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寒衣——情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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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流窜

    哭了许久,白衫又饥又渴又累,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让自己到福州翠竹山投奔张叔叔,可茫茫千里之路,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到达,一时间彷徨无计,于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白衫徒步跑了两个多时辰,回到自幼生长的白胜家,只见木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他翻墙入内,想找些食物,谁知屋里屋外早被洗掠一空,锅碗瓢盆散乱一地,盛水盛酒的缸罐更是被人砸得稀烂。

    看着满院的破败荒凉,心中又是一阵凄然,又仔细找了一通,发现被砸烂的水缸底部还有些水,他口渴难耐,顾不得水的浑浊肮脏,急急捧起喝了。

    正喝着,忽然听到院子里发出声响,白衫以为是来捉他的人,慌忙躲在门后,从缝隙里偷眼瞧去。

    这一瞧,差点没哭出来,院子里的人正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牧丹。

    他从门后出来,牧丹见灶房门后闪出一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认出是白衫,大为惊喜,就要呼喊,白衫快速上前捂住她嘴,将她带到屋内。

    “白大哥,你们不是被官府抓走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白川呢?”

    “我们逃出来后就走散了!你怎么来啦?”

    牧丹面色一红,惭愧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白衫点了点头,牧丹道:“我爹说你们犯了死罪,再也回不来了,让我偷偷进来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拿回家去!”

    牧丹见白衫低着头不说话,又道:“我知道这样不对,本来我不想来的,可我爹的话我又不敢不听……我……”

    白衫心中有些不快但见她歉然垂首,嘴上还是安慰道:“没事,这不怪你,你爹说的也是实话,要不是我爹,我们恐怕真的要死在牢里了!不过,家里大部分东西都被人给毁坏了,一会咱俩再找找有什么能用的你就拿回家去!”

    “不,不,白大哥你既然回来了,我怎么还能拿呢?”

    “傻丫头,我现在是逃犯,怎么能住在这儿?马上我就要逃命去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啦!”

    “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也不一定!如果将来能够安定下来,我还可以回来找你一起放风筝啊!”

    两人聊了小半晌,然后找了些没有被砸烂的东西让牧丹带回家去,夜间牧丹偷偷包了两个馒头带来让白衫吃了,白衫在家睡了一夜,第二天收拾了两件还算完整的衣物,打个包裹,跟牧丹告了别,取路往福州去。

    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未出过远门,如何识得往福州的路,况且正被官府四处通缉,也不敢随便开口去问。

    好在他一身的污泥还没清洗,于是他干脆将自己脸上又抹了层灰,扮成乞丐模样,问了几个上了年纪且看上去面容慈善的老人家,才知道大致的南北走向。

    他身无分文,既不能住客店,也不能买馒头,只好一边南下一边乞讨。

    这日黄昏来到城门,见门前排了好长的队伍,问过一个憨厚面相的大叔才知道守卫每日都在这里堵门盘查,白衫暗暗叫苦,他当然不会傻到硬往枪口上撞,当夜只得独自缩在一个无人的墙角里睡下。

    翌日刚睁开眼,便见眼前蹲着一只大狗,口角垂涎,目光凶恶、饿狼一般盯着自己,白衫“哇”的一声拔腿便跑,他一跑,恶狗登时来了劲头,狂吠着朝他追去。

    白衫此时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没命价的狂奔,他左转右窜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却始终甩不掉它。

    最后白衫奔进一家客栈,店小二正想拦住这个乞丐,忽见后面闯来一只大狗,吓得魂不附体,乱叫乱嚷着“疯狗啊,救命啊!”

    白衫一直奔上楼梯,回头见楼下乱作一团,而那恶狗似乎只盯准了他,拼命也往楼梯抢来,他急忙推开面前的门,用力关上,然后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谁?”

    一声娇喝登时把白衫吓得浑身一软,这才发觉自己貌似误闯了他人的客房。正待解释,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经抵在自己颈间,白衫一动也不敢动,看向来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眼前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困酣双目,慵慵纤指,柳眉倒竖地瞪视着自己。惊异道:“是你?”

    那少女道:“臭流氓,脏乞丐,你认得我?”

    白衫用力抹了抹自己的脸道:“是我啊!那天,在河边,还记得吗?”

    少女眉头皱起,似乎在极力回想,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炸雷也似的声音“畜生,找死!”随后听得一声闷响,然后是“嗷呜嗷呜”的痛叫,想来是那只恶狗被人打退。那声音转而变得恭谨起来,立在门口道:“小姐,没惊扰到你吧!”

    少女瞪白衫一眼,对外面那人说道:“没事,只是被吵醒了,你忙你的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是,脚步声逐渐远去。

    少女将匕首抵紧了一分,目露憎恶:“大清早的,又是你这无赖,不想活了吗?”

    白衫慌忙辩解:“姑奶奶,姑奶奶别杀我,我真的无意冒犯,全是那只疯狗追得太紧,慌不择路,所以……”

    “是吗?”少女松开了匕首,似笑非笑。

    “千真万确!”白衫重重点了点头。

    少女思索了会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现在,你可以滚了。”

    白衫木讷的哦了一下起身便往前走去,少女警惕道:“干嘛?门在你后边!”

    “我得跳窗走,不然就被别人看到了!”白衫本是怕楼下人多而被认出抓去见官,可那少女却误以为他是在为她的声誉着想,登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那麽高,你不怕摔到自己吗?”

    “当然怕,但那也得跳呀!”白衫手扶着窗格,往下瞧了一眼。

    少女略有些感动道:“等等,上次见你你虽然脏但至少还说得过去,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白衫心念一动,暗想:“她看上去来头不小,我何不请她帮忙出城?”黯然道:“我爹不小心得罪了当地的富户,那富户就将我娘打死,还陷害我们说我们偷了官府的金银,我爹带着我和弟弟逃出,后来不幸走散,我无处可去,打算去福州投奔一位亲戚,可如今官府到处张榜捉拿,而且在城门设卡盘查,无奈之下,我只好扮成乞丐了!”

    少女闻言心生怜悯,怒道:“岂有此理!”

    白衫本想说“你可以帮我吗?”但他自觉身份卑微,与少女也确实没什么大的交情,况且人家刚刚才饶过自己一次,实在说不出请求的话来,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叹了口气正待跳窗。

    谁知便在这时,那少女喝住他,上前两步,嫌恶他肩头的污泥,收回了本打算拍他肩膀的手,道:“我或许可以帮你!”

    白衫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那少女又道:“哎,你可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可怜!而且正好我们今天也要出城!”

    白衫大喜,感激涕零,不住地道谢。

    少女撇了撇嘴道:“帮你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说好,出城之前,一切得听我的!”

    白衫想了想答应下来。

    少女面现欢欣,立刻叫来店小二,吩咐他烧一桶热水。

    白衫自行洗浴后,少女拿出一套自己的衣裙,让他穿上,白衫自然言听计从,他为了活命,乞丐都能扮得,更何况扮作个女孩,而且还能穿干爽的衣物,何乐而不为呢?

    少女如同雕琢一件艺术品一般又将白衫收拾了半个多时辰,白衫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简直感到匪夷所思,忍不住赞道:“哇哦!”

    他十二岁的年纪,喉结等性征本不明显,这一打扮跟个普通女孩别无二致。

    少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道:“怎么样,好看吧!”

    白衫就势拍个马屁:“哈哈,好看,只是及不上你的万一!”

    少女听了心里喜滋滋的,过了会儿,指着白衫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啦!”

    “贴身丫鬟?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