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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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踏上不归路

    

    伯爵夫人曲卷双腿,背对着楼道口低声抽泣。

    厚密长卷棕发凌乱披散在肩背,领口大开之处雪白丰腻泛着夺目的光泽,花边繁琐、绸带做工精致的淡黄色高腰束胸长裙几成碎条,价值好几枚金币的衣裳变得一文不值。

    科尔宾让身后的护卫停下脚步,他解下披风盖到这位哀伤的贵妇身上。

    比邻勃艮第公国的夏洛莱伯国本来就是公国的支持者,内维尔家惹上一个勃艮第作为死敌还不够,又把夏洛莱伯国侮辱了个彻底。

    与内维尔家不死不休的第二号大敌要非夏洛莱伯国莫属不可了。

    瞥向那三个干笑的雇佣兵,他们手上提着几件华贵丝绸制成的衣裳。

    科尔宾轻轻呼吸一下,他掏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币丢出,金币摔落地面飞快地滚向一边:“你我双方的雇佣协议解除,从今天起,你们三人就不再是我的雇佣兵。拿着这些钱离开法兰西。”

    三人脸色微变,但还是弯腰去拾起地上的金币,那可是好多好多钱。

    科尔宾目光阴狠走过身边的护卫忽地抽出对方腰间的长剑,寒光一闪,对着他们中最近一个就是一剑砍去。

    血溅五尺,人头落地。匈雅提教他的剑术没能砍敌人反而弄死了一个自己人。

    无头的尸体扑通地一声跪在地上,摇晃了几下才完全地倾倒在一侧,忍无可忍的科尔宾跨过尸体走到另一个完全愣住的雇佣兵面前,抬手又是一剑,,另一个大好的头颅飞开撞在墙壁上,血污洒得他满脸都是。

    抽泣的伯爵夫人瞪圆了眼睛,她被滚动到跟前的人头吓呆了。

    科尔宾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直视着最后一个雇佣兵:“女干淫者,犯恶事者,不可多活。”

    雇佣兵连忙操起长戟,大叫一声就要向科尔宾刺去,两旁的护卫涌了上去用长剑架住长戟,以多打少,三两下就把雇佣兵按倒在地。

    科尔宾走过去斩落他的脑袋,抖掉剑刃上的血痕,浑身颤抖。

    三个施维茨同盟的统领姗姗来迟。

    遍地的狼藉让他们脸色大变,就算处置雇佣兵也要让他们动手呀,雇主怎么能越权,这不是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留下四个护卫在这里,科尔宾偏开他们走进楼道里:“让伯爵、伯爵夫人好好静一静吧。”

    伯爵和伯爵夫人?

    把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的三个施维茨同盟权力阶层里中层阶级背后凉飕飕的。

    什么是贵族。

    一个世袭的贵族头衔是必不可少的。但封号绝对不是贵族的全部,门当户对的婚姻,高高在上的权力地位,优雅得体的品位修养。

    贵族不仅意味着一种地位和头衔,也意味着一种新的行为准则和价值标准。

    瑞士山民出来溜一圈攻打对方的城堡就不说了,这很正常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俘虏了伯爵也没什么,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但他们千不该玩不该把人家打得倒地不起,还顺带凌辱了别人的老婆。有哪个贵族会忍受得住?

    推脱掉?

    大贵族都是不讲理的,要是迁怒怎么办?

    心慌之下,雇佣兵统领没了主意,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啊。

    三人顺着旋转向下的楼道跟上科尔宾询问对策。

    科尔宾心烦意乱地敷衍道:“谁知道呢…..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

    法兰西西南方诸侯中勃艮第公国一家独大,波旁公国、奥弗涅公国沦为二流实力,夏洛莱伯国地处勃艮第公国、波旁公国两国的缝隙,在1390年被初代勃艮第公爵分封出去用以稳定住波旁公国,算是勃艮第公国在波旁公国见的前哨站。

    走在楼道里,跟在科尔宾后面的护卫看到他的两手颤抖不止,这帮意大利护卫的见他们的雇主忽地止住的脚步,他们的步伐跟着也是一顿。

    夏洛莱家的领土不算繁荣,军事实力也不算太强大,比之小有名气的内维尔家,夏洛莱伯国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摇旗呐喊,十几年里如一紧紧地抱住勃艮第的大腿。

    总之,夏洛莱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族。

    但是,对于任何一个贵族都不能轻视。

    内维尔家族以男爵领微薄的土地都能动员出三千人的军队,那一个伯国呢!

    在这与勃艮第家生死决战的紧要关头,夏洛莱伯爵一怒之下拉出上万农民来打酱油往那战场上一站。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对科尔宾而言,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就看他敢不敢做了。

    他走出了里昂,过了马孔,眼看第戎就只有几天的路程,怎么能在这里停下!在那黑暗没有一丝亮光的楼道里,科尔宾挣开血色尽失的嘴巴颤声道:“纳威特…”

    忠诚的骑士从身后迈出一步:“在。”

    “把城堡里夏洛莱家还活着的仆从、骑士、士兵都集中一下,我的护卫会留下来帮你做这些。”科尔宾吩咐完,顿了顿。骑士领命以为就是这些就要转身,科尔宾又开口了,这次他用的是护卫听不懂英语:“然后,你把他们全部杀掉,对外就宣布他们为保护伯爵夫妇全部战死了。”

    纳威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直到下完这个命令的科尔宾渐渐消失在楼道里,他恢复过来。

    科尔宾骑马漫步走着,目光恍然,有骑士欣喜地上报告来在城堡里找到了32匹军马被他听而不闻。稳定住城内的局势带着骑士团的人和修女一起返回营地报告具体事项的西蒙碰上科尔宾

    两伙人合流一处抵达营地外围。

    只听到瑞士人聚集的地方处响起一声女人尖锐的喊叫,放眼看望去,赫然是一个丰满的慌不择路女人在奔跑,三个雇佣兵发出淫笑追逐在后面只当是餐前娱乐。

    女人忽然看到科尔宾等人衣衫整齐就转向这边,边跑边求救。

    那三个雇佣兵可不敢在雇主面前那么放肆,跑的最快放弃了玩弄女人想法,快步追上去从后抱住丰满女人的双腿将她地娇躯整个横了过来扛在肩上。

    雇佣兵放肆地大笑伸手在女人滚圆挺翘地的臀瓣地拍了一巴掌惹得女人顿时失声求饶。

    科尔宾呆滞地目送雇佣兵抱着女人隐入了帐篷,良久,他回头对着身后上百手下:“当娼妓的怎么会不愿意接客,拿更多的钱?谁能告诉我原因。”

    里索特接话道:“除非她不是娼妓。”

    科尔宾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话,就近把一个准骑士挎在腰间的骑士剑拔出来,胯下骏马向修女行去,挡在路上的骑士纷纷让开道路,西蒙跟在后面递了个眼神给祖克萨斯、斯科德尔。

    三人紧随其后。

    科尔宾靠近米内尔黛便止住了坐骑的步伐,他把玩着保养得很好的骑士剑,钢铁的表面映照出他的容貌,一双眼圈很黑很黑:“修女。我给你的任务底线说来听听。”

    米内尔黛把葱指放在唇边装作苦思的模样:“你要娼妓。”

    科尔宾把剑一横,剑锋抵住米内尔黛,他厉声道:“那怎么会有不是娼妓的女人,若随便抓一个女人来充数,我还用你浪费一天?!”

    在修女眼里科尔宾带给她的死亡威胁不过是多次压抑情绪后爆发出来的冲动举动,没什么好怕的,她气定神闲道:“是不是娼妓有那么重要吗?”

    科尔宾应道:“当然。”

    “为什么?”

    “那还用问….”科尔宾一开口就哑口无言了,难道要跟中世纪的人先解释清楚马列主义、再阐述毛、邓、江三人的学说,最后才能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不能去三光?

    绝对会被当成魔鬼附体的。

    修女饶有兴致的神情让科尔宾换了个中世纪人能听得懂的词汇:“骑士美德中的怜悯是一点。更重要的另一点,我们是基督的战士,手中有刀剑主宰他人的生死,职权有越大就越要警醒我们的责任。伤害同为基督属民的无助者将愧对我们的信仰。”

    “都这年头了,竟然还有人信这套东西,这家伙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么…”米内尔黛嘴角绽起一丝淡淡地微笑,她忽然觉得对方犯傻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我这可不是滥竽充数。我这叫惠赠。”

    科尔宾气的不打一处来:“惠赠?”

    “城内行为不检点,道德败坏的女人可都在这儿了。”修女扳起手指头十分认真的例数着例子,“偷汉子的寡妇,放浪形骸的坏女孩,趁丈夫不在家勾三搭四的主妇…..你看,这些都是不守道德的女人,我可不是随便乱抓一个女人来欺骗你的。”

    科尔宾目光森然地盯着西蒙:“她怎么办到的。”

    西蒙为难地看着两人才把他心目中整件事情的缘由一一道去。

    就在今天,夏龙出现了女巫,修女米内尔黛迫令主教在夏龙掀起了一次女巫审判,主教宣称女巫是同魔鬼缔有密约,她们受撒旦支配将会给整个城市带来瘟疫。

    “这些女巫专门勾引男人,是行邪术者。基督的土地必不能令其玷污。”主教昨夜得到神谕想要拯救城镇的方法就是把任何有污秽行迹的女人们活生生放逐到城外。

    生活不检点的女人,特别是往日里在酒馆与男人打情骂俏的娼妓遭殃了。

    昨晚甚至是早晨还缠绵在她们床铺上的男人瞬即翻脸,闯进屋内肆无忌惮地窃取室内的钱财,恶狠狠地把她们羞辱一番,这才揪着她们的头发拖出到街上,扔出城外。

    城市持续了闹哄哄的半天,城门口持戟的士兵无论这些可怜的如何求饶也不放她们回去,等她们哭累了,没有力气再嚎啕了,这些衣不遮体的女人意识到她们不再可能回到城内,四散开想要找一条活路。

    在城外守株待兔的骑士团就把这些女人集中起来送到营地。

    听完来龙去脉,科尔宾神情忽地大变:“跟我回夏龙!”

    米内尔黛明知故问道:“干什么?”

    科尔宾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吊死那个主教!我不能让他借着女巫审判的名义去祸害更多的人!”

    西蒙赶紧开口道:“大团长,我们离开的时候顺手把主教吊死了。米内尔黛修女以骑士团和您的名义宣告他才是存活在城中的魔鬼。主教一死,信徒就被驱散回家了,夏龙非常稳定。”

    这已经是第二个被渎神的罪名吊死的高级教士了。想必死不瞑目的主教一定悔恨早知如此又何必在当初托大不肯舍下钱财带着细软逃跑。

    “回营地,我有事情要宣布。”

    科尔宾闷哼一声,阴冷地眼神将米内尔黛牢牢锁定。好一会儿,他才撤去剑刃。众人见见他脸色发黑,气势汹汹,一时之间皆是一凛,无人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