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扑朔迷离（二）
杨武赶到张震江家参与清查时发现张家暗语的本子，上面记载的都是张家为逃避追杀而使用的江湖隐语，忠、孝、仁、义、礼、风、花、雪、月、星，这十个字分别代表数字一到十，同时也是张氏对武术的根本理解。
上面还记载张家凡收外姓弟子都要赐名，以任为姓，孝是二的意思，那么任孝很可能就是张家收的第二个外姓弟子。
秦子君眼睛一亮，这正是他心中推理缺失的重要一环，忙问：“那派出所什么时候能查明任孝的背景？”
“噢，这个已经查明了，所有叫任孝的人都没什么问题，再说这个姓氏本来就不多，这个名字更少，全市总共就五个人，最多是喝酒闹事什么的。”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去日本的？”
杨武仔细想了下说：“有，不过是女的。”
“她是哪个派出所辖区的？”
“是张大江的。你是在怀疑……”
“不用说出来，从现在起，我要你秘密调查他的一切，还有任秘书，查到的材料全都存放到安全的地方，对外就说我让你查肖道成的省外关系。记住，一定要保密。还有，注意安全。”
“是，没问题。”
杨武冒雨走后，秦子君突然有些惆怅，这些在一起奋战的弟兄，难道真的变质了吗？
秦子君回到办公室，翻看着张大江调查到的张家的材料，里面还有杨武查到的一引起事情。
原来任氏银柜成立于民国早期，解放前就一直在运作，创办人是张家的外姓弟子，大德当行的东家虽然姓任，但实际上也是张家的产业，秦子君立即想到，张德高曾经当过大德当行掌柜，或许知道遗骨在张家也是正常的事情。
从民国创办起任氏钱柜就不同于一般的地下钱庄，他们有着严密的制度、专业的人才，而且各项投资一直都有回报，只是最近半年因为某种原因开始出现危机。
“张震江想卖掉遗骨，大概就是为了度过难关吧？”
秦子君开始思考张大江提出的设想，任氏银柜虽然遇到危机，但根本没有崩溃的迹象，而且如果他卖掉罗摩遗骨，那度过难关就易如反掌。所以，那个制造任氏银柜危机的人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秦子君刚想到这，杨春山来了，问道：“怎么样？有什么重大突破？”
“我有一个设想，但还缺少几个环节，而且有些事要重新思考。我们内部确有害群之马，所以我想……”
这时苏绣进来倒了杯水，出去时随手带上了门。
“这个我也料到了，不过现阶段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小秦啊，从案子的角度看问题，也许你比我远，但政治上你还不行，太嫩！”
杨春山坐下，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案子到了关键时刻，你养父——秦厅长已经给我交了底，省厅来人督办案件，人大的人也马上就要到了，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任秘书，由于多方博弈的结果，让张大江任正职，但在我心里，你还是正队长，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子君点点头：“谢谢杨局长信任！”
“而且有一件事你要作好思想准备，岛国驻京经济事务办事处已经介入，他们派了个观察员来，叫松山幸子。我的压力很大，如果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是在押宝，如果你对这案子有信心，或是分析到更深层的问题，告诉我，我让我心里有个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保住你的。”
秦子君是第一次看到老谋深算的杨局长显露出不安，定了定神说：“我在想任秘书在这个时候到来，目的是什么？从案发到现在，省市两级领导已经全面介入，这里面有问题，他们的反应太过迅速了。”
秦子君回忆道：“我记得上半年清水河大桥坍塌事故，死了一百多人，两天后省里才下文要严办责任人，还有去年恒发公司破产案，涉案金额达30亿，省里也是下了个文要市领导亲自督办而已。但这回他们不仅快速介入，而且像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从昨天起就不时越级直接给一线刑警下达命令，动作比我们警方还快，这难道不可疑吗？”
杨春山点点头，这个他也想到了，秦子君此刻把问题挑明，杨春山便意识到事情已经很严重了，闹不好最后警方会成为掩饰罪恶的替罪羊。
“还有，我已查明，在半年前周远峰曾到过张震江情人的别墅，任秘书还和张震江打起来了。刚才我查看了任氏银柜的账本，我发现他们运作不善是半年前开始的，大宗交易几乎都是只出不进，这会不会与……”
秦子君刚说到这，杨春山突然示意他不必讲下去了，他点了支软中华，吸了两口，然后说：“好，从现在开始，你派人秘密调查，单纯联系，局里局外的都随你，但一定要注意保密。还有，苏绣是自己人，虽然她是上边派下来锻炼的，不过，她是个好警察。”
杨春山走后，秦子君三口两口吃完饭，又去了解其他人掌握的情况。苏绣一直跟着他，并提醒秦子君，张家的人不管老幼都有焚香的习惯，家里、公司、店里全都供着关公，而且不许断了香火。
“张家人鼻腔里的香灰可以解释，但王晓东呢？还有肖道成的保镖……”秦子君思索着，和苏绣一起走进会议室，参加高层会议。
胡永进已经回来了，任秘书和岛国驻京办事处的观察员也到了，秦子君到会议室时他们正在和杨春山激烈地争论什么，所有人都站着，气氛紧张，火药味十足。
任秘书斜眼瞟了秦子君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又回过头去盯着杨春山：“杨局长，你这是拿你的政治生命开玩笑！”
“我的政治生命就是为人民服务！打击一切罪恶！人民的利益才是高于一切的！而现在我必须坚持已经展开的调查方向，不然就查不出案件真相！外行人领导内行人，瞎胡闹！”杨春山把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一岙正气令人仰视。
“散会！”任秘书愤然离去。
那个观察员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脸上带着不动声色的笑容，和任秘书一起出去了，临到门边时，她回过头来，扫了会议室的人群一眼，最后目光在秦子君脸上停了几秒钟，若有所思。
而秦子君也大为吃惊，这不是国庆时与闻市长在广场热舞的松山幸子吗？
这时闻千秋赶了过来，严肃批评杨春山，然后又去找任秘书了，会议室只剩下杨春山、苏绣和秦子君。
刚才还站得笔直的杨春山，突然扶着桌子瘫软坐下，抓着秦子君的手直抖：“小秦啊，我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秦子君无语。