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正始之变
公元249年(嘉平元年)春正月,少帝曹芳决定拜谒位于高平陵的魏明帝之墓,大将军曹爽、中领军曹羲、武卫将军曹训均从行。司马懿对亲信说:“时机到了。”司马懿便将安排布置事宜告诉了司马师和司马昭。司马师为人心思缜密,为人谨慎,司马懿特别信任他,所以准备之事经常找他策划。司马师为了助父夺权,专门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布置事宜后,便对两子说:“去睡觉吧,明年还有大事要做。”这一切也被门外的夫人张春华洞悉。
司马师回房后,倒头就睡,司马昭回房后,夫人王元姬见他面色不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司马昭也不说,精神很紧张,王元姬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当夜,司马懿对身边随从说∶“这兄弟俩身体不好,你去看看他们睡得怎样?那随从看后回报∶大公子睡得又香又甜,二公子不知有什么事牵肠挂肚,翻来覆去睡不好。”司马懿笑了笑,便不多说什么了,张春华身边的丫鬟问道:“老爷是怎么了?”张春华笑道:“这是考验我两位儿子啊。”
第二天,司马懿立即召集人马,两子随行,出发前说:“此次是举兵讨贼,现在大魏被奸臣曹爽弄权,我们要将魏国进行改革。”司马昭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不是规模弄大了,不过除掉曹爽,其实也没什么。”司马师说:“昭弟,这种事一定做就要做得彻底,让他们知道我们才能让魏国昌盛,让愚者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司马懿怒道:“昭儿,你要知道你的仁慈会给你带来你常说的麻烦。”司马昭无言以对,表示认同父亲的说法。
司马懿便下令:“出发,讨伐这些奸贼,拯救魏国。”众兵将士气大振:“举兵讨贼,魏国万岁!”司马懿让司徒高柔,假以节钺行大将军事,先据曹爽营;又令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据曹羲营。懿引旧官入后宫奏郭太后,言曹爽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其罪当废。郭太后大惊:“天子在外,如之奈何?”司马懿说:“臣有奏天子之表,诛奸臣之计。太后勿忧。”太后惧怕,只得从之。
司马懿以郭太后名义下令,关闭了各个城门,率兵占据了武库,并派兵出城据守洛水浮桥。司徒高柔持节代理大将军职事,已经占据曹爽营地,司马懿对高柔说:“哈哈,高司徒你现在成为了周勃了。”随后太仆王观代理中领军职事,已经占据曹羲营地。
司马懿还让司马师与弟弟司马孚一起屯兵司马门,控制京师。司马懿再向曹芳禀奏奏折曹爽的罪恶说:“我过去从辽东回来时,先帝诏令陛下、秦王和我到御床跟前,拉着我的手臂,深为后事忧虑。我说道:‘太祖、高祖也曾把后
事嘱托给我,这是陛下您亲眼见到的,没有什么可忧虑烦恼的。万一发生什么不如意的事,我当誓死执行您的诏令。’如今大将军曹爽,背弃先帝的遗命,败坏扰乱国家的制度;在朝内则超越本分自比君主,在外部则专横拔扈独揽大权;破坏各个军营的编制,完全把持了禁卫部队;各种重要官职,都安置他的亲信担任;皇宫的值宿卫士,也都换上了他自己的人;这些人相互勾结盘踞在一起,恣意妄为日甚一日。曹爽又派宦官黄门张当担任都监,侦察陛下的情况,挑拨离间陛下和太后二宫的关系,伤害骨肉之情,天下动荡不安,人人心怀畏惧。这种形势下,陛下也只是暂时寄居天子之位,岂能长治久安。这绝不是先帝诏令陛下和我到御床前谈话的本意。我虽老朽不堪,怎敢忘记以前说的话?太尉蒋济等人也都认为曹爽有篡夺君位之心,他们兄弟不宜掌管部队担任皇家侍卫,我把这些意见上奏皇太后,皇太后命令我按照奏章所言施行。我已擅自作主告诫主管人及黄门令说:‘免去曹爽、曹羲、曹训的官职兵权,以侯爵的身分退职归家,不得逗留而延滞陛下车驾,如敢于延滞车驾,就以军法处置。’我还擅自作主勉力支撑病体率兵驻扎在洛水浮桥,侦察非常情况。”
曹爽得到司马懿的奏章,没有通报曹芳;但惶急窘迫不知所措,于是就把曹芳车驾留宿于伊水之南,砍伐树木建成鹿角,并调遣了数千名屯田兵士为护卫。司马懿派遣侍中、高阳人许允和尚书陈泰去劝说曹爽,告诉他应该尽早归降认罪;又派曹爽所信任的殿中校尉尹大目去告诉曹爽,只是免去他的官职而已,并指着洛水发了誓。
司马鲁芝,见城中事变,来与参军辛敞商议说:“今司马懿如此变乱,将如之何?”辛敞说:“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见天子。”鲁芝然其言斩关夺门逃走。辛敞慌了,鲁芝请他一起走。辛敞畏惧于形势,不知所措,便向辛宪英请教。辛宪英说:“天下事情不能预知,但以我的判断,太傅(指司马懿)是被逼这样做的(指发动政变)!明皇帝驾崩之前,曾把著太傅的手臂嘱咐后事,朝中人士对其遗言记忆犹新。曹爽与太傅同受明皇帝顾命,但曹爽独专权势,以骄奢的态度行事,对王室可说是不忠,于人伦道理亦可谓不正直。太傅此举只不过是要诛除曹爽而已。”辛敞追问:“那此事可成么?”辛宪英回答:“怎会不成功?曹爽的才能不是太傅的对手。”辛敞便说:“那么我可以不离城而去吗?”辛宪英说:“怎可以不去?职守是人伦的大义,当我们知道别人有难,尚且会体察怜恤;如今你为人做事却弃下自身责任,是不祥之事,不可以这样做。至于要为他人而死,受他人所任,是作为亲信的职分,你不是曹爽的亲信,只
是出于跟随大众的责任而已。”辛敞听过姊姊的分析后,便随鲁芝出关离城。
桓范是曹爽同乡年长的故旧,所以在九卿之中对桓范特别加以礼遇,但关系不太亲近。这时候,司马懿想让他担任中领军之职。桓范打算接受任命,但他的儿子劝阻他说:“皇帝的车驾在外,您不如出南门去投奔。”于是桓范就离城出去。走到平昌城门时,城门已经关闭。守门将领司蕃是桓范过去提拔的官吏,桓范把手中的版牒向他一亮,谎称说:“有诏书召我前往,请你快点开门。”司蕃想要亲眼看看诏书,桓范大声呵斥说:“你难道不是我过去手下的官吏吗?怎敢如此对我?”司蕃只好打开城门。桓范出城以后,回过头来对司蕃说:“太傅图谋叛逆,你还是跟我走吧!”司蕃步行追赶不及,只好在道旁躲避。
司马懿知道后,对蒋济说:“曹爽的智囊去了!”蒋济说:“桓范是很有智谋的,但曹爽就象劣马贪恋马房的草料一样,因顾恋他的家室而不能作长远打算,所以必然不能采纳桓范的计谋。”
桓范到了之后,鲁芝等人也到了,向曹爽报告了城内情况:“已经水泄不通了。”桓范谓曹爽说:“太傅已变,将军何不请天子幸许都,调外兵以讨司马懿耶?”曹爽说:“我等全家皆在城中,岂可投他处求援?”桓范说:“匹夫临难,尚欲望活!今主公身随天子,号令天下,谁敢不应?岂可自投死地乎?”曹爽闻言不决,惟流涕而已。桓范又对曹羲可以利用阙南别营和典农校尉的军队暂作抵抗,然后占据许昌,且表示自己可以用大司农的身份为他们的军队调运粮草,曹羲犹豫,桓范说:“此去许都,不过中宿。城中粮草,足支数载。今主公别营兵马,近在阙南,呼之即至。大司马之印,某将在此。主公可急行,迟则休矣!”曹爽说:“多官勿太催逼,待我细细思之。”少顷,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至。二人告道:“太傅只为将军权重,不过要削去兵权,别无他意。将军可早归城中。”曹爽默然不语。又只见殿中校尉尹大目到。尹大目说:“太傅指洛水为誓,并无他意。有蒋太尉书在此。将军可削去兵权,早归相府。”曹爽信为良言。桓范又告曰:“事急矣,休听外言而就死地!”
是夜,曹爽意不能决,乃拔剑在手,嗟叹寻思;自黄昏直流泪到晓,终是狐疑不定。桓范入帐催之说:“主公思虑一昼夜,何尚不能决?”曹爽掷剑而叹道:“我不起兵,情愿弃官,但为富家翁足矣!”
桓范见此大哭着说:“曹子丹(曹真)一向以多智自信。可他现在这三个儿子,简直是蠢猪!那会料想今天因为你们的原因使我灭族!”痛哭不已。曹爽决定了向魏帝曹芳辞去官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