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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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去国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老佛爷偷偷放了话出来,要保何绍明,底下人无分派别,立时转了口风。有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既然用人家关东军,就得提前把饷开出来,可如今户部库房空虚,从哪儿淘银子?有说朝廷不过是撮尔小邦,有庆军六营兵马绰绰有余,关东又不太平,金丹道残余、各路响马四处横行,关东军不分兵,正好绥靖地方;更有甚者,指天画地说年内出兵不吉利,来年就是太后六十寿辰,宜休养,忌兵戈;

    那头,李鸿章也得了消息,朝廷打算让何绍明领着钦差的身份去往汉城,当即就不乐意了。如今汉城主事之人袁世凯,不过是三品道台衔,何绍明一个从一品提督挂钦差,这么一去,不是生生吞了北洋三营练军?

    帝党清流,翁同龢之所以在此事上没怎么替何绍明说话,一方面是老佛爷腿太粗,他一介文人小细胳膊根本就拧不过;另一面,未尝没有借此打击政敌李鸿章的意图。既然李鸿章都跳出来了,一贯与之唱反调的翁同龢自然也得出来说道说道。

    不出几日,厩这潭水被活生生搅和混了,三方面吵个不休,一时间难做定论。可这事儿已经迫在眉睫,人家关东军何绍明已经上书定了出兵的日子,就等着北洋的运兵船了。随着这封电文,结果没吵出来,倒是吵出了回复电文:“暂行休整,整饬营务,且待军令,再行定夺。”

    党争,党争国朝党争可是由来已久。有人认为中国的党争是民主的萌芽。唐朝时期,牛李二党相争,北宋时期新旧二党党争,再到明末东林党与三党、阉党的党争,文人相轻,由主义能吵到具体的事儿,再从具体到对方的操守,到了最后,无所不用其极,倾轧打压排除异己。斗到最后,东风压倒西风,失败的一方被连根拔除,头头脑脑不是丢官罢职就是掉了脑袋。

    反观西方,政党之间争吵的是执政方针,邀宠的对象是平民百姓,失败的一方也不至于掉了脑袋,大不了重整旗鼓来日再战。

    两厢对比,实在看不出怎么算民主萌芽了。

    一三年十二月一日,菲律宾共和国成立。根据之前统计,截止共和国成立之日,菲律宾境内共计有华人三百余万。除了小部分是当地华人,大多是从南阳各地闻讯蜂拥而至的。华人政府,华人军队,又有闻名天下的辽东何帅庇佑着,这一条条分明告诉南阳各地华侨,到了这儿,不用再忍受殖民者与土著的欺侮,就算是安稳了。

    七日,魏国涛遵从何绍明的命令,率一旅官兵,登船返回辽阳。这一旅,将作为框架,扩编成为第三师。而张成良则暂代第一师师长,仍领上校军衔。他会在马尼拉,招募南洋子弟,新编一旅,保持第一师的编制。而后,第一师将继续接受美国雇佣,一面儿要训练菲律宾华人师,一面儿要继续打击各地隐藏起来的起义军。

    十五日,魏国涛等人登陆牛庄。张成良猜错了,何绍明并没有假惺惺亲自迎到牛庄,而是派了凯泰代表自个儿去了。而魏国涛也没什么不满,这二人心里都认为,此番远征不过是走走过场,战事最激烈的马尼拉之战,不过伤亡了那么点儿人,实在没什么功劳可算的。

    十八日,关东军营地。

    校场上,近五千远征归来的关东军子弟,一个个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军装笔挺,枪刺雪亮。队列前方,军官一手按着武装带,一手拄着指挥刀。北风猎猎,军旗飘扬。五千人鸦雀无声,说不出的肃杀。

    检阅台上,何绍明暗自点头。到底是第一师,成军三年,历经数次浪战,军人的标示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相比之下,第二师稚嫩的就是个雏儿。时间紧迫,何绍明这几日骤然想到,既然美西战争都提前爆发了,那甲午为什么不能提前?这一想,当即冷汗直流。万一战事提前,那自己之前的一切谋划都做了古。一个老兵师一个新兵师,战力与日军对比,到底如何,尚且不得而知。淮军早就腐朽,吃空饷抽大烟,疏于操练,又是老式军队,即便器械再精良有叶志超之流统兵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淮军已经是满清第一军了,无论湘军还是各地练军,尚且不能与之相比,可想而知天下四百二十营练军战力到底如何了。

    最重要的,这些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力量。要改写甲午,就要有**对抗日军的实力。否则,不但改写不了战争走向,临了自个儿也得搭进去。胜,不但要胜,而且要大胜一场两败俱伤,改了甲午,也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满清朝廷。自己元气大伤,独享滔天之功,保不齐就被人家趁势吞并,而后自个儿被束之高阁。从此,跟造反二字彻底绝缘。

    一夜无眠,何绍明翌日一早便拿定了主意,抽调第一师一个旅,由自己最信得过的魏国涛领着,郎第三师。如此一来,虽然无形中降低了第一师的战力,可也加速的第三师成军。时间越来越紧迫,孰轻孰重何绍明自然分辨得明白。

    思绪紊乱中,就瞧见,魏国涛迈着步子,铿锵有力走上检阅台,一个举手礼,而后朗声道:“职部魏国涛,顺利完成正义之拳行动,率第三旅返回,请大帅指示。”

    声音响亮而冷漠,黝黑了脸膛,眸子中涌动的闪光,诉说着他此刻内心的火热。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爱人,无不期盼有朝一日与中华的列强交交手,狠狠衍一番。西班牙帝国虽说日薄西山,可也算老牌的西欧强国。此一遭,魏国涛不但狠狠发泄了一番,更是对西方各国陆军有了新的认识。年轻的大校心里有了底气,哪怕真被何绍明不幸言中,日清总有一战。那么,日后战场上,这支自己参与缔造的强军,绝对不是师从欧洲的日军能比的过的。

    何绍明一笑:“国涛,黑了,身子倒是愈发壮实了。西班牙人实在面了点儿,此番可有什么收获?”

    魏国涛难得的,嘴角挂了笑意:“是弱了点儿……不过也有了底气。另外,大帅果真有先见之明,臭蒿与青霉素,这一中一西两样药材,帮了咱们的大忙。否则,此刻站在这儿的能有七成就不错了。”

    何绍明笑而不语,示意魏国涛站在一旁。热带丛林,若是没有妥善的药材,那绝对是个凶地。好在,从世界各地请的几名生物学家,最终合成了青霉素培养液。美西战争,老美一共阵亡了四百人,可却因黄热病死了近五千人。后来听闻关东军有奇特的药材,一番探查,确认确实有效,大批采购,又为何绍明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益。

    收敛了心神,站在麦克风前,环视四周一圈。嚅动了下喉结,费心准备的那番说辞最终没有说出口。定了定神,朗声道:“三旅的官兵们”

    ‘刷’的一声,五千人整齐地收步。

    “欢迎你们回家”说着,何绍明一个标准的军礼敬向下面所有的官兵。

    这一嗓子饱含激情的话语,透过喇叭,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瞬间,这如同家常问候的话语,化作一股暖流,温暖柔顺了士兵们那颗钢铁般坚毅的心。去国经年,海陆颠簸,历经战火,又目睹了同伴倒下,关东军第三旅,无论官兵,都想家了。队伍中,被抽调到第三旅的刘鹏飞连队,有的在愣神,嚅动着喉结想起了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有的思绪飘远,想起了阔别已久的家人,有的朦胧的双眼,被这一句话而感动。种种不一而足。

    良久,何绍明这才收了有些酸麻的手。“我宣布,所有人,休假两周,路途近的可返乡探亲。休息期间,停止一切早操训练,以及巡逻任务。完毕,解散”

    没有欢呼,士兵们排着队伍,踏着散乱的脚步,各自归营。紧绷了一年,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卸去任务后的轻松。有的要忙着写家书,有的打算着回家前买什么礼物,有的盘算着去年定的亲事趁此机会能不能办了。士兵,也是人……

    士兵们散去,何绍明长出了一口气。转而打量着依旧不见丝毫松懈的魏国涛:“国涛,你赶紧休息去吧。不知什么时候朝廷来了公文,我就得带兵去朝鲜,这辽阳上下就靠你来维持了。”

    魏国涛点点头,走了。二人之间务须多言,不用套,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强国梦。

    十二月起,关东军除了刚刚归来的第三旅,全军上下整军备战。军官四散各地,招募兵员;枪械局,开足了马力制造枪支弹药,何绍明已经下了严令,务必准备出全军两年高强度的作战物资;粮食,更不用说。一袋袋的米面坐着马车或是轮船,汇聚在辽阳;钢铁厂、煤矿、铁矿厂,三班倒,日夜赶工。各地征发的农闲民夫,四散辽东,平整道路修葺桥梁。后勤部更是根据何绍明的指示,选取了几处要冲,开凿洞穴埋藏物资。一时间整个辽阳,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一四年一月,第三旅结束休假,正式启动第三师扩编计划。二月,招募的兵员陆续来到关东军军营。

    同月,朝廷终于结束了扯

    老佛爷一语定乾坤。袁世凯统领庆军把守汉城,何绍明领大军进驻平壤,二者一南一北,互为依靠。这一招,可谓各大五十大板,谁也不得罪。随即,一封电文到了辽阳。关东军即刻启程,于牛庄乘坐北洋兵船,登陆朝鲜。

    何绍明心里暗道,五十万银元送上去,朝廷顾忌脸面,不能朝令夕改,拖延了四个月,也算够本了。想来,慈禧可能也觉着,自个儿已经猫过了冬,也该动弹动弹了。

    人声嘈杂,骡马齐谙。

    牛庄码头上,两万关东军士兵分批登陆兵船。一门门大炮,一挺挺水冷重机枪,多管榴弹发射器,迫击炮,成箱的军械物资,堆积如山的粮食。目睹着这一切,伫立码头的何绍明一时间底气十足,举手投足间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小日本?等着吧这一次,老子叫你们有来无回只是,日本人不是傻子,这么一支器械精良,士气高昂的军队拉过去,小日本还敢发动战争么?旋即,何绍明自嘲一笑。海岛民族与大陆民族天然敌对,日本为这场战争谋划了许久,怎么会因为多出个关东军而就此罢手呢?况且,矮子们从来都是只有战术家,没有战略家。又经常来个以下克上,何绍明坚信,甲午,已经不远了。几个月后,就是一场赌国运的战争赢家,自此得利百年;输家,国破家亡,从此沦丧……

    正当此时,却听身旁凯泰叫道:“大帅,北洋水师过来人了。”

    何绍明收摄心神,定睛一瞧,只见码头上迎面走过来几名官服顶戴挎着腰刀的军官,身后,是几十名护卫的戈什哈。

    当先一人,一袭文官补子,体态略微发福,却是熟人张佩纶。

    何绍明急忙上前几步,拱手道:“兄弟一时失神,有劳幼樵兄与列位军门上岸一叙,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愈发富态的张佩纶伸手指着何绍明摇头苦笑:“何帅,如今您可是从一品的提督,又挂着两个钦差的头衔,怎么说,也是我们来见您啊?您这扮后生的戏码还收趁早收了吧。”

    “何帅。”

    “何大人。”

    ……

    何绍明含笑,一一接下众人的礼,一一拱手。这才道:“兄弟岁数在这儿呢,大家伙都是兄长。论资历,那是兄弟的前辈。这下属礼可万万要不得。”北洋众人一听鼻子没气歪了。要不得?要不得你不早说

    顿了顿何绍明又道:“方才兄弟还猜想,此番是哪位调度协调,不想,却是幼樵兄。少不得,一会儿得共谋一醉。”

    “好说,好说”张佩纶说罢,一伸左手,为何绍明引荐身后众人。待到一名黑脸军官前面,不待他说话,只见何绍明眉一挑,径直拱手道:“敢问军门上下名讳?”

    那军官还没说话,张佩纶在一旁解释道:“这位是咱们北洋水师中军中营副将,加提督衔。致远舰管带,邓世昌邓正卿军门”

    何绍明浑身一震,一双明目紧紧盯着邓世昌,只觉得热血上涌,忍不住脱口而出:“有公足壮海军威邓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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