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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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话』 爱是原谅

“我随口一问也能惹得你火冒三丈,这至于吗?!”苏三怔了半饷,转开视线,与侍者交流起来。

    在对方那不太利索的中文回应中,微微沉吟了片刻,重新下了个单:“煎鹅肝配吐司,红菜汤,金枪鱼土豆泥沙拉,奶油烤杂拌,另外开一瓶法国红酒!”

    点完餐后,侍者从容的颔首离去,白九棠却错愕不已,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病变?居然把西洋菜点得行云流水,就跟在老城厢点小吃似的?!

    殊不知某女在现代,曾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抛洒父亲的财富,亦对“淑女出格”这种幼稚的游戏乐此不疲。

    在高级餐厅中,将牛排切得咔咔直响,引万人瞩目、食客泪奔,已成了每周必上的固定节目。一来二去,想不精通都不行。

    白九棠自是摸不清个中玄妙,犹有质疑的挑起了刺:“你搞什么啊?这是俄国餐厅,你怎么点法国酒!?”

    苏三闻言扬起了睫毛,找到了一丝遗失已久的快感,一本正经的说道:“全世界最好的葡萄,产地在法国!最好的五家酿酒厂,也皆在法国。难道在法租界还没有葡萄酒卖吗?!”

    “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白九棠诧异的轮起了眼眸。

    “你都能做出令我大出意料的事,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一点让你大出意料的事!”苏三调开视线,轻描淡写的搪塞道。

    “你——”白九棠尤为气结,却不敢接话茬,眉头一蹙一松,鼻腔“哼”了一声,就此作罢。

    俩人沉寂了片刻,产自圣达士蒂的红酒和开胃菜已送上了餐桌。白九棠甚是不耐的展开了一方雪白的餐巾,招呼侍者拿醒酒器来。

    要说派头,他真是不差。要说行头,真是引人崩塌。侍者有礼的欠了欠身,折返而去。

    苏三端坐在对面,啼笑皆非的开动起来。枪火炮弹与她无缘,生死冤仇尚要按照这样的意愿,才能消减。

    俩人静静的用餐,不再对话。偶尔偷视对方一眼,又即刻收起了视线。侍者呈上了醒酒器,将红酒倒入了敞口的容器中,以待它“醒来”。

    某男心情不佳,终是低声抱怨了起来:“喝这个酒,真******麻烦!”

    “嫌麻烦你何必这么做作?”苏三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梢。

    “这跟做作有什么关系?我如此痛恨刀叉,也不见得用筷子吧?!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喝酒有喝酒的规矩!明明有规矩却不遵循,那不是全乱套了吗!”白九棠横了她一眼,仿若在说教。

    “噢?”苏三闻声放下了餐具,瞭望迷蒙的夜景,托腮凝思道:“如此说来,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撒?”白九棠一心多用,撂出问句又眼明手快,抓起她的手,往上一抬:“你小心我娘的衣裳!”

    苏三落下眼帘一看,活颜悦色的将袖子挽了一转:“是得小心点!差点沾上酱汁了··”

    “刚才说什么了?”见她收拾整齐便又开动起来,白九棠急切的追问道。

    “我说,我们的未来,不一定如想象中的那么糟!”苏三垂眸切着鹅肝,头也未抬。

    “为什么?”白九棠偏着头窥视她的表情。

    “你虽然残暴,但是讲规则,重次序!”

    “我残暴?”白九棠闻言满脸阴沉的退开了身姿,继之一顿:“我们??”

    “是呀”苏三依旧未曾抬眼:“老爷子还等着喝满月酒,我一个人怎么生得出来?!”

    镂空雕花小桌的对面一片死寂,莞尔被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四周投来无数的注目礼,引得苏三张惶不堪的扬起了头。

    但见白九棠猛然起立,高背椅哀怨的睡在他的身后,两襟之间的“*”,被夜风撩开了一角,露出了一截枪把子,虽让人感到胆寒,又被那一袭“七分衣裤”夺了所有注意力。

    “白九棠,你要做什么??”

    “听说有个女人要给我生孩子??”颇为传神的眉毛异动。

    “是啊!兴许吧!”苏三失措的瞪着眼。

    “走!”一叠银元搁置在了桌上。

    “去哪儿?还没吃完呐?”

    “跟我去见老头子!”

    万众瞩目中,奇装异服的男女,扬长而去。

    ******

    杜月笙端坐在弗朗宁公寓509号套房的客厅中闭目养神,身边除了司机戚青云之外,再无了别人。宁安和小佬昆赫然肃立于门口,跟一对门神似的狰狞。

    老何接来了朱医生之后,却不见了白九棠和苏三的人影,俩人纳闷了半饷,一早便双双消失了。

    永仁矗立在楼下的大堂来回踱步,身旁的宁祥跟大妈似的叨絮个不停。

    “老头子的话里有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就不能静一静吗!!”永仁低喝了一声,不胜其烦的又踱起步来:“我若心里有底,何必在这里堵截大哥!”

    “关键是截住了他了之后,又能怎么办?!”宁祥转瞬便又聒噪起来:“苏先生一个大活人,我们难道还能把她变没了?!”

    永仁闻言丧气的翻了个白眼,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余光扫到了一幅奇观。

    一个昂藏七尺威仪的大男人,穿着一身“捉襟见肘”的衣裳,有失俗雅的牵着女人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堂。

    再远观那位女子,一身氅衣、长裙,袖子上装饰着层层繁复的假袖,磕磕绊绊的惊如小鹿,甚似乡下逃婚出来的童养媳。

    永仁的异样惹来了宁祥的侧目,顺着那震撼的视线,偏头望去,但见白门当家的已携着千军万马之势,走到了近前。

    “你们俩个吃错药了?”白九棠横眉倒竖的一吼,两张掉落的下巴,终是合了上来,机械的动了动:“大哥!”

    永仁克制住乱跑的视线,却仍是耐不住蜻蜓点水掠了一眼“七分裤”,颤巍巍的说:“大哥,您出去了也没叫上我们!这是和苏先生唱的哪一出啊?!”

    “这还看不出来?”白九棠欲哭无泪的拧紧了眉头:“她唱的是旦角,我唱的是丑角!!”说罢,一把拨开二人,携着苏三朝电梯间走去。

    “大哥!大哥、大哥!!”二人忙不迭追上前去,拦在了他前头:“您上去不得!”

    “我为什么不能上去?!阿昆回来了吗?”白九棠甚为愕然。

    “回来了!”宁祥眼神闪烁,犹显可疑。

    “回来得是时候,我正愁没一件像样的衣裳出门!”白九棠疑惑的扫了二人好几眼,一把推开了宁祥,按了电梯上行键。

    “大哥!!老头子来了,您上去不得!!”但见电梯缓缓落了下来,永仁的背上爬满了冷汗。

    “是吗?”白九棠转过头来,眨了眨眼,沉思了片刻,苦涩的笑了:“那倒是省了再跑一趟!走!上去!”

    “大哥!”素日里没个正经的永仁执拗的冲上前来,拦住了去路:“您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至此,苏三终于眼波一闪,抬起了头颅,怔怔审视着眼前之人,感到一丝不安在心间跳动。

    “当然!我做的时候,便想过了!”白九棠淡淡的瞄了永仁一眼,视线悄悄在苏三身上划过,却被她逮了个正着,俩人皆微微心悸,不约而同逃开了。

    片刻之后,白九棠出现在五楼的过道,两位门神的眼中射出了万千埋怨的光芒,将永仁和宁祥鞭笞得浑身是伤。

    白九棠走近身来,两手一抬,纷纷压肩一捏,悄声说道:“不是他们没截住我,是我执意要上来,走开!”

    一只小手牵住了衣角,怔怔的抬起了眼帘,那一眼虽解决不了师徒之间的问题,却已解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芥蒂。

    “去永仁新开的那间房里待着,如果等会儿我来叫你,便是没事了,懂吗?”

    “如果不是你来叫门呢??”苏三惶惑的问道。

    白九棠闻言一愣,艰难的笑了:“怎么可能!里面那个是我老头子,不是熊瞎子!”

    临了,压低嗓音朝众人挥了挥手:“痴站在做什么?都散了!!”

    走廊上沉寂下来,安静得令人窒息,白九棠紧蹙眉头重重闭了闭眼,抬手叩门:“师傅,是我。”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戚青云拉开了房门,定眼看向了白九棠,朝内溜了溜,唇语道:“一半一半!”

    白九棠虽感迷茫,却仍是感激的点了点头,硬起头皮走进了房去。

    “九棠,去哪儿了?”

    人尚未从玄关步入客厅,杜月笙的嗓音已悠悠然的响起。白九棠心下一沉,慌忙加快了步伐,应声答道:“去外面吃了点东西。”

    脚步声虽被地毯吸收,但有力的拔地感,仍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杜月笙耳中,徒弟刚一站定,他便睁开了眼眸。原本淡然的神色,顿时如泼墨的山水画一般,一片昏沉。

    “你身上穿的什么!!”

    但见师父神色惊异,白九棠心中有愧,即刻跪了下来:“师傅,今日九棠未能如期办好事情,又干了这有失风雅的事,给您丢人了!”

    杜月笙渐渐平复了下来,身子缓缓靠向沙发靠背,扫下眼帘凝视着徒弟,失笑道:“确实有失风雅,但也不至于跪下认错吧!我又不是官场上的人,何须把面子看得这么重要!起来说话!”

    “师傅?”白九棠忐忑不安的窥视了老头子一眼,不敢起身:“有件事,九棠要跟您解释一下。”

    “这又不是刑堂,你跪着做什么!!给我起来!”杜月笙脸一沉,继而从容唤道:“小七!给你兄弟安置张椅子。”

    戚青云应声搬来了一个靠背椅,扬扬眉梢示意白九棠赶紧起来,那边厢稍稍迟疑了几秒,起身坐进了椅中。

    “今日又和季云卿的人交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