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第四部纵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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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雪岚肆意地享受着爱人的照顾,看着窗外天色,才想起时间不早了,唉呦了一声,说:「怎么才想起来,你还没有吃饭?」

正要拉铃传饭,忽然见到管家正从院门进来。

他就不拉铃了,开了房门,对管家说:「你来得正好,给厨房说,做两个清淡的小炒莱过来,宣副官要吃晚饭了。」

管家是很急地走过来报信的,站住脚,鼻子微微带着点喘,首先就说,「总长,公馆大门那里,一群大兵堵住了,正闹事呢!」

宣怀风在里头听见管家这样说,心簌簌地狂跳起来,走到门口处,对管家问:「是广东军的人?」

管家说:「披着军皮,都拿着枪的,哪知道是哪个军的人?您快出去出去瞧瞧罢。」

宣怀风说:「我这就去。」

转过头,对白雪岚讲:「你待在房里,不要走动了。」

正要从白雪岚身边垮出门槛,却被白雪岚一把捶住手臂,镇定地问:「急什么,他们真闯进来不成?要反到天上去了。」

说着,把头转回去,先对管家吩咐说:「你给警察厅的周厅长家里,打一个电话过去,把这里的情况,仔细报告—下,请他来处理。语气不妨紧急点,就说来得晚了,恐怕要酿成流血事件。」

管家连回答了几个是。

这种光景,别说总长吩咐,就算不吩咐,自然也是往最紧急的情况上说。

等管家去了,白雪岚还站着不动。

宣怀风看着他这好整以暇的样子,倒有些着急,说:「人家找上门了,你不出去不要紧,让我出去应付一下。不然这样僵持着,真有场面控制不住,冒冒失失地开了枪,会引来调査。你身上这个伤口,如何是禁得住调查的?」

白雪岚含笑道:「出去,总归要出去的。不过我好歹是一个总长,几个臭大兵在门口叫嚷一下,我就立即出去了,岂不掉了身价。且自在一会,让底下人忙去,也给人家一些挣奖金的机会。」

便回到屋子里来。

一手拉着宣怀风,是怕他耐不住,趁着自己不注意跑去大门的意思。

一手开了窗台旁的玻璃橱柜,把里面一包外国饼干拆开未,捡了一块,递到宣怀风嘴里,说:「叫厨房送饭,大概等不及。你先吃两块饼干,垫垫肚子。」

宣怀风气笑道:「这是要表现你的大将风度了,越兵临城下,越不当一回事。」

白雪岚问:「你瞧着,心里不赞赏自豪吗?」

宣怀风说:「换着是看外国电影,我做观众,当然是赞赏的。但你我现在,是生死连在一起的了,我宁可你老实谨慎一点,做个庸碌的人,长命百岁,也胜过看你对着枪口谈笑风生。你只管笑,我也知道了,你心里头,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是俗不可耐了。」

白雪岚摇头说:「不不,这就换做是你误会我了。你这样的想法,是真心爱我的想法,我高兴极了。只是又忽然想起来,今天谁在戒毒院里射了两盏吊灯下来,吓退了一群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警察呢?如果周厅长真要坚持搜査,只怕你是会让他血溅五步的。你平日看着斯文,其实也是胆子上生毛。」

宣怀风想说,这也是迫不得已。

嘴一张,白雪岚抵在他唇上的饼干,便轻巧地递进了嘴里。

他只好默默地咬了。

这远洋船运来的外国饼干,味道倒很好,咬碎开来,唇齿之间,便是一股浓浓的甜美的牛油香味。

白雪岚怕他吃了饼干口渴,斟了一杯温开水来,说:「懒得叫他们送热茶了,喝一点吧。」

宣怀风几乎要求他了,无奈地道:「你消停一刻,我就感谢你了,总不知道受了伤,要安静地坐一坐吗?」

因为是负着伤的白雪岚亲手斟的,又被白雪岚乌黑幽深的眸子,催促般地执着盯着,实在不能不接受,低头就着白雪舐的岚,在杯子里喝了两口水。

白雪岚仗着现在宣怀风是不能不顺从着自己,宠溺地喂他吃了几块饼干,又亲自喂他喝水,得着很大的趣味,几乎就想把大门外头那档子事抛之脑后。

只是窗户外头,院门的方向有人影闪进来,仔细一看,倒是孙副官来了。

白雪岚只好放下饼干,隔着窗问:「外面闹得厉害了吗?」

孙副官站住,在窗外面回答说:「看来还是要出去一个说得上话的,两边都是些当兵的,不知道轻重,要是擦枪走火,事情闹大了,会不好收拾。」

白雪岚点了点头,这才站起来,脚步稳健地往外走。

宣怀风自然也跟在后头。

三人未到大门,已经远远嗅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两班人马,一边是白公馆的护兵,一边是广东军的大兵,隔着大门的台阶摆开阵势,乌黑的枪口都隔着半空牢牢对着,手指头扣在扳机上。

虽还没有开枪,但广东腔和山东腔的嘶吼对骂间,彼此问候对方亲人祖宗,局势一触即发。

这样要紧的时候,大门忽然从中间打开,走出三个一看就是大人物的高大男人来,立即吸引了众人目光。

白雪岚站在大门台阶上,目光往那二十来个广东军身上倨傲一扫,居高临下地问:「你们是哪位将军的人马?叫你们长官出来说话。」

那群广东军人见他这样威严,气势不由一弱。

保持着端枪的姿势,大家彼此看看,便有一个领头模样的军人大声说:「我们是广东军展司令这边的:我姓范,是展露昭展军长的护卫营营长,这里我就是长官!」

白雪岚说:「那好,你既然能作主,我就只问你。你一个广东军的营长,跑我的公馆来干什么?」

范营长恶狠狠地骂道:「你把我们展军长,打伤得几乎去了性命,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你以为警察厅不找你,就能够躲得过去?我们广东军,不吃这种王八亏!」

宣怀风见白雪岚站在大门前面,固然是威风凜凜,玉树临风,但也是活生生一个枪靶子。

这些广东大兵一个不讲理起来,打他一个黑枪,岂不是糟了。

宣怀风急得心里火燎一般,想伸手把白雪岚拉回到大门里,但又琢磨着这样一来,会显得白雪岚示弱,倒坏了白雪岚的事。

于是,他自己慢慢地身子蹭上来,想稍微给白雪岚挡住一点侧面,要是有人打枪,自己好歹算是个人肉盾牌。

刚走了一步,白雪岚像欲咬人的狼一样,狠狠一眼,直剐到他脸上。

孙副官在后面伸手,赶紧把宣怀风拽回门墙底的暗处。

白雪岚看宣怀风回到安全地方,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和那营长扯皮,说:「城里今天出了大案子,wωw奇qìsuu書com网我是有听见风声。不过我不明白,你们军长受伤了,怎么就要闹到我家门口来?难道我们海关总署的人,好好吃着皇粮的活计不干,却去打你们军长的黑枪?」

范营长骂了一声娘,对白雪岚说:「少他妈的装蒜!你还想推到自己手下身上去,打伤我们军长的人就是你!这是军长亲口说的!天大的人证,任凭你穿得人模狗样,你就是个打黑枪的贼,今天你不交代,你问问兄弟们手里这几十把硬家伙,放你过,放你不过!」

他手一摆,耳听着就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宣怀风一阵心惊肉跳,孙副官料到他要动作的,用力按住了他。

白雪岚在白公馆门前灯火通明之处,映出一张俊脸,棱角分明。

他受了范营长的指控,盯着范营长的目光,眼里像藏了两块冰似的冷,倒用警察审贼般的口气问:「你叫你兄弟们手上几十把硬家伙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头一句,说你们军长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后一句,又说他亲口说的,是我打了他的黑枪。我倒要问,到底你们那位军长,是人事不省,还是清醒得能亲口做起口供来了?」

这个问题,很是刺中要害。

白雪岚一问,他这边的护兵固然胆气越发壮,竟发出讥笑声,杂七杂八地说道:「那是,一下子死过去了,一下子又亲口说了。诈尸不成?」

「分明就是过来讹诈的吧。」

「格老子的,讹到我们总长头上来,那也是瞎了眼。」

即使广东军那边,也有几个士兵,把目光转到他们自家营长身上。

范营长脸上露出青紫的颜色来,强硬地说:「军长现在是在医院里。但是军长的宣副官说的,军长对他说了,军长认得那蒙脸打枪的人,就是白雪岚!」

白雪岚一愕,竟是忍俊不禁了。

才说了一个「你」字,猛地—阵警号轰鸣,由远而近,刺耳之极,这种巨大的噪音之下,谁说话也听不清的。

不一会,几辆车身深黑白边的警车已经开了过来。

停下后,蚂蚁似的跑出一群警察,站到白公馆大门护兵这一边,把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广东军。

周厅长被几个下属保护着,―脸怒色地过来,只管吼着骂,「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是指望着吃牢房了!这是首都,警察厅管者治安,犯了法,本厅长谁都敢抓!」

范营长大概也知道这位大人物是谁的,总不好把枪口对准他,只好命令手下把枪先放下来,指着白雪岚,对周厅长道:「就是他!打伤了我们军长!宣副官……」

周厅长不许他往下说,生气地狠狠摆手,「宣副官,宣副官。你们那宣副官算什么东西?他是人证吗?他有证据吗?凭着—句没听清楚的话,他也敢这祥乱来。展军长昏迷前,话都说不清楚,那宣副官就笃定自己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