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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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五、入骨真心知不知

伏案在哪呢?梦的彼岸,不是她的公子捧花微笑,而是她的养父提灯狰狞。

“大人。”

伏案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杨复恭,他从未用对嫣儿的眼神看过自己。“嫣儿月内饮食要好生料理,去让夏花先放下尚宫尚食之事先照顾好嫣儿……禊的乳娘去打听下可是陈尚宫找的,若是她找的便快快换去另选新人……给嫣儿送去的阿胶可吃完了?阿胶驻颜定能留住至尊宠爱。昨日新猎到一头小鹿,明日送来给嫣儿进补……”

伏案再一次鼓足勇气,打断了杨复恭的话,“大人,当初我与嫣儿因瓷偶起了争执,她是妹妹,本该孔融让梨,明明是她错了!为什么不责罚她?”

“这世上,有孔融一个让梨的就好,嫣儿就是嫣儿,不用让梨。”杨复恭欣慰地笑着,“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嫣儿的!”

“为什么?为什么大人,至尊,所有人都绕着她转?为什么?”

伏案大声哭着,狠狠瞪着杨复恭。

“命。”杨复恭冷冷一笑。“同样是大人的养女,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伏案哭着,伤心欲绝。

“因为你不是她。”杨复恭看着伏案,哂笑。

“大人,我像她吗?”伏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可怕。

“除了瑞龙脑香,其他都不像。”杨复恭嗅着,笑着。

“哼,哼!”伏案狠狠笑着,问了句,“我和铭涵,可是同一种命?”

“铭涵蓄意加害嫣儿,命运自然潦倒。只要伏案对嫣儿有利,前途自然光明。”杨复恭笑着说:“所有对嫣儿不利的人都该死!”

伏案看了看杨复恭,真想将他推进这池子里,“大人,我想做至尊的妃子,帮助大人与娘子铲除异己。”

杨复恭一惊,想了想,冷冷说了句,“不行。”

“为什么?我可是你的女儿呀!”伏案拉着他的手,哭着。“实话告诉你,在我眼中,只有嫣儿是我的女儿,我的亲人,而你还有守立铭涵他们,只不过是我养的走狗罢了。”杨复恭一把甩开她的手,狠狠地说:“若是你敢起僭越之心,铭涵便是你的下场!”

杨复恭说完,便执灯离去,留下伏案一人,坐在地上,从天黑到天亮。

“来人呀!来人呀!伏案在这!”

只见伏案静静卧在一棵老樱树边,美好地睡着,手里还握着嫣儿昨日放下的花。

“姐姐!诶,你这懒猫!还睡在外面。”泼墨笑着说:“快起来,你失踪了,娘子可着急了!”

“是吗?”

总是欢天喜地的泼墨拉着为情所困的伏案,跑着跳着回到了启华殿。伏案希望别再见到敏,这样,也能少想他一些,但是,还是逃不出冤家路窄四字。

“好了,快去上朝吧!”

伏案就眼睁睁地看着嫣儿为敏扣上白玉腰带,如此幸福,如此甜蜜。

“伏案你回来了?”嫣儿拉扯着敏的衣襟,笑着说:“昨夜泼墨可想死你了。去哪了?”

“唉,姐姐嗜睡,便在樱花林里住了一宿。”泼墨欢笑,伏案无言。

“伏案,伏案。”嫣儿碰了碰她,笑着说:“可是被花妖吸了精气?”

“娘子说笑了。”伏案笑着说:“伏案先退下了。”

“这伏案。”贵妃欢笑,至尊无言。

“你这獠子,也魔怔了?”嫣儿笑着打了一下他,“也是被花妖迷上了?”

敏笑了笑,抱紧她,补了句,“你就是那花妖呀!”

“不和你辩了,我去看我的禊儿

了。”嫣儿挣脱开他的束缚,跑了出去。

敏高兴地走出殿门,在上朝的路上又碰到伏案。

“至尊万福。”伏案叉着手深深道了个万福后便匆匆走去。

“昨夜可还好?”敏问了句。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可不得了,再次温软了伏案的心。

“还好。”伏案背对着他笑着说。

“那就好。”敏笑着,刚要转身继续前行,就被伏案叫住了。

伏案深思熟虑之后,背对着他又说了,“至尊!你怎么能爱杀了你孩子的女人?”

“原来真是她。”敏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说完敏转身,伏案也转身。

“你不恨她吗?”伏案朝着他的后背大喊。

“爱都来不及,怎么会狠?”敏苦笑道,说完便远去。

伏案不甘心,绝对不甘心:他们的伤疤绝对没这么快好!一定要撕开痂!让他们愈来愈痛!一定要弄出嫌隙!这样我才有机会拥抱至尊呀!

“娘…..娘子,今夜至尊又去了拂莲殿。”伏案在边上煽风点火,“许是爱子心切吧。”

“哼,淑妃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嫣儿笑了笑,“刚刚有些亲昵就又冷落了我?她的孩子是不是快周岁了?”

“是呀。”伏案笑着说。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嫣儿笑着说:“还是去陪陪我的禊儿吧。”

光阴辗转,落在枝头木犀又飘香。

如梦抱着小木犀,笑着说:“你呀,快一岁了。”

“裕郎君长得真快。”子衿笑着说:“长得多壮实呀!”

“穗娘着实费心了。”如梦看到小木犀穿着虎头鞋笑着说:“这虎头鞋做得好生精致。早早穿上早早有福。”

“这虎头鞋可是穗娘做的呢!”子衿笑着说。

“娘子喜欢就好。”穗娘看着她们满足地笑着。

长逸匆匆走了进来,笑着说:“娘子,甘露殿来了消息,裕郎君周晬之日,先让裕郎君在拂莲殿试晬,后便与至尊同坐车辇到甘露殿赴宴即可。”

“好,你退下吧。”子衿笑着说。

“试晬。”如梦苦笑道:“快去准备吧。”

“是。”

守一来到了安仁殿,可是被苏美人她们一阵调笑。

“哟,守一可是来探望娘子来了?”苏美人笑着说:“月饶,你的相公来了。”

“苏美人误会了,今日我是来传至尊口谕来的。”守一搔着头笑了笑。

“传吧传吧。”苏美人请了守一进来。

“娘子好。”守一笑着说。

“哪个娘子呀?”寻冬笑着说:“可是在向月饶行礼问安?”

“贤妃娘子说笑了。”守一搔着头说,“都过了这么久,贤妃娘子和苏美人可别再拿我与月饶之事打趣我了。”“你们成亲都过了这么久,宫中可还是有人对你们两个指指点点,说长道短。”苏美人笑着说:“前几日还听到你们两个不睦的传言。我们可得警醒着你们恩爱些。”

“原是那些长舌妇搬弄是非,见不得别人好。”月饶在一旁擦拭桌子,一听这个可来气了,便添了一句。

“啧啧啧,怪不得人家是夫妻,人家就是好。”苏美人笑着说。

“姐姐如今真爱说话。”寻冬笑着抱着孩子。

“这里都是自己人,当然要健谈些。去了外面,便只好默不作声了。”苏美人苦笑道。

“守一月饶,你们两个可是敏钦赐的对食夫妻。宫里面红眼的人自然会说

些风言风语,可别放在心上。你们恩爱就好。”寻冬笑着说。

“谢娘子挂心。”守一月饶齐刷刷地行礼。

“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总是有默契了。”苏美人笑着说:“现在快说说所为何事吧!”

守一将小木犀周岁宴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中秋节娘子们只要去甘露殿候着就好,若娘子们想去看看裕郎君抓周,也可与大家同去。”

“小木犀这么快就一岁了。”寻冬用头轻轻顶着小彩鸟的头笑着说:“小彩鸟你什么时候才能到一岁呀!”

“我们的小彩鸟也快了!”苏美人笑着说。

“娘子,祤郎君个头似乎小了些。”守一细细端详了小彩鸟,“相比之下,裕郎君就显得壮实多了。”

伊娘听了这话,立马跪下来,哭着喊着:“伊娘照顾祤郎君不周,求娘子责罚。”

“伊娘快快请起,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都是妹妹白绫缠绕的缘故。”苏美人打了一下寻冬。

“姐姐可别旧事重提了,当时我也是无可奈何呀!”寻冬苦笑道,她手里的小彩鸟伸出瘦小的双臂,朝着伊娘,“我的儿要喝奶奶了。”

伊娘接过小彩鸟,笑着说:“在这哺乳有碍观瞻,伊娘便先退下了。”

守一察觉伊娘神色有异,便悄悄拉来月饶说:“月饶,你悄悄跟过去看看。”

不光月饶,贤妃苏美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月饶悄悄走到伊娘的寝室,透过窗户缝看到了惊人的画面。

“你这个田舍妇!”月饶抱着小彩鸟,提溜着伊娘将她扔进内殿,“娘子,小彩鸟长不壮实与这个田舍妇有关!”

寻冬倚香一惊,慌忙问道:“她?”

“娘子恕罪!娘子恕罪!”伊娘连连磕头。

“快点将你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招来,要不然娘子就让你尝尝宫中私刑的滋味!”月饶恶狠狠地说。“娘子饶命!娘子饶命!陈尚宫命我喂养祤郎君时先是全喂奶水,后逐日减少奶水,灌以粟米粥。都是陈尚宫指使的!都是陈尚宫指使!娘子饶命呀!”伊娘连忙磕头。

“你那叫粥吗?稀汤都不算!”月饶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喊道:“娘子,方才月饶在边上看到这个田舍妇喂的可是比清水还清的粟米粥呀!”

“陈尚宫,哼。”寻冬苦笑道。

“陈尚宫是淑妃的人,此事与淑妃也脱不了干系。”苏美人拉住寻冬的手,“贵妃那边没动静了,现在淑妃又使着暗箭。”

“人心难测呀!”寻冬苦笑道,“把这田舍妇关进柴房,别让她漏了风声。”

“是。”月饶将小彩鸟抱给守一,便打着伊娘走了。

“守一大恩,请受寻冬一拜。”寻冬哭着。

“娘子,这可使不得。”守一一手抱着小彩鸟,一手扶起贤妃,慌忙地说:“娘子可折煞守一了。”

“多亏了守一留心,要不然,我的孩子就要被这个毒妇给活活饿死了。”寻冬哭着。

“妹妹快去禀告至尊,给孩子讨回一个公道。”苏美人急匆匆拉起寻冬朝殿外走去。

“姐姐万万不可!”寻冬将她拉了回来,“我们又无证据,只要伊娘她们矢口抵赖,便能反诬我们冤枉好人。”

“守一不是在场吗?”苏美人指着守一。

“守一与月饶已是夫妻,总是与安仁殿多一层关系。宫中多传守一为了安仁殿奔走,若守一做了人证,后果可想而知。”

“这,诶。”

原是一团和气,到了两月同明,又到了三分天下,可是要玉碎宫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