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章 天降奇兵中
338章 天降奇兵(中)
1938年9月2日凌晨,从商城兵团指挥部连夜返回富金山、固始一线阵地的第71军中将军长宋希濂和周大少团长回到了设置在富金山后武庙集的一座充当了71军军指挥所的地主小院落子里。
“荫国兄(宋希濂字荫国),对不住啊,我是实在来不起了,两天两夜没有睡,我得眯一会儿！”
话说完了,周大少团长人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手上还夹着半截燃烧着冒着青烟的烟卷。
说睡就睡啊?！宋希濂中将见到这个情况,不觉摇摇头笑了起来,示意参谋长两人一起轻轻地把周大少团长抬到了**去好好生生睡。周大少团长睡得沉沉的,丝毫没有被这些动静惊醒。
“真是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啊！”看到周大少团长这般好睡眠,宋希濂中将有些感叹。
其实年近四旬的宋希濂将军也是一夜未曾合眼,满脑子都是牵挂即将爆发的战事。右兵团孙连仲司令长官把富金山一线抗击日军华北第二军主力的全部重担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宋希濂中将既紧张,又有一些莫名的兴奋,以至于彻夜奔波,往返兵团、军指挥所,也毫无睡意。
回到作战指挥室,宋希濂中将一遍遍看着墙上挂着的军事部署图,想着自己的防御部署,想着整个富金山、固始防御体系的强点和弱点。甚至宋希濂中将也把自己当成了小鬼子的指挥官,设想着小鬼子将会把主攻方向放在哪里,向哪一处防御阵地发起主要突击……
作为一个防御者,不管防御地形有如何之好,但从军事角度上来说,都是被动的。简单点说吧,就是攻击时间、攻击方向等,只能由对手来决定。小鬼子打向哪里,宋希濂中将就得防到哪里,而且还必须统筹全局,一点都不敢松懈。
防御战,敌我双方都在找一个节点:即著名的管理学“木桶理论”,决定攻防战成败的关键,在于那个最短的木板！
说起来,作为一个军级指挥官长,此时的宋希濂中将可谓是最艰难的一个了。为啥子呢?因为就整个武汉会战而言,一般都是防御的中国守军人数占绝对优势,有时甚至能比小鬼子进攻兵力多上好几倍。日军通常只是在武器装备、火力、及士兵的素质方面占据绝对的优势。
但这一次倒好,在富金山、固始一线,几乎所有的优势全跑到小鬼子这边来了:就连兵力数量也是宋希濂中将的71军的二三倍。宋希濂中将所拥有的,就是一副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担子。
作为黄埔军校的一期生,又打过近二十年的仗,宋希濂中将如何不知道:无论从大的武汉会战方面,从小的第五战区、甚至于大别山北麓这个具体的防御方面来说,富金山、固始一线由于之前第五战区的判断上的失误,实际上此时已经成了整个武汉会战全局至关重要的一个节点、棋眼！
如果他的71军在富金山、固始一线顶不住北麓日军一周以上,那么尚未部署、调整完毕的商城地区的第二线中国守军是遏制不住小鬼子主力的冲击势头的,二线阵地一失去,第三道防线无从谈起。
那东久迩中将迂回信阳、武胜关,南下江汉平原,就有可能一路气势汹汹地直接杀到武汉城下了。如果发生这种糟糕的情况:
整个武汉会战中队将落得个惨败不说,长江南北两岸数十个师的中队几十万人也将陷入小鬼子的东西合围。这些中队的精锐主力被小鬼子消灭了,中国将会大伤元气。蒋氏政权也会随着军事上的迅速的惨败而名誉扫地。沦落为退避大西南一隅的地方政权绝不是危言耸听。
老蒋的本钱输光了,也控制不住各种地方军阀势力,中国重新陷于内部纷争那亡国灭种指日可待。
宋希濂中将自从“中山舰事件”后脱离,一直追随最高领袖,虽然效忠老蒋,但他在校长的一大帮子学生中,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因为他不做昧良心的事情。
作为黄埔一期生中的宋大哥,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宋希濂中将的为人处事、职业操守等人格品质上,那是远远比他的黄埔同窗胡宗南等人光明磊落得多,像胡宗南一个月后敢不战擅自放弃信阳、湖北三关等军事要地的不堪之事,宋希濂中将不愿、不敢、更是不会做得！
宋希濂中将也不像老蒋的其他嫡系心腹将领们,从心眼子里看不起李宗仁、孙连仲等杂牌将领。宋希濂中将对于孙连仲这个西北军杂牌上司照样敬重有加,因为在他看来,孙连仲是他的上司、他的长官,那下级就得尊重,长官是不分黄埔嫡系还是杂牌的。
宋希濂中将作为老蒋手下一个能征惯战的大将,也是深明大义的。即使由于信仰不同,在关系到国家利益和中华民族的民族大义面前,宋希濂中将也是旗帜鲜明的:
他被特赦以后,移居美国。以七十岁高龄主动在在美华人当中为两岸的统一奔走相告。台湾当局对其百般辱骂,送其“鹰犬将军”的绰号。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宋希濂将军在美国的所作所为,当时尚未与美建交的不可能掐着脖子逼着宋希濂干,宋希濂将军完全是为正义、为公理,为国家、为民族而自愿的。即使被台湾当局谓之“晚节不保”,这正是宋希濂将军真实性情的写照。
自然也绝不是周大少团长在后世某些不负责任的史书上看到的宋希濂将军被写得如此不堪。这一点,在周大少团长与宋希濂将军并肩浴血奋战十天以后,他娃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与宋希濂将军从此成为了好朋友。
再说美美睡了两个小时的周大少团长,七点多钟就醒了。此时天已经放亮,他娃早饭不吃,脸不洗口不漱的,拿起军用高倍望远镜就往富金山顶看情况去了。
等宋希濂中将追出来,他娃几个突击队的跑得只留个人影子,宋希濂中将急忙喊自己的一个副官带上几个护卫追上去,这一身稀奇古怪的什么“迷彩服”,遭误会怎么办?！
富金山山坡草丛中,湿漉漉的露水尚未完全消散,打湿了周大少团长的裤脚、战靴。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三步并作两步的,急匆匆向富金山顶爬去。
爬惯了重庆那种“开窗见山,出门爬坡”地势的周大少团长这突击队几个人,擅长爬山的优势充分显露无遗:在平路上追上他们几个的副官等71军的弟兄们一上山,不一会儿又被周大少团长几个甩得远远的,周大少团长等到了富金山顶,副官等才到半山腰,而且累得半死,根本没有周大少团长几个闲庭信步感觉不费力似的。
站在富金山山顶,周大少团长用望远镜举目四望。平静的初秋的大地已经被一阵阵的脚步声和车鸣马嘶声所惊醒:
在富金山与史河之间十几里的平坦地面上,小树丛中,三三两两散布在广阔大地上的民房村居,小鬼子那种黄不拉几的身影到处都是。这一切在周大少团长的军用高倍望远镜中看得清晰无比。
小鬼子一大早这么大范围大规模的调动、集结,以周大少团长的丰富的战场经验,他娃心里一跳:
小鬼子今天就会发动对富金山一线的全面进攻！
汤立勇在身边也说道:
“看来小鬼子今天要动！老队长,别看现在我军阵地前沿的小鬼子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昨晚我派了几个弟兄们摸到了小鬼子的后面搜索情况。弟兄们回来说小鬼子昨晚一整夜都在后面穷折腾,不知又在搞什么花样?我觉得这仗不会等太久了！”
返回武庙集71军军指挥部,周大少团长简略说了观察到的情况和判断,
“荫国兄,现在小鬼子频繁调动,那是在集结兵力。今天小鬼子就极有可能发动对我富金山、固始一线的全面进攻。
部队一定要准备好。特别是左翼陈瑞河将军的36师和右翼钟彬将军的88师之间的结合部千万不能马虎。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在小鬼子发动进攻以后,判明其主攻方向……”
宋希濂中将随即接通两个师指挥部电话,介绍了敌情,并命令两个师即可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时钟刚指到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从富金山东北边天空中黑压压飞来了一大片小鬼子的飞机。小鬼子的飞机首先飞临富金山一线阵地上空,周大少团长大概一数,好家伙:一个波次就有三十余架三菱ki-30型九七式轻型轰炸机。
这种被小鬼子称为“轻爆机”的九七式轻型轰炸机,是日本陆军38年以后大量投入中国战场上的机型,是日本陆军前线制空火力掩护的最重要的轰炸机,可以实行对地面目标比较精确的稿轰炸。
九七式轻型轰炸机速度425km/小时,航程1700公里左右,三叶定速,850马力,成员三名,有航空机枪两挺,可携备400公斤的航空炸弹。
小鬼子的轻型轰炸机群飞临富金山一线中国守军的阵地上空,就像一群发现了猎物的猛禽,在防御阵地上空盘旋稿。成堆的航空炸弹和喷射着火焰的航空机枪全部对准地面上目标,一瞬间,富金山山顶和半山腰上的中国守军的防御阵地上烟尘蔽日,火光冲天。
而地面上,负责进攻富金山一线的日酋荻洲立兵中将则集中了第十三师团的所有炮兵火力,数百门各种口径的大小炮,伴着天空中正在肆虐的日机,也加入到对中国守军的71军的防御阵地的狂轰滥炸当中。71军两个师的防御阵地上是一片火海。
“日他小鬼子八辈子祖宗！”
周大少团长破口大骂,
“秋(一)辈子飞机炸、大炮轰、炸完轰完步兵冲！小鬼子是程咬金的三板斧是屡试不爽啊?！
给老子稍微变通一下子嘛,炮弹多搞个弹幕攻击,也让老子们见识一下新东西啥,个笨死人的东西！”
周大少团长说完却见宋希濂中将等人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娃急忙说道:
“错了,错了,啷个能把小鬼子教乖了哈,我们还等着小鬼子来送死嘛！”众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希濂中将接通了前面两个师的电话,问清了情况以后不禁高兴地说道:
“他,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狂轰滥炸的厉害,前沿防御阵地工事多有损毁。部队有些伤亡,但不大,主要是前沿的观察哨等。主力都在富金山山棱坡坎的反斜面的猫耳洞猫着,小鬼子的炮火根本打不到！
晓舟啊,你这个反斜面构筑的能防炮防空的猫耳洞的法子真是绝妙,立竿见影哟！”
周大少团长等几个会意地交换一下眼色:这都是血里火里打出来的活命招数啊！周大少团长更加知道,在上甘岭美国佬集中了足足比志愿军多好几倍的炮火狂轰滥炸最终也没有拿下这个小小的连级防御阵地,志愿军的绝招就是坑道和反斜面工事。
小鬼子气势汹汹的狂轰滥炸了半个多小时,左翼陈瑞河少将的36师的防御阵地上就落下了数百枚航空炸弹和数千颗大小炮弹。
36师的前沿工事,早被翻来覆去的小鬼子的飞机扔下的航空炸弹和猛烈的地面炮火,揉搓得不成样子了:许多的地方就是半尺多深的虚土和大大小小的弹坑,搞得36师的官兵们骂骂咧咧的不得不重新紧急抢修前沿工事。
见小鬼子的火力准备完了,宋希濂中将接通了36师的陈瑞河少将的电话,
“小鬼子的地面进攻开始了吗?我已经听到了激烈的枪声。”
陈瑞河少将说道:
“军长,开始了！我36师正面大约有二三千小鬼子正在向富金山我之前沿阵地发动猛烈进攻,远处还有一千左右的小鬼子。估计这次小鬼子的进攻有些试探性质,出动的兵力近一个联队,配备有十辆装甲战车！”
“荫国兄,我去前面看看！”
周大少团长一听到说有小鬼子的坦克上来了那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