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二章 战役结束
急速入弯!加大油门!反打方向!车子划出了一条飘逸的弧线!巨大的惯性和过载让车子倾覆了!
我只来得及抱住脑袋,身子随着车子倒向路侧,剧烈的震荡中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枚125mm口径的炮弹爆炸了。
本身就已经倾覆的蜂鸟更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随着爆炸掀起的冲击波跌宕起伏,在道路上翻滚起来,我被甩了出去,眼前飞快地掠过天空、大地、绿树、硝烟,不知道在天空转了几圈才“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落点不错,一个蓄满泥浆的大坑,如果不是我及时地爬起来,泥浆就会灌满我的口鼻,让我窒息而死。
抬起头,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直响,浑身都是酸疼的感觉,摸摸自己的嘴,舌头转了几圈,一颗槽牙被吐了出来,肯定是刚才在车上磕得,我的腮帮立刻肿了起来。
在我身后七八米处,蜂鸟车倒扣着趴在地上,油箱里的汽油在潺潺地流出,在地面上蓄起了一洼。
肯呢?洛基呢?我茫然地四顾,他们在哪里?
蜂鸟车的顶棚缝隙处忽然掀动了一下,我赶紧跑了过去。
“肯!洛基!”我掀开篷布,洛基的脸露了出来,额头上的血槽在兹兹地冒着血花。
“该死,我以为要去见马克思了——”洛基还能贫嘴,证明他伤的不算重,我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那挺“大毒蛇”机枪救了洛基,如果不是它支撑着地面,洛基就会被蜂鸟车那两吨多的重量压在身上,我可抬不起那么重的重量。
前方又传来了坦克履带碾压在地面上的“隆隆——”声,它追上来了,这种道路对它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再拐过刚才那个弯道,我们就会面对它的大炮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搀扶着洛基,把他送到了路基下的草丛,返身跑回蜂鸟车旁。那支law呢?我来回摸索着,车厢里干干净净,除几匣子弹,不见了那支law,我们的保命东西。
“隆隆——”声音越来越近,我又跑回车头,左右都摸遍了,还是没有,肯定是刚才翻车的时候甩出去了。
“哗啦啦——”t72坦克从拐角露出了狰狞的炮口,我赶忙跳下路基,它的炮口俯仰角是85度—负5度,我们躲在草丛里,它够不着我们。
“哐——”它又开了一炮,目标应该是挡在路上的蜂鸟残骸。“轰——!”巨大的冲击波从我们的头上刮过,几乎撕裂我们的作战服,那辆蜂鸟冲天而起,落入了我们身旁的沟堑,翻滚着、燃烧着,冒着浓重的黑烟,向沟底滚去。
我探出头来观察,路面上的汽油燃烧起来,坦克慢慢开了过来,*的炮口仍旧冒着缭绕的青烟,自动上弹机使它能在一分钟内开上5炮,没有重火力,我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它。
摸了摸身上,除了自己的hk-g21外,就剩下两颗手雷了,只能给它搔搔痒,那个law掉到哪里去了?我在草丛里伸长脖子,向来时的路上巡视着。
坦克的后面几十米的地方,从草丛里慢慢探出一支黑黝黝的炮筒,那不就是law反坦克火箭筒么!
就在我专注地看着那支火箭筒的时候,它发射了。
“嗖——”明亮的尾焰划出一道绚丽的弹道,向着t-72的后舱部分飞去,我抱头滚下了路沟,我知道肯去哪里了。
“轰——”坦克就在我们的头上爆炸了,连路基都感到了震动,即使捂着耳朵,也觉得气血翻腾,眼前发黑,冲击波还是给我们造成了影响。
瞬间过后,从天上开始落下机械零件、燃烧的橡胶皮、崩飞的乱石,砸在我们的头盔上叮当乱响,我和洛基捂着耳朵,趴在地上,任凭这些零碎的东西纷纷落下。
“嘿——!快跑,敌人上来了!”路面上,肯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抬头,他正咧着嘴笑得开心。“看到了么,我干掉了一辆t-72。”
我和洛基没有说话,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上了路面,我怕一张嘴,肚子里的东西都会吐出来,心脏还在急速的跳动,脑袋里还嗡嗡作响,我怀疑是轻微脑震荡。
敌人扑了上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来的要快,我们三个互相搀扶着只跑出了几十米,他们就拐过了山角,身后的子弹“嗖嗖——”地从我们身旁掠过。
不用指挥,我们都跳下了路肩,跑的再快也跑不过子弹,就地阻击吧。
“砰砰——”打了几枪,hk-g21就发出了空仓挂机的声音,我太慌张了,忘记了弹匣里没有几颗子弹了。赶紧蹲下,掏出弹匣更换,这么低级的错误会让肯笑死的,都是该死的炮击,让我现在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肯的aug也响了起来,调到连发模式后,肯担任了主要火力手,打得对面一群敌人纷纷寻找掩护。
“洛基,投弹!”我把剩下的两颗手雷都给了洛基,他的步枪在翻车的时候丢失了,让他当个掷弹手。幸亏他的火箭枪放在面包车里了,如果那杆枪丢失了,我会心疼死的。
g-21和aug交替射击着,尽量延缓着敌人的*近,洛基把手雷的保险销都套在手指上,随时可以投掷,我们被困在这道山坳里了。
敌人离我们只有100多米了,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帽檐下闪着恶毒光芒的眼睛。我们的弹药也成了问题,经过一天的作战,我的7.62mm口径北约标准弹药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匣了。肯的aug也只有两个弹匣,最多能支持5分钟。
路面上燃烧的坦克让敌人们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无敌的象征。但是今天,这个无敌的象征被摧毁了,就在他们几十米的前方,冒着黑烟,燃烧着,车肚子里发出沉闷的“噼噼啪啪”弹药殉爆的声音。流淌的燃料在路面上形成了一片火海,周围的泥土都被这高温烤焦了,地上的水汽被蒸发起来,形成朦朦胧胧的雾瘴。
头顶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就像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前面的敌人被打倒了一片,剩下的扭头就跑,需要救援的部队已经被消灭,无敌的坦克被摧毁,现在又遭到了迎头痛击,他们有太多的理由撤军了。
米格瑞领着民兵们从山坡上溜了下来,他们来的太及时了。
“你们太冒险了!”米格瑞迎头就是一句。
“嘿——你说什么我都赞成,你来的太及时了。”我由衷的夸奖他。
一天一夜的南线公路歼灭战结束了,敌人的200人部队只逃走了十余个人,其余的不是被歼灭,就是被俘虏,可以说,这是起义军开始解放阿诺卡的战争以来,所取得的最大胜利。
但是我们的牺牲也不少,我所率领的西部小队,最后只剩下连我们几个在内的十余个人,牺牲民兵9个,受伤6个,损失惨重。
米格瑞带领的东路中队,艾玛兵营的40多个人,加上他和库鲁斯,现在只剩下不到20个人,作为新兵,他们的战损依旧算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最大的伤亡来自中路的坎贝尔镇,他们前天早上出发,在100多公里的沙漠里,遭到了暴雨、流沙、迷失方向等等阻挡,小一半的人都倒在了半路上,最后的十三勇士,为了替我们打破敌人的防线,发动了自杀式攻击,最后打扫战场时,只发现了一名受了重伤的民兵,他是仅存的中路军战士。
“就是这些了——”艾瑞拿着最后的统计数字在旁边说了一句,我和米格瑞聚在一起,气氛凝重而沉闷。虽然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思想准备,但是血淋淋的数字还是让大家沉默起
来。
“艾瑞,我要在这里竖起一块碑,记载这次战斗。如果我牺牲了,你们活下去的人也要完成这个任务。”米格瑞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和风度,嘶哑着嗓子对艾瑞说,艾瑞重重的点了点头。
“阿诺卡不会忘记这些年轻人的,他们用鲜血换来了阿诺卡的新生。”我含着一根雪茄,没有人认为我的话煽情,面对统计表上那一个个名字,原来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统计数字,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我认为米格瑞的提议很好。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坐在半山坡上,看着整个南线公路上这3公里长的战场。燃烧的火焰在潮湿的水汽里熄灭了,冒出滚滚浓烟,熏黑了这地狱一般的战场。敌人的尸体和民兵的混杂在一起,分不清隶属于哪一方。服装都被黑黄的泥巴涂染了,变成奇怪的颜色,每个人的脸上都糊满了黄泥和污渍,只有露出的眼睛带有一丝活力。
民兵们在下面搜索着,希望发现自己的队友,他们呼喊着,徒劳的掀开一具具尸体,失望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雨丝又开始飘落下来,如同挂在士兵们脸上的泪水。飘落在脸上,凉凉的,没有了以前的狂暴和肆虐,随着微风飘飘洒洒,它们也在为这些年轻人默哀,阿诺卡的天空也落泪了。
“报告——”一名民兵跑了过来,对着我们敬了个军礼。
米格瑞站了起来,庄重地回了一个军礼。
“我们发现一个女人,她——”那个民兵突然犹豫起来,看了看艾瑞,顿了顿才说:“她——,看来很不好。”
一辆卡车的后面,我们看到了拉亚拉,那个仙蒂俱乐部的老板娘,萨摩纳镇的女主人,风姿妖娆的交际花。
她的双手被铐在卡车的挡板上,长裙被掀到腰部,露出了两条雪白的大腿,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撕成碎片,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头发蓬乱,眼神涣散,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个死人。
“是你们——”她看到了我们,涣散的眼神凝聚起来,她认出了我。“我见过你,在萨摩纳——”她的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旁边的比利和斯派克兄弟已经被打死了,胸口的血洞已经结痂,凝固成黑色的血洞,脸上的表情愤怒不甘,都大张着嘴,似乎还在发出嘶吼声。
“是你们杀了那帮畜生,谢谢——”她猛地提高了声音,看来是凝聚了很大的力量。
我扯过一块车上的篷布,盖在她身上,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样对付一个女人,还是太残酷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我腰里的贝雷塔f92,露出一种恍然的神态。
“能帮帮我么?”她开口了,看着我腰里的手枪。
“求你了——”即使是处于这种状态下,她依旧露出了成熟的女人魅力的一面,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掏出了贝雷塔f92,一只手抓住连在卡车上的手铐,用力一拉,手铐一头连着的车厢铆钉被拉了出来,她的右手解放了。
拉动枪栓,打开保险,我把枪递到了她的手里。“直接扣扳机就行了。”我对她说了一声,扭头走到一旁。
米格瑞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想说什么又忍住了,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其他人也都没有作声,也许他们和我想的都一样。
拉亚拉的手举起了枪,又无力地放下了,她看着眼前细密的雨丝,还有远处雨雾中朦胧的大海,脸上露出了神往的光芒。又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枪,没有犹豫,直接在头的一侧开枪了。
“砰——”我的身子不禁一震,又一个生命消逝了,哪怕她是罪恶的,今天阿诺卡南部海岸的雨,注定是悲伤的。
生命消逝的如此之快,让我们留不下一丝印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