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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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人准备妥当,正打算飞身进殿,却见另外一名黑衣人以更加快速敏捷的身法冲入殿内,大声喝道:“李建,拿命来。”举剑便刺向太子李建。

殿外马则、冷翌二人固然是被这突然出来的一人惊住,里面三人也都显得十分惊慌。就在刺客接近李建之时,楚王李昌先醒悟过来,挡在兄长身前,高声喊道:“有刺客,保护太子。”说时迟,那时快,只这几个字的功夫,刺客的长剑已经刺入李昌的腹中。

而李昌的大喊,也让外面的侍卫赶入殿内救护。那刺客身手并不高明,被几名侍卫围攻之后,便不能在继续刺杀李建。李昌受伤颇重,已经倒地昏迷不醒。李建与他毕竟是一母抚养长大,此刻又见其奋不顾身地营救自己,心中既是惭愧,又是感动,亲自抱住李昌,连声传召御医。

马杲今日答应让李昌与李建会面,便是想让人假冒鲜卑刺客行刺太子,以此来解释这些天京城戒严的原因。他本是让马则与冷翌二人行刺,但听刺客声音,又不像二人,复见当真伤了李昌,才隐隐觉得不对,急忙大呼侍卫入内擒拿刺客。那刺客双拳难敌四手,在一众侍卫围攻之中,显得左右难支,只好渐渐退向殿外,想抽身而去。

马杲看穿刺客心意,又连声高呼,向让侍卫截住退路。奈何以这些侍卫武艺始终不能将刺客擒下,竟让刺客越墙而去。外面马则与冷翌二人,虽然听到马杲的呼喊,但是二人身上都穿的是夜行衣,根本不敢露面,只好任由那刺客离开。然后等侍卫追出府外,才悄悄潜回房中,更换衣服,赶来大殿。

此时大殿之中已经围满了东宫医官,见是楚王殿下受伤,都下心查看伤势,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李建突逢大变,早慌得六神无主,不住询问李昌的伤势如何。医官中年纪最大的雷太医开口答道:“刺客这一剑虽然深入楚王千岁腹中,但剑锋刚好从肝脏与肠道之间穿过,并无性命之虞。”

李建方才松了口气,就听马杲在旁道:“既是如此,可速送楚王殿下回府静养。”马则闻言正要上前,李建却沉声喝道:“三弟伤势沉重,不宜在车马颠簸,就留在太子府中静养。”马杲顿时皱眉,道:“这恐怕于礼不合……”李建却重重哼一声,道:“三弟为救孤负伤,难道留在府中静养两日,也不妥么?”

马杲虽然跋扈,但在太子府众人面前,还要为李建保存几分颜面,转念又想,将李昌留在太子府中,也正好可以一并监视,于是不再反对。一面让侍卫抬着李昌下去静养,一面派人前往楚王府报讯。

经过这场风波,太子府中的戒备又比往时森严许多。马则、冷翌奉命追捕刺客,加强警戒。大殿上又只剩下李建与马杲二人,李建的脸色越发阴沉,怒喝道:“那刺客是你指使的?”马杲心中大惊,连忙否认道:“殿下何以怀疑老夫?”

李建虽然性格柔弱,但却不是傻子,马杲刚刚提到“鲜卑刺客”一事,即刻就有刺客潜入,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当即喝道:“你是想取老三的性命,还是想取孤的性命?”马杲虽然明知那刺客不是自己派遣,但现在无论如何解释,李建也不会相信,只得道:“老夫所为全是为了殿下,又怎会伤害殿下性命?”

“这么说来,你是想杀老三了?”李建重重哼下一声,道:“马杲,你给孤记住,若是老三此次有什么三长两短,孤绝不放过你父子二人。”他心中怒极,竟口不择言,也不想想现在的局势,又有什么能力说出这样的大话。

那马氏父子虽然有意谋逆,可是却必须依仗李建。大充立国近三十载,国泰民安,如果没有李建这面太子旗帜,以马氏父子之力,想要颠覆朝政,简直是痴人呓语,比登天还难。看到李建正的动了肝火,马杲也只好道:“殿下放心,方才医官不是说楚王千岁性命无碍么?”李建又哼一声,还待再言,却听外面侍卫道:“殿下,楚王千岁已经醒转,请殿下过去说话。”

李建闻言于是暂时不管马杲,径自向内院走去。马杲稍作犹豫,便又跟在李建身后,虽然太子府中侍卫多已换上心腹,但仍旧担心倘若自己不在场,李建兄弟私下谋算自己。特别是现在的李建,越来越不受控制,当真让马杲有些恼恨。

由于李昌在太子与齐王的明争暗斗之中,没有偏向任何一方。所以平日里,李建与他的关系并不十分要好。可是今日李昌居然能拼死相救,不禁勾起李建多年的兄弟情谊,再见到李昌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吓人,李建竟有些鼻头发酸,两眼微红,道:“三弟,今日可是多亏了你。”

李昌看着李建真情流露,心中是感慨万分,问道:“那刺客可被擒下?”李建摇了摇头,瞟了马杲一眼,道:“侍卫无能,居然让刺客逃了。”李昌“哦”了一声,心中松了口气,怕众人生疑,急忙改换话题道:“十弟之事,殿下可……”不等李昌说完,李建便道:“孤立刻就下令放了十弟。”

马杲望了二人一眼,急忙道:“老夫这就去办。”走出房外,低声吩咐几句,便又立刻回转房中。李昌只说了几句话,便又有些难以支撑,李建也不愿总是让马杲跟在身边听他兄弟说话,于是道:“三弟且安心养伤,孤已使人通知弟妹,片刻便可来看三弟。”李昌点了点头,谢过李建,复又道:“小弟还有一不请之请。”

李建此刻自无不允,乃道:“但讲无妨。”李昌遂道:“小弟多日不见母后,甚为想念,希望殿下能恩准小弟觐见母后。”李建还没回答,马杲便抢先道:“殿下伤势颇为沉重,若让娘娘知晓,必然担心伤怀。微臣以为,还是暂时不见为好。”

李建明知马杲不肯答应,只得对李昌道:“等三弟伤势好转,孤再与三弟一起进宫向母后问安吧。”轻叹口气,便与马杲一道出来。李昌看着二人背影,也不禁暗自摇头,谓左右医官道:“有劳各位大夫,孤乏了,你们退下吧。”一众太医散去之后,房中就只剩下李昌与楚王府中带来的几名侍卫。

李昌顿时精神大振,转谓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叶壮士,马杲执意不肯让孤与母后见面,怎么办?”那“叶壮士”不是别人,正是在马则、陈飞手中救出秦舒、傅羽二人的叶嘉。刺伤李昌之人,却是秦舒。三人谋划妥当,想借此让李昌博得李建的信任,进而能求见皇后。可是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李建也仅仅只是一个傀儡,马杲才是真正掌握实权之人。叶嘉微微摇头,道:“事到如今,急也无益,只好见机行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道:“此药服下之后,对殿下伤情大有裨益。”

李昌拿在手中,顿时觉得异香扑鼻,更不迟疑,当即服下。叶嘉与李昌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见他居然能如此相信自己,不禁在心中暗赞,好一个胸襟开阔的王爷。

李昌服下药之后,只觉得一股暖流由胃中四散开去,浑身舒坦,便是伤口处也疼痛大减,乃笑道:“壮士妙药,果然极具奇效。”说着便又顿了顿,才问道:“壮士极力辅助朝廷,却又不愿为人所知,不知可否告诉小王其中原委?”叶嘉微微笑道:“殿下日后自知,草民现在有家父严令在身,不能擅言,还请殿下恕罪。”

李昌不便强人所难,于是绝口不问。两人互相仰慕,又另起话题,交谈起来。不久之后,楚王妃张氏也带着侍女赶来太子府中探望,看到李昌受伤,不禁眼圈一红,急得流下泪来。李昌见有太子、马杲在侧,也不敢显露自己的伤势好转,只是低声宽慰妻子。太子妃马氏也在旁不住劝慰,张氏才好歹收住哭声。

此刻房中除了张王妃是在真心为夫君担忧,其余众人的心中都是别有所想,气氛在无形之中,显得有些沉闷,谁也不愿开口打破。只是外面侍卫的一声喊话,让众人都是心中一惊,“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大喊之后,李昌、叶嘉自然是喜出望外,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显露。而马杲、马则父子却是大惊失色,都不知一向深居宫内的皇后,怎么会突然前来太子府。至于李建夫妻二人,则是互望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是忧喜参半。还是张王妃最先反应过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对李建道:“太子殿下,该迎接凤驾了。”

→第九章←

其实桓皇后前来太子府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在宫中久等李磐母子不来,担心爱孙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摆驾出宫。至于宫门的禁军虽然是马则的心腹,固然敢阻拦李霸这些皇子,但却不能阻拦皇后娘娘的凤驾。马杲父子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个小小孩童的原因,而导致失败。当然,在李建与马杲决裂的同时,也就注定这场谋逆的结果,没有太子的支持,马杲父子纵使掌有兵权,也都只能注定失败,虽然这其中还包括了有李昌等人的努力。

马杲听到张王妃的话,勉强笑了几声,道:“莫非娘娘已经知晓楚王千岁受伤之事?”说话之间,却以眼色暗示马则。马则自然明白其父心意,现在桓皇后突然前来,若是李建抛开所有顾及,将事情真相说出,那对他父子二人便是大大的不利。所以马则悄悄地退出房间,前去召集心腹,这并不是他父子所想见到的结果——用武力来夺取胜利。马杲的打算很简单,将皇帝求援的消息封杀,只等到边关败报出来,便拥立李建为帝,名正言顺地登上国丈之位。可惜李建越来越不肯合作,才使得马杲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不得不放手一搏,如果让桓皇后知道真相,那只能选择这最后的一条路——将桓皇后等人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