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李疆惊的张大嘴巴,半响没有说出个字。看雷勖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不禁握住他的手,道:“难得爱卿能有这样的度量,真是让朕感到欣慰。”但又有些担心地道:“只是不知道雍国公,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雷勖立刻答道:“微臣回长安之后,一定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告国公。臣相信国公是明白事理之人,绝不会对朝廷和陛下,心存怨恨。”
“好。”李疆现在除了说好,实在不知道该这么表达。雷勖作为雍国公麾下,举足轻重的将领,他的意见,足以代表雍国公部下几万将士。就算郭援真的有什么不满,只要雷勖还忠于朝廷,那李疆就太放心了。
召见雷勖,可以说是李疆今天,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又说了些安抚他的话,便问道:“将军打算什么时候返回长安?”
雷勖答道:“微臣现在就是来向陛下辞行的,准备今晚就连夜赶回去。”
“不用这么急吧。”李疆吃了一惊,道:“等明日朕在宫中设宴,为将军送行之后,将军再回去不迟。”
雷勖却道:“事出突然,微臣担心还会有什么非常之事发生,所以想早些赶回长安,着手整备军中防务。特别是陈仓要隘,臣打算增派两万将士驻守,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将军真是心细如发。”李疆叹了口气,对这样忠直之人,他也不愿再耍什么虚招子,真心实意地道:“其实朕也担心此事。蜀国公世子意外死在洛阳,朕也难逃干系。若是蜀国公因此,而对朝廷有什么不满,陈仓要塞则首当其冲。朕听说蜀中兵强马壮,不知道将军有没有把握,能将他们阻塞在川内?”
雷勖立刻拜倒在地,抱拳道:“臣回长安之后,立刻亲自带兵前往陈仓驻守。蜀国公不来则罢,若是举兵而来,臣请为陛下吞之。”
“好,来人。”李疆大喜过望,立刻命林甫去,将自己穿戴的盔甲取来。亲自交到雷勖手中,道:“这副盔甲伴朕东征西战,立下不少赫赫战功。可惜朕已是垂垂老矣,不能再亲赴战场。这副盔甲就增与将军,望将军能为朕守好西南门户,使朝廷能专心对付鲜卑。朕不要求你能怎样,只需给朕最多两年的时间。等朕平定鲜卑之后,将军就是首功,定厚加封赏。”
“微臣明白。”雷勖显得有些失望地道:“微臣本是想追随陛下,引军出塞,与鲜卑决死一战。不料事与愿为,只望朝廷能早日平定鲜卑,则臣心愿已足,不敢求陛下封赏。”
李疆又好言安抚几句,然后才让雷勖退下。看着他的背影,李疆不禁感慨道:“真是员忠心耿耿的良将。”心中却在想,倘若朝廷所有的将领,都如雷勖一般,自己又何必整日如此操劳?
句郗也是武将出身,与雷勖曾有数面之缘。早听说他的忠勇耿直,此时也不禁道:“朝廷能有此良将,何愁鲜卑不灭,何愁西南不宁?”
从得到桓晨死讯起,到现在,李疆总算是遇到了件顺心的事,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郁闷。见事情都完了,便挥手示意三人告退。
出了皇宫,褚良是文官,先向二人告辞,乘着轿子离开。秦舒也打算行礼告辞,句郗却道:“秦将军,我们一起走吧。”
秦舒看他的样子,多半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点了点头,道:“大人请。”
两人骑着马,缓步走到街道上。句郗等了片刻,一直皱眉不语,似乎是在考虑如何措辞。秦舒遂笑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那本官就说了。”句郗本想说的委婉含蓄一些,可是他肚子里的文墨确实有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开场白。只能还是直截了当地道:“本官看陛下的意思,来年开春就是一定要和鲜卑开战,将军觉得合适吗?”
秦舒呵呵一笑,道:“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掌管全国军事,怎么问起末将了?是否与鲜卑开战,都是陛下说了算。末将身为臣子,只能是陛下指到那儿,末将就打到那儿。”
听到秦舒这样回答,句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非是本官不愿意与鲜卑开战,只是觉得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本官知道,陛下复仇心切,绝对不会听从本官的意见。而萧刚与将军,则是陛下这次北伐,所要倚重的两员大将。所以本官希望将军与萧刚,都能撇开功利,慎重考考虑虑,然后向陛下献计。”
听他的口气,似乎很反对北征之事。秦舒边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现在不想让朝廷与鲜卑开战?”
句郗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本官身为兵部尚书,了解的情况与将军不尽相同。将军只管带好将士,随时准备为朝廷效命便可。本官却要着眼全局,才能保证大军北伐的胜利。”
提到全局二字,秦舒立刻想到蜀国公,不由道:“末将知道大人是担心西南的情况,不过蜀道艰险,又有雷将军这样的大将镇守隘口,蜀国公未必能轻易取胜。倘若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打开出川之路,蜀国公又岂会隐忍这么多年?”
“蜀国公只是一个方面。”句郗摇摇头,道:“不过就算朝廷借用雍国公的兵力,来阻拦蜀国公出川,那么北征就少了长安的数万可用之兵。而且到时候,京城的守备兵马,更不能全部抽调北上,一来二去,至少近十万兵马不能动用。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其二,三年前陛下北征失利,虽然将士死伤不是很多,但粮草辎重损失殆尽。这几年陛下为了筹备北征之事,已经加了不少赋税,百姓的生活比开国之初,困难很多。如果与鲜卑开战,一旦战事拖延日久,朝廷必然会再向百姓增收赋税。这样一来,百姓是否还能再承受得起,本官也难下断言。”
秦舒一直只关心如何训练兵士,对这些事情确实了解很少。见句郗说的这么困难,不禁道:“朝廷当真如此艰难?可是陛下会不清楚吗?”
“陛下当然清楚国库的情况。”句郗苦笑一声,道:“可是陛下却不知道百姓的疾苦。本官私下常与户部于大人商议,知道以朝廷现在的钱粮,开战之后,最多能支撑一年。想想鲜卑兵强马壮,慕容胜又是绝非泛泛之辈,将军能有信心在一年之内,击败鲜卑人吗?”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秦舒可不敢保证,能在什么时候打败慕容胜。句郗见他默然不语,便又继续道:“这只是其二,还有第三个原因,不知将军愿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秦舒万万没有想到,北征之事,还有这么多的困难,不禁冲口而出:“还有?”马上觉得自己失态,急忙道:“还请大人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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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有事,今早补上。对不起啦!)
“如今大充的军队,可以与鲜卑一战的,除了禁军,也就只剩下将军训练的必胜营。其余各郡国的驻军虽多,但却不堪一战。尽管从上次北征失利之后,陛下已经下诏全国,让各郡加紧操练兵马。但大充承平已久,不少将官都习惯了享受安逸的生活,谁还会把圣旨当回事?远的不说,将军上次带兵前往武陵平乱,就该很清楚,荆州楚国公麾下的军队,是何等样的战斗力。在两年前,本官就曾建议陛下,减少郡国驻兵,增加禁军人数。可是由于国库并不充裕,陛下并未采纳本官的意见。将军试想,如果以楚国公麾下,那群连百姓都打不赢的军队,去与鲜卑开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句郗把第三条理由说出来后,便先行告辞离开。只剩下秦舒一个人,独自骑马出城。自从秦舒创建必胜营以来,就将训练士兵,击败慕容胜,作为自己以后发展的最大良机。好不容等到皇帝,打算和鲜卑开战,秦舒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却被句郗的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一直从头顶凉到脚心。
秦舒绝对相信句郗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知道句郗除了是兵部尚书之外,还是个真正的武将。真正的武将,只会殷切地希望战争,绝对不会找任何的借口回避战争。句郗既然在反对北征鲜卑,那肯定是有很大的困难。
如果当真朝廷不北征,或者说勉强北征,而再次失利,这都不是秦舒所愿意的。究竟是按照句郗的意思,劝阻皇帝再等两年,还是继续坚持原意,博上一把?秦舒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脑袋里显得空前混乱。
到了必胜营内,秦舒好歹先把这些烦心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召集属下四名校尉前来,交代又要离京之事。
“都督又要走?”牛大力还是第一个出声,嚷嚷道:“陛下也太不通情理了,都督刚回京几天啊。屁股还没坐热乎,怎么又要派你出京?”
“上次本将离开京城,是因为私事请假。”秦舒纠正了他的错误,道:“这次才是陛下派本将的公事。说这些废话都没用,本将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还是由严校尉暂时主理营中的事务。你们三人也一定要尽心竭力,多花了心思和力气。若是本将回来,听说你们谁偷懒之类的话,本将可绝不轻饶。”
四人立刻抱拳行礼,齐声:“属下遵命。”
“若没什么别的事情,你们就退下吧。”秦舒还要赶着回去收拾准备,也没有时间在这里久待。严铿、蒋邯、牛大力三人都陆续出帐,只剩下杨清一人,还不打算离开。
“有什么事吗?”秦舒看了他一眼,道:“有事就快点说,本将明日一早就走,实在没有多少时间了。”
杨清便凑上前,小声地道:“都督,前几日都督让属下调查的事情,属下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