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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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第三章:是梦?

    第二天,母亲我们几个人去了一处景点,正当母亲跟祖母在讲话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姐。他们围着我向我推荐产品

    他们簇拥我,我着急不已,向母亲求助,母亲却笑着摇摇头。

    “小凡,去吧,就一会的时间,去玩玩吧”

    我被他们簇拥缙一处华丽的店铺街,这条街很长很长,似乎走不到尽头。一切都是那么的混沌,什么时候这里多了这么长的街铺,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还有为什么这里除了我一个游客其他人都是老板呢?

    约莫过了几盏茶的功夫,我终于寻了个由头离开,匆匆的逃离。回去的路也似乎很长,也很黑,我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黑暗中,我听见我的衣裙裙尾斯拉一声,大概是跑的太急了,平时的开口小的衣裙此刻承受不住着撑力。天晓得此刻我有多么狼狈。

    熟悉的村口,我终于找到了光亮,我怎么会直接回到了家里,几刻钟前,我分明还在淮安,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好是中午,村上静悄悄的。约莫是所有人都进入了午休。在村落里几乎一整天都是喧闹的,但就是中午除外。

    迎面来了一个年余七十的老者,从南边过来扛着一把锄头。像是刚从地里归来。我知道我是见过他的,却想不起来他是谁,我该怎么称呼

    我的家庭在村落的辈分是最高的,所以有的人即使有年龄的优势,也该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姑姑或者姑奶,当然有的人也与我平辈,唤我一声妹妹。不过这些人也是较少

    我努力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叫对他的称呼,才能回去的时候免了父亲呵责我不懂事。毕竟父亲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事情上责骂我了,若再让父亲知道我见人不会说话,怕是母亲也要站在父亲那边了

    “凡姑回来了”这位老者看了我一眼,原来他的唤我一声姑姑啊,我心里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么窘迫了

    “你上地去了”尽管我十分的不习惯,也十分的讨厌这种白痴问候,还是得说出来,我们这里的问候从来不说你好啊,早上好啊等等之类的,反而是看见人家拎着大包小包的从集市方向回来,便问一句,你上街啦?看见人家端个饭碗,便问,你吃饭呢?

    明明是很浅显的答案了,还要多此一举,于是我对这个便没有没有好感,见人不爱说话,也亏得父亲大人,没有对我放弃,这才学会了一点点见人知道说话。

    “凡姑,是要往哪里去啊?”

    他这个问题倒是挺让人纳罕,这里是我的家

    “我自然是要回家的”

    “家?哪里”他突然笑了起来,像是一种绝望,又像是一种自嘲

    我只当他是个可伶的孤苦的老人,这个村上我知道有挺多的像他这个年纪的娶不来媳妇,孤苦无依

    我向他道了别便匆匆的往家里赶,刚刚还没有感觉,可是现在我的心里突突直跳,今日一路上怎么连家畜的叫声都听不见。按理说,这个村上有很多的牛、狗、鸡啊。怎么都听不见呢?这个村庄静的像一个鬼村。

    我上了桥,过了桥便是我的晓得我的母亲和祖母回来没有,我的小妹在家闹人不,还有我的父亲会不会对我突然回来吃了一大惊呢?这样想着,我竟然激动地迈不动步子了。

    等到我终于像个老妇一样颤巍巍的登上了桥,眼前是我景色果然出乎我的意料。

    以前过了桥便能看见我的家还有我的村落,我的家是在村落的最边上,是最显眼的,现在哪里有影子,触目所及就是一片荒地。

    我疑心是我走错地方,又仔细的看了看周围,脚下熟悉的白玉桥,离我家不远的一颗柳树,树干仍然是弯的像一个七八十老妪的脊背,那个树干上若我没有猜错,上面还有小妹调皮时刻的划痕。这些都在暗示我这就是我的家乡。

    我站在桥上,竟是怔在了那。远处似乎有传来了说话声,我木木的抬头去看,那边有几处帐篷,刚刚我竟然粗心的没有留意到。

    刚刚的那个老者在慢慢的扶着一个老妇爬出帐篷,那老妇衣着褴褛,头发花白了一半,干枯的像一堆杂草,她只穿了上衣,底下空荡荡的,随着她慢慢的爬出来,整个人像一只被拦腰截断的大虫。

    我才注意到,随着她的蠕动,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那个襁褓我是认得的,我的小妹小时候用过的。

    那个老妇慢慢的爬到光亮处,随着日光,我才慢慢的瞧清她的脸,这个老妇我怕过她,我曾经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一世会有她的存在。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是这个结局。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我的眼前也开始出现乱七八糟的画面,我看见一片一片的红,那是血的颜色,很多人在雪里慌无择路的跑着,地下的雪或被人踩化,或被滚热的血融化,与地上的黄泥掺杂,这真是一种可怖的也令人恶心的颜色。

    我鼻尖围绕着雪花清冷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铜锈味道。周围的一切也渐渐的调为静音。

    我又看到一个的妇人痛苦的萎缩在雪地上在产子

    那个襁褓中的孩子是我的弟弟?

    那个妇人在雪地上一点点的闭上了眼睛,有一点点的在风中腐烂,消逝。

    “母亲”我终于崩溃,若说刚刚我还有一点定力,现在的我可能连理智都没有了

    那是我的母亲啊,是那个会柔声唤我小凡,是那个会在父亲大人呵责我的时候牢牢地护住我,是那个会牵着我的手教我认花,是小凡的母亲啊。

    明明前不久她还搂住我,对我说话的,我还闻见她身上淡淡的皂荚味道。明明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没有了呢?怎么就没有了呢?

    我匆匆的提着裙摆下桥,却自己绊着自己,一瞬间便觉得天旋地转

    我滚到雪堆里,只觉得脑子轰鸣了一下,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慌忙站起来,也顾不得伤到哪里了,其实我根本也就没感觉到疼,一点也不疼,只是心里像坠入冰窖,坠入的越来越深,停不下来的下坠,我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在脚下晕开了一朵朵镶嵌在雪地上的银色小花。

    我听见身后好像有异动,我却没有回头,只急急的看地上,看我母亲消逝的地方,看他们是否还安好,却意外的撞进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眼中,那双眼浑浊清明,眼周围布满了皱纹,不过我却突然看见了一股恨意,那是极其强烈的,那是本不该属于她的。

    她为人刻薄,寡言,不过我一直以为像她这么年纪的老人应当平心静气的,起码应该像我的母亲一样,她不该是这样,我的祖母。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过了我刚刚摔下来的桥上,我耐不住好奇,回身,盯着那布着皑皑白雪的桥上

    那男子按剑踏雪而至,一步一步,沉稳肃杀,仿佛像一尊覆手定人生死的神坻,高贵的冷漠,甚至于绝情。周围很静,只听见雪嘎吱嘎吱响着。他身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冷酷的卫兵,毫不例外的是全部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剑。

    那一刻,我的脑子哄得一下炸了。感觉周围什么都在旋转。我的前世记忆关于他的慢慢的拼接到一块

    三世轮回,我终于记起了他。不关前世的恩怨,不关前世爱恨,轮回一旦开启,我们什么都有可能,哪怕是敌人,仇人,我也必须接受,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惩罚。他们自然都不会陪着我演绎这轮回。

    这就是轮回之苦,上天似乎想让我明白,逆天改命本就是错误的,前世即使我渡了他,这一世他也不会记得我一丝一毫的好,甚至可以成为屠我至亲至爱之人的刽子手。上天似乎在嘲笑我,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小凡,我好像认识你”他来到我身边,对我柔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按说这一世的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用衣袖擦擦我的泪水,将他看的更清楚了,没错,就是这个人。

    “从档案上看的,从第一眼看见你起,我就感觉你似曾相识”

    “嗯,我想我是不会认识你的,你屠我全城,让我感觉到了什么是痛的滋味”我按着心口

    档案,原来从他们一家出现在平城时,这场巨大的屠杀就已经策划好了。刚刚眼前母亲慢慢腐烂的感觉还在我眼前,让我感觉到了心如死灰,撕心裂肺这个原本只停留在字面上的东西

    “嗯,本该这样……我放你走,不过,他们必须都要死”他手一指,正好是我祖母与那婴孩的位置,还有我母亲的坟豖

    我扬手正欲打他,突然后面有一股凉意入体,我仿佛还听见那匕首刺破皮肉的声音,钝钝的。

    我终于感受到痛了,原来先前不是不痛,只是未到最痛苦处。连着那个伤口,连着刚刚跌下桥的伤,连着心口,一起铺天盖地的痛楚。原来刚刚的那个充满恨意的眼神并不是因为她看到了他,而是她看到了我

    我按着腰回头,看见她的眼中无悲无喜,像死人的眼睛,她看见我突然笑了,十分渗人的笑,像从地狱深处、死人堆里绽放出来的笑容。

    “都是你,若不是你,我的女儿能会死,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灾星,灾星”她凄声喊到,声音颤颤的,却尖锐的要刺破人的耳膜。

    前一秒还古井一般的人,这一刻像个爆发的火山,那怒意似乎已经被压不进深水里,伴随着岩浆喷涌而出,似乎要把我烧成灰烬。似乎只有将我挫骨扬灰才能消除吧。

    只见她从那油腻的破旧的被子爬出来,被截断的双腿愈合的疤痕甚是可怖,渗人的笑,毛糙的头发,我只是突然想哭?但是我眼睛只是干涩的紧,没有眼泪了。这大抵便是我的极限了吧。

    绝望,背叛,心死,这便是我的惩罚了吧。我料到了决计好不到那里去,却还不曾料到命运这本册子竟是这么的残忍

    一阵阵眩晕我突然想沉沉的睡去,再也不想醒过来了。

    又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利落挥剑,猩红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的脑子里全部充斥着猩红的颜色……我想发声,嗓子里竟是没有一丁点声音。

    她什么时候会的武功?她又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恨我?我的祖母,竟是这样的人……我看了三世的人,竟没看透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这一世凭空多出来的祖母,原来扮演的是这个角色。

    我竟是再也想不下去了,缓缓的向后仰去,身下一阵温热,又一阵冰凉交替着,我难受极了,我的目光斜斜扫过,看见我素衣的衣角,看见那涌动的红色,看见那漫无边际的白色,绵延到千山云海之外的白。红与白交织的画面我从来没有想过,却不料它原来是这般的华美绚烂……

    恍惚间我感觉到雪越来越大了,鹅毛大的,进到我的眼睛中,冰凉一片,又化作滚烫,流出眼角,到双鬓,一路滚烫,灼着皮肤。

    意识模糊之际,我看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到的,撑着一柄白玉为骨的伞,皱眉俯视着我,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不知为何那柄伞我却是熟悉的很,一时又想不起。

    “唉”那男子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极轻,很快被风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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