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赎身之人

我走出毒虫谷，看见那老手还守在谷外。他对我说，“你是唯一活着走出毒虫谷的一个。”我没有理他，现在，我只想回到杨城，然后拍卖绿松石，再去烟花楼。我想念素若，想念让我快要发疯。

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向我的马匹，我要尽快离开这里。骑在马上，我听见老手的声音，“你运气真好。”

我瞥了他一眼，“我是运气最差的一个。”

老手惊恐的后退两步，因为我的声音沙哑而冰凉，根本不像人声。最重要的是，我的声音再也无法改变了。我的身体僵硬如石，寒冷如冰。这就是拥有半僵之体的我捡回一条命所得到的。

策马扬鞭，老手很快就被抛到身后。在转弯的时候，我余光看到老手一脸着急的也上了马。我无暇顾他。

但是，我并不能跑得很远，因为我的马拉肚子了。我不得不下马，看见老手紧随而至。我想拦住他，他已经自己停了下来。

他说，“你走得真快。”

我急道，“这位大哥，你能将马借我一用吗？这是五十个金币，谢谢大哥了。”

我和他不熟，虽然同行过一段时间，但我不喜欢这个人。有时候，他奇怪的看着我。我看见他颤抖了一下。可能是我的声音的关系。

老手下了马，接过我的金币。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可是，在我左脚蹬上马镫之时，一股冰凉透进我的腰部。很奇怪，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我已经凭着身体的感觉看到了那铁器的形状。那是一柄折叠型匕首，略带弧度，是旅行常备品之一。

我微笑着转身。

老手也因为没有看见我流血而惊恐的后退，嘴里则尖叫，“怪物，怪物啊！”

我拉住了他，手掌和手指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源源涌出。他挣扎着，但无济于事。我要知道是谁派他杀我的。他说因为我的绿松石。

我很愤怒，因为他并不知道我拾回的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告诉过他，也没有显露出来。我折磨他，逼出了结果。

那是我最痛恨的结果，他的描述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耐克.爱斯。

我杀了这个人，这个无路可走本来此次也要进毒虫谷冒险的人。可他运气很好，有人给了他一个极简单但报酬极丰厚的任务。老手没有想到我真的活着走出了毒虫谷，这让他不得不费一番周折。他得手了，可他不知道我从毒虫谷走出之时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丘比特.爱斯。

这就是经过，一个小小的阴谋。

我回到了杨城，首先见了耐克.爱斯。我看出了他的眼光在乍见我之时出现的那一抹惊诧。我说，“哥，我差点死掉。”

他很关心的询问我，我告诉他那个老手袭击我的事，“我说，他打算抢走我的绿松石。但一个路过的剑士救了我。”

哥哥问剑士的姓名，我说剑士没有留下姓名，但他接受了我的感激。哥哥感叹说，“看来是个旅行剑士，你运气真好。”

后半句，我知道他出自真心。我瞒过了他，便托他为我拍卖绿松石，他满口答应。始终，我避免了他触碰我的身体。我换了一身衣服，竭力打扮起来跟以前不差分毫。然后，我去了烟花楼，依然需要预约，不过这一次要五天之后。

我不会回家，在烟花楼，虽然看不见素若，却可听见她的琴声。她的琴声大多时候充满哀怨，有时候，她在楼上远远的看我一眼，然后便被站在门外的两个大汉拦住了。素若被老鸨软禁了，更严格的禁锢着她。

我充满愤怒，被大汉的拳头轰了下来。我完好无伤，但我也知道除非是预约的时间，否则我进不了素若的房间。

我默默等待。第三天的时候，哥哥已经将存有一千五百万金币的金卡塞进了我的手里。那时候，我真的很奇怪，哥哥为什么要杀我？

第四天，盐商须双的预约时间，当须双出来的时候，素若紧随其后，还有就是老鸨也和他们站在了一起。老鸨宣布说，“须双大善人已经为雅姬姑娘赎身了。”

我勃然大怒。我的僵硬的身体迫使我不能够快速的跑上楼，但我爬了上去，我揪住了老鸨，喝道，“你说过我有三个月时间的。”

可能以为我因为气愤的原因而声音沙哑，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声音的不妥。老鸨淡淡说，“爱斯小公子，你要是现在能拿出超过三千万金币，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

“你这个势利鬼！”我大喊着，想要直接将老鸨扔下楼。那两个大汉却先抓住我，我又被扔了下去。

素若一直看着我，我看见她淡淡的神色，淡淡的忧伤。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的苦楚。我捏紧了拳头，我想即便死吧，今天也要带走素若。素若若到了须双那里，我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折磨。须双是杨城出名的心狠手辣，歹毒心肠。他为素若赎身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站起来，发现有使不完的劲。那两个大汉奇怪的看着我，受了他们几拳还被扔下楼依然若无其事的我还是少数，特别是联想到以前我的懦弱以及吹风可倒的模样，他们张大了嘴巴。

我扬起手臂，掏出了匕首。

“住手！”

这一声，我的魂魄险些散掉。父亲来了，江.爱斯一直避免出入烟花楼这样的地方，但他今天来了，后面是哥哥和一队父亲的亲信。

我被他当面教训了一顿，而且，他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脸并不疼，他的手却感觉到了那彻骨的寒意。他惊异的盯着我，我知道我半僵之体的秘密不可能再继续隐瞒下去。

回家之后，我被父亲拨光了衣服，他看见了我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那是毒虫咬食身体的印记，还有后背的刀穴。所有人惊恐的看着我。

“我已经死了。”我说。

母亲开始哭泣，没人安慰她。哥哥和父亲则是沉默。我不知道他们会作出怎样的决定。的确，我已经死了，我的身体冰冷、僵硬，我也不需要进食，只是我的灵魂还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想去办完未完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