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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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悲从中来

    “你没有什么需要向老夫我交代的事情么?”

    ‘老不死’罕有地要求向左给他讲清某些‘东西’,自认识以来,屈指可数,也多是初识时二人没有什么缓和余地才会这样直接,而自向左表现优异之后,更是没有,如今却又‘重蹈覆辙’了。

    向左做意扫了扫头发上似有似无的灰尘,却是在思索怎么搪塞过去‘老不死’的拷问,只是他不大喜欢这种被强逼着的感觉,不都是因此,才希望与那遭了嫌恶的现实做分别的吗?可如今这样又算怎样?!

    “回房间去……”

    向左拍了拍知念诗肩后,似是轻推,也似是催促,让知念诗避着‘老不死’的,他一个人面对就好。

    知念诗大概也知此事因她而起,话虽如此,她却不能做些什么,在他们之间,身份并不对等,这就决定了她只能被左右,而非主导;再则也许是和国女子顺从的品质,让她纵使惴惴不安,也还是听从了向左的要求。

    阖上了门,知念诗的眸子伴随门的闭合而隐去,向左忽然觉得,她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人儿,于这样的境况,该是不合时宜的,好似一捧荷莲,不能无端在冬日的冰池里出现一般,可他现在独有这种‘力量’,强占?独享?不得不说,向左这样的心理毫不光明,甚至阴暗……

    “我需要向你交代什么么?”

    向左暂时收纳遐想,去与‘老不死’讲开一些事情,于是乎反问,却没有看向‘老不死’的打算,只是正着脸,往前看,留给‘老不死’的半边侧脸,陈然有失礼数,但性子上来了,向左便倔强地不肯妥协。

    ‘老不死’的反应却是嘴角弯起,可惜他不常笑,面部的肌肉永远是绷着的一贯肃穆,以至于这笑既不明显,更更改不了他予人的印象,反而是负面效益多些。

    当然,向左没去看,自然无法获知这一信息。

    “想要得到她么?凭你现在这样子,拿什么来保她?”

    ‘老不死’语出和缓,突出心平气和,一如他往常智珠在握的平静,于是这样子让向左有些恼,却犯不上急眼,只是略觉恶心。

    “……”

    然而向左答不上这个问题,确实如此,现实一介平头布衣,在这方世界,也需借助‘老不死’的能力,荡然无存的是他的‘必要性’,他足够‘低廉’到被替代,足够‘贫贱’到被肆意剥夺,他的一切不过是假手而来,那么很清晰便可从中剥离出一个道理——他竟无所存……

    “老夫大可以停下来,不过几百年的时光,千年熬得来,何况百年,不过一场乐意即玩,不愠则弃的嬉戏,你呢?”

    “老夫大可越俎代庖替你答一答,回去那一成不变的日常,继续你那笑面人的生活,进而委缩在一阒黑小室里自诩为那里的独裁者,离了便什么都不是;没有可实感掌握的强大,没有满心足意的女人,更没有你那肆意妄为的一切底气!”

    “你还恣意以为你是什么可以‘待价而沽’的‘宝物’吗?可惜,你的表现不够谦卑,连真正什么才是‘主’都拿捏不清”

    到这,‘老不死’停了下来,意味不言而喻。

    “你不觉得晚了吗?直到现在才想要‘压制’我……”

    向左只这样问道,一时间好似没被‘老不死’的那番话影响到一样,可‘老不死’知晓,正因向左心绪乱了才要拖缓一会儿。

    “不不不,老夫觉得这般正好,毁去一个人的美梦何其愉快?要知道,做梦也要有安眠的资本,不然何必……哪能眷恋这样轻巧破碎的东西,越是眷恋,才越易坏”

    ‘老不死’很是轻佻,严格意义上本该沉重的事理,他反而不注重了,抑或于他而言,这些并不具有现实意义,甚至连让自己做个梦都不容许,对自己残忍过头了罢。

    “要拿走么?”

    向左仰起头来,看着镶嵌在天花板上,在阴暗无光的室内而不得绽放光亮的吊灯,如潮的墨,袖笼里淌出,在自由垂下的手臂指尖一直垂延往下,却无意断下。

    “呵呵”

    ‘老不死’轻笑两声,不知所持态度如何。

    “可以”

    向左即使没得到‘老不死’确切的答案,也径直回答。

    “你想的话……”

    同时举起缠着墨蛇的手,向‘老不死’的做‘邀请’状。

    话音落下,向左便知道‘老不死’决不是他所能要挟的,更正来说,他赌输了,他着实设想到了这种结果,可他还以为‘老不死’会稍微犹豫下,然而事实见反,无话可说了……

    “虽然收回了力量,但你还不能死,在我找到新的‘替代品’前,‘奴隶’,就是你的身份,可要好好记着哦”

    ‘老不死’将赋予向左的能力抽取一空,连同向左那一身漆黑的装扮,以及羽翼,现在的向左,就是简简单单一凡人。

    “卑弥呼”

    ‘老不死’唤来了卑弥呼。

    “在”

    卑弥呼还是一副对‘老不死’敬而远之的态度,畏之如虎也不过分,然是一被召唤,也不得不来。

    “拨出四十个傀儡,看紧这‘奴隶’,若有事故,汝便随他一起去死吧”

    能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平静地说出这话的人,心性是最不易予的,同时也是最难揣度的。

    “是…诺……”

    卑弥呼应答时带着颤音,仍是没有反抗而答诺。

    “还有,把你的宿主唤出来吧,若是老夫动手,或需见血”

    ‘老不死’又道。

    “诺”

    这下卑弥呼更不敢怠慢了,没有选择权利,生死都握于他人之手的她们,这样子亦不可不谓幸与不幸,更优会有,而更甚更亦有之。

    知念诗还是出来了,换了一套衣着,发还有些零乱,却还得恭恭敬敬地听命处置。

    “老夫向来厌恶无用之人,汝乃归属此范畴之人,知否?”

    ‘老不死’直言不讳,知念诗则反驳不得,各种意义上的反驳不得,向左的沦落,皆因其所致,是故辩驳也无力。

    “是……”

    知念诗只能答‘是’。

    “那么如今有个能让你有些用处的‘命令’,”这命令何其刺耳直白,知念诗反倒不敢置评,“去到街上走走”

    所有人听在耳里,一瞬间便明白了,与向左和知念诗的初遇一样,只是因缘不同而已,还是要做个‘诱饵’,死活毋论。

    “还有,交出在汝手上的‘无用之物’,汝之‘价值’与‘性命’,在此罢了”

    ‘老不死’甩手挥袖,别开视线,显然对知念诗是深恶痛绝的,而能令他克制住杀意的,全仅在于知念诗最后的这点‘特别’,任何事物在他心中皆有价码,当一物品价值跌落,被剔除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是……”

    知念诗接受了,无法拒绝,或者认下了这命。

    向左想说些什么,可‘老不死’的情面可是只留给于他有利或是具有价值的人的,显然此时此刻的向左完全不具有这种资格。

    “‘奴隶’要恪守‘奴隶’的卑贱,显然不用老夫如何教汝吧?”

    显然……‘老不死’看待向左,至少在某段时刻内是以奴隶身份来对向左定性的,又或者说……是向左曾表现得如同‘老不死’对奴隶的印象的,对此向左直觉悲从中来,不胜戚戚。

    “一定要这样吗?”

    向左不无绝望地问。

    “若有悔意,你大可重得这份强大,但在此前,你就该先展示一番你的诚意”

    ‘老不死’斜眼睥睨看着向左,身高、气势上各种高拒下视。

    “有时你也会自信过头,不是吗……”

    向左直起腰骨,他习惯了在人前隐藏自己,他懂得怎样会淡去自己的存在感,并在人群中来去游走却不被关注,也不被抱怨,大体上是用去了这远未满廿岁的近半人生来获取这一‘技能’,而或许他真正要让人注意到他时,便会有一鸣惊人的错觉。

    “老夫不曾自信过,遑论自满,你翻不得这盘子”

    ‘老不死’直下定注,或者他确实算计了全部,料定了向左没有绝地反击的可能。

    “大概吧,但我还是想看看你肉疼的样子”

    向左咬着牙,张开嘴从中挤出话来。

    “请”

    ‘老不死’以手相求,算计人一世,他可是出了名的没有赌输过,更别说亏损了,是故这堂堂正正的模样,不也足够说明白他那‘自信’了吗?

    向左双手伸了出去,跟前若有一横栏能让他用劲去握,即使因了近视,眼界模糊,即使没了‘老不死’带给他的基础加成,但也不得不说,此时的他足够像模像样了。

    ‘老不死’脚底下的影子,在室内暗夜里毫不明显,可在场的人,就是向左都感知着那‘沸腾’,或者严格来说,是暴躁,是不安。

    “你的意识强度,确实能夺去些老夫的能为,但也达不到能让老夫肉疼的程度”

    “那你便好好看着”

    ‘老不死’的影子逐渐被撕开了,好似一张不规则的纸,有了一个缺口,便轻易地一分为二,一块,两块,……甚至更多。

    “只是这样吗?”

    ‘老不死’的看着‘叛变’去到向左身上的影墨,不悲不喜,但丁点儿失望的意味还是以言语表达出来了。

    “一块一块撕掉,你能撑到几时?还是现在就两败俱伤,你回你的老窝舔舐伤口,我一命相抵如何?!”

    向左攥紧了拳,周围太暗了,几乎看不清,便乘着窗布透着的聊胜于无的光亮去极力看清‘老不死’的反应。

    “呵呵……”

    “也罢,让汝看看,老夫的一部分力量吧”

    下一秒,卑弥呼、知念诗、向左三人的气息骤重,在‘老不死’的刻意为之之下,向左被压制着屈下了膝盖,直起的脊骨被无情地压弯,整个人将跪未跪的模样,面色反转下,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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