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剑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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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剑道功法传真谛

    清枫当下坐定,细细探查了一下逍鸿昀内息运转的情况,而后果断伸手连续将三股真息注入逍鸿昀身上几处穴道,哪知当气息运转在逍鸿昀背心,腰间和尾椎时,出现凝滞,竟不能顺畅运转。清枫低声到:“前辈,得罪了。”而后立刻借着真息凝息推拿几下,强行将阻滞冲开。逍鸿昀只感胸口一阵酸麻,一口淤血噗得喷向前方。要知那“忘尘真人”沈自闲内力深厚,之前出手以“黑尘气劲”轻轻一触,劲力直透逍鸿昀穴道深处。逍鸿昀先前为护住周身经脉,不得不将内息流转强行切断,又经与曲阴魁的内功对峙,此刻丹田已是全然虚空。适才清枫的渡气调息,虽已运转一番,却并不能修补受损之处。如今,清枫强行冲破逍鸿昀设置的阻断,对于疗伤上方法虽然对路,可是愈合内伤却绝非片刻之间所能奏效的。

    逍鸿昀抬头,虚弱得叹了一声,“我自然知道,现在是不行了……小友何必……为我再耗费功力?”

    众人之前眼见他有好转,如今却是越来越虚弱,不由得看着心生不忍,顾倾颜走过去轻轻拉扯清枫衣袖,低声道:“咱们走罢!”

    清枫额上冒汗,转过头来,冷冷道,“要走你自己走。”可双手并未停下,连续运功将内息注入逍鸿昀体内,只觉得逍鸿昀周身大部分经脉之间的联通交汇已尽数切折,他一边竭力用功抵挡来自四面“黑沉气劲”的围围绕,一边运功为逍鸿昀修复着受损经脉。如此一来,竟像是一人在与两股势力搏斗、抗衡。

    此刻清枫虽然未能尽数掌握“灵星诀”的最高境界,但以他一身《玄阴正经》的修行,仍在缓慢得将逍鸿昀受损的经脉连接、修复。他沉吟不语,面色凝重,衣衫已然透湿。头顶冒着白色的烟雾。他双手连伸,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围绕着逍鸿昀周身四面运功,如此一来,已将逍鸿昀身上要穴关窍打通了七八成。

    适才经过清枫运功疗伤的众人,一脸紧张关切得看着逍鸿昀虚弱苍白的面色逐渐红润,似有好转。清枫此刻虽仍旧在运功抵抗,但显然嘴角已有笑意。旁观众人也为逍鸿昀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见清枫此刻显了这等高深武艺,尽皆喝彩。

    这时暮色已沉,天色渐暗,清枫却还在竭力为逍鸿昀运功疗伤。按照往常,群仙宴后,大家四散休息,明日继续讨论正宗魁首。只是如今大家空前团结,竟都不曾离开,只是关切得望着清枫的一举一动。

    寻玉道:“大家不要自行走动,要是三大散仙再来触犯,有人落单,可糟糕得紧。”

    顾倾颜心中对三大散人却有一片难以形容的恐惧之意。毕竟适才女修的惨死让她心中说不出的畏惧和胆怯。好在清枫的反应足够迅速……每当念及清枫,顾倾颜往往便想到了当年玄尊救出自己的情形,不由得心道:“玄尊自然是见不到了,如今清枫还在身边,不知怎么样才能多些机会与他亲近些许呢?”这时玄界十六宗人众便在附近,顾倾颜心有所念,脸上染上一抹嫣红,她暗自道:“他现在可是在耗费真息押上性命为玄界尊长疗伤,你在这里想的却是这些,这样真的合适?”她有些羞怯得抬眸,情愫暗生,颇为关切地看了清枫一眼,只消这一眼,便再也不愿离去。

    清枫衣袍已湿,结实颀长的身形根本藏匿不住,他此刻全数投入在运功疗伤之间,根本不曾注意到这些。顾倾颜细细打量着清枫:他湿润的长发紧紧贴在耳鬓,剑眉星目之中自带着一丝桀骜不驯。此刻,他认真专注的神色更为他平添魅力。那高挺的鼻梁,带着笑意的薄唇,偶尔勾勒起的弧度足够迷人。虽然此时,他还太过年轻。稍显肌肉却并不夸张的肩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紧紧贴合着腰腹的单薄衣衫包裹着清枫结实且有力的六块腹肌,虽说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有些许勒痕……自知再往下看不太合适了,顾倾颜略显刻意地四顾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想不到他也不是看起来这般瘦弱单薄。”

    寻玉上一步,对顾倾颜朗声道:“姑娘不用害怕,咱们之前合力逼走了曲阴魁,想必他也是受伤不轻,一定不会转头再犯了。只需小心行事,自然没什么后顾之忧。”顾倾颜轻轻点点头,并不答话。寻玉也不以为意,只是平和得笑了笑。

    旭日东升,朦朦胧胧缠绕着的烟雾被闪耀的光芒灼伤,淡去。

    阳光照射在清枫和逍鸿昀的之上,现出长长的影子,清枫收招回势,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带着几分疲惫和怆然。他原本有心要为逍鸿昀治愈内伤,哪知如今只是修复好了逍鸿昀周身经脉,用内息包裹住了“黑沉气劲”。若说痊愈,他自认自己并没有那般深厚的功力,不禁生出一丝挫败感。

    逍鸿昀此刻已是行动自如,虽丹田空乏,但清枫留下的些许内息也在运转不息。当下只是轻声说道:“清枫小友,如此大恩,却不知如何能报?”

    隔了半晌,只听清枫声音略显干涩得回答:“前辈高义,若非之前奋不顾身,负伤出手相救,只怕晚辈已经元神俱灭了。”

    逍鸿昀摇摇头,轻叹一声道:“你这可是在当我说笑?你已将我体内的‘黑沉气劲’全数包裹,让它不至于继续发展,又运功为我修复好了周身经脉,最后更是留下内息让我不至无法运功。如此恩德怎能一句带过?”

    清枫大笑,轻轻咳了两声,方才朗声道:“若是经此一战让玄界团结起来,举头并进,停止十六门宗争斗,便是好事一桩了。前辈作为棂兰山门的宗师却以诚待人,晚辈已是受益无穷。”

    “清枫小友,我有一件东西送你。请你务必收下。”逍鸿昀神色极为郑重得解下身上的佩剑笑道,“这柄瑶光奇灵剑如今我也用不了了,不如,就交在小友手中。”

    “我……”清枫眼前一亮,而后低头一阵局促,呼吸也有些停滞,“这……此物太过贵重,前辈三思。”

    “你倒是来说说,这瑶光奇灵剑有何贵重?”逍鸿昀面上带着笑意,却是在考量清枫了。

    清枫哈哈一笑,神色自若,对答如流,“这柄剑,是以当初玄界七大古玉之中的瑶光石,经三四一十二季走访二十四灵泉,取“阴阳水”而浸。再经寒暑六十次易节,共计耗时三十余年,由土系大宗师石无言前辈亲手锻造、注入玉魂而成。只是……”清枫挠挠头,有些不解,“不知为何会在前辈手里。”

    “哈哈哈,小友对这柄剑的来历倒是清楚,这我也放心了。”逍鸿昀拍了拍清枫的头,将剑往清枫手中一塞,回答道,“石无言前辈是我岳父。”

    “……”清枫微微一愣,“那晚辈更不能收下了啊。”

    “为何?”逍鸿昀有些惊讶。

    清枫酝酿了一下情绪,方才小心翼翼地反问说,“这不是前辈妻子的嫁妆吗?”

    “哈哈哈哈。”逍鸿昀苦笑地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这剑,是岳父用不上的时候,就直接送我了。”

    “嗯?”

    “岳父飞升以前,可折木成兵。”逍鸿昀抬起头,目视远方,流露出一阵神往。

    清枫点点头,缓缓握紧手中的剑,也不再推辞,“只愿清枫能不负此剑威仪。”

    逍鸿昀只是含笑点头。这二人言谈之中并未涉及一个谢字,只因大恩不必言谢。初时,清枫推让不过因为实在不好意思收下如此贵重器物,顺便提出心中的疑虑。哪知他将此剑握在手中,不待施将出来,已是可以感知到不容想象的高妙,不由得衷心叹服。

    原本逍鸿昀送礼因为清枫的相救,可以说是帮捡回了自己半条命,还顺势搭救了逍鸿昀的修仙旅途。不然以四分五裂的经脉和体内不受控制的“黑沉气劲”别说继续修行,就连保命都难。

    可是之前自己提出让清枫来选择一件至宝作为报恩,逍鸿昀已打定主意,清枫要什么,自己便送什么,竟然比授予本门弟还要慷慨的多。

    众人见逍鸿昀一出手便是一件灵器,当下也不愿显得自己宗门小气,都拿出一副:清枫小友看上什么,指出来,我便送你好了的豪气来。

    清枫一阵尴尬,只好说:“不必了,此时因我而起,还牵累大家受伤,诸位好意心领。”而后连忙开溜。

    清枫淡淡扫了一眼在一旁兀自发呆的顾倾颜,低声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顾倾颜并不抬头,仿佛赌气似的没有理会他。

    “……”清枫挠挠头,思索了一番,不知这话怎么答,只好老实说,“也不是讨厌你吧……就是,每次一接近你,我就……倒霉……”

    “……哼!”顾倾颜冷哼一声,“你居然这样说我。”

    “……”清枫只好歉然道:“对不住!只是脱口而出。”而后面露尴尬之色,却也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倾颜一抬头,看到清枫被汗水沾湿的身体登时闹了个大脸红。怒道:“你走开,快走开啊!”

    清枫有些茫然,却也无奈得点头说:“好!”然后起身退到一边。

    顾倾颜有些嗔怪得连连瞪了清枫两眼,心道:你怎么真的就走了……

    其实顾倾颜的意思,清枫何尝是真不明白,只是他实在不想与这麻烦的女人牵连太多——你还嫌自己害得我不够惨吗?正在一人发呆之时,陆炎走上前来,为清枫披上了一件外袍……

    清枫这才注意自己身上的情况,当下对陆炎道,“多谢大哥。”

    “你自己没事吧?”陆炎关切得望着清枫,先前眼见他为众人运功疗伤耗费内息却也实在不便打扰。

    清枫苦涩一笑,“无碍。”心中却也清楚,这耗费的内息少说也需要个三五日才能恢复过来了。

    旁边的众人大多也对顾倾颜的脾气知道不少,她是印花雨殿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怎地功力竟然如此不济,胆子却也这么小,脾气嘛……却大没边了。偏偏,清枫却和她好像很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大家也不便多言,只是暗自有了一番揣测。

    熊初墨却在人群之中,暗自记录着今天的八卦:玄门宗师对阵三大散仙曲阴魁身受重伤。清枫为众人疗伤获得至宝瑶光奇灵剑。印花雨殿殿主与太和宫清枫似有私情……

    清枫若是知道,最后一个八卦被熊初墨如此记载,只怕是想将八卦苑给灭门。好在,等他知道的时候,事情早就传开了……

    “玄和师尊……”清枫有些局促的开口了,门宗剑法和自己《玄阴剑诀》中的招数虽然并不相同,但很多地方,诸如剑气剑意的收放起势还是有些相近之处的,此刻追命剑宗的师尊在此,不正是自己讨教的好机会吗?只是这番开口之后,却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玄和对这少年心中有不少好感,一是同源的后生,二来他真诚善良,短时间内竟与场上不少宗师已是生死之交,当下笑着说:“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清枫犹豫片刻:“根据剑诀中记载的剑法,晚辈依书本施展,却觉得,在剑法精要之上,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若说道太和宫中的剑术,自然追命剑宗与太和宫是同根同源,只是气劲和招式谁为首要略有偏颇。晚辈在行健对招中,发现两边剑法各有长短,例如本门这一招‘七绝剑气’,招式是以气运剑,气在剑前。可是贵派的‘七绝剑意’虽然看似大同小异。但适才与前辈的过招之中,晚辈发现前辈在剑刃上的劲力,加强了许多。我适才想试试这种处处强攻,全力出招的打法,却发觉难免不够轻灵,特别是在招数激变的情况下,却不知道前辈如何能使得这般挥洒自如。”

    清枫一面说,一面拔出瑶光奇灵剑,试着比划了两招。只是在使出那一招“七绝剑意”的时候,显得很是不伦不类。玄和微笑说道:“我再比划一下这招,就看你能否看出哪里不对。”清枫连连点头,当下屏息凝神,看着玄和施展功法。

    玄和出剑极快,清枫悉数记下了他的几处变招衔接。却隐约发现,招数之中的变处竟然是自己未曾想过的借力和借势,不觉微微一愣。

    “有何所想?”玄和停下来,笑着问。“剑术力道不在剑招在剑意。”清枫似乎猛地参悟出什么,冲口而出。“妙极。”玄和颔首赞许。清枫在此握紧长剑,试给他看,说道:“晚辈可能劲力差了些许,让前辈见笑了、如今剑虽然在手,但感觉我有些地方使不出力来,却不知……”玄和含笑点拨道:“气、劲谁在前?”清枫收剑回来,大为不解,说道:“以前,晚辈心中的疑团正是关于剑法之中的几个精要,可是剑意究竟该如何把控?”

    此刻玄和眼见清枫比划这一招,精神劲力都只三四分火候,名震天下的剑法又岂能如此而已?当下走近身去,朗声道:“第一重:心中无剑,将手中剑变成心中剑。第二重:心中有剑,将心中剑化为无剑。第三重:心中无剑,手上却使出心中剑。”

    清枫不发一言,指尖紧握长剑,剑尖微颤,嗡嗡连响。玄和大赞道:“好。”

    清枫心念一动,手中剑锋一挑,顺着自己心中所设定的剑锋走向,逐步成章。玄和再次称赞道:“好。”

    “第三重晚辈自知达不到。”清枫收剑,面上表情略显沉重。

    “当初我能使出二重境界的时候,已是不惑之年。”玄和轻叹,似乎回忆之中又想起了什么,当下,挺剑送出,兀自使出了这招“七绝剑意”三重境界所需要的效果。

    “第一重在于剑锋既起,第二重在于行剑藏锋,第三重在于巧剑无锋。”清枫由衷惊叹道。

    众人见清枫、玄和在谈笑之间,竟将原本普普通通的剑法施展出如此精妙的三重效果,玄和所施展的每一记剑招,无不精微奇奥,妙到巅毫不禁看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更有甚者,直接大叫道:“好剑法,好剑法!妙啊!”清枫自然明白自己剑招之中与玄和的差距,不由得衷心钦服,连忙把握时机诚心诚意的向他请教了一番。清枫问什么,玄和则毫无保留得传授什么,一时之间,竟比传授本门弟子还要尽力。清枫原本修为极高,人又机灵,擅长思考,很能举一反三。此刻他的每一句都问中了窍要,也让玄和心中极为受用,很是赞赏——,一个人若想变得强大,除了倚靠自己的聪明,勤奋、谦虚和坚持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