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岂曰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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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曰无衣二

    诸葛长老恨恨道:“呸,捉到了把他千刀万剐!——不过,眼下没法子,大家分担点儿,共度时艰,你们仨儿就每人交上五枚铜钱儿——每天。”“五枚?每人?还每天?我的娘哪,长老您还是杀了我们吧!别瞅着就这二两肉,熬碗排骨汤刚好下酒。”最小的叫化喊起来。



    



    “你个小鸡崽子个不大,嗓门儿挺高呀,小心我阉了你!就这么定了,每天乖乖地交上来?,除非你们有别的生意,想转行,嘿嘿嘿....”长老独眼闪着光。



    



    到了晚上,?幽暗的小泥巷子深处,“春风”小酒馆里各样酒徒围坐在昏沉的灯火下,满是酸浊的酒气。三个小叫化早忘了铜钱份子事,先填饱肚子再说,一阵狼吞虎餐,筷子同时夹向碟中最后一块肉,一怔之下,小心翼翼把它分成三块,各自含在嘴里依恋地嚼着都舍不得咽下,一个舔着手指上油汤,一个低头盯着掉落衣服上的油渍,只恨没有接住,白白让它溜走。



    



    “吃得可真香啊!?”不知何时,白天那两个瘦乞丐已坐在了旁桌。“引见一下,这是毛三哥,我是苟四儿。”其中一人道。



    



    个头最高的小叫化忙躬身站起来,“我叫小大,——”依次指着另两人“小二,小三儿——以后还请三哥,四哥多照应。”摸出个铜钱拍在桌上,“老板,给烫壶好黄酒?,请丐帮的朋友喝!”



    



    毛三嬉笑颜开,伸臂隔桌一划?,钱已攫掠在手,“今天的份子钱,可是我俩替你们交上的。”苟四皱眉道:“对呀!这钱本该是我俩的钱,——你们拿着我俩的钱,倒过头来请我俩喝酒,这个道理,啧啧,一时三刻,我还真是想不通.....”伙计烫了酒上来,小大只好再摸出一个铜板。



    



    接连几天,毛苟二人和三个小叫化简直是情意绵绵,如影随形,随他们换了几处地方,晚饭照例会团聚在一起吃。



    



    这样下去断断不行!过一晚,小叫化们意外多讨了几个钱,约请二人到家稍好的馆子,狠心点了几样酒菜,毛、苟二人喝得很是尽兴。最小的叫化小三儿敬酒道:“连日来,两位哥哥跟着我们东跑西颠儿,真是累惨了。江湖闯荡的爷们,从来都是言出如山,——”他说着,起身一脚踩踏在长凳上,脸贴近毛苟二人,拇指翘立幌动着:“从今而后,尊驾不必再费心寻找我们,只要多讨要到钱,大伙就在一处吃酒吃肉,只当大家是好朋友!我们兄弟们商量过了,”——一摆手,小大掏出六个铜板,分作两份——“这是给哥哥们买酒喝的。”



    



    毛苟二人眼睛瞪得晶亮,各自一把搂了。小三儿又道:“可是,天——”说时,陡然瞪眼向天,手指向屋顶;二人吓了一跳,都举头仰望——“老天爷也会连着几场阴雨,?运气不佳,讨不到钱的时候,还请两位哥哥多多担待,缓上个三天两天。”



    



    苟四吸一大口酒,把个鸡骨头嘴里美美地咂巴着,媚笑道:“我是愈来愈欢喜你们这三个小家伙了,跟着你们能天天有酒喝,这更是他娘地万万想不到!就凭你们几个机灵鬼,装疯卖乖的可怜相,怎么会‘运气不佳’?嘻嘻。昨晚上‘逍遥阁’的娘们就‘夹’得狠,‘夹’得紧......”毛三道:“缓是不能缓哪——你们这点儿钱,都不够给诸葛长老塞牙缝。”



    



    “我的哥,我们这贱命的孩儿,就好像乱草,?你总得让它活着,绿着,瞧着也舒服,别一脚把它踩死了,哪里还像春天......”小三笑得宛如窗外的春风拂面。毛三说道:“草长得好,没人会舍得踩,杂草就例外了。”



    



    小二目光阴冷,?招呼伙计过来,塞他两个铜钱,要再烫两壶热酒。苟四伸手接过,冲伙计说道:“怎么能老让小兄弟请酒呢,你去烫酒就是——”一壁对三个小叫化咧嘴笑,“这钱算预收的。”



    



    “好,今晚喝个痛快!”小三儿拍桌道。



    



    再喝下去,毛苟二人醺醺有了醉意,小三儿起身擎酒壶倒酒,猛然直劈苟四脸颊,喝道:“老子你也敢欺负!”小大拎茶壶朝毛三迎头砸下,小二拔刃当胸直刺......



    



    三人乱闯出酒肆,无人胆敢阻拦,胡乱跑了一路,夜晚凉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杭州讨饭容易,活着却难,况且,丐帮又如何惹得起!?商定结果,连夜逃往苏州。



    



    明天一早,杭州分舵的乞丐都听到了一个消息:“有两个叫毛三苟四的兄弟?大智大勇,凭着蛛丝马迹,探寻到了戕害木偶乞丐的元凶,不幸被药酒迷倒,给歹人打得一死一伤。”群丐群情汹涌,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三个小叫化,碎尸万段。



    



    诸葛长老运筹帷幄,信口“捏造”的事实,偏偏成就了“事实”,一心想掩盖的真相,恰恰还原了“真相”,历史上太多的尘封的故事,也大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