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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七十九章 不眠之夜

无数的细小碎片夹杂着铁钉、钢丝从我的耳边“嗖嗖——”掠过,扎进泥土,冲进水里,我只感觉到身上好几处一阵发麻,中标了。

“噗通——”整个人都扎进了水里,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起来,整个人像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皮球里,皮球外面还有人在拼命地拍打。弹片掠入水中,发出如同逆戟鲸求爱时发出的“咄咄”声,敲击着我的耳膜。

背后一紧,我被人提出了水面,眼前亮了起来,新鲜的空气也灌进了我的胸膛,肯把我从水沟里拖了出来。

“为什么炸弹会提前爆炸?!”我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我没有按照上一个定时,我只定了10秒,我以为它还会延时呢。”他说了一句让我发疯的话。

“再晚一秒,我就会变成烤猪排了。”我心有余悸得看着水面上泼洒的汽油,冒着橘黄色的火苗,由于沟壕的原因,我和肯所处的位置还是安全的。

从沟渠里探出头来,眼前是熟悉的场景,冒着黑烟的尸骸,七零八落的堆积在一起,那个蜂鸟也撞在路边的土堆上,翘起了一个轮子。一大群簇拥着蜂鸟车追击我的敌人,被“大汉堡”炸了个正着,变成了一堆冒着黑烟的尸体,只有个别人还在痛苦的呻吟。

顾不上查看战果,我们飞快的撤退了,敌人被接二连三的反步兵地雷炸怕了,暂时不会再冲击通道,给了我们俩宝贵的时间。

肯一只手搂着我的腰,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瘸一瘸地颠回了密林深处,妈的,浑身上下都是又疼又痒,不知道有多少细密的铁屑扎进了我的身体。

远远地,威尔医生就迎了上来,从另一侧接住了我,来到战友们中间,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再也没有力气支持身体,一下子软瘫在地上。

“怎么搞成这样?!”艾瑞在一旁惊呼。

“问题不大,都是小伤口,你没看他的衣服没有明显的破洞么。”肯安慰着艾瑞,这话听着真欠扁。

“慢点,慢点——”我阻止了威尔脱我衣服的动作,龇牙咧嘴地伸出手,从左边的胳膊上拽下一根铁丝,就像拔出了一根刺,那一块肌肉马上就松弛了。

慢慢的,威尔和艾瑞配合着,小心地脱下了我的作战服。

“嘶——”听到后面传来的抽冷气的声音,我明白,吓着他们了。

“头儿,你像个刺猬。”荷马的声音。

“那个是一根弹簧么?”洛基在问。

“不,是一根自攻螺丝。”威尔医生离得近,看得最清。

“我还以为是一把餐叉呢。”马龙的话。

“餐叉有螺旋形状的么,你个憨牛。”

“怎么没有,艺术造型么。”

“那根钢笔是谁放进去的?”

“坏的,找不到太多坚硬的东西了,就装进去了。”

“还有袖扣,不锈钢的?油壶?那是表链么?”

我趴在那里,听着后面医生不断地从我身上取下各色的杂物,伤口都不深,每取下一块,那里的肌肉就会恢复弹性,我就像一块被撒了面包屑的奶油蛋糕,身上沾满了一层。

“还好伤口都不深,不过得彻底消毒,否则光是感染就够受的了。”威尔在后面站了起来,结束了他的挑拣工作。

一阵稀里哗啦翻动的声音,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最廉价、最彻底的消毒品,高浓度的酒精。

一大坨脱脂棉球被饱蘸了酒精,在我背后开始擦拭起来。如果说刚才向外挑拣杂物时只是略微痛痒的话,这时才是真正的刑罚。酒精所到之处,先是一凉,然后开始发热,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而且随着酒精渗入皮肤和伤口,那稚嫩的肉芽被酒精浸泡后,就像万颗钢针在戳刺你的身体,疼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被纱布缠绕了几圈,我在瞄准镜的反光里看到,自己活像从法老王的陵墓里跳出的木乃伊。重新穿上衣服,回想起刚才那一

幕,不禁打了个冷战。

头上的树叶遮住了太阳的余晖,夜色笼了上来,很快,树林里就起了一层薄雾,衬托的这里更加阴深恐怖。经历了两次反步兵地雷的洗礼,敌人的进攻也停止了,天已经黑了下来,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作战,是不明智的行为。

敌人收拢了兵力,利用几辆卡车堵在公路的两头,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围在里面,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固守,等待援兵。

而我们这里,除去牺牲的几名民兵,两人重伤外,其余人都没有失去战斗力。不知道米格瑞那里怎么样了,他领导的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虽然人数比我们多一倍,但是战斗力却算不上强悍。

“米格瑞,呼叫——米格瑞,听到请回复。”我在短波电台里呼叫东边的米格瑞,作战陷入僵局,而我们是最不愿看到这种情况的。

“扬——收到,请讲。”终于回话了。

“我们这里还有作战人员25名,你们哪里呢?”

“不太好,新兵战损率太高,算上我和库鲁斯,还有30个人。”他们已经牺牲十几个民兵了。

“我们遭到了炮袭,你们还好吧?”

“敌人急着逃跑,我们只是受到了强力的阻击,没有炮袭。”

“如果晚上听到我们这里交战,你可以从他们后面攻击。”

“明白,但是,我们不是说好的要围三缺一,让他们逃跑的么?”米格瑞有疑问。

“我改变注意了,我要全歼他们,敌人的兵力已经被消灭三分之一,加上受伤的,能够作战的兵力不足一半,为了早日达成目标,我们需要歼灭这一股敌人。”

只是那两枚“大汉堡”就消灭了不下40名敌人,受伤的不计其数,敌人的士气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可能会在晚上发动偷袭,想在我们的防线上凿出一个缺口。但是,晚上是我们这些猎人的主场,我等着他们。

夜里的夜枭发出“咕咕——”的声音,扑棱棱穿到另一棵树上,泛着薄雾的树林里,各种夜行动物都活跃起来了。

我小心地拉直一根钢索,另一头是一枚高爆手雷,它的保险销就拴在钢索的另一头,这边被我压弯的树枝勾住,只要有人踩住或者绊住这根紧绷的钢索,就会“嘭——”。

肯从一棵树上哧溜哧溜地滑了下来,头顶十几米的地方,悬挂了几枚高爆眩晕手雷和杀伤雷,还有闪光雷,几道横七竖八的钢索被拉在地面上,只要牵动一根,那些颤巍巍悬挂着的手雷就会像熟透的苹果,落下来。

在我选好的地方,这里是敌人进攻的必经之路,足足有七八百平方米的地面,都被我们埋设了各种机关,就等敌人晚上的偷袭了。

“头儿,他们一定会来吗?”荷马偷偷问。

“他们把车子围成一圈,为的是让我们相信他们要固守,但是,他们做的太明显了,堵住自己的通道,在这两侧山坳合拢的地方,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夜袭。”我戴上高倍夜视仪,注意观察着那一道低矮的路堤,晚上十点,是时候了。

忽的,一个闪着绿光的夜视仪探出了路堤,向这里偷窥,是敌人的侦查兵。

“荷马,去吧,其余人隐蔽。”我关闭了夜视仪,防止敌人看到它发出的绿光。

荷马从树丛后站了起来,特意走到刚才布雷的地方,解开裤子,一股冒着热气的水流悉悉屡屡地浇到了地面,一边撒尿,一边还打着大大的哈欠。

足足费了半支烟的功夫,确保敌人看到他了,他才满足的抖了抖身子,发出一句响亮的咒骂,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我表演的不错吧。”他缩回掩体,一脸得意的说。

“我要是那个阻击手,一枪就能打下你的小弟。”洛基不动声色地说,荷马的脸顿时变了色。

“来了,注意隐蔽!”我压低声音说,即使不用夜视仪,也能看到杂乱的黑影纷

纷从路堤那里冒了出来,向这里潜行。

我们都取下了夜视仪,一会儿的闪光雷会晃瞎敌人的狗眼的。漆黑的树林里,一群佩戴着夜视仪的敌人蹑着脚步,脸上闪动着瘆人的绿光,手里的枪口上,也冒出一道道绿色的激光指示光束,就像一群半夜里出洞的饿狼,向我们悄悄地扑来。

夜凉如水,早晨的雨和中午的暴晒使得树林里湿度很大,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粘粘的,身子裹挟在密不透风的作战服里,更是湿塌塌的难受。

也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过了非常长一段时间,树林里传出了一声“磕巴”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惊醒了所有蛰伏的鸟兽,一朵又一朵闪着强光的爆点炸开来,就像圣诞夜燃放的烟火,高爆手雷的破片划破空气,在树枝和草丛里带出“呜呜——”的声音,在闪光眩晕雷的强光下,敌人的身形无所隐藏,像一群暴露在灯光下的蟑螂四散奔逃。

短暂的停顿后,耳朵里立刻灌满了爆豆般的枪声,如织的弹道划破夜的黑寂,通红的曳光弹带出的棕红色弹道可以媲美最好的灯光师。如果说刚才的爆炸是开场的大鼓的话,那么密集的弹雨就是激昂的军鼓,奏出了让人热血沸腾的乐章。

敌人大概有50人左右,在第一波的爆炸里就倒下了一批,炫目的强光和低波震荡又令他们头晕目眩,在眼前被晃出的耀斑消失前,他们就是穿了防弹衣的靶子。

每个人的枪枝都平持射击,打出了一个个扇形,隐蔽不及的敌人被拦腰扫到,在这种火力密度前,任何的防弹衣都是笑话。

也有一部分敌人非常有经验,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就伏身趴下,避免了被手雷破片和随后的弹幕洗礼,他们也是偷袭小组中损失最少的,这会儿,虽然高耸的茅草挡住了视线,但是已经开始听着枪口震波的声音,对着开枪的方向开始还击。

“卧倒!卧倒!”打空了一个弹匣,敌人的还击已经起了效果,两个站姿射击的民兵被打中了,我大叫着让他们隐蔽,第一波攻击后,敌人已经稳住了阵型,任何冒进的攻击都是危险的。

交火声稀落了下来,刚才短暂的一瞥,估计敌人有将近一半的伤亡。看来我们的计划是奏效的,敌人没有想到我们会给他们来了一个反偷袭,损失惨重。

树林里纷纷响起了更换弹匣,拉栓上膛的声音,提醒着第二序章的开始。现在我们双方势均力敌了,就像擂台上刚打完第一局的两个拳击手,短暂的休息空隙后,将要开始第二局较量。

没有人佩戴夜视仪,为的是防止再有人投掷强光眩晕雷,在战场上,即使是0.1秒钟的延迟,也会造成一辈子的悔恨。所有人都关闭了激光瞄准仪,虽然它很好,但是淡绿色的光幕还在发现敌人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吱吱——”“嘎嘎——”“呱唧——”树林里恢复了黑暗,在漆黑的夜幕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各种虫鸣鸟叫,这是各个作战单元在互相问询,如果不是刺鼻的硝烟令人鼻孔发痒,真怀疑自己是在野生动物园里露营。

远远地,能听到东边传来的枪声,那是米格瑞他们配合我们在发起进攻。在夜色里,进攻的一方总是处于劣势的,尤其是敌人有所准备的时候,会付出比平日多出一倍的代价。但是米格瑞听了我的建议,没有退缩,他知道,他必须这样做,为了减轻我们这里的压力,为了阿诺卡的早日解放,必要的牺牲是无法回避的。

我悄悄移动了一下身子,身下粘腻的地面粘附在衣服上,又凉又冰。这个时候,虽然知道对方的大概方位,但是敌人也有高手,即使是很小的概率,我们也不能轻易冒险。谁忍不住首先暴露方位,迎来的必定是狂风暴雨般地攻击。

忽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小腿那里传过来,像——一条湿漉漉的绳子在我身上拖来拖去,而且这条绳子是——活的!

丛林里我们并不是主人,我们只是猎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