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瘸子
夜间的拥有独特的魅力，月明千里，南方林场以北尽是苍茫的戈壁，营地孤独的伫立在这片荒原之上。
俄而，一阵西风席卷，带起砾石在戈壁上划出道道伤痕。凌厉的风刮在戈壁上尚且如此，打在人脸上更是生疼。
一个绿豆眼的胖子蹲在营地南大门门口，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草叶子卷的土烟。胖子穿着件满是血污的白大褂，脏兮兮的白大褂上还粘着不知名的黄色药水，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是部队里的军医，编号sk23。
胖军医眼神里写满担忧，死死的盯着远方黑暗的林场，今天早上有一队人进去林场，到现在渺无音讯，连求救信号都没有一个。
“该死的林场，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骂了一句，胖军医挤着小绿豆眼，碾灭烟头。
身后传来一阵古怪的脚步声，说它古怪是因为那声音一下是靴子声，一下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胖军医回头望去，就见身后来了个瘸子，他走路声音古怪是因为左腿膝盖以下是机械义肢。
来人是营地里的二手商贩，编号sk41，因为左腿残疾，玩家都叫他老瘸子。
老瘸子站在胖军医旁边，上下扫胖军医两眼，冷哼一声，语气不屑：“谁能想到你这种胖子也能爬到我头上。”
胖军医听到对方的讥讽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的笑，他的笑声特别阴森，听着怪难受的：“上头贬你的意思你不明白？是叫你收敛点，你这个人太傲了。就算你脑子好，设计过不少东西，但你仍旧是一个小卒！”
老瘸子眉毛倒竖：“设计过不少东西？你们驾驶的战舰，用的武器，辅助战斗的智能机器，哪个不是我设计制造的？！没有老子你们就是个屁！”
“哎，你这人……”胖军医摇头叹气：“你是特意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哼，没错，我就是来看你们笑话的，我会在那个破屋子里等你们抬着士兵们的尸体跟我道歉！”说完，老瘸子趾高气昂的迈着步子离去。
胖军医整张脸几乎都扭曲在一块，像个肉包子，表情非常难看。他叼起另一根烟，一直望着那个执拗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
一旁守门的士兵掏出真棒的打火机帮胖军医点上烟：“您别生气，军医。真不知道那老头有什么可神气的，从来都不用正眼看人，上头贬他就对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吓得旁边刚要说话的士兵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清晰的红手印浮现在士兵脸上，他捂着被打的脸，哆哆嗦嗦的低下头：“对，对不起，军医……”
“你们没资格说他，整个营地的人都没资格！你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是他给的，没有他你们早死了！”胖军医用力嘬了一口烟，那点红芒在夜里迅速燃烧，半晌，青烟才慢半拍似的袅袅升起，他陷入回忆，喃喃地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4后面的1是后加上去的，腿也是被人打断的……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不肯治疗自己的腿，执意要装一条机械腿吗？”
几个士兵摇头，不敢说话。
胖军医思索良久：“这件事牵扯到军队内部始终在争辩的问题，究竟要不要启动底特律机械部队，老瘸子当初为了这个计划和指挥官发生激烈的争执，最后被指挥官打断了腿……”
几个士兵互相交换眼神，他们从来没听过这支部队，想来是高层的机密，几个人摸不准该不该打听，万一这是高级机密……
胖军医看出他们的意思，道：“这不算什么机密，顶多就是个丑闻，很快就会曝光。底特律机械部队是一支由高等ai机械人组成的部队，这支军队的开发者，就是老瘸子。你们知道这支机械部队是什么概念吗？它们拥有比人类更高的智商，拥有超强的计算能力，同时还是不畏死亡的敢死队，如果一落地就启动这个计划，我们现在早就踏平这个星球了！”
“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启动是吧？”胖军医神情有些恍惚：“因为，这支部队曾经叛变过。指挥官认为它们ai太过高级，对我们有威胁。”
言罢，胖军医最后看了一眼南方林场，落寞的返回营地。
几个士兵也朝南方林场方向看，依旧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们也没回来。”
“是啊，也和之前一样，回不来了。”
冷风吹过，几人裹紧身上的制度，缓缓将大门关闭。
……
芮灿的合金编织甲受损了，这衣服虽然有致命缺陷，对能量极为敏感，但物理防御性真是好的没话说，好几次在生死关头救下他的命。
编织甲坏了说实话他还有点心疼，这不，他特意来找老瘸子修理衣服，可等了半天也没瞧见人，屋子里东西都在，唯独没有老瘸子的踪影。恰好见泰迪在线，于是把泰迪叫来一起等。
泰迪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趴在老瘸子的修理桌上唉声叹气，一副刚刚被生活凌辱过的表情。
“怎么了，泰迪？干嘛这个表情？”芮灿问。
泰迪就在那摇头，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叹气。
“被甩了？至于么，人生总要经历风浪才能成长的。”芮灿这话可不是信口胡说，他敢保证，再没有人比他社会阅历更丰富了，光是今天一天，他就心累不已。
泰迪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他：“芮哥！！”
“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我警告你，我可是直男。”芮灿警惕的后退两步。
“哎……这事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信。”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到底怎么了，有话直说。磨磨蹭蹭不像男人。”
泰迪苦着脸：“我被人挖了墙角……”
“我当多大个事儿呢。”芮灿面无表情，见过大风大浪，挖墙脚这种小打小闹甚至让他惊讶的资格都没有。
泰迪生无可恋的堆坐在椅子里，继续说：“我被一个女的给挖了墙角！”
噗嗤。
“对，对不起，我没忍住。”虽然泰迪的表情很糟糕，但芮灿还是没忍住，放声大笑。这个笑话大概是他荒诞一天最好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