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寻剑记：暗度陈仓
“是血吧。所以老板是假的？”
陆羽微微一笑说出这句话，随后凝聚最后一丝气力攻出一剑，将老人逼退两步。此时若是对方看穿了他体能耗尽，趁机攻来的话，陆羽其实也无力抵抗。只不过他刚刚抛出的话莫名其妙，结论却是惊人的直接准确，让老人也忍不住呆在原地。
“你说什么？”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居然在战斗中还有余力想别的事情，而且更要命的是，居然还说中了他最重要的后手？
除了可以自如地操纵传说中极难使用的灵剑，这个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武器？
陆羽潇洒地笑了笑，盘腿坐下。他这一姿态在老人眼中是胜券在握的表示，然而实际上不过是他觉得坐下来舒服一点罢了。陆羽慢悠悠地收敛起灵剑的光芒，这才说道：“结论好像跳得太快，让你跟不上中间的思考。不过你的反应还真是老实，这么看来，你在等的同伴，就是假冒的客栈老板那些人了。”
陆羽的整个推理，是从他发现“血剑?贪婪”的一个特质开始的。刚才那老人几次施展幻觉的时候，他都注意到血剑身上浮现了类似人体血脉那样的图案，还能隐隐看到血脉中有**流动。不仅如此，老人施展的招式越是高阶，那血脉就越清晰，流动的速度也越快，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在使出更大的力气时青筋会暴起的道理一样。然而在现在的战斗中，血剑身上虽然时有浮现血脉，却明显比起刚才微弱了不少，攻击的威力也是随之下降。
陆羽推测，这是血剑疲惫的表现，或者说，是在之前消耗了太多。
而至于消耗的材料……陆羽再次大胆地断定，是血。
这不仅是从名字上做出的推测，还包括那流动的姿态，近似生物血脉的外形等等各方面综合观察得到的结论，再配上一点点陆羽自己的想象力，最重要的，是那老人在使出绝招“血色天冲”之后的那句话。
“你也成为它的食粮吧”——老人当时用上了“食粮”一词。当时只会觉得是艺的修饰，然而配上现在的猜测，陆羽基本确定了，“血剑?贪婪”需要定时摄入血液，这样才能支撑起它放出那些宛若真实的幻觉攻击。
那么在战斗之初，老人剑中那满满的能量槽从何而来？想起前一天自己打听到的，这小镇这几天并没有死人的传闻，陆羽立刻又联想到了有些古怪的客栈老板一行人。在之前在和魏思萌讨论到这事时，他已经确定客栈老板就是向各位广发英雄帖，促成这次相聚的幕后黑手，然而那时候陆羽还在疑惑客栈老板为何会潜伏这么久，却到现在才行动。但是现在这样两边一对照，事情非常清楚了。
客栈老板那一行人是假冒的，估计连同店小二，厨子这些人也都是一伙，而原本的客栈里那些人则被他们统统杀了灭口，并且成为了老人手中这柄“血剑?贪婪”的食粮。
“看你那表情，似乎我想的没有错啊……”
陆羽看着老人那模样，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此时他的目光突然移向了老人身后，而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切换成了兴奋和惊喜。
“你们来得正好！妖人已经受了重伤！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陆羽双眼猛然变成红色，再次进入了战斗力大幅提升，体力消耗却加倍的“火红眼”状态。在体力接近枯竭的状态下使用“火红眼”是极其危险的事情，然而为了让接下来的事情可以如临时计划的那样发生，他必须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强大。
老人骇然地回头，想看看陆羽喊的是谁，却看见“客栈老板”，“店小二”和那个一贯沉默的“厨子”正向着这边快速跑来。这本是他期待已久的援兵，然而此时在他们脸上，老人却看到了一瞬闪过的迷惑表情。
迷惑之后是犹豫，最后是下定决心的坚定。
老人还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变化，陆羽那泛着蓝色光芒的大剑已经当头砍下。这一剑陆羽用上了刚刚休息中恢复的最后一点气力，再加上“火红眼”的增幅，以及他杀气腾腾的凶狠表情，威势相当惊人。老人不敢硬接，只能用技巧卸开这一击，同时身子侧向打了个滚，非常狼狈地躲开了。
“快！趁他有伤，别让他跑了！”陆羽还在大吼。
（糟了！）
老人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图，然而这时候已经太晚。他回过头刚要开口，就迎上了“客栈老板”杀气腾腾的双眼。
“死吧。”
老板低声说道，双手握住匕首用力刺入老人的腹部，还发出暗劲绞了一绞，破坏了内脏。为了不让老人说出多余的话暴露自己身份，老板手中的匕首顺势向上捅破了老人的肺部，让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做得像是那种不通武艺的门外汉，然而其中暗藏玄机，简直是精妙到了极致，即使是老人这样的高手，在骤出不意之下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任其虐杀。
（居然……是这么个结局。）
临断气前一秒，老人的眼珠看着眼前的客栈老人，又费力地转向另一边的陆羽。忽然间，他那不断冒出血沫的嘴角费力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老板和其他人眼里，这个微笑实在是意义不明。大概是这老人自觉作恶多端，最后却也死在恶人手下，只能笑着感叹天道报应不爽。
在场的人里，只有陆羽知道他这一笑的意思。而他也向着死去的老人微微一鞠躬，算是笑纳他的赞誉。
他的意思是，“此子行事胆大心细，你们最终还是要死在他手上”。
而陆羽刚刚临时拟定的计划，确实对得上“胆大心细”的评价，尤其是胆大这一点。
他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发动“火红眼”，为的就是能以当前最佳的状态挥出那一剑。结果如他所愿，那一剑威势足够惊人，让这个冒充客栈老板的高手也无法判断其实力，只能选择对自己最为稳妥的方式。
但他已经进入战场，并且进入了陆羽的视线，无法再选择站到场外观望，只能被迫在陆羽和老人两方中选择一个，这判断也自然在陆羽的预计之中。
陆羽装作没有识破对方的联合，就是故意为他提供了选择空间。试想如果陆羽一见面就道破了他们联合的事实，客栈老板别无选择，只能和老人联手对付陆羽。到那时在多人夹击下，哪怕是最佳状态的陆羽都难以逃离，更别说现在这副几乎虚脱的身体。
而陆羽反复向他强调老人“已经受伤”的事实，则是为了拉大他对双方实力评价上的差距，促使他做出错误的判断。而老人未能及时看穿他那大胆的意图，再加上吃了站位的亏，比陆羽晚了一点才发现赶来的众人，更失去了先开口喊人的时机，在这多种因素综合之下，老人无法及时出言道破事实，等到他想要解释时，老板决心已下，杀人灭口。
而在旁边看见这一切的陆羽，脸上表情依然冷峻，嘴角却悄然露出计划得逞的微笑。
“第一步，完成。”他暗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