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寒衣——情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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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过招

    槿姬见二人就绪,来至场中,这次虽说吸引了不少人,但毕竟没有莫语与曲终殇决斗那次正式,槿姬问:“衫儿,你准备好了吗?”

    白衫答道:“弟子准备好了!”

    槿姬一声令喝,退出场外。吟雪与白衫各持一把普通铁剑,听闻喝声,踏起迷迭步,相向而驰,及至近前,吟雪左掌画圆,右腕轻抖,剜了个剑花出来,递出一招“镜花水月”,白衫轻轻一跃,斜劈而下,两剑相交,白衫内力不及,剑被弹回,他早料到如此,接着一脚点在吟雪剑身,向后翻个筋斗,立住身形,正是幻影剑法中的“破镜重圆”。

    吟雪猛地加快步伐,瞬间移到白衫身后,一剑刺出,白衫不慌不忙,身子稍侧,顺势转身,剑往吟雪膝盖削去,正是化守为攻,围魏救赵之计。

    吟雪连忙横剑回守,一掌推在白衫肩头,白衫脚跟支地,身子再次压低,本是攻她膝盖的剑,去向变成吟雪脚踝。

    吟雪喝了一声采,左脚极为迅捷地一起一落,踩住白衫的剑,右腿踢向白衫,这下她单脚踩剑,所有重量都积在左脚,白衫一边要抵御吟雪右腿,一边又要设法抽剑,登时陷入两难。

    眼见吟雪腿至,千钧一发之际,白衫干脆弃剑,扑地一记“横扫落叶”。吟雪右腿扫空,左脚又经不得白衫来绊,心念一动,决定效仿白衫之前围魏救赵的计策,右腿收势下踏。

    白衫察觉背后恶风,心知吟雪是想逼自己回防,他出其不意,不仅对背后一脚不闻不问,反而将扫去的一腿稍往上移,令吟雪即便想变招上跃也摆脱不了自己这一扫。

    吟雪见状暗骂白衫狡猾,足上加力,狠狠踩在白衫背上,白衫吃痛,但他右腿已然扫到。吟雪重心不稳,身子一晃,好在她轻功了得,在白衫背上一借力,擦地退出两丈之远,立定身形。白衫此时已一个翻滚,跳将起来,顺手捞起之前被吟雪箍在脚下的铁剑,嘿嘿一笑,甚是得意。他此番虽挨了一脚,但却解了两难之境,并且逼退吟雪,讨回己剑。

    吟雪将剑一横,再度抢上,白衫也不示弱,蹭的一下窜出与吟雪战在一处。只闻叮叮当当,不多时,已斗过二十余招,这时吟雪发力斜击,白衫举剑来挡,“噹”的一声脆响,白衫之剑脱手而飞,掉落场外,只见白衫右臂剧颤,仿佛震伤了虎口。

    吟雪心下疑惑:“我分明没用多大的力,怎会伤得了他,待会他还要接莫语的十招,这下可怎生是好?”正想着,忽见白衫悄悄冲自己眨了眨眼,当下苦笑:“这臭小子,真是诡计多端!”明白过来后,吟雪不动声色,飘然出场。

    莫语缓步入场,白衫注意到他提着一把木剑,忽闻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白衫举目四视,场外突然多了许多女弟子,暗想:“敢情都是来看他的!”心里嘀咕着,不觉上下打量了番莫语,只见他剑眉星眸,鼻挺口正,额前几缕发丝随着微风飘然飞扬,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加上他寡言少语,特立独行,更是添了几分冷酷,无怪乎成为宫中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

    莫语对场外呼声充耳不闻,走至中央,与白衫相对而立,说道:“别装了!”

    白衫心头一凛,他自从那晚开脉之后,跟着木槿修习了三日内功,可谓突飞猛进,先才与吟雪一战中他故意克制自己,尽量多靠技巧招架,尤其是最后一招佯装不敌,铁剑脱手,为的就是演戏给莫语看,让他对自己产生轻视,从而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没想到竟给他一眼看穿。

    白衫心里提起十二分的戒备,口上却道:“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莫语不理会他,将木剑在身前挥舞了两下,抛剑反握,踏出两步瞬间来至白衫眼前,单手一划,木剑径取白衫脖颈。

    白衫早有预防,但没想到他二话不说上前便打,并且出手如此狠辣,当下身子后仰,向后连退三步,同时铁剑向莫语胸前刺去。莫语伸出左手,弹开铁剑,不知怎么的木剑被他递到左手,再度前逼,白衫急忙收剑来挡。

    谁料莫语速度极快,若待白衫收回铁剑,恐怕木剑早已穿膛而过,危急之际,白衫心念急转,猛一矮身。莫语早料到他如此应对,木剑就势下击,可剑尖所至,眼前哪里还有白衫人影,正在这时,忽觉后心一股恶风袭来,登时了然。

    原来白衫竟从莫语胯下钻过,并且以剑突施偷袭。这一下倒是出乎莫语意料,须知江湖中人皆视钻胯为奇耻大辱,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日日以此鞭笞自己发愤图强,终于名扬天下,一雪前耻,由此可知这是多麽令人羞愤的一件丑事。

    白衫不是不知,但他几年前在翠竹山读过许多历史故事,深知出其不意乃是克敌法宝,是以从翠竹山逃亡过程中,才捉弄得尉迟太与轩辕太等人狼狈不堪。况且,他少年人无甚荣辱兴衰之大观,自从了解到韩信这段故事后,直欲效仿先贤能屈能伸之遗风,反不觉如何难堪不雅。

    莫语察觉到恶风,猛然跃高数尺,反身一脚踩向白衫,白衫内力集于右臂,挥剑往他脚底斩去,莫语双足合拢,牢牢夹住铁剑,腰间发力,想通过旋转夺下白衫手中之剑。

    白衫死死抓住,不肯放松,整个身子连带着剑跟着莫语在空中转了几圈。白衫见莫语没有下来的意思,心想他夹住我的剑,我须费力承受一人一剑的重量,如此太耗内力,于我无利。当下左手趋上,以双手握住剑柄,狠力往下摔落,莫语似乎看出他的意图,先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压得白衫胸短气闷,然后提气往上一纵。

    白衫不愿丢手,因为之前与吟雪交手时,丢开剑是因为自己有把握夺回来,若此番剑被夺了去,那本就难以招架的自己可真成了待宰羔羊。莫语一纵数丈,把白衫也给拉到了空中。场外众人见此情形,不觉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打法。

    莫语将白衫提至空中后,立时下扑,头下脚上,一掌拍出,白衫此时双手紧握刀柄,忽见莫语倒转,未及伸手招架,胸口一痛,抓着剑狠狠摔落于地。

    莫语也不追击,淡淡的道:“还有五招!”

    白衫爬起,揉了揉胸口,握紧铁剑,盯视着莫语,以防他突然出手。莫语距白衫两丈开外,忽的身形一转,竟将手中木剑向白衫抛掷而来,白衫见这一招和莫语当日斗场对决时所施展的“月射寒江”类似,当下提了二十八分的小心严阵以待,横剑来挡。

    谁知木剑快到白衫跟前,竟然转变方向,往白衫足边落去,白衫一愣,暗想:“这是……后劲不足?”正想着那剑已掉在脚边。

    白衫一愣神的功夫,只觉一股大力从足边传来,由足底灌入全身,浑身猛地一冷,然后又见那木剑周遭八尺飞沙走石,塌陷下去,当下骇然失色,大喝一声,全身内力尽数涌向双足,先将那外力驱逐出体,接着狠命跺了两脚,方压下那源源上冲的怪力。

    白衫心下惊骇无比,没想到莫语竟能通过外物传送并施发内力,这一招就如同他一拳击在自己脚下一般,不过白衫此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莫语根本没打算用出水兮剑法,这点无论是刚开始的近身格斗还是后来的抛掷木剑皆可看出。心想:“若是他用水兮剑法,恐怕我早已败了,看来他是不愿拿娘教给他的剑法来对付我啊。”

    莫语陡然前移,喝道:“再接我一招!”说着虚挥两掌,肘部往白衫胸前撞去,白衫忙收了思绪,两手平挡,其中左手前推,试图化解他肘上之力,然而出乎意料,莫语肘尖并无多大力道。白衫猛地一惊,暗道:“坏了!声东击西!”

    果不其然,腹部这时传来一股剧痛,白衫接连暴退十余步,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着身子,豆大的的汗珠从额间滑落。原来肘击是莫语的虚招,吸引白衫全部注意力,然后他的膝盖趁机悄然而至。

    白衫咬紧牙关,这一记可让他吃了苦头,膝肘皆是人体最为刚硬之处,有时甚至堪比钢铁,生受一击焉能好受得了?

    莫语道:“小子,还要不要来?”

    白衫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强撑着站起,勉强笑道:“你说呢?”

    莫语赞道:“好!不过,到此为止了!”当下凌空飞起一脚,这一脚极是迅捷,白衫腹痛如绞,哪有招架之功。莫语见状脚下稍偏,踢向白衫前额的一脚转向肩头,白衫一个趔趄,贴地滚出丈远,登时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浑身乏力,挣扎了五六下也没能站起。

    晓烟攥着两只拳头,低声道:“哥,加油啊!”

    双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晓烟,尽力就好了,反正阙主已然发话,过了吟雪那一关,便不会逐他出宫!”

    曲终殇知吟雪与白衫关系亲密,故长叹口气道:“还有两招小衫就挺过去了,真是可惜!”

    吟雪一直聚神而观,对曲终殇的话不作理会,心道:“莫语前五招虽然看着出手险恶,招招逼向阿衫喉咙等致命部位,但显然未尽全力,五招之后的那三招才渐下的狠手。当初阿衫为我代罚,莫语不惜违逆本性放过了他,想来应是感念师叔恩德,可这番为何又如此刁难?若说是阿衫太过执拗,不把他打伤打残他断不会轻易认输,大可一招便让他心服口服,何以一直拖延留至最后两招?曲终殇与莫语武功不相上下,前者虽爱显摆卖弄,出手固然不知轻重,但后者更是出了名的辣手无情,师祖偏偏选择后者,难道,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师祖一手安排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