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剑落尘
字体: 16 + -

第37章 各自为阵斗心角

    清枫在那巨龟之背与陆炎沿路聊天很快便倒了那北冥的群仙会现场,一路上无论凤雨狂浪,巨龟却也并不觉大浪滔天,如履平地。

    “巨龟兄,多谢你这一路护送了。”清枫带着陆炎御剑从龟背上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巨龟的脖颈,很是感激。

    那巨龟甚是灵性,亲切得将脖子与清枫的头碰了一下,很快没入水中。

    “主人,这灵龟很喜欢你啊。”陆炎有些激动,因为他心中清楚,这灵物性子高傲,何尝待人会有这般亲近。

    清枫点点头,笑了笑说,“我好像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到哪都能碰到一些奇人异事愿意相助。”

    “主人待人至诚,所行之处,自有天助。”陆炎本性也并非可刻意讨好、功于心计之辈,这几句话说得很是诚恳,只因一路之上,与清枫聊到关于《六合独尊功》时,清枫往往是细细思索,将结合与陆炎对阵之时发现的问题对陆炎的习练进行些许毫无保留的指点。若说原本陆炎功法远在清枫之上,得他在关键之处的提醒,顿悟自己为何不能全力使出功法的威仪,心中却对清枫更为赞许——原本二人是百年以来的对头,可是这诚恳而毫无保留的指教却是全然不设防备的。如此一想心中感动更甚,当真心甘情愿以结草衔环报清枫知遇再造之恩,古来士为知己者死,这陆炎习读经书多年,自然也是如此。

    “陆炎兄何须主人主人的使唤,你本年长与我,虽曾多次冒犯,却也不曾有过积怨。沿途你我交流甚为投缘,不如往后兄弟相称,日常于文理课业相互切磋,以助彼此精进。若不嫌弃,我就喊你一声陆大哥可好?”清枫心中也对陆炎很是钦佩,此人才华横溢,脾气虽古怪了一些,倒是和自己这般不容人揣摩,随机应变,又往往冲动不顾后果的性子极为相近,虽已收服了他可是若是主仆相称倒显得生分了不少。

    这臭小子千年之前就有个毛病,满世界认结义兄弟。如今倒也改不了了。陆炎听他说得真切,心头一热,心中暗暗道;“千年之前,人家困世家镇守海域,何曾如此真心待我?人人只道我是玄界低贱灵兽,并不曾拿我当人来看。如今他却并不愿意以主人的架子来胁迫我鞍前马后为他奔走,更不嫌弃我身份低微,反而以长兄之礼相待,再说他沿路不遗余力助我领悟祖传功法精髓。如此良师益友,若能结为兄弟,有何不好?”当下也不再推辞,低声说道:“大哥若有你这样的兄弟,实属三生有幸。”

    清枫微笑不答,在剑上一把揽住陆炎的肩膀,亲近之意溢于言表。突然洛风剑不受控陡然一歪,清枫连忙松手,运气调整。

    清枫尴尬得朝着陆炎一笑,“你看那边山头,快到了!”

    陆炎心中暗暗好笑,却也只是点点头,“是了。”

    原来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一路上已是风物佳胜,此处更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两人在空中行了数里,只看到一方宅院坐落在这一座山巅之上,独显出一番说不出的清雅,遥遥相望,居然见到一座园林。那园中古树连云,开枝散叶,清枫心中一惊:能把宅院建在此处这群仙会还真是煞费苦心?两人继续上前,走进一看只见园门大开,顿时好奇心大作,正在躇疑,陆炎望见那园上的墙壁贴了一张银红单纸,上写的是入门以后,且将邀请信函交付,那书法飘逸灵动,用笔迅疾而劲健,尽兴尽势尽力,每个字都写的痛快淋漓,欹纵变幻,雄健清新,陆炎赞叹一声,“好字。”

    这时远远一个人走来,他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他的头发墨黑,齐整的披在肩后,他的背脊挺直,却面露微笑。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周身带着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清俊的面庞和闪耀的眸子中释放出来,“这字的确不错,只是……”

    陆炎接过话,笑笑说,“虽然笔势气劲有余,但所书之处显出是一名女子。”

    那人点点头赞许道,“兄台对于书画的造诣很是深厚,不知……”

    清枫感觉有些许尴尬,却隐约猜到此人大概是修林的好友,寻玉,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平平无奇之中突显出尘绝艳的清雅。当下行了一礼道,“小侄待修林仙师向寻玉前辈问好,仙师对前辈甚是挂怀。”

    “嗯?”寻玉在陆炎和清枫二人身上打量一番,笑道,“原来是太和宫中的人,却也不曾见过这般精于书画的人物。”

    清枫顿时一阵踟躇,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陆炎的身份。

    陆炎爽朗一笑,认真道,“在海上我与这位小友一见如故,得知他要来参加这次的群仙宴,正巧左右无事,所以很是惭愧得要求他务必带我凑这个热闹罢了。倒并不曾拜入太和宫门下。”

    “原来如此。”寻玉连忙和陆炎走近了些,与他交流起历代书画名家的笔法笔意。

    原本一路上清枫与陆炎交谈甚合,此刻却不知道如何加入二人话题,心中不禁有些尴尬。随机一想,“修林仙师自然也是喜爱搜集一些玉石书画,总归有些痴,如今这寻玉与陆炎志趣相合言谈之中有几分痴气也是自然。”当下不以为意站在陆炎身边,自行思考起了那山洞石壁之上的《玄阴真经》和《玄阴剑诀》来。

    “清枫小友。”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白眉道人很是亲切得前来打起了招呼。

    清枫一见,微微一笑,也是脸上写满热情回答道:“天机道长,晚辈特来拜会。”当下也与天机道长寒暄了几句。

    渐渐的人都来齐了,清枫万万想不到,那鸣凤居的栖玉大师居然长得秀雅脱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不觉之间多看了两眼。麒烟很是熟络得凑上前,给各门派都事先准备好了小礼物,然后很是熟络招呼了一下各门派的代表,问候了一下各门派的掌门近况。

    清枫看着他那身材高瘦的身形,红润的面庞,黝黑的肌肤说出恭敬却有有些拘谨的话,不禁笑道,“这位前辈可曾想过,既然为了结识朋友,自当需要一些真性情才好,何须拘谨?况且现在在场的很多还是门派后辈,前辈作为一代宗门宗主,更是不必如此。”某种程度上说,修竹常说的:人无瑕,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这种观念也影响到了清枫不少。

    麒烟闻言爽朗一笑,声音洪亮,“这位小兄弟与我想法甚是一致,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而一旁一个脸无血色,形若僵尸的人只是冷冷道:“现在的群仙宴也是越来越不济了,什么人也都能够请来。哼。”

    这人不是那月冷宫的高冷却是谁?他随手将麒烟准备的礼物放在了一边,脸上满脸不屑,“有些人啊,不要觉得那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上。”

    麒烟被针对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平平和和解释道,“只能依照玄界中的传闻来送些东西,虽然不甚名贵,也为了表达心意。”

    清枫正要发话,旁边一位高鼻深目,曲发白须的人却一本正经地接过话头,很是教训地说,“礼轻情意重的道理,想必在座的诸位都应该知晓。若说玄界上仙该有的修养自然是不为外物所喜,不为他人所悲。如今见来,这位麒烟宗主的修养远在某些自以为是强盛的门派之上了。”说话的这人正是青延观的楚秋。

    栖玉大师点点头,深表赞同,“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如今麒烟居士贵为一门宗主却细心周到得为各门派都准备了礼物,很是用心了。”

    曹子航见这美貌佳人也赞同了楚秋的观念,连忙道,“这位佳人不仅人美,而且心善,所言极是,正当如此。”

    清枫微微一笑,说道:“栖玉大师不知道修行了几千年,自然是深谙其中的道理的。所谓人美心善,自然是相由心生了。”

    曹子航本意是想借机与栖玉大师多说几句话,栖玉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毕竟此人可是出名的好色,当下不再与他说话。却觉得清枫这样的少年人出口的夸奖本意真实,更无轻薄之心,不禁朝清枫微微一笑。

    另一边,一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珠光宝气,商人模样的人呵呵一笑,打着圆场,“诸位何必伤了和气。”不是那锻烬门的陶竹功却是谁?

    羿神宫的黄仲抢先一步打开了礼盒,很是赞许地举起那把精巧的黄铜弓笑道,“麒宗主费心了,此物虽然看起来轻巧,但确实是难得的连发弓啊。”

    麒烟只是平静说,“喜欢就好。”

    各门各派见这礼物很是有趣,也连忙打开了自家的礼盒。

    浣飞身形高大,肌肉健壮,打开礼盒一看,是一本民间志怪故事的合集,当下也开心得拉着麒烟道,用那响如炸雷的声音大声夸奖道,“麒宗主真是辛苦,居然不知上哪去给我搜集了这样一本书来,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韩申遗打开礼盒,却发现是一本棋谱,急忙说:“我们会里也有这样一本棋谱,不过不是这个名字呀。”

    好在大家对于他的话也就听听而已,心中暗笑,也并不争执什么。

    冠世音打开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小小的青色玉笛,连忙说:“这古贤玉笛仿造得当真不亚于原品。麒宗主,辛苦了。”虽是寥寥数语,但眼中隐隐热泪盈眶。原来早些年前那古贤玉笛在与冥界的对战中生生折断,实属他生平一件憾事,如今失物重见不禁留下泪来,他拿过笛子,轻轻吹奏起来,如幽泉自山涧流出,逐渐汇集成一汪深潭,在平静无波的水潭之中,又隐约被清风拂过,吹皱出一层层细碎的涟漪……幽静之中,却不乏灵动,曲音一转,却似一纸长卷,记载着千年往事,或金戈铁马,波澜壮阔,或水中明月,平和悠然。细细诉来,好似众人心中所见所想所思的依稀往事……原本热闹喧哗的场中,竟然因为笛声响起陡然安静。

    良久,笛声终停,人群响起激烈的掌声。

    寻玉抚掌高声道:“世音兄集乐理之精,此曲精妙至极。”

    清枫心道,这冠世音当真名不虚传。

    顾倾颜却是一身粉衣轻扬,五官精巧,一脸沉醉,“哇,真的超好听。”然后打开礼盒,见是一盒未开盖就传来幽香的胭脂,已知是珍品,连忙说,“麒宗主,谢谢你了。这盒胭脂,我很喜欢。”

    麒烟却也笑笑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清枫也听完冠世音的吹奏,久久陷入沉思,抬头突然说:“我本身对音乐很是欢喜,却纵使不得要领,实在是希望冠世音前辈能传授一点。”

    冠世音见少年神情真切,走过来便指点了一下关于乐器吹奏弹唱的思路,清枫原本聪明,很快掌握了门道,冠世音更是欢喜,连忙笑道:“哈哈哈,你小子聪明,很好,很好。”

    追命剑宗的玄和道长原本想见同门故友,却见是这个后辈少年,当下过去存心想试试他的功夫,连忙说:“太和宫最近如何?”

    清枫见追命剑宗的尊长居然给自己抢先打了招呼,连忙上前恭恭敬敬道;“后辈弟子拜见玄和师尊。”

    玄和道长扶他起来以后,右手微微一扬,手中长剑向他突袭过去,呼呼风响,势道猛烈异常。清枫未曾防备,见长剑刺来,连忙运功回应,见是同门熟路,更是无所畏惧,当即唤出洛风剑,执剑一挺,将那招巧妙的偷袭,轻易化解。

    这一下玄和固然很是喜欢,而其他宗门的人也是群相耸动。众人初时见清枫只觉得这孩子,虽然旷达聪慧,但终究年纪幼小,哪里将他放在眼内,此刻却想:“凭长剑的飞来之势,我便不敢伸手去接,更何况这般迅速挥剑化解?若是有半点摸不准力道的来势,恐怕连手腕也得折断了。却不知这少年是何来历?”

    逍鸿昀见此情景,审视了一下他的武学修为,心中不禁也骇然。这少年年岁不大,内息却已经到达如此境界,当真是奇才。不自觉间对清枫高看了两眼。

    玄和收剑笑道:“好,看在你我同源,武艺竟然如此精进,便可知道如今太和宫尤胜当年,我心甚慰啊。”

    清枫笑道,“谢师尊手下留情。”

    如此一来,群仙宴上,清枫反倒成了最出风头的人。陆炎见那道长出招偷袭,便曾想护在清枫身旁,见他原来是试探清枫功夫,当下走过去笑笑说:“你没事就好,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和这老道拼命。”

    清枫微微一笑,“陆炎兄自然不必担心。”

    众人一见那陆炎对这少年甚是恭敬,心中暗想:谁说太和宫不如当年的,恐怕比当年更胜一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