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寒衣——情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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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婚约

    大妞不理,八爪鱼般缠住他身,高且闲无法,为了抵制诱惑,闭起眼嘴里喃喃念叨着夜无月的名字。

    大妞问道:“是你那心上人么?”

    高且闲血气方刚年纪,早忍耐得大汗淋漓,见终于分散了大妞的注意力,忙道:“是,是啊!我劝你还是不要枉费气力的才好,我今生绝不负她!”

    大妞道:“你们成亲了么?”

    高且闲道:“没有!”

    大妞道:“她也喜欢你吗?”

    高且闲想了会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想,总之我喜欢她就是了!”

    大妞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她?”

    高且闲道:“我见着她就欢喜,见不到就伤心,我虽口口声声说要杀她,其实我也知道我下不来手,但我就想一直跟着她,若能逗她一笑,那叫个死而无憾,若能引她回眸,那就算让我立刻下地狱我也心甘!我既希望残烛大师非她所杀,这样我就不必杀她,但我又希望是她,这样我便能一直以此为由而永远地跟着她!”

    高且闲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良久没听到动静,只当大妞为自己真情所感,不再纠缠,谁知猛地唇上一凉,紧接着大妞从他身上跳了开去。

    娇躯乍离,余香犹在,高且闲初次与女子有肌肤之亲,颇觉不舍,突然屋内亮起红光,原来大妞点起了蜡烛,高且闲看去,见她已穿戴齐整,暗松口气。

    听她幽幽的道:“那姑娘好大的福气,能得公子这样痴情的人儿垂青,倒也难怪,她人美,身子又干净,哪像我们姐妹,诸般残疾以外,更几度易夫,肮脏如茅厕蝇虫,怎配得呢?”

    高且闲听她说得凄怆,劝慰道:“姑娘何出此言?一个人真正可爱之处不在容体而在乎性情,我想如姑娘般热烈的女子将来自会有人来呵护疼爱!”

    大妞道:“那妹妹呢?”

    高且闲道:“在下虽不知令妹之性,但人生而有命,料来亦是如此!”

    大妞望着烛火出了会神道:“敢问公子,你喜欢的那位姑娘是什么性子?”

    高且闲道:“最开始见到她时,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那时确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后来从北到南跟着她跑了几个月,发现她虽狠厉却不嗜杀,身处魔道竟能重诺如命。我一天不说话便憋得难受,她却能一连许多天不发一语,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与她唯一的相同处,便是喜欢独来独往,只不过,她喜独来往于清净山野,而我则喜来往于喧闹集市罢了。”

    大妞道:“公子,我只最后问你一句,倘若那姑娘有一天变得与家妹一般丑陋,你还会如现在这般爱她麼?”

    高且闲道:“果真那样,说不定我会更加欢喜!”

    大妞奇道:“欢喜?”

    高且闲道:“她位列四美,仰慕她的人定是数不胜数,她又怎会多瞧我一眼,若她变丑了,其他人不再喜欢了,那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大妞闻言怆然泣下,道:“公子万莫以为奴家是那种水性随意的女子,先才之举只是为了试探公子是否薄情!”

    高且闲惊道:“这……怎可儿戏,万一我把持不住,岂不……岂不……”

    大妞道:“一盆已经脏了的水,还介意更脏一些吗?”

    高且闲正欲相劝,突然觉得气闷头晕,脚下一软,身子晃了几晃。大妞见状忙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上前几步,塞在高且闲口中,道:“若公子只图一时畅快,那现在只怕是要与奴家一同葬身此间了!”

    高且闲悚然而惊,这才想起嗅到的那股异香,暗道没想到此女竟如此决辣,听她言下之意,如果自己是那轻薄之徒,自己中毒身亡后,她必对这世间男人彻底死心,然后自杀,看来先前之举是在自己身上孤注一掷啊!

    想到这里暗暗庆幸,暗道夜无月不仅救了自己一命,而且也使一个心灰意冷的姑娘重拾了生的希望。庆幸之余不免又担忧起来,心想假如她对我纠缠不休,我当如何才好。

    高且闲心间一团乱麻,听大妞道:“奴家不奢望公子见怜垂爱,但求公子能编个谎言,骗得妹妹不再求死,奴家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公子恩德!”

    高且闲道:“无月最为重誓,我想做她夫君,又岂能轻诺寡信呢?”

    大妞凄然不语,高且闲运起一掌,将门拍得木屑横飞,老汉见高且闲身怀武艺,面现惊诧,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挂念女儿安危,奔进屋内,见女儿安然无恙,大松了口气。

    大妞声音传出:“阿爹,公子是个好人,任他去吧!”

    高且闲看了靠椅上的二妞一眼,见她直直得瞧着自己,目光清澈如一泓凉泉,暗叹此女生而聋哑,从小到大,整个世界“万籁无声”,极少得与外人交流,思虑更不用说,必然单纯得毫无杂质,仅因生了一副畸形面貌,没来由的被那些俗子肆意践踏,实在令人又怜又悲。

    又想自己此行生死未卜,只夜无月一人时,自己尚能凭借举世无双的轻功逃得命来,如今她三人同行,无月又恨极了自己,说不定哪日便会曝尸荒野,既如此,何不临死前做得一桩善事,俗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对残烛大师的交代了。

    计议已定,对老汉道:“老伯,请你告诉二小姐,在下诚心愿意娶她为妻,只是近日尚有要事缠身,说不得便会随时殒命,如此,她可愿意下嫁?”

    高且闲语罢,二妞狠狠点了几下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仿佛亲耳听到一般。高且闲疑惑,老汉没打手势,她怎知我说的什么?

    这时大妞听到高且闲的话,从柴房跑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高且闲本以为她会十分惊喜,没想到她神色竟是有些黯然,只道她不信自己所说的话,当下道:“姑娘放心,在下方才所言绝非空话,我已想过了,我虽爱着无月,但我罗里吧嗦的,无月多半看不上我,只要在下此行不死,定娶令妹为妻!”

    大妞悄然落泪道:“你是嫌我身子不干净吗?”

    高且闲恍然,忙道:“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只是觉着如姑娘这般资质,区区在下,何德何能?”

    大妞道:“那若是我说我愿意跟着你,你要我不要?”

    高且闲走近两步道:“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这一去,多半会死在她手上,令妹无人可托,与其心如死灰倒不如怀着期待等着我直至终老,你这又是何必的呢?”

    大妞道:“我只问你,要还是不要?”语气极是坚定。

    高且闲从没想过自己能享齐人之福,怔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大妞大喜,忙解了妹妹的束缚,老汉夫妇感激涕零,跪倒在地,不住叩首拜谢。

    高且闲到茶棚时是午时,此刻已近黄昏,夕阳遥挂,余晖遍洒,小院里金光弥漫,微风阵阵,在夏日傍晚暑气未消之际,煞是清爽宜人。

    老汉夫妇赶回茶棚牵来了马,大妞告知昨夜投宿的一行人往正西去了,两姐妹挽着手直送出数里,三人相识虽短,却不知为何,离别之际,竟彼此不舍起来。于两姐妹,高且闲乃千载难逢的值得托付之人,于高且闲,他散漫自由惯了,两姐妹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大妞如火,炽烈刚强,二妞似水,柔弱体贴。

    太阳愈发偏斜,高且闲道:“我得走了,你们回吧!”

    二妞泪水盈眶,大妞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姐妹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高且闲心想此去难有归日,在两女额上各亲了一下。大妞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道:“你体内香毒未净,这瓶中有三粒药丸,每天晚饭后服下一粒,三日后便可大愈。”二妞深皱眉头,微微摇首,大妞横她一眼,二妞吓得一连后退两步。

    高且闲接过瓶子,蹬鞍上马,蹄声得得,踏着夕阳余晖,渐渐去得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