病情的,”“那也只有这样了,”芜回把药丸递给故实:“吃了吧,可以好受一点。”



    故实不相信的摇摇头,但还是接过了:“我喝过太多的药,每个人都这么说,可没有一个药让我好过,”“试试吧,”柲筝看着他:“万一好用呢?”贲老板赶紧端来一碗水,故实就着水把药丸吞下了。



    “恩...”故实静坐了一会儿,贲老板和芜回他们紧张的看着他,少年忽然摸了摸额头,眼神瞬间清亮:“爹,我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果然,少年的脸色比以前好很多,贲老板顿时开心道:“三位不光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儿子,贲某现在马上让后厨做些好菜款待各位!”



    鉴真刚要回绝,柲筝却拉了拉他,委屈的小声道:“我饿了,”“故实谢过各位师父,”少年起身就要下跪,芜回赶紧扶起他:“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病吗?”故实摇摇头,“我刚才进你房间发现桌上都是书,你病入膏肓却还不放弃知识,实在难得,”芜回说:“你要好好治病,等病好了,你一定要考取个好功名,将来成为国家栋梁。” 



    "您怎么知道?"故实心生崇拜,柲筝在一旁捂嘴笑:"你成不成栋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啊?"故实更加觉得芜回这人了不得了,芜回摆摆手:"别听她胡说,你不管以后做什么都要靠自己努力,走捷径是行不通的,""嗯,"故实点头。有趣脚底冒烟的往贲家跑,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了,因为前面有个道士挡住了她的去路,道士从腰间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眯着眼看着有趣:"一人我饮酒醉,"有趣也眯着眼打量他,似乎在盘算什么。



    "你四不四希望我对:醉把了佳银成双对啊?"有趣走近他,"哎呀,果然是道友儿!"道士一拍手,"谁tm跟你道友儿!"有趣看着他:"我告你,你现在把衣服给我脱了,听着没?""你想干什么?"道士捂住胸口:"我可是良民,""听我话不吃亏啊,"有趣又走近一步:"要四我亲自动手儿可就不四只有衣服了,""你要干什么..."道士摔倒在地:"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劫色啦!!!"



    有趣一身宽大道服大摇大摆进了宣家,"这位道长,"贲老板和芜回他们在前院吃饭,只有贲夫人管接待:"我儿子的病已经被人治好了,您来晚了,""四吗,"有趣闻了闻空气中飘来的肉香:"谁给治地啊?""一位长得很漂亮的道长,还有位高僧,还有个小姑娘,"也许是心情不错,贲夫人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有趣心里暗道:果然是他们仨,毕竟被说漂亮的男子世间不多。



    "我媚来晚,他们仨给他治好只是暂时的,"有趣摇头晃脑:"想彻底治好你儿子的病,得给他冲个喜。"



    "你是真道士吗?"贲夫人狐疑地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如假包换,"有趣说:"他们一走你儿子肯定又回到以前了,不信你试试,""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啊?"这时贲老板带着芜回他们出来了,"有趣?"芜回眼睛一亮:"你是来接我们的吗?""你害好意思跟我唆话啊,"有趣气地扫视他们:"有钱挣不带我,老子四来做法的!""道长麻烦你穿好了再来好吗?"柲筝白了她一眼:"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要饭的呢,""要饭?"有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木有问题啊。



    "有趣呐,"芜回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把她摊在脑袋上的道帽戴好,然后指了指她衣服:"穿反了,八卦图在前面,""管着么,"有趣怼了他一句:"老子就爱这么穿,""啊,我想起来了,"贲老板说:"你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个,上次还跟我要过钱,""对,但我今天不四来要钱的,"有趣往天上一指:"我修道数年,吸天地灵气,今我感应天灵,你儿子的病得冲喜,不炎怎样也好不了。""有趣,你瞎说什么,"芜回拉了她一下,"一派胡言,三位师父已经将我儿子治好了,"贲老板说:"姑娘,你要是想要钱我给你便是。"



    “呵呵,钱,我所欲也,右(肉)我所欲...呸,你儿子,我得救也,”有趣背着手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芜回在一旁高兴地不得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才了?”



    “茅有趣,”一直未开口的鉴真看着她:“你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根治贲施主,”“ 冲喜啊,给他儿子找个媳妇儿,”有趣说:“不炎他这病一辈子也好不了,”“你瞎说什么呢,”柲筝跑过去打她:“你再瞎说我们就不带你玩了,”“不信可以试一试,”有趣耸耸肩,鉴真皱眉,有趣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眼前并不是可以信口开河的事,她再怎么心里也有分寸,难道她是受人之托?



    “冲喜....”贲老板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也陷入了沉思。 



    鉴真他们走后父母便对故实提起此事,故实不同意。



    "爹,我一个病秧子,就不要耽误别人了,"故实摇头:"如果我能多活几年,我就好好读书给你们考个功名再死,这样也比娶个妻让另一家人徒生悲伤好,""这..."二老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但贲老板就是对有趣的话深信不疑,毕竟现在任何能救活儿子的方法他都要试一下:"不行,这事我做主了,功名不考,成个家吧。"



    母亲也赞同,故实眼含热泪:"娘,我若是个健康人,定会像其他人那样成家,给你们养老尽孝,可如今我不能如此,求你们,不要一意孤行,让儿子多活几年吧!"可父母不听,他们互相议论着走出屋子,故实气地胸口一阵发闷,当晚二老把全镇未出嫁还愿意嫁到贲家的女孩都算了一遍,最后也只剩宣家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们,"眼下儿子的病重要,什么年龄过往贲老板都不管了,他算计着全镇只有宣家那个小女孩最适合,第一她还欠自己钱,第二宣家又不算特有钱,儿子又是这样的情况,镇上别家女孩肯定都不愿嫁。



    贲老板急吼吼的出了家门,故实站在屋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垂下眼眸,"你又来干什么?"绛汲正在院子里帮母亲收衣服,贲老板突然推门进来,"两位,该还钱了,"贲老板看着她们:"日子差不多了,别想赖账。"



    "贲老板,我们真的没钱,"女人低声下气:"要不您进屋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你都拿走。"



    “你们家现在最值钱的就剩你女儿了吧?”贲老板四下看了看,自宣老板走后这个家就真的一贫如洗了。



    “你不要带走我女儿!”女人把绛汲拉进怀里:“贲老板,我们愿把房子卖了给你,求你放过我女儿,”“你这破房子值几个钱,”贲老板冷哼了一声:“再说,欠债没钱还,拿你女儿抵是天经地义的,”“娘,让我收拾这个混蛋!”绛汲想从母亲怀里挣开:“姓贲得,你是不是还想尝尝我花枝的厉害!”



    “你...”贲老板吓得躲到门边:“我告诉你们,我带来的交易可是是人都想干的,你们欠我的钱,只要你女儿肯嫁到我家来,一笔勾销!”“什么?”母女二人愣住,母亲更是惊讶,她原以为贲老板是想把女儿卖了,但没想到是来提亲,她一时糊涂了,“唉,我也是没有办法,”贲老板见她们不再动武于是走了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从小体弱多病,如今都二十了,再不娶亲我们就老了!”



    他没敢提有趣说的冲喜治病,他怕说了这家人再各种要价,“不行,我女儿她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女人挡在女儿面前:“贲老板,你这简直荒唐,一个十岁的孩子嫁给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贲老板,你这生意我们不做!”另一边贲家,母亲跟故实也在说这件事,故实一听要成亲的人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便马上否决了,他是个正直的人,何况自己没几年了,绝不会允许这么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孩子啊,你就答应了吧,”母亲坐在他床边落泪:“娘答应你,如果你以后不在了,娘就给那女孩寻摸个好人家...”“娘,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事呀!荒唐至极!”故实说完甩袖跑了出去,“故实!”母亲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等追出去时少年早已跑没影了。“不答应是吧?”贲老板甩着手里的借条:“那我们就对簿公堂,到时候全镇的人都骂你们,把你们赶出这个镇,呵呵,你们可得想好了,坏事变喜事对你们有利,还是喜事变丧事有利,”贲老板说完转身往外走,女人抱着绛汲哭,绛汲握着小拳头恨得牙痒痒。



    “贲老板,我们答应....”贲老板的一只脚刚迈出院门,女人的哭声就从后面传来,“娘!”绛汲不解的看着女人,眼底还带着失望和愤怒,“女儿啊,娘丢不起所有人都说我们欠债不还的人,”女人流着泪:“你爹生前一生磊落,不能死后名声败在我们手上,”“想开了就好,我回去定日子了,”贲老板头也不回得走了。



    “娘...我们以后怎么办呀...”绛汲也哭了,女人抱着她抽噎,其实她还有另一个想法,女儿才十岁,父亲又没了,跟着自己只会吃苦,不如让她早点嫁个好人家,贲老板虽然人不怎样,但他儿子听说还挺懂事,绛汲只要能照顾好他让他多活几年,他死后宣家也不会丢下绛汲不管的,自己那时无论在哪也都安心了。 



    可是这些绛汲都不懂,她突然推开母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外跑。"你去哪?"女人大叫,"我去杀了他!"绛汲的声音消散在夜里,"不可以,你不能害人啊!"女人无力地跪下,泪水模糊了双眼,黑夜下的山崖格外恐怖,故实一人坐在崖边,他想死,只有死了才可以摆脱一切,自己已经是父母的负担了,再活着也只是拖累别人,于是他心一横,双手往后一推,整个身体霎时向无尽深渊坠去。'呼啦'突然从上面飞下来无数花枝将少年的四肢拽住,然后将他救了上来,故实被花枝丢在安全的空地上,一个小孩走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自杀?"故实无力的看着眼前人,一个十岁,貌不惊人的小女孩,他淡淡道:"我生病了,家里为了我得罪了很多人,花了很多钱,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那也不能自杀啊,"绛汲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比你还惨,我爹为了保护我被妖怪杀了,我家还欠了钱,如果我也像你,不早就死了?"故实被她逗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孩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哦,对了,我还得去杀人,"绛汲站起来:"你一定不能死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嘿嘿,""那你也不能杀人啊,"故实以为她在开玩笑:"你杀了人就会被官府砍头,到时候你家人怎么办?""这..."绛汲挠挠头,她刚才太激动了,还没有考虑这么多。"那我们拉钩好了,"绛汲伸出小指头:"你不自杀,我也不杀人,""好,"故实与她拉了钩,绛汲抬头望望天:"既然不杀人,那我就回家了,""快回去吧,"故实摆摆手,绛汲与他道别,蹦蹦跳跳回家了。故实转回身望着月亮,他突然没有那么想死了,世间有好多比自己惨的人,他们都在顽强的活着,等待光明,自己和她一样也是心血来潮,自己若是自杀了,父母又该怎么办呢。"坐好!"另一边,收妖团那三人将有趣押回客栈,大家围着她七嘴八舌数落她做事草率,"哎呀,你们放心吧,"有趣拍着桌子:"我敢以我地人格打保票,只要那贲故实成了亲,病绝对一天比一天好,"鉴真看着她:"你是不是得到什么信息了?""嗯哪,想直道啊?"有趣搓着手指:"一银给我二十两我就唆,快点儿滴,""切,"三人扭头就走了。几日后贲老板将日子定好了,绛汲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她只是有一个要求,要带着母亲嫁入贲家,贲老板一开始很不乐意,但一想到嫁过来自己儿子就能活,他便忍了。成亲这天女人给绛汲打扮的很可爱,然后出门给她拿苹果时女孩偷偷在裙子里藏了一把刀,她想好了,拜完堂就把那个贲少爷给杀了,大不了两败俱伤。女人抹着泪跟着轿子往贲家走,一路上喜队吹吹打打,街上百姓探着头看着闹,绛汲的母亲也曾幻想过女儿嫁人的场面,可从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来,各位请进,”贲家这次宴请了很少的亲友,贲老板站在大门口强颜欢笑的迎接提着礼品来的客人,有趣扛着长剑带着那三位也大摇大摆的走来了。“请,”贲老板一看到他们立刻上前迎接,芜回掏出一个小礼盒:“祝贺,”“唉,也不知这么做对不对,”贲老板接过礼盒:“几位大师,你们行行好,佑我儿子好起来吧,”“一定,”鉴真说:“贲施主是个好孩子,他不会短命的,”“借大师吉言了,”贲老板侧过身:“几位请,”喜宴上大鱼大肉,有趣好久没吃得这么饱喝的这么爽了,贲夫人很有心,特意给鉴真准备了些素菜,鉴真谢过。“吉时到——”礼官喊道,接着所有人放下碗筷,齐刷刷的往门口看,故实一身红衣,红色插羽帽,一脸不情愿,他手里牵着一朵红色大礼花,礼花的另一边是一个比他矮一半的新娘,盖着盖头由丫鬟扶着,看上去略神秘,所有人都被这一对‘老夫少妻’给吸引了,有趣更是伸长了脖子,她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老开心了。“一拜天地,”礼官又一喊,故实拉着新娘跪下,朝大门口拜了一下,“二拜高堂!”二人转向父母,贲老爷和夫人表情不算太开心的坐在椅子上,宣夫人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绛汲,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娘对不起你,在你本该开心的年纪,把你嫁人了,还嫁给一个病秧子...“夫妻对拜!”这一拜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因为这是最精彩也是最重要的时刻,芜回望着身边眼珠子都要伸出来的有趣,想起了自己成亲时的样子,那晚的有趣真的很美,和师父一模一样,却又不同于她那份恬静,他幸福的笑了,伸出手偷偷牵起有趣得手,她察觉到了,回头看着他,然后握紧他的手,芜回害羞的笑了。可她越握越紧,到最后芜回只剩下疼了,他终于忍不住举起另一只手准备捶一下她:“要死啊!”‘哗啦’他喊出的同时所有人齐刷刷的坐下了,整个场地只有芜回一人举着胳膊一脸愤怒,于是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到他身上。“这是谁啊?”“长得好好看啊!”议论声四起,芜回赶紧抱拳:“对不住啊,喝大了,呵呵,”坐下后冲有趣瞪了一眼,后者美美的啃着猪蹄。



    拜完堂,大家没有拦故实喝酒,毕竟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于是放他走了,前院大家喝得高兴,后院屋内很静谧,小新娘坐在床边不动,故实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想掀盖头,因为一想到自己的新娘是个小孩就无语,可他还是准备掀开,他不想让小孩憋死。他认命的准备掀开,以后就要和一个没有共同语言,四肢发达的小孩一起生活了,想想都郁闷。‘哗啦’盖头应声掉落,下一秒绛汲便举起刀刺向他,却在四目相对时停下了,“是你?!”二人都愣住,“原来...是你啊,”故实想起那晚劝自己不要自杀的小孩,突然笑了:“你...就是那个欠我的钱的人啊?”“你笑什么!”绛汲毫不犹豫的刺向他:“早知是你我就该推你下去,也不用我现在下手了!”‘啪’突然一条藤蔓刺破窗纸飞了进来,直接将绛汲捆了个严严实实,“这是什么!”绛汲挣扎:“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故实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刀准备把藤蔓割断,“施主,不用麻烦了,”这时门突然打开,鉴真和芜回走了进来:“我们早就知道今晚会有大事发生,”“哼,又是你们,”绛汲朝他们吼:“一群坏人!”“我看你才是坏人吧,”芜回拿出收妖袋:“树妖,还不束手就擒?”



    "她不是妖怪!"这时宣夫人突然闯了进来,直接挡在绛汲面前:"人也嫁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鉴真和芜回面面相觑,"你们这些坏人,我杀了你们!"绛汲手里的刀目标变成了鉴真,可她还没出手就被故实拉到身后,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芜回他们:"我大概听懂了,两位师父,你们恐怕是抓错了,她只是一个孩子,"说完他又深吸一口气:"今天我们成亲了,也就是说以后她就是我的妻了,她年纪还小,既然我是她的丈夫,你们把我带走吧。""这..."芜回收回收妖袋,"多谢,我贲某保证,她以后不会再害人了,"故实看他收起收妖袋:"我会教她好好做人,会和她母亲一起抚养她长大,请二位放心!"绛汲站在他身后仰着头怔怔的,心里不知有什么划过,然后缓缓的低下头,将那把刀收了起来。鉴真最后还是没有收服她,满屋子的人最后都走了,绛汲坐在桌边大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故实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我爹以为冲了喜我就能不死,所以才找上你,你有火就冲我发吧,我不会反驳的,"绛汲还是哭,于是故实使出了对付小孩子特有的办法,拿出了几块糖。"我不吃!"绛汲一巴掌给他拍掉了,故实的手在空里尴尬的停着,绛汲不哭了,跳到地上蹲着拣糖,一边嘴硬道:"我不是妥协啊,我是看你太可怜了。" "绛汲,眼下这种情况,你就认了吧,我也认了,"故实突然说:"你和你母亲现在都无家可归了,就这么过吧,以后我会把你母亲当亲母亲一样对待,把你像亲妹妹一样,希望这么做我能活的久一点。"他这话说的无奈又凄凉,绛汲水汪汪的眼又流出泪了,她也不知为什么哭,就觉得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多年后她终于知道,那感觉叫做感动。"这个样子还怎么抓她呀!"回去以后柲筝气地敲桌子,有趣耸耸的抬眼看着他们仨满屋乱转却没办法的样子,暗暗想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实情,自己要等着绛汲成为善财童子时打他们脸。贲家到处贴着喜字,大家忙了一天也都早早睡下了,故实屋里,绛汲在软软的床上沉沉的睡着,故实睡不着,坐在窗边发呆,'唰'突然一道黄光 落进房间,故实起身:"你是谁?""我是  灰格 王爷,"又是那个一身黄衣的女人,"你要干什么?""带你的小新娘走咯,"。走近床边:"她可是我们魔界需要的一枚大棋,""我不许你带她走!"故实挡在她面前,"呵,蚂蚁般的凡人,"灰格挑眉笑了。客栈里,芜回熟睡着,梦里他回到了京城,变老了,和有趣一起变老了,两个人坐在摇椅上,有趣还是不认字,芜回还是拿着书不厌其烦的教给她,这么一教就是一辈子。芜回开心的笑了,有趣睡在离他床不远的榻上,突然就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怎么了?”芜回被她惊醒了,有趣停止了吸鼻子,反而裂开嘴笑了:“来了个老朋友,”说罢起身直接从身旁的窗户跳了出去,“喂,等等我啊!”芜回赶紧穿好外衣夺门而出。



    有趣落到贲家院子的时候,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故实躺在院子里,一看就是被人一掌拍出来的,屋门被砸了个稀巴烂,绛汲已经被人带走了,"怎么回事?"芜回落下时也看到了这幅景象,"应该害没走远,"有趣抬头看天:"你照顾躺地上的内个,我去追她,"说完不等芜回反映飞走了,"你放开我!"遥远的天边灰格紧紧抓着绛汲的衣领在飞,小女孩各种挣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灰格道:"明明是个妖还偏偏喜欢待在人间,什么毛病,""灰格,好久不见啊,"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吼,灰格一抬头有趣便落到她面前,"你是..."灰格眉目一紧:"茅有趣?!"



    "难得啊,你还认得我,"有趣眯着眼:"当年四你出卖我的吧?不炎我都躲到西海了他释迦牟尼怎么能找到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动手吧,"说着灰格手中出现无数绿色气流,直冲有趣,有趣翻了几个跟头躲过,最后一下直接掏出剑拿剑刃挡的,却也被冲出好远,这期间灰格竟然一直拽着绛汲没有放开。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有趣喘着气,看来绿血上台后给她吃了晶石,要不然凭她的级别凭什么能当王爷,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打。



    "呵,茅魔王,"灰格一步步走向她:"你现在算什么?既不是魔又不是神,连人都不是,却和那几个正派的小孩混在一起,是打算消灭魔界吗?""不四,我四为了查出四谁打着我的名号撂倒锁妖塔的,"有趣看着她:"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事儿跟绿血脱不了干系吧?"



    “呵呵,你猜,”女人笑的欠扁,有趣真的想杀了她,可自己打不过她!‘轰隆’突然头顶响起一片雷声,接着一道光从云层中飞出直接击中灰格,女人大叫了一声倒下了,绛汲从她手里掉落,有趣赶紧飞过去接住她,再抬头时愣住了。



    纪挂羿站在云上,刚才那道光是他劈下来的,他还是那一身黄色盔甲,眉目浓厚,一副天将该有的威严,却在看到有趣时怔住了,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似有太多过往不愿面对,而有趣亦是,她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他,而再见他时,心中那份恨意竟然荡然无存了。“你...你快带着孩子走吧,”挂羿偏过头不再看她:“这里交给我。” 



    有趣抱紧绛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飞走了,挂羿淡淡的闭上眼,有趣,如若当初我不是神,你也不是魔,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老子回来啦!"贲家的上空传来声音,芜回赶紧从屋里走出来,有趣落下,将一直吓得气都不敢喘的绛汲放下,然后推了她一把:"出去蹩唆你在我魔界混过,怂的跟宋国师似的,""喂,你教育小孩能不能不拿我当反面教材啊,"芜回气鼓鼓的走向她,"这不四为了凸显你的气度吗,"有趣赶紧狗腿的给他揉着肩,"人怎么样了?"绛汲突然说话了,"你是说故实啊?"芜回一指屋子:"他没事了,我已经安顿好了..."



    话还没说完绛汲便跑了进去,"对了,这一切都是谁干的啊?"芜回问:"又是绿血的手下吧?""聪明,这女的名叫灰格,"有趣背着手瞎转:"原来呢她只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妖,不过这女的贼有心眼儿,打不过我就在外界各种搞手段,最后楞四样释迦牟尼抓着我了,我倒台以后呢她逃脱了天界滴抓捕傍上了绿血,从此平步青云呐,""你说她的命怎么那么好呢,"芜回学着她的语气:"不过你也不差,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们收妖,将来你也可以成为像你姐姐那样的大神仙。"



    "吼吼,那真是恭喜二位了,"忽然他们头顶上响起一个声音,有趣皱眉:"绿血!"然后一下子把芜回推开,一个铁锤从天而降直接把芜回刚才站的地方砸了个大坑。



    “哎呀我去,”有趣仰头看着绿血:“打的挺准呐,我告你绿血,今天他要是死了我直接灭了你,”“呵,口气倒不小,”绿血落下:“你现在连魔性都没有,怎么灭我?”“这好办,大不了我向西天诸佛请罪,完了跟他们谈条件,只要他们灭了你我立即自杀,死的透透儿的,”有趣拽拽的看着绿血:“反正我现在啥也没了贱命一条,咋死都行,但你绿血可比不上我,你四魔王,你有老鼻子妖怪要养,怎么办你自己寻思。”



    芜回在一旁怔住了,她刚才说什么?如果绿血把自己打死了那她会用命去换佛祖灭魔界,那自己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自己死了她也不活了?原来,原来有趣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沉,她只是不像其她女孩会挂在嘴边,原来她心里是有自己的!绿血看着有趣气的往后退了两步,虽然有趣现在什么都没了,但她轻易不敢惹她,毕竟她是个冲动型人才,当年因为西海的那些海鲜不待见她,她毅然闯出了一片魔界,这女的可不简单呐! 



    "那好,你们把那个树妖交出来,"绿血改策略了:"她本就应该是魔界的,茅魔王,这点你不会否认吧?"



    "不可能,"芜回跑过来挡在有趣面前:"她是人,不是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绿血握紧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铁锤冒着火星,"带我走吧,"突然绛汲从屋里走出来:"我的存在给太多人带来不幸,我爹因为我死了,里边那个也是因为我,不管我是不是妖,都把我带走吧,""呵呵,我不会把她给你的,"有趣看着绿血:"好不容易有个妖能成佛了,我绝不允许别银阻碍她成佛的路,""成佛?你什么意思?"芜回急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你说..."绛汲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我能成佛?""这件事恐怕绿魔王你早就直道吧,"有趣冷冷地说:"所以才派银三番五次得来抓她,甚至最后你自己都来了,""有趣,何必呢,都曾是魔界同僚,"绿血摊手:"跟我合作吧,杀了这些神啊佛的,你当初不也是被佛封在长白山嘛,""我再唆一遍,"有趣从身后的剑鞘里拔出剑:"你的魔界,不四我曾经的魔界,我不可能为你的魔界效力,"说着她举剑劈向他。



    "有趣,小心!"芜回突然看到绿血阴阴的笑了,他预感不好,果然下一秒绿血挥出铁锤,有趣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被打出好远,"有趣!"芜回准备跑过去,绿血大步越过他走了过去,一把拽起有趣:"既然你不肯交出树妖,那只好把你带回去炼丹了,你可是千年魔蛟啊,炼出的丹一定很好。"



    说罢他带着有趣就地消失,芜回愣在那里,突然之间醒悟,这一切都是绿血的障眼法,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也不是绛汲,而是有趣,前面的一切都只是铺垫。“我...我们该怎么办呀?”绛汲害怕极了,“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好好呆着,”芜回说完便跑了出去,他得回去叫上柲筝和鉴真把有趣给救回来。



    第二天,清晨的风吹乱了湖面,绛汲和故实端着茶进了屋子,双方家长坐在上位,二人向他们敬茶,宣夫人慈祥的摸摸绛汲的头,小女孩的脸上还是惊魂未定的表情,可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母亲,”敬过茶后故实便改了口:“以后我会照顾你和妹妹,我知道你原想看绛汲安稳了你就离开,没关系,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儿子。” 



    宣夫人感动得直抹泪,贲老板他们却是一脸诧异,绛汲望了一眼所有人,下决心以后要保护好他们,毕竟自己是这里唯一会法术的人。



    这天晚上是镇上的花灯节,故实牵着绛汲的小手上街了,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哇,大灯笼,"绛汲突然抬手一指,故实也跟着一抬头,只见一个摊子上挂着一排大灯笼,其中有一盏黑色的尤为好看。"来,咱把它摘下来,"故实抱起绛汲,将她举过头顶,绛汲伸出手却够不到,可她不想让别人抢走,于是甩出花枝把它弄了下来,故实给了钱,绛汲抱着灯笼高高兴兴的在前面走,故实从没看她这么开心,他也不觉跟着笑了。



    "我以为你是想送给我呢,"故实走到绛汲身边,绛汲终于把目光从灯笼移到他脸上:"不给,"故实想逗她:"这是我买的,为何不给我?""等你病好的那一天我再给你,"绛汲说着扛着灯笼跑了,故实愣在原地,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自己,还有活着的可能吗?"母亲,"二人回家后故实去给宣夫人倒茶,还给她洗脚,宣夫人十分感动:"孩子,你真是个孝子,""没有,我这是在赎罪,"故实说:"你们本来可以好好生活,却被我爹逼着入了贲家,母亲,你别怪我爹,都赖我,生了这幅德行。"



    绛汲悄悄走到门边看着故实给母亲做事,垂了下眸,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可貌似,自己欠他得越来越多了。



    鉴真三人杀到了魔界,神律山上,绿血派出地府众妖兽,三人与它们各种对打,“二位,我不能再恋战了,”芜回用扇子挡过一只妖兽,闪到了柲筝身边,“这里交给我们,”柲筝甩出藤蔓,两只妖兽被勒死:“你去找茅有趣,”“谢了,”芜回默念天书,身体忽然一震,霎时身边多了几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他们朝一只妖兽一拥而上,芜回趁此突围了出去。



    芜回记得有趣以前跟自己提过,魔界一般把抓来的人都关在一处叫宗缘斋上,亘古不变,他从神律山穿过,又越过了几座小山丘,终于在山间找到了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趣!”芜回一边叫着一边往里跑,可没人给予他回应,少年将看门的两个马头妖打昏跑了进去。宗缘斋机关重重,最下面更是一个巨深的深潭,深潭上有一架没有任何扶手只能过一人的木桥,摇摇欲坠。 



    芜回猛的抬头,有趣竟然就在对面!



    她被铁链锁在石壁上,似乎已经没有知觉,棕色的长发披散下,遮住了惨白的脸颊。“有趣...”芜回感觉自己找不到声音了,泪水已经弥漫在他的脸上,他答应过师父的,这一路上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她是自己的妻子,自拜堂的那一刻自己就暗下决心,她从此后就是自己的责任,自己会渡她走上正道,会让她幸福的。芜回掏出扇子化作仙气保护自己,然后快速走过这架桥,走到她面前后二话不说开始砍那些铁链,铁链摇晃,却没有要断的意思。



    “有趣,你要忍住啊...我这就带你出去,”芜回一边砍铁链一边流泪,这时深潭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吼,芜回抓紧铁链往下一看,有一条巨大的宝蓝色东西游过,“哈哈,马上就能炼丹了,你丹炉准备好了吗?”外面突然响起绿血的声音,芜回警惕的望去,“准备好了,”一个小妖回答:“魔王,茅有趣本体是千年魔蛟,她的任何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您一定要谨慎,服用过多可是会...”“用你说!”绿血训了他一句便要推门进来,芜回紧张的流下了一滴汗。



    春末到了,小镇上突然就暖和了,入夜绛汲睡在小床上,故实睡在她对面的床上,“恩...头好痒...”绛汲突然坐了起来然后挠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每年的初春她就会长出许多头发,一直能长到门外,可初春都过了啊!绛汲跑到镜子前,果然,头发又在疯涨,她回身看了一眼故实,少年正闭眼熟睡,她屏着气在抽屉里找到了把剪刀,她不想让故实看到自己这副样子,现在这么晚了又不可能去叫醒母亲,只有自己动手了。



    头发一把一把的被她剪掉,可是不好看,她难过极了,以前都是母亲帮自己剪得,自己哪会打理这么多头发啊,忽然手里的剪刀被人抽走,绛汲在镜子里看到故实站在自己身后,拿着梳子慢慢的给她梳好头发,“你...不怕吗?”绛汲小心的问,他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我可能真是个妖,”绛汲低下头:“我是个不祥之人....”



    “以后都由我来给你打理头发吧,”故实笑了:“谁让你是我妹妹呢,”绛汲心里暖暖的,却还嘴硬:“我才不需要,我自己可以,”“那算我求你啦大小姐,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故实把她头发扎好,绛汲开心的笑了:“不许反悔!”



    门开的那一刻芜回总算把铁链砍断了,他没有喘气的立刻抱起有趣,用扇子化作藤蔓,抓着藤蔓就荡到对面的空地上去了,“恩?是你?”绿血进来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随手一挥就挥出一对妖兽,“不好!”芜回没力气跟它们打,抱紧有趣就准备跑,这时怀里的人突然长长吐了一口气,“有趣?”芜回喜出望外,有趣睁开眼,看到两只妖兽在芜回身后扑过来。



    “起开,”“什么?”“老子教你起开!”有趣从芜回怀抱挣脱,迎面冲向那两只妖兽,然后一口咬住其中一只的脖颈,芜回吓呆了,另一只向有趣冲过来,有趣一脚就把它踢进深潭,深潭里的宝蓝色怪物扑腾了两下就把它吃了。有趣死死咬着那只妖兽的脖子,渐渐有血迹从她唇边流下,妖兽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这是有趣的本能,也是她的绝望,什么都没了的她哪怕被折磨成这样,也要留住身为魔王的最后一丝尊严。



    “有趣...”芜回跑过去,有趣把妖兽丢下拉住芜回得手就往外跑,“想跑?”绿血一下子挡到他们面前,芜回用尽力气一拳挥过去,却被他躲开,有趣看准时机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冲芜回吼:“你先跑,能跑一个四一个!”芜回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转过身跑了出去,“啊,气死我啦!”绿血要发怒了:“你们耍我吗!”“不四,”有趣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一脚也把他踹下深潭。



    ‘吼——’芜回在楼外等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他怯怯探头,赫然发现从深潭里飞出一条宝蓝色的蛟,这条蛟比有趣小点,一看就是最低级的妖,就是那种刚刚开始修炼连思想都没有的妖,“跑!”有趣跑了出来拉着他不管不顾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说:“咱俩成亲那晚把锁妖塔弄倒的不四我,都四绿血,他养了条蛟,趁天黑放出它炎后嫁祸我,”“我就知道不是你,”芜回眼里有泪光:“有趣,谢谢你活着,我这次来的路上就好担心,怕你....”



    ‘唰’正说着天上忽然落下一张蓝色的大网直接把他二人罩住,灰格扭着屁股带着小妖从一旁走出:“宋国师就不要走了,跟我一起看茅有趣下锅吧。” 



    "啊啊啊!”芜回和有趣被抓去了一个山洞,山洞最底层有一个冒着火的金色大炉子。“开始,”灰格吩咐了一句,接着有两个小妖把有趣从网里拽了出来,直接绑到一条大粗绳子上,“你们要干什么呀?”芜回想过去救她:“放了她!”“宋国师,我们不着急,”灰格拉着他坐下:“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可爱的少年,啧啧,皮肤真好,眼睛像小鹿一样,”“你滚开,”芜回推开她往有趣那边跑却被两只小妖给挡住了。“有趣!”芜回大叫着,“放,”灰格又下令,接着被绑着的有趣开始一点点被往炉子里放,“不要,你们不要拿她炼丹,”芜回赶紧转过身去求灰格:“你们放了她,我保证不再让她干预魔界的事,从此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姓宋的,你不用求她,”有趣突然喊道:“老子活了两千年,也活够了,”“那我怎么办...”芜回无助的哭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好办啊,你回去做官或者继续修仙呐,”有趣冲他笑笑:“不要难过,我真的活够了,今天这个局面你已经无法扭转了,那就接受现实吧,”“有趣...”芜回大哭着:“你要记得,转世之后一定要来找我,我在天界等着你!”“不找了,”有趣目光温和:“你当个好神仙吧,为百姓造福,继续过你那平庸又有意义的日子吧。”“不行,你还不能走,”芜回望着她渐渐下沉:“你的灵珠还在我体内...你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送你了,”有趣含笑:“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没有告诉你,”“什么话?”芜回的泪痕僵住,“就四....”有趣缓缓开口,那些温暖的记忆从她脑中跑马灯了一遍,她知道,眼前这个呆萌的国师带给了自己两千年来没有感受过得温暖,自己上天界被蒙冤,他一介凡人跑去替自己在众神面前求情,自己呆在他家的池塘里,他每天上朝时会来跟自己打招呼,下朝时会带来外面买的点心,他很会做菜,他是个温暖的人,他很有学问,他很好,好到当初自己差点脱口而出要和他在京城过一辈子,可如今,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芜回啊,你这种人天界最喜欢了,只要你不犯错,收完妖你就能位列仙班了,从此后忘了我,也不要跟人提起你认识一个挨千刀的魔王,她做过很多坏事,杀过人,屠过佛,最终终于受到了惩罚,就是和她最喜欢的人,阴阳相隔。”你说的什么啊我没听到啊!”芜回大喊,两只小妖就挡在他面前,“我嗦....”有趣无力地再次开口。‘轰——’突然山洞的石壁被打破,吊着有趣的绳子晃动了一下,接着柲筝和鉴真便从外面进来了,“什么人!”灰格站了起来,芜回喜极而泣,救兵来了,有趣也长叹了一口气,貌似不用死了。“妖孽,受死吧!”鉴真抡起佛杖,柲筝甩出藤蔓,“给我上,”灰格一挥手,四周徒然冒出许多形态各异的妖怪,鉴真佛杖上的佛环晃荡的直响,他把佛杖往地上一摐,霎时几道佛光就荡了开来,灰格捂着脸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在场的小妖瞬间被佛光烧毁。“有趣,我们得救了,”芜回跑到绳子那边把绑着的有趣往上拽,然后伸出一只手:“你拉着我,”“我靠...”有趣觉得绳子还在往下坠,说明自己还得死,她仰头看着芜回:“没用,你拉我你也得死,听话,带着他俩赶紧走,”“那就一起死,”芜回说着顺着绳子往下爬,“你怎么这么轴呢,”有趣无语:“咱俩总得活一个啊!”“因为...”芜回爬到了她头顶:“我爱...”“轰——”头顶的石壁再次被人炸开,芜回的话被爆炸声掩盖,有趣因冲击力过大晕厥了。



    纪挂羿一身黄色盔甲从滚滚浓烟里走了出来。“哈!这才是大救星,”柲筝给鉴真介绍:“天将,纪挂羿,”鉴真朝他点了一下头,纪挂羿双手合十一拜,然后手中长枪一甩,整个山洞瞬间崩塌,灰格早不知跑哪去了,“纪天将...”芜回在下方缓缓伸出手:“我们见过的,有趣昏了,你帮我们拉上去吧,”纪挂羿一愣,缓缓看着他们。纪挂羿抱着昏厥的有趣,带着其他人出了魔界,“谢谢你啊,”他们落地后芜回赶紧说:“把她交给我吧,”“你就这么急着要回去?”纪挂羿似在开玩笑,但更多的是芜回读不懂的语气,“把我放下吧...”怀里的女孩醒了,纪挂羿赶紧把她放下,芜回扶住她,“这次是玉帝派你下来救我们的?”有趣转头看着纪挂羿,后者摇摇头,她失笑:“你这不是又犯了天规吗,”“应该的,算我还你的,”纪挂羿垂眸:“这下欠你的都清了吧,”“你从来都不欠我的,”有趣释然的看着他:“我现在过得很好,”纪挂羿愣了一下,随即也释然的笑笑。四人拜别他往前走,“喂,你和他很熟吗?”芜回缠着有趣问:“你和他不会有什么吧?”“那都四你出生前的四儿了,”有趣无力的一挥手:“不提也罢,”“不行我必须知道!”“都嗦了四不值一提的四儿...”纪挂羿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他明白了有趣那句‘我现在过得很好’的意思,我现在有朋友了,我现在不是魔了,我现在觉得活着有意义了。他淡淡一笑,你终于活明白了。小镇上,月色很美,绛汲在前面大步的走,故实在后面一边看书一边走,“郎中说你身体越来越好了,”绛汲突然转过身,故实放下书:“是啊,这可能跟心情有关系,”“怎么说?”“以前啊,我每天都过得很闷,总觉得自己会死,”故实笑笑:“可现在不同啦,我有你们,我得照顾你和你母亲,我觉得日子有盼头了,我有事做,心情自然好了。”“谢谢你啊,”绛汲扭捏着:“这段日子一直照顾着我和我娘,给我买好吃的,我无以为报,这样吧,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我没什么要求,”故实俯下身摸摸她的头:“只希望我们绛汲快点长大,懂事,和我一起照顾父母,”“那我决定,”绛汲抬头望着他,眸色闪闪:“我长大了要嫁给你!”“什么?”“我说——”绛汲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大喊:“我长大了,要嫁给贲故实!”故实傻站在那里,月光在他平凡的眉目上扫过,这句话响彻天空,也在他心头炸响,他愣愣的,望着只有十岁的绛汲,傻傻的笑了。



    第二天早上绛汲在院子里煎药,日子渐渐变得好了,贲老板每天出去赚钱,两位母亲在家做些手工贴补家用,故实一边读书一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绛汲则负责做饭和给他煎药,这么平静又温暖的生活,她很喜欢。“小朋友,”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能给口水喝吗?”绛汲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后门外站了一个苍老的老人,可怜的望着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哦,等一下,”绛汲跑进厨房端了碗水出来,老人喝了擦擦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您这是要去哪啊?”绛汲问,“啊,我要去镇外边的宝蘭山,”老人说:“那里不是有个地仙嘛,他手里有颗紫色的珠子,据说能治百病...”“那您打算去跟他借来?”“哎哟,我哪有那个福分呐,那珠子可是他的法宝,谁也不给的,”老人摆摆手:“我只是去求地仙给口草药,让我能挺过今年,”“珠子...”绛汲喃喃道,“好啦,不说了,我走咯,”老人摆摆手,颤颤巍巍的离开了。“珠子...治百病的珠子?”老人走后绛汲一直平静不下来,宝蘭镇外有座宝蘭山,不大,一直由一名地仙看守,地仙手拿紫色珠子守护一方平安,绛汲望了一眼屋里,故实正在看书,她下定了决心,要把那珠子偷来!老人走出好远一转身变成灰格,然后看着老远绛汲甩着花枝出门了,于是捂着嘴笑了:“大王这招真毒。”“呼...好累呀,”绛汲跑到宝蘭山,又费劲的爬了上去,站在山腰上直喘气,她四下看看,突然眼睛一亮,不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一身梅色锦袍,耳朵特长,眉毛上还镶有两颗大珍珠,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呜呜...”绛汲眼睛一转立马捂着脸哭了,那男人果然发现了她,背着手走了过来:“小孩子,你怎么哭了啊?”“我找不到我娘了...”女孩捂着脸:“我跟她上山采药,走丢了...”“喔,真是可怜的孩子,”男人说:“我也有个刚出生的孩子,你母亲一定也在很着急找你,这样吧,你先去我的住处呆着,我去帮你找你母亲,”“你能找到吗?”绛汲眼泪汪汪:“这山这么大,”“哈哈哈,我可是这里的地仙呐,”男人笑着,“哇,你就是地仙啊?”绛汲假装很吃惊。“走吧,”男人牵起她的手:“我呀,有个刚出生的儿子,你去跟他玩一会儿吧,等我找到你母亲你们就可以回家啦,”“谢谢地仙叔叔!”绛汲天真的笑了,低下头时却满脸愧疚:“对不起...我要救人的...”宝蘭山地仙住在一座大山洞里,里面很温馨,有橘色的地毯,摇篮里有一个小男婴正在熟睡,脖子上挂了个小坠子。“你在这儿等着啊,”宝蘭山地仙说完便走了,他对绛汲很放心,一个小孩子而已。他刚走绛汲便开始了搜索模式,可是整个山洞都翻遍了也没有紫色珠子,最后她终于把目光放到男婴身上,男婴脖子上有条坠子,坠子上就是一颗小紫色珠子!“难道是那个?”绛汲慢慢把手放到坠子上,一扯。“哇——”男婴疼的顿时大哭,绛汲吓得捂住他的嘴:“别哭啊,我马上就走,”“儿子,我儿子怎么了?”宝蘭山地仙突然冲了进来,然后愣住了,绛汲站在摇篮边,一脸紧张的拿着那条坠子,“好啊,你居然是来偷我珠子的!”地仙扑过去:“哪里跑!”“对不起,我是为了救人的...”绛汲被逼甩出花枝,地仙躲过:“你是妖?”“大概是吧...”绛汲摇摇头:“但我不管是什么了,你让我走吧,用我我就会还回来的,”“休想!”地仙又出手了,绛汲再次甩出花枝,这次地仙一把恏住了,然后手中有股电流通过花枝一直向绛汲驶去,绛汲迅速放开手转身抱起他的儿子:“你让我不让我走!”“你想干什么!”地仙慌了,“我家里有个病人,他也是人的儿子...”绛汲快哭了:“我真的没办法了,他病得很严重,我想把他治好,让他读书,当官,过上好日子。”“胡说!你就是妖,哪来的家!”地仙不听,手中再次甩出电流,“啊!”绛汲本能的拿婴儿一挡,电流瞬间将婴儿烧死了,速度快到婴儿连啼哭都没来得及。“儿...儿啊!”地仙怔在那里,“对...对不起!”绛汲甩下婴儿的尸体赶紧往外跑,地仙扑过去抱起儿子的尸体落泪:“妖女,我跟你不共戴天!”‘呼...'绛汲拿着坠子一路跑回了小镇,刚到家门口便看到绿血站在门口,“又是你?”绛汲把坠子藏在身后:“你来我家干什么?”“当然是来拿东西咯,”绿血伸出手:“把珠子给我,”“不给,”绛汲转身就要跑,绿血用法术定住她,然后从她手里把坠子扣走:“还拿着不放,你会用吗?”说完转身消失了,绛汲流下了眼泪,她现在恨透了魔界,如果有来生,自己一定要成佛,灭了魔界!



    过了一会儿绛汲终于能动了,她哇哇大哭,自己辛苦抢来的珠子就这么被人抢了!



    女孩颓废的走进家门,家里的大人都回来了,饭也好了,母亲招呼她去吃饭,故实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怎么哭了?”“我...”绛汲抽噎着说不出话,“贲老板,你赔我儿子性命!”忽然天上乌云密布,贲老板和家里人都跑出来:“怎么回事?”绛汲预感不好,一抬头果然宝蘭山地仙站在云上,他剑眉一紧:“贲老板,我地仙世世代代守护你们宝蘭镇,可你家孩子居然去我山上偷我法宝,杀我儿子!”“偷你法宝还杀你儿子?”故实转过头看着绛汲:“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受不了大家惊讶的目光,绛汲站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坏呢!”宣夫人上去就打她:“贲老板一家人对咱们有恩,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去杀人呢...”“地仙啊...”贲老板带着家人跪下,故实也跪下:“求您宽恕我们,孩子尚小不懂事...""她难道能一辈子受你们庇护吗?”地仙大怒:“她小小年纪就这么顽劣,长大了那还不危害一方啊!”



    “我错了!”绛汲朝他吼:“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吧!”“呵,我想让你的母亲看看!”地仙落到她面前,将自己儿子的尸体甩到她面前:“才刚满月呢,你这小孩心怎么这么狠!我今天就是来要个说法的!”“我都道歉了啊,再说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啊!”绛汲依旧冲他喊,故实慢慢站起走到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我知道我错了,”绛汲看着故实:“你们想怎么...”‘啪’一声耳光响起,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绛汲捂着脸含泪:“贲故实你敢打我!”“我本以为你能变好,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善良天真,”故实失望的摇着头:“绛汲,你都十岁了,也该懂点事了,你以前顽劣我们也都不追究,如今闹出了人命,你有何办法!”



    绛汲捂着脸大哭:“你居然打我...说好了要对我好的...."天上,收妖团的四位小朋友还在御杖飞行,鉴真站在最前面掌握平衡,柲筝抓着他得衣摆不敢往下看,风将芜回的发吹乱,少年捋了捋,又吹乱了。”哎,你要四害怕你就赶紧变回原形,“有趣懒懒的对柲筝说:”害节省一些空间,“”就你话多,“柲筝甩出藤蔓:”看招!“有趣本能的往后躲,这一躲把她腰间的棕色通讯盘给弄掉了。



    ”哎呀呀呀,“有趣身体往下一倾终于抓住下落的盘子,然后松了口气:”这可四宝啊,碎了我就没命了啊,“”有趣,“忽然盘子里出现庞的脸:”你在吗有趣,“”哎妈,姐夫?“有趣差点没拿稳,”庞仙人,“芜回自来熟的从她手里抢过盘子:”有什么指示?“”喂喂喂,内四老子的,“有趣凑到他身边。 



    “你们快回宝蘭镇,”庞北南表情严肃:“那树妖有命刼,你们若能渡过去便好,所以你们赶紧,不要耽误毁了一条人命!”



    “是,”芜回把盘子丢给有趣,然后逆着风爬到鉴真身边:“鉴真师父,可以快点吗?庞仙人让我们回宝蘭镇阻止绛汲自杀,”“好,”鉴真发力,“切,她有命刼,那不四俺们能渡了的,”有趣嗤之以鼻,佛杖忽然晃了一下,有趣抱紧杖杆:“秃驴你要死啊,开那么快干什么!”“既然这样...”贲家,绛汲满脸泪痕的抽出地仙腰间别的佩剑:“那就一命抵一命吧!”“不要啊孩子!”三个大人扑过去阻止她,地仙冷冷的看着,故实站到一边,他不相信绛汲会自杀。“啊!我的孩子!”贲夫人突然大叫,故实回身一看愣住了,绛汲握紧佩剑一下抹了自己脖子,鲜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女孩惨淡的笑了:“贲故实,我恨你..."



    '啪‘绛汲倒在地上不动了,双眼睁大死不瞑目,”孩子啊...“贲夫妇抱着她直哭,宣夫人当即昏倒了,”娘!“故实赶紧掺住她,然后愣愣的看着地上那具尸体,她昨晚还跟自己说,会好好长大,将来会嫁给自己呢,自己在干什么呀,怎么那么糊涂,怎么就让她自杀了呢!”哼!还有我法宝的事儿呢!等着吧!“地仙看这家乱成一团,绛汲嘴硬的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一甩袖子离开了。



    ”绛汲...“故实趴到女孩身边,握着那只渐渐冰凉的手,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不等我...“故实终于哭了:”本来我该死在你前边啊!“’噹‘佛杖从天而降插在地上,四人站在门外也震惊了,”看来是没赶上,“柲筝好难过,这么萌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几位大师!“故实跑出来跪在他们面前:”你们把她救活吧,你们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



    “施主,我们无力回天,不过贫僧可以超度她,“鉴真说罢便进屋了:“几位不要难过,不然,宣施主无法通往转生路啊,”屋里的哭声渐渐小了,鉴真打坐开始为她超度,故实还在芜回面前磕头,怎么拉也不肯起来,有趣望着这一团乱:“这造的什么孽啊,成佛还要这么麻烦吗?”“成佛自然麻烦,”柲筝看着她:“成佛之前要经历各种人生痛苦,看破一切才能被渡化。”



    “那...”有趣望着芜回:“要四这树妖以后真成了善财童子,她害能和这个贲故实在一起吗?”芜回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哀伤的摇摇头,于是有趣又看着那个不住磕头的可怜人:“四啊,都成佛了害怎么回来...”



    入夜,绛汲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到某个房间时听到里面有谈话,于是从门外穿了进去,“多谢各位大师给我超度,”绛汲淡淡的看着鉴真他们:“我要走了,”“这么快就要走了?”柲筝不舍:“你其实不该死的,我们应该早点赶到的,”“这是我的命,与你们无关,”绛汲转身离去,“唉,这都什么事儿啊,”柲筝无奈,一抬眼看到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有趣:“我们要是像她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绛汲又走到母亲屋前。



    "你...你是..."宣夫人本来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忽然一瞥,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孩子,"我是个魂,我就要走了,"绛汲面无表情:"娘,谢谢你这十年来的养育,绛汲不孝,没能守在你身边..""绛汲啊..."宣夫人跑到窗前伸出手去抓她:"你不要走,娘不怪你,你回来吧,我们都原谅你...""不了,我现在已无法留在人世了,"绛汲看着她:"娘,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天,我就在那里呢,""不要...我的孩子..."宣夫人哭着哭着就从窗边倒了下去,绛汲很想去扶她,可她现在是个魂,没有力气也没有实体。



    绛汲又飘到厨房,故实正在里面熬药,今天一切来得太突然,宣夫人根本承受不了,他也顾不上自己,突然他感到一阵寒意,猛然回身看到绛汲飘了进来,"你..."故实慢慢站起来,"为什么你们都不怕我呢?你应该怕我啊,"绛汲摇着头:"是你逼死我的,你难道就不愧疚吗?""愧疚,绛汲,我错了,"故实着急道:"我当时真的是一时情急...""是,我是杀了他儿子,但我是为了夺他珠子来救你的命,"绛汲望着他:"你竟然打我,还说我顽劣,呵,贲故实,你这样的人真的很适合当一个清官。"



    "绛汲,你听我说...""时辰到了,"绛汲突然转过身往外飘:"他们来了。"



    



    "绛汲!"故实追了出去,却看见两个身着灰衣衣的人出现架起绛汲离开了。



    "你们放开她!"他们是冥界的鬼差,故实追了不久他们便完全消失了,只留下故实一人跪在地上大哭,"莫要带她去往生路,"鬼差正架着绛汲走,突然庞北南出现在他们身后,两个鬼差茫然的看着他,他走上前:"西天真法界需要这孩子,"庞北南将绛汲的魂收走:"真法界,不属三界,不为六道,乃佛祖觉醒之地,回去就这么跟冥王说,"鬼差还在懵神,庞摇摇头转身消失了。



    大家都十分想念绛汲,于是贲家在镇头设了个祠堂,里面供着绛汲的像,家里所有人都去忏悔,祷告,希望她在冥界过得好,故实更是叩头不起,四人往镇外走时路过这个祠堂,"啧啧,你唆内贲故实怎么嫩么轴呢,"有趣摇摇头:"把自己媳妇儿逼死了,""他这种性格能当个好官,"芜回叹息:"但是也太过激了,""诶?宝蘭山地仙?"柲筝突然看到不远处有自己的同行,于是四个人迎上前去,"你也是地仙?"宝蘭山地仙看着柲筝,女孩点头:"你这是要去哪啊?"



    "上天,"地仙脸色不好:"我的法宝被魔界掠去,现在他们正上天去闹事,我必须到场,那可是我的法宝啊,""嗯,反正我们也没事,"柲筝看着其他三人:"我们也上去帮忙吧?"



    几人没有意见,于是一行人便飞往天界。



    天界混乱一团,几大王爷与众神厮杀,绿血手握灵珠将无数小仙消灭,"这...简直不能忍!"柲筝甩出藤蔓:"犯我天界,看我的!""国师,"鉴真拉住刚刚掏出扇子的芜回:"柲筝她自己不行,你去帮她,她就交给你了,"芜回点点头,转身投入战斗,鉴真握紧佛仗,佛仗上的铁圈晃动,波光四散,无数妖魔被震灭。纪挂羿一剑劈向灰格,后者躲过,然后猛得出手,纪挂羿用剑阻挡却被冲出好远,灰格看准时机一道波光劈向他,忽然一个身影晃到他面前,一把剑迅速将波光劈开,灰格一见是有趣来了立刻消失了。



    "你没事吧?"有趣扶起纪挂羿,男人摇摇头:"你怎么来了?""我不想欠你银情,"有趣说着举起魔剑一扫,面前的妖魔顿时消散,"呵呵,帅吧?"有趣挑眉,忽然看见不远处芜回帮柲筝杀死一个幽灵后正被一只大妖怪捏在手里准备吃,有趣二话没说就冲了过去,纪挂羿杀死几个无头鬼,一转身便看见有趣向芜回冲去,淡淡的笑了:"你终于找到了比我更重要的人。"



    '刺啦'一声大妖怪被劈成两半,有趣拉着芜回跑到一棵大柱子后面,把他安顿好,然后抢过他扇子化成屏障护住他:"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别样我操心,"说罢不等芜回回答就跑去替柲筝解围。"喂,凭什么把我藏起来啊,"芜回拍打屏障:"我也能打的好不好。"



    "啊!"柲筝和有趣被绿血打飞,芜回冲破屏障将扇子变成剑跑到他们面前怒视绿血:"来啊,我不怕你!"



    "你有病吧,"有趣爬起来:"你刚才害被内大妖怪抓着呢,现在来逞啥英雄,""刚才是我大意了,"芜回握紧剑:"身为一个修仙之人,哪能临阵脱逃,""现在傲娇有个屁用啊,"有趣走到他身边:"老子也有剑,""你们两个快躲开,"柲筝突然一把推开他们,下一秒绿血的铁锤就摔在了地上,芜回眼珠一转,瞬间将扇子变成一条鞭子,大力的一甩缠住了绿血的铁链,绿血大怒举起灵珠,芜回又用鞭子缠住他胳膊,绿血一惊,有趣看准时机从绿血身后飞快略过,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灵珠,然后几步窜到空中的粉色云锦柱上,冲下面喊:"内个地仙,搁哪呢?"



    宝蘭山地仙此时正把两只大妖怪制服,一回头朝有趣挥手,"接住了,"有趣胳膊甩了几圈把珠子丢给他,地仙接住珠子跑到了已经被打翻的玉帝宝座,扶起宝座站了上去,将灵珠举起:"妖魔驱散!"霎时,无数紫色光芒从灵珠里飞出,所照之处妖魔均消散,"撤!"绿血一看不妙便带着众妖瞬间消失。一切回归原样,宝座上坐着玉帝和王母,众神归位,宝蘭山地仙更是位列其中。"你们这次有功,我要好好奖励你们,"玉帝笑着,看着站在宝座下的三个年轻人。



    "这是我们应该的,"芜回挠挠头。"说说吧,我可以赐给你们最想要的东西,"玉帝看着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鉴真走上前:"玉帝,我希望佛法普渡,百姓安康,"芜回也跟着说:"我希望国运昌盛,希望人民能安居乐业,""你们真是好孩子,"王母又看着柲筝:"你呢?"柲筝缓缓望向鉴真,曾经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和尚能健康长大,而如今,自己的愿望就是他开心就好,只要他开心,不管他最后是成了佛还是还了俗,自己都会接受。"娘娘,虽然我也是仙班的一员,但我想要的比较自私,请您见谅,"柲筝把目光收回:"我想在所有事情办完以后可以一辈子守在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身边,一直陪着他,无论世俗怎样,"鉴真缓缓转过头看她,女孩眼里有泪,闪动着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你想要的难道不是成为上仙吗?"王母好奇:"你毕竟只是个小地仙啊,"柲筝摇摇头含泪道:"请娘娘答应我,他们的愿望很宏大,要国强民富,可我只要一个人,只要我的小和尚就好..."王母娘娘,您不知道,我和其他地仙不一样,他们修行是为了成名成仙,而我,只是为了治好小和尚的病,他现在健康了,我也别无他求了。鉴真抿着唇不说话,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现在不只是死是活的人。 "好,我答应你,"王母点点头:"孩子,我答应你们。""那我们告辞了,"芜回他们转身往外走,有趣没进去受嘉奖,她站在外面倚着天柱,见他们出来起身:"走吧,""你为什么不进去啊?"芜回问:"你这次立了功,你可以要回你的魔性啊,""老子不稀罕,"有趣搓搓鼻子往前走,"是茅有趣?"王母看到了她:"玉帝,她虽以前有错,但这次也出力了,您就把魔性还给她吧,""那不是助纣为虐吗,"玉帝不同意:"万一她恢复魔性以后跑去跟那绿血联合,天界岂不是要完?""不会的,绿血杀了她亲姐姐,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因为绿血,"王母劝到:"我们现在对她好,也有利于我们招安呐。""唉,拗不过你啊,"玉帝说完一挥手,一缕深绿色的烟飞了出去,直击有趣后背。"嗯?"有趣突感自己体内有一股寒气四处乱窜,脖子和手背开始出现鳞片。"是魔性回来了吗?"柲筝他们也发现了,有趣皱眉往后转,众神望着她,纪挂羿缓缓举起手,笑着冲她挥手,有趣也笑着冲他挥了挥,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你去哪啊?"芜回去追她,"不要跟着我,"有趣越跑越快:"老子要蜕皮啦!"四人回到宝蘭镇时人间已过了半年,祠堂还在,绛汲的像也在,贲家人都很憔悴,故实扶着宣夫人从祠堂里走出来,他的病快好了,宣夫人却不行了。



    "唉,自古命运多作怪啊..."有趣仰着头长叹,在她之上,是无尽的层云和广袤的天界...真法界绿万岛,离垢地菩萨的炼池里,一枚棕色的奇丹正在悄然化开,菩萨与众弟子诵经,奇丹突然炸开,一个高挑的少女走了出来。一身棕色财童袍,头顶一对小髻,两条长辫子从耳边垂下,额头上一颗宝蓝朱砂,"参见菩萨,"财童双手合十,"善财童子,你俗世本是一名名为宣绛汲的孩童,因抵命还仙而入了佛道,"菩萨看着她:"如今你已为佛,助世人善财,"财童愣了一下,接着四下看看自己,比以前高了,比以前成熟了,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近日因宝蘭山地仙上天,宝蓝镇附近无人镇守,魔界派出许多小妖,"菩萨说:"我命你前去消灭,公德完成后速速返回,不可留恋,""是,"财童转过身便消失了。"哇,有卖胭脂的!"另一边,柲筝拽着有趣在街上瞎逛,有趣不耐烦的放开她的手:"我饿了,我要呲右,""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呢,"柲筝无语:"身为一个女孩子你不应该..."她说话的时候有趣瞄到了一家牛肉斋,于是瞬间抛下她冲了进去,"茅有趣!"柲筝气地大叫:"不陪我我自己逛,哼!"'啪'突然有个人在她身后拍了她一下,"干嘛!"女孩气呼呼的转过身,便看到一个一身棕的女孩,"你是..."柲筝看到的不仅是她的笑脸,还有她身上发出的佛光。 "不认识我啦?"女孩笑着:"我是宣绛汲啊。""绛...绛汲?!"柲筝顿时惊的捂住嘴:"你怎么...比我还高,而且,这佛光是怎么回事?""当初鉴真师父不是给我超度了吗,"女孩双手合十:"然后我就被离垢地菩萨带去重生,我现在是她身边的财童,""你...你成佛啦?"柲筝顿时高兴地拉住她的手:"太好啦,你终于脱离苦海啦,""是,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绛汲说:"以后我会普度佛法,为世人善财,""这就好这就好,"柲筝拉着她走到卖胭脂的摊位:"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姨得给你买个东西,喏,这个喜不喜欢?"她随手拿起一盒胭脂递给她,绛汲皱着眉研究了一下,她没见过胭脂,于是直接把它往嘴里塞,"哎哟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吃,"柲筝把她手拿下:"这个是让你变美的,不是吃的,"这时在她们身后突然走出来个老头,老头抱住街边一个小孩咬住他脖子就开始吸血,孩子哭着哭着就没了声,可谁也没注意到,"有妖怪!"绛汲突然从柲筝身边离开,那老头起身去找下一个目标,绛汲闪到他身后,一个佛掌就将他打死。"哎,这人怎么杀老人啊?"百姓们顿时围了过来:"这谁家孩子?怎么可以杀人呢!"



    "他是妖怪,"绛汲辩解:"难道你们看不见吗?"百姓们自然是看不见,指责声一浪高过一浪,柲筝跑过来把她护在身后:"你们要干什么?""她杀人了,"有个男的指着地上老人的尸体:"我们应该报官,""报什么官啊,她是财童,"柲筝拉着绛汲:"她说是妖就一定是妖,""谢谢,"绛汲笑笑,突然人群中有个妇女哭喊着,大家向她看去,只见一个老头正掐住她脖子,绛汲几步跑过去朝那老头肚子上打了一拳,老人瞬间倒地死了。"杀人啦!"百姓们顿时不淡定了,"他是妖,你们怎么就不信呢,"绛汲着急道,如果换作以前,她才不会管他们呢,可现在自己是佛,心里有股责任感,"怎么回事?"这时人群外响起一个声音,"是贲少爷,"不知谁叫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让出一条路,他们口中的'贲少爷'便是故实,这半年来故实一边照顾家人一边刻苦读书,终于考中乡试,很快就要进京赶考了,他于是也成为了宝蘭镇最有学问的人,大家都很尊敬他。故实走了进来,绛汲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愣住了,男人瘦了,留起了一圈胡子,看上去很憔悴,她想起那日自己握剑自杀他却不阻止,宝蘭山地仙来逼问他却不维护自己,心中燃起一股恨意,冷哼了一声便扭过脸去。"地仙?"故实并没认出绛汲,他看着柲筝:"您在这儿干什么?"“呃...我在逛街啊,”柲筝指着身旁的女孩:“再看看她,你不认识吗?”故实认真的看了看绛汲,茫然的摇了摇头,“哎呀,你这个书呆子,”柲筝气的拍了他后背一下:“这是绛汲啊,宣绛汲!”  "绛...绛汲你是绛汲?!"故实顿时激动的浑身发抖:"你活过来了?""当然啦,她现在可是善财童子呐,"柲筝比他还高兴,绛汲站在柲筝身边轻轻哼了一声,不理故实。"哎哟,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快叫人,"柲筝把她拉到故实面前:"叫夫君,""夫君?!"绛汲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按理应该这么叫啊,"柲筝理所当然:"你不是和他成亲了吗,来,快叫夫君。""夫...夫君..."绛汲不悦的叫了一声,"你长大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看来这半年来我的忏悔佛祖都听到了..."故实哭了,他一边高兴地擦眼泪一边回忆起,这半年来自己的煎熬,父母的离去所带给自己的痛苦,还有宣夫人每日需要吃药,一切痛苦现在都有了回报。"原来她是你家的人啊,"有个人指着地上的尸体:"你看她杀人了,还杀了两个!""对啊,她杀人了啊!"大家七嘴八舌的告状,故实止住泪看了一眼地上又惊恐的看着绛汲:"你又...""他们是妖怪,"绛汲继续不悦:"信不信随你,""你怎么可以又杀人?你是杀人成瘾吗!"故实气地指着她:"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死的吗,以前杀得是个婴儿,现在连老人都敢杀啦!既然这样你还回来干什么!""我没杀人!反正在你们心里我永远是个坏事做尽的人,我也不想辩解什么,反正你们不会信的!"绛汲说完拉着柲筝:"我们走。"



    绛汲带着柲筝直接落到了贲家,贲家很冷清,地上还飘着冥纸。



    绛汲预感不好于是推门进去,主楼里,贲老板和其夫人的牌位赫然出现,"这..."绛汲愣在那里,"他们一个月前就走了,"柲筝走过来:"所以你可想而知,你的死,再加上父母的死,这对故实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了吧,他今天见到你重生本来很开心,你却对他那个态度...""你们是..."这时宣夫人从里面走出来,现在这个家里只剩她和故实了,每天打扫灵斋是她必做的。



    "娘..."绛汲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扑通'跪下了,"你...你是?"宣夫人颤颤巍巍走向她,"夫人,她是绛汲啊,"柲筝看到她们再次回到一起,不禁也有点想哭,"绛汲?我的女儿啊..."宣夫人顿时哭着扑过去抱着她,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柲筝在她们身后擦着眼泪。"娘..."绛汲哭够了,推开她:"你看我,现在我是佛了,以后可以保护你了,""那你不会再走了吧?"宣夫人把她拥进怀里:"我的好孩子,你可不能再离开我们了..."绛汲的泪水滢在眼里,她不敢告诉她自己是被派来灭妖的,自己总要回去的,自己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宣绛汲了,从此后自己要待在菩萨身边普度世人,虽有过俗世却不能留恋,无牵无挂。



    "宣绛汲!"突然故实冲了进来:"我就知道你来这儿了,快跟我去见官!"



    "见官?,宣母挡住绛汲:"她犯了什么罪要去见官啊?""她当街杀了两个老人,"故实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绛汲:"没想到她重生了还这么顽劣,母亲,您就让我带她走!""我没有杀人,"绛汲恨恨的看着他,"这是真的吗?"宣母转身抓住绛汲的胳膊:"你又杀人啦?""娘,他们是妖怪,"绛汲无奈地说:"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故实啊,你不是很想她吗,不是感觉对不起她吗,"柲筝走到故实身边:"那她既然回来了你们就该好好相处啊,一家人难得团聚你就不要这么固执好吗?"



    "心有愧疚和这件事是两码事,"故实怒火中烧:"我贲故实从小本本分分,孝敬父母善待四邻,而你,小小年纪却心有魔性,我本以为你这次回来可以反省,却没想到变本加厉了,宣绛汲,你今天若不伏法,我就亲手杀了你!"绛汲一下子怔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死了一次他却还是这么固执,"好啊,你杀啊,"绛汲往他眼前冲:"来杀我啊,这普天之下还没人能杀我呢!""别这样,你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宣母抱着绛汲大哭:"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好不容易回来却又打又杀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杀就杀,你以为我不敢啊!"故实也是气极了,冲进院子里拿来个斧头,绛汲不屑的笑笑。



    "你快带她走,"宣夫人突然把绛汲推给柲筝:"他们两个不能呆在一起,快带她走!"



    "喔喔,"柲筝拉起绛汲的手:"跟我走吧,""哼,不是说能杀了我吗!"绛汲狠狠瞪了故实一眼,便和柲筝消失了,故实气地捂住胸口,斧头从他手里滑落。"啊,原来这就四财童儿啊,"晚饭时有趣和芜回围着坐在桌前的绛汲转圈,满眼好奇。"她现在暂时不能回去,跟我们住一起,"柲筝走到鉴真面前:"我们就收留她好吗?""虽然她是佛,我理应留她,"鉴真看着她:"可贲家才是她俗世的家,""那不是我的家,"绛汲赌气的说:"那是贲家,是贲故实的家。"



    "那你母亲呢?"鉴真问:"也不是你母亲了?"绛汲被问的没话了,转过身面对着门口打坐。



    “嘿嘿,没话了吧?”有趣啃着鸡腿:“所以你害四回去吧,免得他们来要人,”“但不管怎么样,”绛汲突然又转过身冲鉴真双手合十:“多谢鉴真师父渡我成佛,”“阿弥陀佛,”鉴真赶紧还礼。“他渡的你?”有趣不淡定了:“四我好不好?四我搁我姐夫那儿得来你要成佛的消息,四我样你俩成的亲,不四…现在几个意思?好事儿都成这秃驴的了?”



    “切,就你?自己魔性还没恢复呢,还渡我?”绛汲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你先把你的口音改改吧,”“你…哎妈气死我啦!”有趣把鸡腿一扔躺在地上打滚:“我不管就四我渡的,我才四好银呐!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啊!”“哎呀烦死了,”柲筝掏掏耳朵:“都吃饱了吧?”鉴真和绛汲点点头,“那就撤,”绛汲一挥手,那两位佛门中人就上楼了。



    “好啦,我相信你,”芜回把有趣从地上扶起:“你再吃点吧?”“你信我有个屁用,老子好不容易做个好事儿没银直道没银给钱,”有趣气呼呼的坐到桌前:“害有没有天理了!”“我知道呀,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芜回突然俯下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有趣‘啪嗒’一声从椅子上滚到地上,惊恐的看着他,然后挪到门口逃走了。



    转眼便到了深夜,四个人都各自回屋睡了,绛汲化作一尊财童佛像被摆在鉴真桌上,街上空无一人,从街头忽然涌来许多身穿黄色破烂衣服的老人,他们没有眼珠,张着嘴伸着胳膊四处走,许多老人闯进百姓家,扑到熟睡的人身上开始吸血,无数人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没命了,这种妖就是绛汲这次回来灭的,叫做犼,特点是魔性很弱,靠吸血为生,属于级别较低的妖怪。



    四个人在各自房间舒服的睡着,谁都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呼,好舒服啊,”某一户人家,一个胖小子从茅房里出来,摸着肚子往屋里走,他推开门的那一瞬吓得跌坐在地上,地上一片鲜血,父母半个身子吊在床边,翻着眼白,已经被吸干了血。



    “啊啊啊啊!”胖小子吓得跑了出去,奔到没有人的街,开始挨家挨户敲门:“有妖怪啊!你们都醒醒啊!救命啊!”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大部分百姓不信他,仍蒙头大睡只有少数人家听他的话跑到街上躲避,“母亲,小心,”故实也拉着宣夫人 跑出来,宣夫人望着街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屡,担心地问:“绛汲呢?她安全吗?”



    "母亲,小心!"故实突然看到一只犼向他们扑来,故实一把推开女人,犼抓住他要吸人血。故实使出全身力气把犼推开,另一只又窜上来,"故实__"宣夫人冲过来把他身上的犼扒开:"不许伤害他!"有一只犼扑到了宣夫人身上,女人大喊:"绛汲你在哪?快跑..."话音落突然一道光芒从天空落下,宣夫人身上的犼被烧化,众人抬头,只见绛汲一身棕衣,左手握有一颗大元宝,右手竖于胸前从空中缓缓飞下,万张佛光从她身后倾泻而下,将妖魔灭于黑夜。"原来她真是佛啊,"百姓们跪地叩拜:"我佛慈悲!"故实与宣夫人也跪下叩拜,绛汲落地,妖魔消灭。第二天一早,贲家门口人头攒动,许多有钱人拿着贡品跑来只为拜一下绛汲,"行啊你,"柲筝在屋里冲绛汲笑:"我们都没感觉到犼的存在,你却感觉到了,"绛汲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是被菩萨派来专门消灭它们的,所以...""所以秃驴的修为害四赶不上你,"有趣在一旁吃鸡腿:"你瞅瞅,你这么大点儿就成佛了,他都二十好几了害四个和尚,"鉴真正好进来,有趣赶紧改口:"不过有梦想总四好的,万一实现了呢。""你就不出去看看?"鉴真走到绛汲面前:"外面都是来拜你的人。"



    绛汲摇摇头,这时宣夫人拉着故实挤了进来,绛汲愣了一下,转过身欲走。"孩子,他是来跟你道歉的,"宣夫人拉住她:"绛汲啊,你就原谅他吧,你也知道他初衷是为了你好,只是有点过激了,""绛汲,"故实走到她面前,欠身抱拳:"我贲故实向你赔罪了,"绛汲狠狠地握紧拳头,眼泪在眼眶忍着就是不流下,一句道歉就能抹平自己心里的创伤?我可是被你逼死的啊!如果菩萨不渡我,我那晚早就到冥界了,现在这里也没有一个成了佛的宣绛汲了!见她不肯原谅,故实只好跪下,绛汲的心微微一痛,背过身流下了泪。气氛不怎么样,再这么下去也只能是僵局,宣夫人把故实拽起:"要不然你带绛汲出去逛逛吧,给她买件衣服,毕竟她在这里穿成这样不方便,快去,""是,"故实只好走向绛汲,此时她泪水已止住,但整个人还一抽一抽的,故实笑了,伸出手为她擦去还挂在脸边的一滴泪:"是我错了,走,我带你去买好吃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个孩子?!"绛汲气地一拳挥向他,却被他紧紧握住,温暖熟悉的感觉,加上他宠溺的眼神让绛汲一瞬间安静了,男子转过身拉着她的手离开了。"你地原则捏?"有趣表示鄙视:"一听唆给买呲的就跟着跑了,"你懂什么,"柲筝白了她一眼:"这才是真爱你个白痴。" 街上很萧条,毕竟昨晚死了不少人,很多大门外都挂上了挽联。故实给绛汲买了很多吃的,女孩跟在他身后吃的腮帮鼓鼓的,故实时不时回过头宠溺的一笑,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原来是到了一家卖衣服的衣斋,"你挑一件吧,"故实转过身看着她:"喜欢什么样的?"绛汲没有看他,随手一指,故实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然后愣了一下,那是一条灰色媛岚百裙,故实以前见过的,他还幻想过绛汲长大后穿上一定很漂亮,不过这件衣服就因为价格昂贵而一直没人买。"不给买是吧?"绛汲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了,"我没说..."故实回过神女孩却早已不在,"哼,这是道歉的态度吗,连件衣服都不给买,"绛汲抱着吃的蹲在路边啃:"贵又怎么样,我可是善财童子,呵呵,可见根本就没这份心..."正说着忽然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女孩抬头,故实笑盈盈的晃了晃手里的裙子。"你...买下了?"绛汲不可思议得起身:"可是这也太贵了..."莫名的,她很心疼他。"没关系,我跟老板说好了,我给他免费干一年活,"故实把衣服给她:"现在心情好点了吧?"她缓缓接过衣服,那质感很好,她咬着唇不说话,他像儿时似的伸出手:"回家吧,母亲该吃药了,"她犹豫了一下,缓缓把手交给了他。



    晚饭后,绛汲一人坐在屋里,突然宣夫人走了进来。



    "娘?"绛汲站起来,"坐吧,"宣夫人拉着她坐在床边,慈祥地看着她:"我得女儿长高了,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绛汲'嘻嘻'的笑了,"孩子,你原谅故实了吗?""娘,我不想原谅他,"绛汲扭过身:"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我一想到那些过去...""孩子,就算为了我,你也原谅他吧,"宣夫人握着她的手:"这半年来,故实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受了很多苦,自从你走了以后,娘就得了大病,他把我当亲生母亲伺候,后来他的父母也过世了,他忍住悲痛支撑这个家,孩子,算我求你,你就原谅他吧,这样他心里也好受一点,娘欠他的也就少一点。"



    绛汲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叹口气,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大吵大嚷死活不原谅,可现在自己竟然妥协了,也许自己真的是长大了吧,其实自己一直明白,故实他真的很好,他逼死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做坏事,自己俗世是个妖,如果那天没有故实,自己长大后不知要残害多少人呢。绛汲跑去找故实,却见他正在灵斋给父母上香,惨白的月光照在他身后的地上,"你该有多痛苦啊,我却这么任性..."绛汲倚在门外:"所以,该道歉的是我。"



    故实上过香,眼眶微红的往房间走,突然站住了,绛汲正在他门口转圈圈。



    "你怎么过来了?"他有点受宠若惊。



    "今晚镇外有许多放灯笼的,"绛汲走到他面前:"陪我一起去看好吗?""好啊..."故实愣了一下,女孩暖暖的笑了,拉起他的手出了门。宝蘭山山底站了许多百姓,他们把画着绛汲画像的灯笼放到天空,然后低头许愿,绛汲望着漫天的灯笼也闭眼许愿,故实在一旁跟着双手合十闭眼,'菩萨,你能听到吧?'绛汲在心里默念:'我很快就回去,弟子在此许愿,祈求我母亲能健康长寿,故实可以当大官,祈求您保佑他们。'



    身边的男子缓缓放下胳膊,绛汲背着手问他:"你许的什么愿啊?""说出来就不灵了,"故实答,"我就要听嘛,"绛汲闹情绪:"你不告诉我以后我不理你了哦,""我许的是,你能快快乐乐,实现自己的价值,"故实温暖的看着她:"即使,我们会分开,会永别,但只要你活着,过得好,我就无憾,"绛汲怔怔的看着他,眸里映出无数灯笼:"傻瓜,你怎么不给自己许一个?"



    "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故实腼腆的笑笑,女孩也笑了,可眼中有泪:"你记不记得我们那时的约定?""约定?"他愣住,想起那时十岁的她开心地说:"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她望着他愣神的样子,突然笑了,然后踮起脚尖,温润的唇瓣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灯笼飞出好远,连成一片星河,故实的瞳孔睁大,绛汲的心'嘭嘭'直跳,故实,我长大了,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你的妻子了,可是,可是啊,我又到了该走的时候了,这个吻,是我感谢你,对我,对我母亲所做的一切,以后没我的日子里,你也要好好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这夜过后,他们过得很幸福,宣夫人的病好多了,故实开启了各种考试模式,同时也收到了京城的笔试通文,绛汲看着他渐渐开心的样子,也不觉跟着笑了,半个月后的初夏,大雨掩盖住宝蘭山,鉴真他们要离开了,这天早上绛汲在院子里劈柴时突然手一抖,铁打的斧头竟然开了出了铁花,她慢慢垂下眼眸,这是菩萨再告诫自己该回去了,她知道自己也该走了。"都听我安排哈,明天呢,先去街上买点儿肉圃啥的,然后捏..."也许是第二天就要走了,四人很是兴奋,有趣站在桌子上部署,可没一个人听她的。



    柲筝在哼着歌整理自给的行李,顺便把在这里买的首饰都装好,鉴真在诵经,芜回在给有趣缝披风,毕竟天太冷了,绛汲从他们屋前走过,回到自己屋里,故实已经睡下,呼吸中都带着安稳,"故实,故实啊..."她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眼泪缓缓落下,她有许多话,想跟他说永远。



    她松开他的手,将手掌放到他被子上,然后,无数金银珠宝从她手里溢出,'呼啦啦'地从床上一直堆到地上。



    第二天一早,绛汲便和鉴真他们一起走出宝蘭镇,"喂喂,再给点儿吗,"有趣一直缠着她:"钱对你来唆是身外之物,可对俺们来唆那就四命啊,""你可以了吧,"芜回戳了戳她怀里的包裹:"已经要了这么多钱了,不要太贪心,""你懂啥,"有趣推开她继续纠缠绛汲:"小财童儿啊,再给点儿呀?"绛汲叹了口气,正要从手里变出钱,柲筝便挡住了她:"不要给她钱,她有了钱就知道买吃的,浪费感情!"



    "对了,"鉴真忽然问道:"你不怕故实跑出来找你吗?""我...我把他有关我的记忆都抹去了,"绛汲淡淡的笑了:"这样对他也好,毕竟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不对啊,他前两天找我让我用天书使他不失忆啊,"芜回突然说:"那这么看来他应该还记得你,""什么..."绛汲愣住,"你看,"柲筝突然朝她身后一指,绛汲转过身,只见故实和宣夫人正从镇门往外走,"娘__"绛汲奔了过去,直接扑进女人怀里,"你怎么不辞而别啊,"宣夫人含泪摸着她的头:"我们又不会为难你,我知道你是财童,是不可以留在人间的,所以娘也不会强迫你。"



    "我..."绛汲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自己其实很不孝,本应该一生都在母亲身边的。



    "你们...好好道个别吧,"宣夫人推开她,绛汲微微转过头,故实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对不起,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了,"女孩上前缓缓拥住他:"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如今要用余生来忏悔,故实,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将来也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不会的,毕竟你还是我妻子啊,"故实轻轻拥住她:"虽然你成佛了,但只要你累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女孩顿时伏在他肩上大哭了起来,他从来都这么包容自己,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我其实很想留住你,"故实说:"可我知道有许多人比我更需要你,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需要你的度化。"



    "所以啊,你去吧,"故实摸着她的头发:"去造福更多的人,让我为你骄傲,""嗯!"故实从他怀里回到现实,缓缓跪下,朝自己最亲的两个人磕了个头,故实暖暖的看着她,绛汲,只要你记得我,就好。"我们走了!"四人又踏上征途,绛汲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对母子,最终化作佛光远去,从此与人间再无瓜葛,故实默默的望向她消失的地方,慢慢落下一滴泪。



    之后芜回听说,故实赴京城考试了,宝蘭镇立起一座善财童子庙,香火不断,他笑笑,我们终于将一个妖怪渡成了佛,也算公德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