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神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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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聚首(2)

真岚的声音很平静,似乎知识在叙述一个明显的事实:“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复,虽然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你肯定不会就此死去,是不是?”

“原谅我不能继续守着你了,我马上要出征了,这次和我并肩战斗的除了海国,居然还有冰族——你看,生命总是充满了不可知的因素,所以也总是存在着期待和乐趣啊。”真岚对着昏迷中的妻子低语,“马上就是最后的大战了,这一战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魔统治整个云荒,空桑和海过灭亡;要么,就是魔被封印!”

什,什么?最后一战?就要到决战的时刻了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很不甘,是不是?很想此刻就站起来和大家并肩战斗,是不是?”真岚居然明白她的想法,继续轻声道,“那么,就要想办法早ri好起来啊,白璎!你是剑圣,是护之力量的继承者,创世神生生不息的力量就蕴藏在你的指环上,所以,一定要早ri站起来。”

是,是的,一定要早ri站起来!一定要看到空桑重见天ri的那一天!

她无法开口说话,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丈夫的手指温柔地拭过自己的脸颊,他顿了顿,似乎沉吟着什么,终于又开口道:“白璎,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你还记得神庙上的那一战么?那一战后你毫发无伤,当时苏摩并未直接和魔教授,却从此陷入了衰竭——你不是一直奇怪他为什么受伤么?”

“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他替你承担了所有的伤害!很不可思议,对么?连我都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这种法术从未在云荒出现过,所以在看到你后备残留的那个符号时,我并未立刻想到那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在听说苏摩重病时,也没有明白两者间的关联。

“知道赤王告诉我,治修在海皇的掌心曾看到过另一个正位的五芒星。那一刻,我才想起了某个遥远的传说。于是,我查阅了不少古卷,终于确定了这个猜测……是的,是的,这是一直秘密相传的转轮枯荣**!

“是将一个人身上遭受的所有攻击和伤害转移到别处的咒术!”

真岚的话传入耳际的刹那,她的神志在一瞬间接近崩溃。然而虚无的意思无法凝聚,更不能支撑起无力的身体,表露出丝毫的感情起伏。

不,不,真岚,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的一定不是真的!

那个人是疯了么?星诨血誓之后,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只让其中一人承担所有的痛苦,而让另一个人得意保全?

“白璎,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了星魂血誓,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是不是?是的,正是因为这个咒术在先,所以也防碍了我之前的猜测。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如果早些明白的话,一定不会让苏摩离开。

“但事实上,在你走上白塔神殿、面对神魔之前,他已经在你身上布下了这个咒术。所以,你无论怎样都可以全身而退,回到无sè城;所以,他战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衰竭,并在所有人觉察之前,离开了云荒。

“他为什么要离开云荒,当时,没有人明白。

“其实,他不是任xing的王者,不是不顾子民、不顾国家的海皇,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离开云荒远赴海外,必然有他的难处。我想,其中可能有一点,应该是为了……斩断和你之间的联系。”

斩断和她之间的联系?他们的宿命已经相连,星辰的轨迹已经合并,生死同命,怎么可能再斩断?

“你知道,星魂血誓是极其厉害的法术,一旦结下,只有斩血**才能将其终止,而要实行这种法术,必须要回到其中一方的血缘‘缘起’之地。所以他带着红衣女祭回到了故国。我猜,他大约是要在自己承担所有之后,再斩断和你之间的联系,以免自己的衰竭会同时影shè到你的身上,将你一起拖向死亡。白璎,原来他爱你之深,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真岚握着莲台上昏迷中的妻子的手,看着她言教不停渗出的泪水,心中一痛,脸上露出心疼而绝望的表情。

“可惜等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海皇已经原离云荒。而战云四起,我辗转其中,因为身不由己——如今我也要去往战场,和破军进行最后一战。”他轻声叹道,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所以,在走之前,我必须将这件事告诉你。”

“你一定很痛苦,白璎。如果你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会过得更加宁静?但很抱歉,白璎,我是个自私的人,不能让自己忍受这种折磨,所以必须要告诉你真相。

“多么可笑,某ri我还幻想过,以为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在一起……呵,知道现在,我才明白前缘有定,终究不可以勉强。

“我现在用了‘定影’之术,将你的身体暂时维持下去——后土的力量会护住你的心脉,维系你的生命。我让大司命看着星盘,当属于你们的两颗星辰彻底分开的时候,你就脱离了危险。从此以后,你拥有了血肉之躯体,也有了新的生命。”

虽然无法出声,然而,饿珠滚落的泪水说明了她内心的种种激烈情绪。白璎在极度的衰竭中昏迷着,但那个人的影子却越发清晰地出现在了心底——蓝sè的长发如风飞舞,绝美的容颜苍白而憔悴,他站在云雾萦绕的白塔之上,回头看着她,深碧sè的眼睛里有着她一直无法看懂的表情。

苏摩……苏摩,这么多年来,你可曾表露过一丝一毫真正的想法?

如今的你,究竟在何方?你究竟要做什么?

真岚看着妻子苍白的面容,嘴边突然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意:“你应该感谢他,因为他给予了你这一切。他是个隐忍的人,当年欠你多少,如今,如今都要用百倍来回报。”

真岚,为何你要说这样的话?每次都是这样,我早已作出了选择,准备为空桑而活下去。为何,你却要让我一再陷入这样的混乱中?如今的我……如今的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白璎,我想我是一个幸福的人,可以和自己所爱的人共度百年的光yin——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只是一直在翻新,担心自己没有耽误你,使你错过了你最爱的那个人。不过还好,一切还来的及,你们一定会重逢的。”真岚轻轻搓着白璎的手,让那只冰冷而纤细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逐渐温暖起来,然后,轻轻地取下了她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从此,你只是你自己,不必再受到皇室礼法的拘束——我还你zi you。如果某ri你能重新戴上这枚戒 指,那么,我依然尊重你的选择。”

真岚凝视了妻子片刻,低下头,轻轻在她冰冷的额上印下了一个温暖的吻:“再见,睡美人。”

十月十三ri。

暮sè初起的时候,空寂之城里枕戈待旦的军队并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猛烈进攻,诸位将领登高远眺,发现驻守博古尔大漠的沧流镇野军团一夜之间忽然南撤,向着帕孟高原上的乌兰沙海集结而去。

“这下好了,破军集中力量进攻铜宫,我们这边便可多支撑一段时间了。”卫默大大送了一口气——有大片的乌云正在往南面移动,分明是di du痂蓝的军队倾巢而出,在伽楼罗金翅鸟的带领下奔赴盗宝者的聚集地。

“难说。盗宝者趋炎附势,一定会将古墓里盗去的珍宝献给云焕的。”飞廉站在城头,叹道,“这仗未必打的起来,大家不可掉以轻心。”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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