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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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无感

    “转过来。”秦宸霄的声音短促沉闷。

    任凤华无奈回身看他,随后又听他神色奇怪地补上了一句,“留下。”

    “真麻烦……”见对方说风又是雨,任凤华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但碍于秦宸霄沉郁的视线逼迫,她只得乖顺地回到了榻边。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宸霄却已背过了身,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挺阔的背影。

    “殿下?”任凤华不解其意,小声问询道。

    下一刻便见得秦宸霄不耐烦地用指节一敲床板。

    这是变相相邀的意思。

    任凤华见状动作顿时凝滞,她打心底不愿与对方同床共枕,但是在性命威胁前,她只得认命妥协,不情不愿地挨了过去。

    刚碰到床沿之时,秦宸霄好似背后长眼,冷不丁给她丢来一床被子。

    任凤华赶忙拢过被子,将自己圈在其中,这才找回了些微安全感。

    再回头时,秦宸霄已经抱臂合目,英挺的眉眼在熹微的烛火下别有韵味。

    任凤华此时却无暇欣赏,她满心想着脱身,以至于虽然上了榻,却有大半身子都悬在床沿之外,生怕挨着身侧之人半点衣角。

    如此撑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任凤华终于听到身侧传来了低缓的呼吸声,小心翼翼侧目望去,果然见得秦宸霄安然的睡颜。

    只是此人实在捉摸不透,她实在不敢断定对方是否又在设计作弄自己,因而愣是又等了一会儿后,任凤华才大着胆子伸出手,在秦宸霄小臂上轻轻戳了一下。

    “殿下?”她低呼道。

    对方呼吸不变,依旧呈深眠状。

    任凤华这才放宽心细细打量起他的面目来,观其眉宇舒展,眼睫轻闭,便知他此时歇息得还算舒心。

    只是有一点她尚且存疑,方才在扎痛穴的时候,按理秦宸霄即便醒了,也该因为疼痛继而四肢僵硬行动不便才对,但是观其睡前举动,他分明依旧活动如常。

    寻常人被这么扎一顿,得足足躺上一日才能缓过来。秦宸霄如此别具一格,若非天赋异禀,那便是身子出了问题。

    任凤华细细推敲着,始终觉得没有头绪,只好伸手捏上了秦宸霄的手腕,细细地搭了一会脉。

    指腹停留的时间越久,她的神情就越凝重,秦宸霄的脉象简直是错综复杂,乱枝横生,她原先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对方体内断然不止一种毒药作祟,光看脉象,便能悉出数种药性。

    她虽然不知分别是哪几种毒药,但是毒越多便意味着身体受到的损害越大,银针没有令他四肢异样,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痛觉!

    如若毒性已经蔓延到了侵害知觉的地步,情况便有些棘手了。

    任凤华神色怔忡地收回了手,再次望向秦宸霄的视线变得异常复杂。

    她并非兼爱之人,旁人或生或死于她而言绝非紧要之事。

    可是秦宸霄尽管脾性古怪喜怒不定,但是也切切实实地救过她。

    若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重蹈覆辙,再次积疾而亡,这也绝非易事。

    任凤华望着对方清俊的眉眼,终于慎之又慎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活着好……”半晌后,她低语道。

    昏睡中的秦宸霄似有所感,微不可查地轻轻蹙了蹙眉。

    任凤华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替他掖紧了被角。

    做完这一切后,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床榻,坐到了外间的软椅上。

    更深露重,偶有几声寒鸦清啼。

    任凤华数着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了白日老夫人看她的目光。

    再加之对方几次三番提及的秦宸霄相救之事,她怎会不明白这位精明的老人心中所想。

    相府如今虽积威已久,但依旧需要倚仗。而眼下最快的法子,就是让她这个相府嫡长女和皇室子弟牵线搭桥,若是成了便是美事一桩,两相欢喜。

    相府多了倚仗,又了却了一桩儿女婚事,一举两得。

    任凤华想到这,忍不住无声苦笑。

    如果到时候真有这么一出,她断然没有什么转圜之力,只能被按着头踏上红轿。

    皇室纷争有如致命漩涡,她拼命想逃离,等待她的却是重蹈覆辙。

    任凤华不自觉地回望了一眼内间的秦宸霄,心中暗暗思忖,诸位皇子之中,约莫也只有他能在朝堂纷争中明哲保身,那一日如若真的到来,或许秦宸霄会变成她最好的选择。

    夜已经彻底深了,远方的天际隐隐泛起了天光。

    任凤华回屋确认了一眼秦宸霄的状况,决定待天亮后好生询问一番。

    ……

    翌日一大早,榻上依旧歇着一道颀长人影,任凤华有些无语地帮他带上了幔帐,随即脚步轻轻地走出了屋子。

    昨日下的雨在地上蓄起了不少水潭,任凤华刚想提起裙摆踩进去,就被嬷嬷急声喊了停。

    “小姐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嬷嬷快步将她拉到了屋檐底下,絮叨着为她披上了大氅。

    “嬷嬷怎得来了?”任凤华浅笑回望,眼中笑意盈盈。

    嬷嬷闻言,先是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回答道:“小姐,刚收到的消息,说是蒋氏昨夜偷摸着将那道士送走了,你说会不会她们又想出了什么下作法子呀?”

    任凤华按了按嬷嬷的手背,缓声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的眉眼逐渐深幽,片刻后,突然补上了一句:“对了,嬷嬷,劳烦今日帮我去向祖母告个假,就说今日我有事先不去请安了。”

    嬷嬷点了点头,旋即有些焦急地追问道:“可是旧伤又发作了?”

    任凤华赶忙笑着摇了摇头,出言宽慰道:“不是的嬷嬷,只是我今日突然懒倦,便想偷个闲罢了。”

    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赞同道:“是该累的,那宴会就够累煞人了,若是连个歇息的时候都没有,定然说不过去。”

    安排好了一切后,任凤华好言拒绝了嬷嬷要为她收拾卧室的请求,随后便脚步匆匆地回了房。

    谁知房门刚被推开,屋中人影就闻声而动。

    打眼瞧去,才知秦宸霄已经醒来,正自觉地坐在桌前为自己添茶水。

    “殿下若是渴了,尽管和民女吩咐一声便好,隔夜茶还是少喝为妙。”任凤华谨慎地停住了脚步,身子正好抵住门框,和屋里那位行走的凶器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闻言,秦宸霄行云流水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凝滞,短暂的静默后,他缓慢地搁下了茶杯,抬头朝着任凤华露出了一点稀薄的笑意。

    后者登时如临大敌,试探着问候了一句:“殿下昨日休息得可还好?”

    一语之后,屋内瞬间陷入了更磨人的沉默。

    若说方才秦宸霄还是皮笑肉不笑,眼下就已经成了冷笑。

    秦宸霄才刚刚醒转不久,难得的好眠令他身心熨帖,以至于让他忘了其中的蹊跷。

    这么些年来,他几乎就没有在子时之前合过眼,为何偏偏到了这里,就能一夜好眠?

    思及此,秦宸霄周身的气场顿时就阴郁起来,连出口的话语都带着森寒之气:“茶里被你下了药?”

    任凤华自然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只是连银针都刺不倒他,她又何必做无用之举。

    想到对方怪异的体质,她很快就有了盘算,下一刻便快步上前拿过桌上的茶盏,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面对她突然的举动,秦宸霄难得失语。

    任凤华则先一步翻腕将杯底亮给了他,同时沉声问道:“不知殿下对自己身上的毒,了解到何种地步?”

    秦宸霄皱眉不语,抬眸示意她继续。

    任凤华放正神色,语气也跟着凝重起来:“殿下的毒虽对身子骨有很大损害,但是也间接地锻造出了您百毒不侵的体质,平常的毒药根本就伤不着您。”

    秦宸霄闻言却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眸中尽是讥讽:“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旁的任凤华很识趣地闭上了嘴,旋即静默地将视线挪到了秦宸霄虎口处细微的针孔上。

    除却告知对方这一点外,她还想试验一番对方的痛觉到底损伤到了何种地步。

    于是,待到秦宸霄神色恢复如常之时,任凤华缓缓地坐到了他的对面,随后认真地同他对上了视线:“殿下,我需要向您确认一件事……只是在确认之前,我需要你写下一份保证书——”

    “保证书?”秦宸霄斜挑起眼角瞧她,语调上扬,不掩轻蔑笑意。

    任凤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需要殿下保证不会动手伤害我。”说完这句话后,她忍不住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和这位晴雨不定的三皇子谈判,无异于虎口拔牙。

    原以为都已经做好了躲开对方突然袭击地准备,谁料片刻之后,秦宸霄不怒反笑,低沉的嗓音难得带上了磁制的轻快尾调。

    “本王倒想知道你想如何确认,如果是要确认我在某方面的天赋,本王倒是乐意奉陪——”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视线却若有所思地在任凤华的脖颈见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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