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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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对峙

    王府里,孙业环在书房中等得心焦,孙冒庐也未料孙预竟会入宫,一时也十分担心。

    “这天都要亮了,预儿,预儿莫要干出什么傻事才好。”孙业环满屋子地来回踱着步。

    孙冒庐轻“嗤”一声,“预儿大人,自有分寸,除了上奏政事,还能做什么事?”

    他看老父一眼,什么也不敢再说。他怕的就是这个,他爹会跟他儿子说些什么他自然明白,而依预儿的才智心气必听教诲,可这才反而是害了孙氏一族啊!此刻的他真的是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

    孙冒庐看得奇怪,“业环,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在计量什么?”

    孙业环苦笑,“爹,您就别问了,孩儿再糊涂也不会干那些有害全族的事。爹的心思我懂,可不行啊……”

    “怎么个不行?”孙冒庐直觉有异。

    “我不能说……”

    此时孙泉忽在窗下低道:“老太爷,大爷,三少爷回来了。”

    二人一听同时站起,却见孙预推门进来,从容淡定地唤了声,“爷爷,爹。”

    二人细看孙预神色,心下疑惑。

    “预儿,你……”

    “请爷爷和爹放心。预儿做事自有分寸。”孙预知道二老想问些什么,不迂回,但也为想多说。

    “那便好,你多小心,我也回府了。”孙冒庐见他神色不似有事,便放了心。

    “我送爷爷。”孙预扶住他,孙冒庐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叫孙泉送我就行了。快上朝了,你也得准备准备。”

    孙预一点头,送走孙冒庐后,却被父亲一把拉住。“预儿,皇上亲政是自古明理,你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枉顾君臣之礼啊!”

    “爹,”孙预认真地看着父亲,“皇上到底跟你说过什么?”

    孙业环别开头,“你听我的总不会错的---”

    “爹,是不是孙氏做了什么大逆的事,让皇上以此要胁?若单是为了几个人,爹您决不会如此劝我。”

    孙业环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

    真是什么大逆之事?连爹都不敢出口,孙预眯细了眼,觉出事情的非同一般。

    这日朝堂上,项平微微觉出不妥,摄政王及各大臣依旧上奏疏表,与平日并无不同,甚至女皇和煦平静的神色也依然未变,但直觉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变了,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

    正思忖间,孙预忽然奏上一本,“启禀皇上,瀛州清月湾守将闻诚月前酗酒渎职,玩忽职守,枉顾军纪,事实俱在,臣请皇上将其撤职查办。”

    项平闻言心中一惊,看向对列的闻君祥。只见他老脸一沉,却并不说话,只是牙根暗咬,频频向闻谙和王熙使着眼色。

    妫语不动声色,接过喜雨呈上的奏本,一一细看,好家伙!收罗得可谓详尽。

    闻谙出列,“皇上,臣以为摄政王所言缺乏实据,护北将军五年来戍守北防,忠于职守,勤勉练兵,焉会枉顾军纪,酗酒渎职?”

    “侍郎大人此言差矣。”孙业清立即跟上,“参劾闻诚将军的折子早于一个半月前便达朝廷,是有人用职务之便刻意压下了吧?如今瀛州副将再度上折,上列五款大罪,证据确凿,岂容轻慢?”

    “这……”

    “好了,”妫语开口,冷淡地扫了眼没有出声的兵部尚书朱瀚汶,才道:“半月前不是已派钦差与监军上瀛州了么?是否确有其事,相信不日便会有书信到……”

    “皇上,如今藩王作乱,瀛州实不容有失啊……”

    “孙大人所言甚是。”王熙跨出一步应了孙业清的话头,不理众人诧异的眼神接着道,“瀛州重防,守将岂可临时更换?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存亡之际,清月湾如此军防重地,守将更是中流砥柱,事无定论,不可轻换守将。再说,瀛州副将与闻将军不合,难免言辞过激,岂可全信?”

    一番话句句以军情出发,一时倒堵得孙业清无话可说。

    妫语点点头正待开口,孙预却抢先一步,慢吞吞地道:“皇上,护北将军渎职一案可稍后再查,但臣以为私扣外官折本,阻挠圣听,其用心险恶,不能不查。”

    妫语皱眉,“兵部尚书朱瀚汶。”

    “臣在。”

    “瀛州要务近日直呈给你署,为何会有这等事?”

    “是。臣疏忽了,臣有罪。”朱瀚汶跪下,事出兵部,他难逃干系。

    “你见过这道折子没有?”妫语斟酌着,牺牲已是在所难免,但愿能多往下推脱几级,少牵连些人,为了个不学无术的闻诚,她牺牲不起。孙预还真是挑对了下手点。

    “臣不曾看到。”

    “那便一级级往下查!总能揪出那些个危害社稷的钻营小人。”

    “是。臣立刻查。”朱瀚汶赶紧一级级查问,女皇并非疾言厉色,但语气已冷,饶是他武勋卓著,听时心也不禁为之一抖。

    项平在一旁冷眼相看,已全然明白。孙预这是正式宣战了。半月前的动之以情也只拖了十多日。但幸好这十多日间,柳歇与长光已到瀛州。只是依现在情形,他的处境却是颇为尴尬了。一时项平有些动摇,到底要站哪一边呢?孙预年少有为,又是世代权臣,根基牢固。而女皇这边也是新锐迭起,且位尊,不但识才,同时也握有他的旧案。看着女皇冰冷的眼神,项平知道自己得尽快做出选择。说到底,女皇还是不放心他的,他若选择孙预,那是铤而走险;若选女皇,那便是又回复原先,只能依附女皇,助她亲政才可得保全。如今孙预对他也不会客气,这一条谁又说不是惊涛骇浪!

    此时兵部已将人员一级级查下,钟威、曲寒已经掠过。妫语缓出一口气,略微定了定神,转出一个主意,若能乘此机会拿掉闻氏在兵部的几名党羽,倒是极为可行的,或许可以一举两得。妫语的眼光慢慢转向项平,带着一种了然与研判。他应该已想好了吧?

    果然,项平与女皇对视一眼,心中一震,继而见女皇别有深意的眼神已停驻在兵部员外郎殷全那张微沁汗意的脸上……是这个意思么?项平心中一喜,如果这一本由他来参,那孙预必定以为自己是站向他这边了,双面牒!项平微乎其微地点了占头。

    “启禀皇上,臣已查明,是兵部一名主簿相薄山所为。”

    “嗯,宣他上殿问话。”

    不一刻,前去的侍者来禀,“皇上,主簿相薄山已畏罪自杀,这里有一封他自陈的罪状。”

    “什么?”妫语佯装一惊。

    项平见机连忙上奏说,“皇上,臣以相薄山之死可疑。皇上只说宣他上殿,并未明言查问,何以他会畏惧至此?此事分明是背后有人主使。事关边防大将声誉,臣请彻查此案。”

    “臣以为项大人所言极是。”

    “臣也请彻查此案。”

    “臣认为项大人所言极是。”

    “臣附意。”

    一时朝臣纷纷同意彻查此案,一旁的王熙正要发话,抬起头时却见女皇的眼正温和地瞧着他,一犹豫,跨出的脚又缩了回来。而闻君祥与闻谙则是阴沉着脸,作声不得。

    “既如此,那此事便交由刑部审理。项平。”

    “臣在。”

    “你代我监审,务求水落石出,若有一丝冤情遗漏,唯你是问!”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退朝……”朝堂上一时静得不同寻常,众人被女皇极少见凌厉给震住,连喜雨的长声吆喝都浑然不觉。孙预专注地看着那抹越发显得飘乎的丽影,直至不见,心中长叹一声。那拂袖而去,自然是做给闻氏看的戏,只是,这样可能还是有麻烦吧?以他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帮她了。

    妫语拿着<左传>轻轻翻阅着,心思却全不在其上。朝堂上她是刻意避开了孙预的目光。她知道,但凡她有一丝示弱,他便会将矛头直指闻家,替她揽下所有责任,而行事也不用如此迂迂回回。但,不行,闻氏之于她,那是生死相系的,要撼动他们,她也得付出死的代价。孙预是想让她摆脱闻家控制,但她要的是他们的命。若只是两败俱伤,对她而言毫无意义。毕竟,她不过是一个异族的寄魂罢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到时候,她是随时都可舍弃的一条命而已。闻氏不会放过她,成王、德王为各方考虑也不会放过她,就是孙预,只怕也没得选择。这样的后果,她不甘心!如果必死,她绝对会选择同归于尽。

    当人生是那般无奈时,她还能奢想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必然的舍弃还不如从来不曾拥有。

    “皇上……皇上。”

    妫语回神,只见小秋在旁轻唤,“什么事?”

    “回皇上,萧夫人求见。”

    “传。”妫语闭上眼,既是命中注定,那该来的,都让他来吧!成与败,恩与怨,至死方休!

    “臣妾参见皇上。”妖娆的声音细细地传来。

    妫语微笑地看向袅娜的身影,“快些起来,小秋,还不请夫人坐?”

    “谢皇上。”萧霓软软一福,坐于一旁,在见到妫语将下人遣退后,语气已转清冷,“皇上公而忘私,真乃社稷之福啊。”

    妫语看着窗外的日光,“夫人见笑了。朝堂上的形势太傅应该也说了吧?众口一词,我并未执掌实权,乾纲独断也得有人肯执行。”

    萧霓脸色一变,“少说风凉话!闻诚若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夫人,”妫语依然望着窗外,连目光也未变,“你要成大事,就要有大胸襟,民心公议,有时候是违逆不得的。莫说闻诚今日无事,就是有事,该牺牲时也是无可奈何。”

    “你……你敢!”萧霓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恶毒。

    “不是我敢。”妫语慢慢回过头,“决定权在你,在你丈夫。”

    萧霓一愕,充满风情的美目冷静下来。妫语在心里冷笑,“你放心,这一次闻诚不会有事,查的是兵部。麟王其心有异,秦商暂时不会牵扯到他的,不过,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你什么意思?”萧霓神色冷然,有一种无尽的阴沉。

    “孙家此举意在杀一儆百,敲山震虎,我不以为闻诚还能在第二次上蒙混过去。”

    “不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妫语在心底轻嗤,“我还不想死……本来太傅倒是可以说些话,不过……以他今日的地位,有些话着实要好好斟酌斟酌了。”最后一句,妫语说得模糊,仿若自言自语。

    果然,萧霓开始深思。妫语知道这火已点着了,接下来便让她自己去琢磨吧。

    五月二十八,南王开始突围,同时,青王、西王也与胡前军展开决战。朝廷的目光都集中到西南边,而北部麟州仍是诡异地毫无消息。

    妫语于此时发出招降诏书,诏令三藩将士,只要来投,既往不咎。天子一语自是重逾千金,叛军经过近一年的苦战,也多厌战,此诏一出,军心立即动摇,偷偷投奔朝廷的兵士越来越多。青王麾下甚至有一个营的兵士投降,当下青王将抓回的降兵车裂,以威令全军。

    六月十七,妫语看着谍报,不掩喜色,“青王军心已动,穷途末路了。”

    “是,恭喜皇上,收复西南指日可待。”岳穹依旧冷静而锐利。

    “定西的文书发出去了么?”决战之际,西南定是兵慌马乱,巫弋此时返都,极不安全。

    “昨日已由兵部发出了。”岳穹看着女皇犹豫了下。

    “怎么?”

    “臣已暗中将柳家围禁。”意思是柳歇若有异心,其家小就别想活着离开天都。

    妫语微微蹙眉,却也不好说什么,“知道了,做得不要太露了,他日若功成而返,难免心寒。”

    “臣记下了。”岳穹展了展眉,“其实也是防范一点,麟王至今未有异动,应当是钦差与监军之功。”

    妫语点头,才要说话,却见喜雨疾步上前禀报,“启禀皇上,兵部有紧急文书。”

    “哦?”妫语与岳穹对视一眼,“哪里的?”

    “北边。瀛州清月湾水师将军闻诚率舰队出击清月海。”

    “快拿来我看。”妫语接过文书迅速浏览了一遍,面色颇为沉重。

    “皇上?”岳穹暗道不妙。

    “瀛州出事了。”妫语将文书交给岳穹,“柳歇,长光俱未来信,而康筹上的公函中却说长光奉旨令闻诚率水师妄出清月海。而平执原也于七日前私调五千精兵出关……真的要打吗?柳歇怎么那么糊涂!瀛州兵马不过一万,麟王却拥兵十五万,这不是以卵击石,白白牺牲兵士性命么!”

    岳穹将文书细细看了两遍,沉吟不语。

    “柳歇为什么不通报朝廷呢?”

    “皇上。”知云看了看女皇,“兵部尚书朱瀚汶求见。”

    “宣。”妫语眼一眯,将所有情绪敛去,岳穹也收起此道文书。

    “臣参见皇上。”朱瀚汶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喘着气不说,脸上也俱是汗水。

    妫语示意小秋倒杯水给他,“朱尚书何事急奏?”

    朱瀚汶接过水喝了口,才急道:“皇上,羽州军马有调动。”

    “没有朝廷的发兵文书,羽州军听谁的号令?”

    “这……”朱瀚汶脸色一白,才擦去的汗又‘噌噌’地冒了出来。

    岳穹见状插了句话,“皇上,五月初您曾着军机大臣谌匡发下公文,让羽州一带军马严防,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羽州将军想是情况有变,不及禀报。”

    “那么,是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

    “臣,臣……”朱瀚汶更加惊惶,虽说在政事堂议事时已料有此一问,但这样的压力实在太过迫人。

    “朱尚书?”妫语目光直视朱瀚汶,语气中的警告已很明显。

    “皇上恕罪,臣……臣不知。”

    “你不知?”不觉语气带上严厉,妫语走到跪趴着的朱瀚汶身边,“上面怎么说的?”

    “羽,羽州知州也不甚明了,只是有人拿着永治郡守的简书来求救,羽州将军便引兵前去。”

    “永治郡守?”妫语与岳穹心中大疑,“引了多少兵?”

    “五千弓弩手,三千步兵,还有五百骑兵。”

    那么多?!妫语暗吸一口气,却忍住没露在面上,“那瀛州呢?永治可有上折?”

    “没有。”朱瀚汶偷眼觑着妫语神色,“臣就是因为瀛州永治毫无奏折才不敢妄下定论。照理,羽州调出如此之多的兵马,永治必危,但永治的情况却颇使人迷惑。并无兵乱,却屡屡调兵。先是平将军领兵出关,再是护北将军率水师出清月海。”

    “麟州呢?”妫语问出这个始终回避的问题。

    “没消息。”朱瀚汶不敢不说,麟王哪麟王,他将整个北防的消息围了个水泄不通,朝廷里发去的文书竟无一个有回音的,这怎么不叫人心惊?但麟州兵马又无大的调动,叫人既放心又担心。

    “……摄政王这里怎么议的?”

    “王爷以为派去的钦差大人与监军大人一直没来消息,恐怕瀛州有变。”

    “还有呢?”

    “还有……王爷想请调天都禁军……”朱瀚汶说出这句话时,心都颤了起来。

    妫语和岳穹心中一惊,禁军……禁军一动,这兵权要交给谁?放出去,可不一定收得回来。禁军历来是女皇亲掌,连各亲王都无权过问。此时一动,闻君祥固然眼红,只怕孙预也想插一手了。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接过她的权责,将她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之内,如果她不是异族寄魂,这一计绝对可行。可是,她不是简单地受制于闻家,她的身份,他保护不了。

    岳穹见情况不对,连忙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事关社稷民生,须慎重考虑。禁军不可轻动。”

    妫语深思地看着跪于殿前的朱瀚汶,缓缓开口,“朱尚书,你身为兵部尚书,瀛州之事你可是失职了。”

    看来皇上是不打算考虑禁军一事了。朱瀚汶立即伏地请罪,“是臣失职,请皇上赐罪。”

    “知罪就好,限你五日之内查清瀛州一事,将功补过,如若不然,二罪俱罚。”如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了。

    “是。谢皇上恩典。臣一定竭尽全力,带罪立功,将功补过。”才五日,看来他再难位居朝堂了。

    妫语看着他慢慢退下,“岳穹,可有眉目?”

    岳穹捻了捻须,目中精光闪现,“臣以为,瀛州无危矣。”

    “怎么说?”

    “永治求援,羽州调的是五千弓弩手、三千步兵,是为守城之策。这是明里的防守。而平执原将军引五千兵士出关,却不知屯于何处,显然这是伏兵。清月湾闻诚将军水师出海,这一路是奇袭。饶是他麟王善战兵多,一时也要斟酌斟酌。但此种安排是最后一计,因无必胜把握,故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柳钦差聪慧明敏,必知其中厉害,但还是在现在就用了,定是麟州军中有什么变故,让柳钦差有备无患……所以,禁军不必动。”

    “永治郡守求援,若郡守未反,而是柳歇反了呢?”

    “……臣初时也这么怀疑,但项大人对薛炳所下定论,极为确实。”

    “胆小怕事,处事寡断软弱?”

    “是。臣以为这样的人还没这个临事决断的魄力。”

    妫语钦叹一笑,“人称‘小孔明’,果然名不虚传呢!”

    “臣不敢,皇上过赞。”

    “……不过,也只有五日可等,五日后,柳歇,长光若还无谍报,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岳穹微讶,“皇上想保朱尚书大人?”

    “保?”妫语轻笑,“柳歇若果有安排,这正式上到朝廷的折子必得到事定之后,之前五日,朱瀚汶只能祈求上天庇佑。”

    岳穹听闻,知皇上已有打算,心中稍定。

    “项平最近怎样?”与秦商同审私扣奏章一事,倒是颇机灵,想得也明白,把该办的人都给办了。

    说到此事,岳穹也有疑惑,以形势来说,投于孙氏门下是更为保险的做法,为何他最终还是归于皇上?若说‘士为知己者死’,又何来当初的动摇?想必这其中是有些把柄落在女皇手里吧。岳穹心里盘算,面上却丝毫不露,答得也平稳中正,“项大人协理摄政王处政,公正允妥,并无差池。”

    “这是面上的,实的呢?”

    “正着手整理各地吏员考绩,择优者予以调任名额。”

    “看来他想明白了。”妫语一顿,“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